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三年,居禮財團決定慶祝發現鐳二十五週年紀念。政府當局同意這項慶典,並由國會通過一條法律給瑪麗四萬法郎年俸,做為「國家獎金」,伊蓮和伊芙有繼承權。
我發現自己遠離妳們兩位(她在某一次旅途中給我寫信),而且常常顯露身份,這是我不喜歡也不欣賞的——因為它使我疲憊——所以今早我感到有點傷感。
在爆滿的民眾劇場的舞臺上,有一個出名的老演員哥達賓斯基先生向居禮夫人敬意地招呼。事實上,他就是那位在很多年前,快樂的少女瑪妮雅在芝渥拉為他編織野花圈的哥達賓斯基先生……。
這些典禮完全沒有官式的刻板,波蘭總統斯坦尼斯拉夫.渥捷斯介斯基並非為了禮貌,而是驚嘆瑪麗長期流放仍能操一口嫻熟的波蘭話!昔日在巴黎,他曾是斯克羅德夫絲卡小姐的同伴,他們的軼事接二連三地出現。
最後,居禮夫人在不斷熱烈的喝采聲中站起身來,她以低沉的聲音感謝讚頌她的人,她很小心沒有遺漏任何一位。她提到已不在世的人——彼埃爾.居禮,然後她展望未來,不是自己短暫的未來,而是鐳研究所的未來,她熱心的請求大家幫助和支持鐳研究所。
她對所謂世上的「科學研究的無政府狀態」挑戰。她想得到同僚們對某些確切問題的同意,這些問題表面上無關緊要,但卻是知識進步的基石:國際文獻目錄之編纂,可使一位研究者立刻查出他人研究的結果,是否在自己的研究領域之內,還有科學符號、術語、科學出版物之大小及評論發表報告之統一、常數表之制定等等。
幾年過去了,磚塊變成了牆垣,瑪麗和布蘭妮雅並未終止她們的努力,雖然她們每人都為鐳研究所捐出一大筆積蓄,但是行將做為癌治療用的鐳庫存品的錢款仍然沒有著落。
在柏林車站月臺上,麇集的群眾對著和我一同下車的拳擊手田姆普西歡呼喊叫。他看來很滿意的樣子,對他的歡呼跟對我的歡呼畢竟有很大的差別嗎?不管暴露身份的對方是什麼人,僅以這種方式歡呼的事實來說,我認為它本身並不值得恭維。儘管如此,我還是看不出來一個人要採取何種方法才適切,我也不知道可以允許推翻這個人及他所代表的觀念到何種程度……。
有一首庫拉可民謠,他們是用來歌誦維斯杜拉河的:「這條波蘭河流具有深沉的魔力,凡是受它蠱惑的人都會深深愛上它,直到他進入墳墓。」對我來說這是真確的,我對這條河流有不能言喻的深愛。再見吧,親愛的。替我吻妳的伊蓮姐姐,我用全心擁抱妳們倆。
最後,最矛盾的是這位自己永遠避開物質利益的物理學家,卻變成她同僚「科學財產」的鬥士。她想談定科學家的著作權,用以報償做為工業用途基礎的純研究工作。她因此夢想從商業利益中獲得純粹的研究津貼,藉以挽救實驗室的貧困。
磚堆愈來愈大……。一九二五年,瑪麗到華沙放下研究所的基石,那是一次成功的訪問,過去的記憶、未來的承諾……。整個民族的熱誠伴隨這個被一個演說家稱為「我們慈愛君主波蘭共和國第一位宮女」的婦人。許多大學、專科學校和各大都會為贈給地至高的榮銜,畢蘇斯基元帥幾天後就成為她忠誠的盟友,一個陽光照耀的早晨,這位共和國總統放下了研究所第一塊磚石,居禮夫人放下第二塊,華沙市長放下第三塊……。hetubook.com.com
在法國……。
從最初的洽商開始就站在一邊的同盟者,幾乎不必說出其姓名。因年邁而體重減輕的布蘭妮雅,仍和三十年前一樣熱心、豪勇,投身於這個工作,她是建築師、代理商和財務管理人……。很快地在波蘭到處都是印有瑪麗肖像的海報和郵票,與其說是募款毋寧說是徵求磚塊,「為瑪麗.斯克羅德夫絲卡.居禮研究所買一塊磚頭吧」,成千的明信片上印有這條勸告,並複印著這位科學家親筆寫的宣言:「我熱望在華沙創建一個鐳研究所」,這個運動得到整個國家,華沙市和許多波蘭最重要機構的慷慨支持。
被經濟危機襲擊的美國,比一九二一年時情況更為慘重,但歡迎仍像以前那麼熱烈。生日那天,這個科學家收到無數不相識的友人成千成百的禮物,有花、書籍、物品、還有支付給實驗室的支票,甚至有物理學家送來的禮物——一支檢流計(galvanometer)、幾瓶「氡」(radon)、燈炮和稀有土質的樣品。上船歸國之前,她接受歐文.D.揚格先生親切的嚮導,訪問了聖.羅倫斯大學。大學正門入口處有一座莊嚴的瑪麗浮雕像。她出席愛迪生五十週紀念會,席上的演講,甚至從南極巴德少將發來的電文中都包含著對瑪麗的頌讚之辭。
我也不相信冒險的精神,會倏然在世上泯滅。如果我看見周遭的任何東西具有生命力的話,很明確地,冒險的精神是牢不可滅的,同時也是一種相同的好奇心……。
母字
我相信這次美國之行使我母親有了某些收穫。
大學及實驗室裡的指導工作,是瑪麗注意已久的事,她希望教授的方法能臻於完善之境。她主張「納入指揮的研究」,它應該和研究工作者的努力取得調和,並建議領袖之間相互關係的制度,這是一種真正的公共參謀部,它將引領歐陸科學的作戰行動。
對二十五年前的發現所做的這些華麗底頌辭,怎麼能使這個年邁的婦人在內心仍擁有熱情的學徒滿意呢?她在氣餒的話語中表白了她反抗由於所謂聲名而帶來的過早的葬禮。「當他們向我提到我『卓越的研究』,我似乎感覺自己已經死了——我看到已經死了的我。」她有時囁嚅著又加上一句:「彷彿我仍能從事的服務工作對他們已無多大意義——而我的消失,將使他們更安心於對我表達敬意呢。」
一九二二年五月十五日,國際聯盟理事會一致選舉通過「居禮.斯克羅德夫絲卡夫人」為智能合作國際委員會會員,「居禮.斯克羅德夫絲卡夫人」接受了。
世上沒有一個角落不知道她的名字,在中國一個古老的省會太原府的孔廟裡,有一張居禮夫人肖像,被中國的賢者們擺放在「人類恩人」的肖像之間,與笛卡兒、牛頓、佛陀和中國歷代偉大帝王之像同列……。
由於亨利.德.羅斯察爾男爵的好意,居禮財團在一九二〇年創立。它和*圖*書是一個獨立機構,以承受贈品和補助金,用以支持鐳研究所科學和醫學上的研究為目的。
當她完成公共使命,她最喜悅的酬報就是找個新風景區來滿足一下她對自然的好奇心。三十年來枯燥的研究生活,使她對世界的美妙產生異教徒式的熱愛。乘坐一艘安靜的義大利小汽艇,橫渡南大西洋的旅行,帶給她天真爛漫的歡樂。
一九三二年五月廿九日,由瑪麗.居禮、布蘭妮雅.杜魯絲卡和波蘭政府共同進行的工作宣告完成。在共和國總統摩西芝基——他是瑪麗的化學同事和友人——和居禮夫人及盧哥教授面前,堂皇的華沙鐳研究所揭幕了。布蘭妮雅實用的理念和美好的品味力,使它具有和諧的線條,而且顯得非常宏偉,好幾個月來它已開始接受需要「居禮療法」的病人。
我相信國際間的工作是一項繁重的工作,儘管如此,它仍不能缺少學徒的精神,要以不惜任何代價的努力及真正犧牲的精神將其完成,日內瓦的工作,不管有何缺陷,仍有值得加以支持的偉大之處。
「您記得三十三年前,我帶著秘密政治使命回波蘭,您借給我的小旅行墊子嗎?」這位總統問瑪麗:「它非常管用啊!」
但她本身並沒有任何改變,她對群眾生理上仍感恐懼。因為害羞而雙手冰冷,喉嚨發乾,更重要的,她對虛榮心無藥可救的不適應一點都沒有改變。不管瑪麗多麼忠誠努力,她不曾在以名望訂定其契約中得到成功,她從不贊同她稱之為「盲目崇拜」的證詞。
瑪麗.居禮給伊芙.居禮的信 一九二九年七月
我不想逐一描述瑪麗所有的行程,它們大抵相同,為了參加科學會議、講演、大學儀式和實驗室的訪問,瑪麗應邀到各大都會去,所到之處都受到褒揚與喝采。她想使自己成為有用的人,她每每被迫與自己羸弱的健康相搏鬥。
但支配我對這些款宴、慶祝行列的記憶卻永遠是一個相同的影像:母親那張無血色,缺少表情,幾乎是漠不關心的臉容。
居禮夫人從事於國際文化奮鬥,尊崇各種不同國家的文化,防衛各地發現的人物和天才。為「加強世界科學的偉大精神力量」,為「道德底頹敗」,為和平而奮鬥,她一點也不妄想得到早期的勝利。
我們以後看到居禮夫人晚年的生活為群眾的欽佩所左右,諸如接受各個國家元首、大使、王宮各階層人物之禮遇。
我昨天早晨單獨到維斯杜拉河散步……這條河沿著寬廣的河床,疏懶蜿蜒地流著,近處呈綠色,遠處因天空的映照而顯出蔚藍。很多可愛的沙渚在陽光下閃爍,這些沙渚到處伸展並決定了善變河川的流向,而在這些沙渚的邊緣,有一道強烈的陽光標出了深水的界線。我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慾望,想徜徉於這些發光壯麗的沙灘上。我承認這條河流不自重又沒有可以航行的外觀。有一天還需要在不傷害它美貌的原則下,收斂一點它的狂想……。
這是一件革命性的文件,它不只是因為建議選舉一個婦人為會員,同時打破慣例,提議自動選舉,不必提出慣有的候選人資格。六十四個傑出會員熱心簽署這項宣言——這給他們科學院的同僚一個教訓,所有競選醫學院院士空位的候選人都讓給居禮夫人。
一九二二年,巴黎醫學科學院三十五名院士向他們的同事提出下列請願書。
我們向您這位偉大的科學家,心地善良而終身為研究獻身並為科學做自我犧牲的婦人,無論在戰爭或和平時代都奉獻了遠超過自己責任以上的愛國者致敬。您的出席帶給我們您典範的道德惠益及您姓氏的榮譽,我們以您的出席為榮。您是法國第一位進入醫學科學院的婦人。但除您之外,有別的婦人匹配得上嗎?m.hetubook.com.com
甚至有許多比居禮夫人更和藹親切、引人、傑出的人為世人所景仰,但卻沒有一個人像她,有一幅深鎖和震顫的面容,一種全然心不在焉的神情,在歡呼的騷動中,沒有人像她看來那麼孤獨!
這是瑪麗最後一次看到波蘭,故鄉的老街道,以及維斯杜拉河,她幾乎每一次回國都是帶著鄉愁、悔恨的心情凝視著這條河流。她給伊芙的信裡,一再描述這條河流,這塊土地,這些石類,一種強烈的、原始的本能,使她深深愛著它。
下列署名的會員認為這科學院應該引以為榮,選舉居禮夫人為自由會員,用以酬庸她努力發現鐳和新醫療法——「居禮療法。」
我得到一隻非常可愛、袖珍型的象牙雕象,還有一隻更小的(她給伊芙寫信)。這種動物好像是共和黨的標誌,白宮到處都是各種大小形體的象,有單隻的,也有成群的……。
這一群顯貴人士之中,可以看到一位白髮皤嶓、面容嚴肅的男子和兩位年邁的婦人擦著眼淚,他們是約瑟夫、赫拉、布蘭妮雅,從華沙趕來出席瑪麗成功的慶典。降臨在斯克羅德夫斯基家中幼|女身上的光榮並未變更或毁損他們的手足之情,這三個人的容顏從沒有這樣因激動、驕傲而閃耀過更美麗的光輝。
兩次、三次、四次去波蘭……。
我是一個認為科學擁有它至美之處的人(她告訴她的質詢者),一個在自己實驗室要工作的科學家不只是一名技術員,他也是置身於給人神話般印象底自然現象之前的一個孩童。我們不能讓人們相信所有科學的進步會淪為裝置、機器和齒輪,雖然這種機械也有其獨特之美。
我們看見許多飛魚(她寫信給伊芙),太陽在我們頭頂上,我們看到自己的影子幾乎消失無蹤。我們隨後也看見著名的星座,北極星、大熊星座在海上消失。南方出現了南十字星,是異常美麗的星座。此地人們在天體中所看見的星辰,我幾乎對它們一無所知……。
瑪麗沒有喪失勇氣,她凝視遼遠的天際,再度轉向西方,朝向曾經給她一次盛大援助的美國及梅勒尼夫人。這位慷慨的美國婦女了解,瑪麗的心是把華沙的研究所視作自己的實驗室一樣看待。她又完成了一項奇蹟,籌足了購買一克鐳的錢——美國送給居禮夫人的第二克鐳!一九二一年的事又重演,瑪麗再度搭船到紐約,以波蘭的名義向美國致謝。就像一九二一年一樣,她被榮譽淹沒。在這次訪問旅程中,她曾是胡佛總統的上賓,並在白宮停留了幾天。
她一生為某種想法縈繞,她想到沒有受到財富惠益的各個階層,他們的才賦未被認定就浪費了。而這個農夫或那個勞動者身上隱藏的,也許是一位作家、科學家、畫家或音樂家的稟賦……瑪麗過去的研究被迫受到限制,她傾注力量發展國際性科學研究獎金的制度。
義大利、荷蘭和英國好幾次都歡迎她去。一九三二年,她和伊芙做了一次奇妙而難忘的橫渡西班牙之旅。在捷克,那位和她一樣出身農家的馬薩利克總統,招待她到鄉間的家居。在布魯賽爾,她定期出席薩爾未會議,她在那兒不是一位傑出的異國婦人而是被當做一個朋友,一個鄰人看待。她喜愛這些集會,她和他們(在一封信裡)稱之為「物理學底愛好者」討論種種發現和新的理論。這種逗留結束時,她經常謁見統治者並跟他們共餐:瑪麗昔日在比利時前線認識的阿爾伯特國王和伊利莎白皇后,用他們真誠的友誼向她致敬。和*圖*書
「在科學上,」她很久以前說過:「我們必須關注的乃是事物,而非人際關係。」長年累月的經驗教給她各國國民,甚至是政府,除非透過人際的關係,是無法知道怎樣對事物發生興趣的。不管她是否願意如此做,她都把自己的威望用於光耀和充實科學——去「尊崇」它——就如同美國人所說的一樣——她允許自己的傳奇作為一種她認為很重要的主義的宣傳道具。
居禮家的友人及共同研究者安德烈.德比爾,朗誦刊登他們所發現的放射能物質之研究報告。鐳研究所實驗所所長佛勒南.歐魯烏克透過伊蓮.居禮的幫助,做過幾次有關鐳的實驗。共和國總統頒給瑪麗國家獎金作為「全民對其熱心、尊敬、感激,所表示的微弱卻很真誠的見證」。李昂.貝拉魯先生指出「為了要提議並通過這項擁有法國各方代表所簽名的年俸案,政府和兩院必須採取行動解決,如同居禮夫人之謙遜、漠不關心根本不曾存在似的」。
「我甚至記得,」瑪麗笑著回答:「您忘了還我呀!」
她和伊蓮到里約熱內盧演講的四個星期是很愜意的一段休息。每天早晨,她隱姓埋名地在海水中游泳,午後,徒步或搭汽車甚至搭乘水上飛機做短程的旅遊……。
許多知名之士聚集在智能合作國際委員會,柏格森、吉爾伯特.馬雷、舒里.德斯多、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勞倫茨教授、保羅.潘勒夫和許多其他的人,瑪麗後來成為副委員長。此外,她也是許多專家委員會委員及巴黎智能合作國際委員會理事。
她的反抗和峻拒,我認為是她用以戰勝群眾非凡力量的秘訣。她不像政客、君主、舞台和電影演員那些俗眾的大「明星們」,在他們走向舞台的瞬間,就成為自己崇拜者的同盟。瑪麗卻從她出席的盛典中神秘地逃逸了,於是這個木然不動,身著黑衣的婦人給人帶來一種強烈的印象,更確切地說,她和群眾之間完全沒有溝通。
一九三三年,只有這一次,她放棄了這些實際的問題到馬德里主持一個有關「文化未https://m.hetubook•com.com來」的討論會,全世界的作家和藝術家都來參加。保羅.瓦勒里是發起人,稱他們為「富有戰鬥精神和風車作戰的唐.吉訶德」,她的同僚為她謙恭的權威態度及其表現的創見而驚奇,與會的會員充滿恐懼,公開指責專業化和統一化的危機,它們使科學成為世界所遭逢的「文化危機」的部分原因,此時我們再度看見瑪麗——也許是出席的唐.吉訶德中最俠義的一位——她以昔日同樣的信心,研究的熱愛,冒險及進取精神,要之,也是為引領她一生的熱情辯護著:
瑪麗個人的毅力無法征服一切的困難。剛從漫長奴役狀態中恢復的波蘭相當窮困,金錢匱乏,技術人員短缺。瑪麗沒有閒暇親自做一切安排或籌備資金。
此行顯示出她和自我隱遁的生活是相矛盾的,學生時代,她把自己關在閣樓中與書本為伍,身為一個孤獨的研究工作者,她使自己和時代隔離起來,專心於個人的工作。事實上,她也應該這樣做。但是五十五歲的居禮夫人,不只是一個學生,一個研究工作者,瑪麗要對一種新科學和治療法擔負責任,她已聲名大噪,只要稍一露面,就可使她所渴望的有關公共利益的計畫臻於成功之境。從現在開始,她要在自己的生活裡對這些交易和使命保留一席之地。
所謂協會的關注是什麼呢?(她在一個報告中,這樣質問著)它不應該加惠於科學使命的發展嗎?我倒認為搜集許多有真正科學天職的人才,是一件無比珍貴和優美的事。把這稀有的財寶遺失將是一種罪過和荒謬,我們必須懇切注意,給予它開花結果的一切機會。
這是瑪麗生涯中重要的日子,自她成名之後,成千成百的慈善機關、聯盟和協會要求以她的名字做為贊助者,瑪麗一次也沒有同意過。瑪麗從不肯當無暇參與實際工作的委員會會員,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在任何情況之下全然執守政治中立的立場。她拒絕放棄自己做為「純科學家」的最高榮譽,而投身於意見的紛爭中,即使是一個最無害的宣言也得不到她的簽名。
一八九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在科學院例會中曾經宣讀由彼埃爾.居禮、居禮夫人與G.貝蒙共同提出的一篇歷史性的報告,宣布「瀝青」鈾礦含有一種強烈的新放射物質。二十五年後的十二月二十六日,無數的群眾湧進了索本大學的大梯階教室。法國及國外許多大學、科學學會、民意界、軍事當局、國會、各大學校、許多學生聯會、報界,都派代表團出席。臺上有法國共和國總統亞歷山大.米勒朗、教育部長李昂.貝拉魯、學士院院長保羅.阿貝爾及居禮財團主席勞倫茨教授,他以外國科學家的代表身份致詞,榮.別林教授代表理學院,安杜瓦努.貝克勒爾醫生則代表醫學科學院分別發表演說。
如果以為瑪麗會在一般理念徒然的戲法之前歡喜若狂,就表示對這位實際的理想主義者的認識不深,她在日內瓦工作,又一次成功地為科學服務。
一九二二年二月七日舉行選舉,醫學科學院會長查服爾先生從講壇上對瑪麗說出如下的話:
居禮夫人並不是回到她自己的族人中尋取休憩或忘懷憂心。自波蘭再度成為自由國度之日起,瑪麗就為一種偉大的計畫縈繞,她希望在華沙興建一個鐳研究所,一個癌科學研究和治療中心。
居禮夫人努力並加盟國際聯盟則具有其特殊的意義,那是她對科學研究唯一的背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