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馬克

他鬆了一大口氣,和文斯聊過後果然有幫助。不過他沒提珍妮佛的事情。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現在艾曼達及莉莎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簡直一團混亂!他真希望芭芭拉將這個祕密帶進墳墓,因為他實在看不出來讓艾曼達知道真相有什麼好處,至少就目前來看肯定沒有。但他自己這件事不一樣,這是當下發生的,不是過去的事。
「沒有,當然沒有。你不用對我生氣,我只是想跟你聊聊,當然沒有正確的時間表。上帝知道,我寧可自己斷右臂,也不能沒有蘇菲。我們都知道你非常愛芭芭拉,知道你非常思念她。或許你還沒準備好,或許未來一、兩年內都不會準備好走出來吧。我不知道,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不過真的夠了,別再說什麼不忠實之類的屁話。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芭芭拉會怎麼說吧?」
「說真話?好吧,我想找人上床,我不想只能自己打手槍。你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漫長。事實上你可能知道吧!我或許只是要逞獸|欲,很抱歉這麼說,可是我真的只是要來一場快速、安靜、爽快的性|愛,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他覺得被逼到角落,中了埋伏。他的口氣比自己以為得更加不悅。
「她也認為沒關係?」原本的惱怒現在變和圖書成好奇。文斯說得對,是該聽聽女人的看法。如果他夠勇敢,就應該徵詢莉莎的意見。他也一直揣想,芭芭拉會怎麼看這件事,她可能會說:「該死的,哀傷得夠久了吧,你這個愁眉不展的笨蛋。」
「她是想要某些東西,但我不確定那是否就是我要的。」
「嗯,我不是媽媽,也不是你的道德指南針,我怎麼想並不重要。不過,既然你問了,對,我覺得沒關係。事實上我覺得這很好啊,還有蘇菲也這麼覺得。」
「我覺得我是啊,一直到發生那事之前。」
「那你就不是好男人?」
「我有自己的生活啊。」
現在,馬克就和他坐在酒吧裡,手裡握著今晚的第二杯酒。他告訴哥哥莉莎搬回家的事,然後又談起了珍恩。他得找個人說說,這事已經沉重壓在他心頭好幾個禮拜了。文斯靜靜聽著沒插嘴,偶爾端起啤酒啜飲幾口。
「聽著,就算你喜歡這個女人,就算她讓你覺得很自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對啊?」
文斯點點頭,「基本上大概是這樣。我得在家裡找個能幫我詮釋這種事情的人吧。貝絲妮最近很難搞,我必須小心翼翼獲得她的允許才敢和她說話,我看哪,我得認真考慮在車庫裡放個壁爐和充氣墊,直接hetubook.com.com搬進去算了,等到她的賀爾蒙不再那麼旺盛之類的再回家。」
「當然啊,總得聽聽女人的意見嘛。前幾天晚上你在電話中告訴我之後,我就問了她意見。」
「你不覺得自己會這樣,但你就是這麼做。你們父女感情很好,這是好事,但她有自己的人生要過。天啊,芭芭拉還沒過世前,這可憐的孩子有段時間很難捱吧。你不會要她接下來三年都坐在家裡陪你吧?你可不能這樣想啊。你也得好好過自己的生活,馬克,你得走出來啊。」
自從哥哥文斯搬來這附近後,過去十年,馬克每隔幾週就會和他共進午餐。打從童年住在家裡起,這次第一次兩人住在同一個鎮上。馬克去巴斯唸大學後,文斯就去了達倫市唸獸醫。從小開始,甚至在青少年時期,兩人都不算特別親近,但自從馬克娶了芭芭拉,文斯娶了蘇菲,漢娜和表親貝絲妮出生後,兩兄弟就開始愈走愈近。兩人來自同一個家庭的安全感,讓他們在建立自己的新家庭時有一種堅實的基礎可倚靠。新舊兩個家庭,他們都深愛著。隨父母過世,兩兄弟的感情也變得更加緊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們還會出去約會嗎?」
「真是鬼扯蛋,老弟,你www.hetubook.com.com自己知道的!抱歉啊,這樣說你,不過你真的就是這樣。對了,現在這些話不是蘇菲說的,全是我自己說的。你總不能自己窩在家裡一輩子吧。你也不能期望漢娜當你的代理妻子呀。在你還來不及發現時,她就會離開你身邊。」
「蘇菲還叫我問你,是否還會繼續跟她見面。她說,如果你說『不』,要我問你,『為什麼不?』」
「拜託,馬克,你就是好男人啊。別譴責自己了。在我看來,你們兩個共進晚餐、彼此愛慕,還做了『那件事』。就是這樣。你們是自由身,都是成年人,然後做了兩人都想做的事,如此而已。可是你卻把自己說得好像你在她飲料裡偷偷放了迷姦藥,對她約會強|暴。」
「什麼時候該停止哀悼,可沒正確的時間表。」
「我覺得自己很混蛋。」馬克做了這個結論。
他的口氣真像漢娜。
「哀悼的生活。」
「所以,我要說的是,別躲在那種詞彙後面。你喜歡這個女人,你和她相處很快樂,對吧?那就去找她,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感覺。沒人會管你的,如果大家想管你,也是認為你值得去追求一點點幸福。沒人叫你娶她,是不是?」
「再來一杯吧?」
「她叫你說這些?」
「我不知道。」
「所以和圖書你覺得這樣沒關係?」
文斯點點頭,喝光杯裡的酒。
當然,他一直在躲她。要躲沒那麼難。他還沒打電話約拿毛衣的時間,而她也沒追著他問。前一天他曾經在漢娜學校看見她的車,兩人都太晚去接女兒。他覺得自己真丟臉,竟然裝做沒看見就這麼開過去,也沒停在下一條街等她過來打招呼。他沒看見她的人,所以或許她也沒見到他,不過這種行為還是很懦弱。就像他說的,兩人早晚會碰面,所以最好盡早克服這種尷尬的感覺,設法熬過去。
「所以你認為,她是女人,要的是『關係』?我不是女權運動家的信徒,不過你這種想法會不會太以偏概全?」
「這會讓我覺得自己不忠實。」
芭芭拉生病時,文斯幫了大忙。他和蘇菲經常帶漢娜去他家住。蘇菲很賢慧,消失半晌後就能變出一大鍋燉菜,或者燙好一整籃的衣服。守喪哀悼期間,文斯有辦法幫馬克招呼那些尷尬沉默的親友。他不是刻意融入他們,而是坐在他們之間,靜靜陪著他們。馬克哭泣時,他也不會刻意地說些什麼來壓抑他哽咽難過的啜泣,而是給弟弟不只一次雖笨拙卻很溫暖的男性擁抱。
「什麼意思?蘇菲也這麼覺得?」馬克不敢置信地問,「你告訴她了?」
「我不會這樣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求她。」馬克憤怒地辯駁。
「好啊。」文斯對著酒保舉起手,酒保過來把他們的杯子注滿酒。
貝絲妮只比漢娜大幾個月,穿著打扮看起來就像火辣歌手小甜甜布蘭妮。馬克一直有點怕她,甚至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而現在青少年的她更讓人害怕。漢娜還沒機會變成那種讓人搖頭的可怕青少年,她才剛經歷過芭芭拉生病那些事。幸好芭芭拉來得及教她成長第一階段的事,也教了她關於胸罩這種東西。而貝絲妮顯然從練習穿胸罩直接跳到成熟的盪|婦模樣,成天挺著大胸脯讓人不注意也難。如果漢娜也曾想叛逆或使性子,那她顯然克制得很好,頂多出現一、兩次,不過最近明顯開始多了起來。她當然不是那種天性樂觀善良的小天使,不過和貝絲妮帶給文斯及蘇菲的折磨相比,她的行為實在不算什麼。
「為什麼?聽起來她自己和你一樣想要啊。」
「那,你還會和她見面嗎?」
「你想要什麼?」
「不用你說。」
「必須見個面吧,我把毛衣留在那裡了。」文斯忍不住竊笑。「閉嘴別笑了。況且我們兩個的女兒唸同一間學校,偶爾都會碰面。」
「不只是因為她是女人,而是因為她是那種女人。我整個晚上和她共進晚餐,知道她是那種……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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