高先生幾十年寫日記及剪存報刊不絕,晚年記憶、思路都很清晰,整理他的日記,出版他的晚年文學,對香港研究應有幫助,不知道有心人在否?
一九九二年二月二十一日
另一件憾事,是我沒有趕得及把www.hetubook.com.com他的書——《聽雨樓隨筆》暢銷一事告訴他。以他的文名,晚年要出版一本書,竟屢遭波折:以他自己的話來說,「三次受厄,可謂奇遇」,其實也是香港出版界的奇恥。書終於面世,他還得擔心發行問題,怕多餘銷不去和*圖*書的書,家裡沒地方放,最後幸得林道群先生聯絡,香港三聯書店的幫忙,才解決難題。「意料之外」,書十分受讀者歡迎,不及半年,已經售罄,還一連上了暢銷書榜——上什麼榜,我想他不會在意,只是可給勢利眼的出版商一點他們在意的顏色。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https://www.hetubook.com.com高先生已經在醫院中陷入昏迷狀態。他的女兒在電話中告訴我他去世的消息時,哭着說:「這暢銷事,早一點知道就好。」是的,就是遲了。在靈堂中,對着高先生遺照,我默默禱告,盼能以這遲來信息,以慰在天之靈。
一九九二年開始不久,一連幾位hetubook•com.com老前輩去世,坐在殯儀館裡,但覺歲月如飛,作為後輩的我,許多事情還沒有做好,有負老前輩所望。
香港掌故專家高伯雨先生,於一月二十四日去世。他對我的香港文學研究,指導良多。記得當年,我冒昧登門求教,他並不以我的無知而拒,反一一細意指示。特別在日治三年零八個月的那段www•hetubook.com•com敏感時期,許多人和組織,到今天仍有人「忌諱」,不願提不敢提。高老先生卻先主動向我提及,並指引了重要線索,讓我掌握資料,對當時文化界動態,可作公允觀察。將來如能寫好香港淪陷時期文學史,都是高先生之功。他在世之日,我沒有當面言謝,也未及時寫好這段歷史,請他斧正,實在是我的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