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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德在清晨的微光中醒來,耳朵被拉了一下。他緩緩張開眼睛,看到身上覆滿樹枝和一堆枯葉,不禁皺了皺眉。
「不要!」泰德小聲地說。岸上沒有什麼遮蔽物。「不,庫許!過來這裡!」泰德又冷又累,累到想不出任何對策,但他知道,他們必須設法把自己藏起來。「過來啊,庫許!」
多令人開心的重逢!不僅因為我們三個都死裡逃生,重點是,我們是秘密地活著。如果我們就這樣逃走了,毫無疑問地,他們一定會繼續追趕。但依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一定以為泰德和庫許都淹死了,所以我們有機會逃離這裡,不被發現。
泰德站起來,搖晃了一下才站穩,定睛一看。
一堆樹枝和垃圾從上游流下,積在沙洲與河水形成的小灣裡。泰德拖著疲累的身體,繞過這堆障礙,在一堆石礫中爬上岸。
在天亮之前,我偷偷地駕著船離開了。沒有任何計畫,只知道要捍衛我的自由。我解開繩索。讓船隨著水流把我帶離,往西方駛去。幾分鐘前,我終於上了一片沙洲,也就是我現在正坐著寫信的地方。在這邊等著我的,正是泰德和庫許!再也沒有任何傷害了,我還是我!
泰德縱身躍入水中,游到船邊。幾分鐘後,他已經跳上船,濕淋淋的像條魚一樣。他趕緊拉下一條毯子裹住自己,然後跑向希希。
離黑影不和圖書遠處,泰德終於看清楚了。庫許就在他前面,除了頭之外,整個身體沒入水中。牠奮力游著。
「我們成功了!我們擺脫他們了!我們終於又聚在一起了!」
四月十七日
凱蒂,我發誓,這不是我的錯。但你可以想像我的感受。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已經相當恐怖了,更何況是走第二遭。
平底船在寬廣的河面上,從派克斯堡的方向漂過來,那條毯子仍懸掛在原處,等著瞭乾。希希站在船後頭,奮力划著槳。
當時,在那種情況下,我幾乎要放棄了。如果留在派克斯堡,生活應該還算輕鬆。船上的那三個傢伙,以為我是個好用又能幹的小男孩,當場就要給我工作,而派克斯堡來的四個女人則承諾我,只要我需要,她們可以提供食宿給我。
庫許伸出牠長長的鼻子,繞住泰德的肩膀。好一會兒,庫許不但沒把泰德推開,還捲起一堆堆枯葉,丟在泰德身上,將泰德全身暖暖地蓋住,只露出頭部。
拉他耳朵的象鼻打上他肩膀,催他起身,他看了一眼朦朧的四周。庫許不停推著他,像母親在推一個笨小孩那樣。
我嚇到不曉得怎麼告訴你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我的手不停發抖,要寫完這封信真的很困難。
在前方不遠的地方,水hetubook.com.com中央出現一個沙洲。泰德愈游愈冷,愈游愈累,但他想他和庫許一定可以游得到的。泰德把眼光定在遠方的樹上,奮力往前游。
有那麼一刻,這些話就飄散在空氣中,圍繞著他們。接著,希希突然轉身,身影沒入樹叢中。
希希動也沒動,張著嘴看著他。
「庫許!」
希希看到了,她丟下槳,整個船失去平衡,害她差點落水,之後她才又拿起槳,試著把船駛離水流,往沙洲靠去。
希希真的快瘋了。她一個人駕著一艘她控制不了的船,沿著俄亥俄河漂到這裡。
「我以為我也殺死你了!」
「我在這!讓我來吧!」
親愛的凱蒂,如果沒有了庫許,你還會要我嗎?如果來到你面前的我是個孤兒,你還會收留我嗎?
我的手還在發抖,滿腦子都是那列使爸爸和奥莉薇死亡的火車,無法想任何事。
泰德原以為,可能是某個裝藥水的罐子順水漂走了,但那東西並不會載浮載沉,而是用力地隨著波浪前進,先是加速,然後又慢了下來,最後才穩定地隨著水流前進。除了身後的叫罵聲和潑水聲外,泰德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但他看得到那東西在移動。
庫許悠哉地走出矮樹叢,搖動鼻子,發出一聲長叫。泰德轉過身,拋出一個笑容。
和圖書
「我讓你以為什麼?」泰德不了解,為何她沒有高興地尖叫。
顧不及赤|裸的上身,泰德跑向沙洲邊,雀躍地上下跳,揮舞雙手。
泰德知道希希根本沒辦法把船靠過來。每天傍晚,他都需要用盡全身力氣,才有辦法讓船靠岸,要靠希希一個人的力量達成,絕對不可能。
「我們惹到你什麼了?我的大象礙到你了嗎?還有我的——哥哥?」
泰德不浪費時間廢話,整個身體靠在槳上,使力把船掉頭,駛向沙洲。船快靠近岸邊時,泰德把槳反握,插入泥堆裡。
「也?」
「我不是故意。」
俄亥俄河某處
希希握緊拳頭。「你讓我以為你們都已經死了。你因為我而跌落水中,然後就消失了,好像我——」
庫許抬起頭,給泰德一個愉悅的叫聲,然後牠轉身,朝岸上走去。
希希未發一語,睜大眼睛,面無表情,一直瞪著他看。
「看吧!我們都沒事。」
「什麼意思?」泰德聽得糊塗,用力把身上的毯子拉緊。「我到底做了什麼?」
昨天,派克斯堡來了一群人,害我們無法繼續旅程,船都差點翻了。泰德和庫許掉到水中,消失不見,留我一個人與船内的東西,被一群人包圍。
泰德把濕透的衣服脫下,用力擰了一下,再掛到樹上晾乾。然後他爬靠近庫許,偎在牠溫暖的身軀旁。
「好吧!」泰德說。「看,希www.hetubook.com.com希,不都沒事了嗎?」他揚起頭,指著樹叢的方向說,「過來這兒吧!」
泰德滿是睡意,不解庫許的舉動,但他實在太累了,在枯葉溫暖的覆蓋下,不到五分鐘就進入夢鄉。
我在這裡。話到泰德嘴邊很久了,但還是被呑了下去。他伸手抓住船的後面,一下就跳上船。就在他開口要說話時,一個東西吸引了他的視線。在五十呎遠的地方,一團黑色的東西逐漸漂走。
庫許踏出水面,重重地踩過一堆垃圾,跟在泰德身後上岸。這沙洲僅有三十幾呎寬,但矮樹和灌木叢濃密,足以提供遮蔽。他們可以在那邊休息過夜,還可以隨時注意河面上的動靜。
就在那邊。
「等會兒我會把他們都拉上岸來,」沃辛頓先生打斷希希。「他們現在應該都沉到水底了吧。」
泰德知道,他們必須回到派克斯堡,尋找希希的下落,但他累到動彈不得,連庫許都是拖著腳步穿越樹叢,泰德一叫牠停,牠馬上蹲下。
在那場可怕的火車意外前,我從未懷疑過你的答案,但現在……
由於我堅持不離開我的船,所以他們連船帶人,把我拖上岸,綁在岸上,他們還說,會在天亮之前,重新展開搜尋工作。
水面像是起了狂濤巨浪。克李斯曼掙扎著朝汽船游過去,還踢了泰德一腳。庫許猛烈地拍著水,逐漸沉入水底。整個河面翻騰、攪動、亂成和_圖_書一團,每艘船都劇烈搖晃。
但是希希擠不出任何笑容,反而說:「你怎麼能這樣?」
他們終於安全上岸,泰德得意地轉起圈來。他的身體暖和了起來,成功駕船上岸,他開心地哼唱著。
泰德已經看不到派克斯堡,他讓自己保持在一定的深度,遠離亂流,並輕聲喚著。
當時天色很暗,我坐在船裡,對於該怎麼做,心裡一番天人交戰。
希希說不出任何話,喉嚨像哽住了什麼東西似的,掙扎著要呼吸。
唯一可做的事就是閃遠一點。泰德被踢得暈頭轉向,整個肺像要漲破一樣,他潛到平底船下,從較遠的那端爬上來。希希還在船裡,在一堆水桶中發怒,當她看到克李斯曼爬上汽船,忍不住又朝他尖聲叫罵。
他悄悄地從船上溜走,跳入水裡,追隨著那團黑色的東西,往下游去。晨犧中,視線不清楚,但他奮力游著,終於追上那團黑影。
黑暗中,庫許的大頭終於朝泰德轉了過來。不一會兒,庫許的皮膚刷過泰德的腳,泰德熟悉這粗糙的觸感,他開始游得更賣力,朝另一邊岸上的樹叢過去。
「希希小姐!希希!我們在這裡!」
對希希來說,槳真的太大了,整艘船顚簸晃動,有時候以Z字形前進,有時候碰上水流,整個船傾向一邊,但希希仍努力控制整艘船,眼光定視前方。
「你讓我以為——我以為你——」
「水底?你以為大象是水生動物嗎?還有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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