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四章

「妳看起來比較好,」他終於說出口:「我的意思是,比上一次好!」
他研究著菜單,我研究他的臉孔,鼻梁上的凸塊,褐色的毛髮,耳朵兩旁灰灰的,有一吋橫掃過前額,往前落在眉角上。他是如假包換的英國人,不挑剔的話,倒是挺好看的,而且他擁有那份獨立、謎樣的特質,多少令我想起瑪麗兒。他用手指熟練地點著菸,菸一口口地抽,臉孔和雙手卻動也不動。我注意到,他的所有動作都很經濟,如此控制得宜,如此簡略,搞得我坐立不安。而他顯然相當安於那份逐漸升起的沉默,是那類的沉默,引誘別人愚蠢激動地不斷說著話。我心想,這是不是某種調查手段。
那些作品完成後,他立即支付全額款項,並表示雖然他通常不那麼做,但是卻非常樂意從他旗下的系列旅館替巴布安排折扣相當大的旅程。他不知道巴布有沒有小孩,不過連鎖旅館中的某些地方有絕佳的小朋友俱樂部,這會讓父母親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好好休息。機票可以免費,因為他目前有客人放棄了比賽的得獎機位,只要象徵性付一點費用,就可以轉讓。巴布接受了他的提議,所有的書面作業都由霍頓先生親自處理,包括往來機場的計程車資都預付了。他要求巴布到達目的地以後,不要把這樣特別的優惠價說出去,免得客人風聞而大驚小怪。
「顯然有幾個點深達兩百公尺。」
「弗里曼太太,妳好!」
「有啊!往南到菲拉那邊,地勢一定更高些。」
「而且帕莫,要找個安全的地方,不要像這裡。找個適合小朋友的地方,沒有懸崖或岩石。」
「真的?」那麼,比我想像的更糟。我望向附近剛開張的一家飯店的露臺,據說那家飯店的客房幾個月前就已預訂完畢。我從來沒有見過客人開門走出來站在露臺上,看著這一片清朗(英格麗說那些客人「腦葉被切除了!超遲鈍的!」)。我突然間有個想法。「如果巴布有個新客戶幫他度過難關,會怎麼樣?如果有人願意出高價的話。也許是某位服務於旅遊業的人,這人可以在合作進行期間用優惠價招待他們度個假?」
「霸凌?」我費了一番勁兒,才理解擺在我面前的那張照片。一個小女孩,兩肩聳起,目光朝下。可憐的黛西小寶貝!我想不到還有誰比她更友善,然而她就在眼前,看起來不但生氣且排斥他人霸凌嗎?當然,「她」才是受害者。那一瞬間,我想把她摟在懷裡。我不明白拍攝者(帕莫的同事)怎麼有那麼大的定力,她怎麼能不扔下相機,親自安慰那個心碎的寶貝。別荒謬了!我告訴自己,她不認識黛西,黛西也不認識她,她當然不可能接近那個孩子。那麼做會招來大禍。
「哦,」我打斷他的話,「沒事,真的。」我看著他的眼睛「既然你知道我那麼多事,乾脆叫我瑞秋好了。」
「不是啦!」把話說得挺生硬的我,懊惱自己的笨拙。我在幹嘛啊?居然在推測他的性|愛癖好?最起碼這偏離了重點。「而且如果你是同性戀,那是你的hetubook•com.com事,跟我無關。」
「弗里曼太太?妳還好吧?很抱歉提到她的名字。」
「這比平時的敏感些,不過老實說,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我向妳道歉,害妳嚇一大跳。」
他朝露臺桌子的方向走了一步,顯然打點好一切,準備攤開他的文件。「現在方便嗎?我可以等一下再來……」
「繼續說下去。」
我很明白自己講話的方式聽起來像我媽,就差沒有亮出孩童溺斃的統計數字。「你知道吧!就是沒有危險的地方。」
「謝謝妳。」他很正式地說了這句話,然後補充道:「我也要說同樣的話,不過別人都叫我帕莫。」
發生這樣的事情,至少就兩個觀點來看,對我沒有意義:一來,從我們在倫敦碰面並做好準備工作以後,不過才幾個月,所以根本不是「每年」更新資訊的時間;二來,他自己也承認,並沒有什麼危急事件要報告。此外,我不喜歡可能會收到不必要的費用申請。他一定也想到我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他很快補充道:「我有個朋友在納克索斯島,所以搭渡輪到這裡來非常容易。我沒有把握下次來到這裡會是什麼時候。」
血氣方剛的巴布和他火爆的脾氣。我們見識過好幾次,見過珍和巴布之間的交戰如何擴展成那類必須清場的爭執,而且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黛西在家裡複製了敵意,一定是這個樣。我記得艾瑪派對那天,珍在我家廚房,她很苦惱巴布對她的態度,那樣輕蔑她。「可是我的做法並沒有不一樣。」她當時這麼說。
我心知肚明,我希望他離開卡麗多拉,就像之前不讓奧利佛進卡麗多拉一樣,而我不確知原因何在。他靜靜地等我完成洗衣工作,關上並鎖好室內的百葉窗。然後他示意我先走出門,由他負責拴上大門的門閂,然而門閂和卡榫配合不當,他摸索了幾秒鐘,才把門拴緊。
「她的老師們說,她比平時更常談到艾瑪,艾瑪幾乎變成了想像中的朋友。」
「謝謝你,」我說:「我平時不鎖門的。」
「錢,這是我可以斷定的部分。」「斷定」是帕莫的私家偵探詞彙,帕莫的每一份報告上都會出現好幾次。
「我明天會把錢匯給你,就是平時用的那個希臘銀行帳戶。匯款需要幾天時間,不過等你回到倫敦,就可以打電話詢問了。」
我環顧周遭,但願英格麗或伊蓮妮突然現身,結果只見到雷娜遠遠蹲著工作的身形,在幾座露臺下方的陽光下,她太忙了,忙到不會抬起頭來,忙到不會想到來救我。
「怎麼了?拜託,直接跟我說……」
「什麼?連你老婆也這麼叫?我以為你有……你知道,我想我沒問過你……」我突然大笑,那樣的笑,連我自己聽起來都覺得不真實。這樣的言辭如果稱不上不恰當,也顯得不自然,因為我們之前的接觸僅限於一次的業務洽談,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局面呢?可是我現在不知所措了,因為提到艾瑪而震撼,於是急著想逃離這樣的處境,再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一塊餐巾輕輕鋪和_圖_書在我的膝蓋上,使我無法離開,然後一盤我們挑選的開胃菜擺在我們之間。
「沒事。」
對我來說,這正是問題所在。看見船隻駛過,朝阿提尼歐斯港的方向前進,發出的危險信號就像飛機即將從空中降落:奧利佛曾經無預警地到來,誰會是下一個呢?還有,被別人找到以前,我有多少時間?
「岩石?」
他將點燃的菸好好放在菸灰缸裡,手指滑進信封袋中。「是黛西.巴尼斯,她的表現不像她的朋友那麼好。」
我讓他進門,那一身平淡而質輕的衣服,擦得晶亮的棕色繫帶鞋,很驚訝他從容自在地融入整個背景,彷彿來到這裡是十分自然的事。我記得,他在倫敦的那家平價旅館裡也是這樣。他像卡通裡的某種變色龍,穿過時間旅行,可能沒有人注意到他。如果我多方詢問或告訴別人,人家會告訴我他是我製造出來的。然而他卻是那麼真實,這樣神祕的到來,而且說來奇怪,意義非凡。我猜。其中的意義在於,我跟他一起討論的這件事,此刻是真實的,且不可逃避,這件事不僅止於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准看的信封。
「不管怎樣,忘掉那個心理學家的胡說八道吧!」帕莫繼續說:「在我看來,顯然這孩子在家裡遇到了棘手的事情,這是她在學校搗蛋的原因。我聽說,她爸媽事業不太順利,經常吵架。」
「你怎麼掌握到這類事情的?」
「不,當然方便,現在可以啊!」我說,然後我從前當主人的本能回來了,終於露出笑容歡迎他。「對不起,你令我大吃一驚。我沒有辦法相信你大老遠跑來。我們幹嘛不去吃個午餐,你邊吃再邊告訴我最新的消息?」
點完餐,我喘了一口氣。「你要給我看看你說過的那些照片嗎?」
「你說得對,」我最後說道:「我們沒辦法要他們彼此相愛,不過這麼做可能有點修補作用。我不記得上次巴布和珍度假是什麼時候了,而黛西顯然需要度個假。她是我最優先關心的,我沒辦法忍受她不開心。」
一天早上,我忙著洗衣服,沒怎麼注意下方往來的渡輪,有個來找我的訪客真的搭著其中一艘渡輪來了。他踩著我沒有注意到的無聲步伐靠近我的露臺,跟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如出一轍,他突然出現在我的大門前,速度甚至快過從階梯上方打下來警告我的海浪。一開始的混亂立即變成了可怕且令人窒息的恐慌,我腦海中出現了警方的封鎖線,還有救護車和緊急照明燈在陽光裡閃現著死青色。凱特嗎?黛西嗎?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一定出了什麼錯。
他回了我一眼我該得的「哦,那妳幹嘛問」之類的眼神,然後把話題搬回擺在我們之間桌面上的照片。下一張是珍陪同黛西走過空蕩的校園,活像囚犯和獄卒。兩人看起來都一臉悲慘。
「巴布和珍在吵什麼?你知道嗎?」
我通常在這時候出門散步,到山下的阿慕迪吃點東西,不過我無法帶著帕莫去走我平時走的那些寂靜而危險的山路。我們反而在陽光下閒晃到從我住處可以看到的傳統m.hetubook•com.com希臘小餐館,這地點因為絕佳的當地名菜以及可以欣賞修道院著名的藍色圓屋頂而大受歡迎。當然,還有大海的景色。
帕莫來到聖托里尼後幾天,「靈感激發旅行社」的馬克.霍頓打電話到巴布設在他位於費爾海瑟園(Fairhazel Gardens)家中的辦公桌。馬克說他需要馬上製作一些物件因應遠東區某個會議,這是一整套虛擬的旅遊簡介及媒體整台作品與其他細項。他見過巴布替英國獨立電視臺和其他客戶製作的作品,然而不曉得巴布是否有空?
「帕莫先生!你到這裡來幹嘛?」
「我喜歡這麼想。」他聳聳肩,而我搜尋著新問題,什麼問題都好,就是不要讓話題再回到艾瑪上。「那麼你在納克索斯島的朋友……」我當然是指女性,不過接著想起聽英格麗說過,其他島嶼中有一座最吸引歐洲的同性戀者,她說那裡是同性戀的「溫床」。那座島嶼足納克索斯嗎?或者她說的是米克諾斯?我覺得自己的臉頰紅了起來。
帕莫撕了一片麵包,浸到蠶豆濃湯裡。「回答妳的問題,沒有,沒有了。我們兩年前離婚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麼巴布的案子接得不順利囉?」
他點點頭。「這當然值得一試。」
「你們的蠶豆,請。炸番茄球……」
「你跟他們親近嗎?」
「孩子呢?」
我看著帕莫,心想,他也一直思考著他那樁失敗的婚姻。我們實在是兩個怪人出現在伊亞這樣的地方,在這裡策畫著使某人的關係死灰復燃,而這份關係即使在珍和我彼此非常了解對方的時候,都不是我有能力影響的。這很荒謬,我是不是應該立刻停下來?免得造成任何破壞?
「不錯喔!」
「不必擔心,」他說:「請繼續妳正在做的事……我只是想給妳看看幾張照片。」他用左手指著塞在他右臂下方的大信封。那信封看起來大小和重量都跟他每個月寄給我的信封完全一樣。
帕莫往下看。「當然。」
我想到最近幾年奧利佛和我幾次出遊,那些海景別墅、阿爾卑斯山上像巧克力盒一樣裝飾精緻且可以直接滑雪到門前的瑞士小屋、有米其林星級餐廳的市區飯店。就在艾瑪去世前幾個月,我們三人曾經一起到巴黎度過一個長長的週末。我見奧利佛坐在窗邊的扶手椅裡,精神渙散,景色、我、任何的字謎遊戲都完全吸引不了他。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比平時敏感?」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輕輕拍打此時由我拿著的那只裝照片的信封,然後說再見。
此時,他那雙眼睛裡有一絲抗拒閃現,不過他的聲音還是平穩而愉悅,「如果妳堅持要我說的話。我只是在想,要修補一樁婚姻,需要的不只是一次愉快的假期……」
他只是揚揚眉毛,好像在說:由我來擔心這類事情吧!雖然我不能肯定我有那樣的權利,但是卻突然覺得對他頗為失望。我原本以為他會了解,以為他以某種並未言明的直覺方式掌握住我的性格或能力,但是現在,我卻看見自己是個會一時m•hetubook.com.com興起要人效勞的怪隱士,而他可能也很清楚地看到了這點。錢不難賺。我突然想到,他一定打從一開始就調查過我的狀況(不論這舉動有何意義),好讓他可以放心,知道我負得起他的費用,不是某種缺德鬼)針對海外的委託人進行這樣的調查,無疑是標準程序。想必他已經查過了警方的檔案、信用概況等等。他可能知道我的出生地、我目前的銀行存款,知道我到底有幾斤幾兩肉。
「那是有名的巨火山口嗎?」他邊問邊往下看:「真好玩,似乎可以感覺到底下有些東西正在醞釀,對吧?妳認為它有多深呢?」
「當然。」
「不是,工作剛好做完。我聽說他一直承包英國獨立電視臺的案子,不過合約沒有繼續簽下去。他目前手邊其實沒有案子,而幫他洽談業務的那家代理公司說,這個產業生意蕭條。下個月可能才有需要動工。不過我們查證的結果顯示,信用卡有繳費不足的情況。此外,房東才剛提高他們的房租,如果不注意,麻煩就大了。」
在伊亞,從來沒有不凝視海水的時刻。超大型客輪緩緩駛過的景象,或者比較樸素的交通渡輪按照排班時刻往返於巨火山口,都會自動吸引一群人來到防護牆邊,視野居高臨下,自然會注意到下方的熙來攘往。但是對我來說,這樣滿滿人海擠在防護牆邊像是一種集體警戒,似乎隱含一層更晦澀難解的意義。彷彿人們有必要為每一次的通行賦上浪漫的氣息,不論這樣的通行實際上是多麼的司空見慣。航海業有自己的規矩,畢竟,這裡的歷史充斥著海盜和探險家。昔日,婦女們一年中有九個月都耗在這裡的高地,只有懸崖頂的位置保護她們,等待她們的水手回到身邊。對如今等待的人來說,有沒有可能下一艘船也把某人載回到我們身邊呢?
吃飯的同時,這個計畫成形了,而我頗訝異自己此時的語氣聽起來好熱心。帕莫放下手中的刀叉做筆記,如果插嘴,也只是為了釐清某些邏輯問題或其他。過了一段時間,他臉上的某個表情使我放下手中的叉子,問他:「怎麼了?」
「天哪!真不曉得下面有什麼東西。」
他當然知道,他曾經在報告上說探訪過艾瑪的墓地,而且上個月才收到韋克絲女士給家長們的信,信中談到那次意外並提及艾瑪的名字,只要有人喃喃唸著艾瑪的名字,就可能把這位一直在觀察黛西的心理學家找來。
喝咖啡時,他說他打算直接從餐廳去港口,而我很訝異這則消息似乎振奮了我的心情。我陪他走到計程車讓乘客下車的那座廣場,一路上跟他介紹知名的建築物。他似乎還想說些別的話,所以我沒有馬上離開,希望幫得上忙,不過我實在想不出他可能要說什麼話。
西班牙馬略卡島的那家飯店是帕莫從一本名為「豪華全家遊」的小冊子中挑選出來的,而這本冊子則是向JMP調查局辦公室附近的一家旅行社索取的。在他寄給我的照片中,那地方坐落在一處緩緩傾斜的海灣上方,海水平靜、有光澤,像擦亮的玻璃。「這處得過獎m.hetubook.com.com的休閒勝地非常適合小小孩」,照片的說明是這麼寫的。這花了我一大筆錢,不過一家人回到倫敦的那些照片顯示錢花得恰到好處。現在,巴布、珍和黛西全都擁抱在一起,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我們討論了他從阿提尼歐斯港來到這裡的行程。那位計程車司機好像做了壞事,用當地的老把戲騙了三倍的收人,一次載了三名分別來到此地的客人,同時向每個人收取全額費用。「我懶得跟他計較細節,」他說:「有得必有失。」
我看著他,相當震驚。「想像中的朋友」,我那美麗、藍眼睛、臉頰熱呼呼的雀雀。帕莫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的眼睛,我立即察覺到有那種對他失望的感覺是我錯了,他「真的」了解。「我知道妳女兒發生的意外,弗里曼太太,」他靜靜地說:「我非常難過。」
似乎,這些海水可以填補交談之間的空白,因為你不會將這樣的空白時段拿來沉思滑過水面的船艦。哦,對於這點,我相當開心。我向他介紹帕拉亞(Palaia)和尼亞卡梅尼(Nea Kameni)兩座火山,還有提拉西亞(Thirasia)這座和伊亞同為市政當局所在的獨立島嶼。「從更南方看過來,景色更好。你搭渡輪過來時有看到嗎?」
「我會讓妳知道怎麼一回事。我只是想,大約一年左右親自向妳提供最新訊息,對我來說別有意義。」
雖然我們分別點菜,但似乎餐點是以共用的形式設計的。他們當然是這麼設計,這裡是伊亞,蜜月新人的最愛。如果情侶不想要像嬰兒一樣隔著桌子互餵對方吃飯,這裡的服務生可能還會詫異呢!
「兩個,現在都上中學。」
我的脈搏緩和了些。我回頭看著他那張親切、期待的臉孔,心中慌亂地想著,是不是因為不是我親自約的,所以我忘了。「哦,你可以用郵寄的,跟平時一樣。」
「沒有,不是那種事,而是在學校霸凌小朋友。」
「我想,高個幾百呎吧!伊莫洛維里(Imerovigli)是最高點。」我現在也知道那此些村落的名字,包括:菲尼基亞(Finikia)、伊莫洛維里、菲洛斯特法尼(Firostefani)。我還告訴他,那塊奇怪的岩石卡住下方的圓筒狀洞穴,宛如塞住廣口瓶的軟木塞:「那是斯卡羅斯(Skaros),是古老的中世紀首府。人家告訴我,王子和主教以前住在那裡。」
「好的,這事我會處理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霸凌?她還太小,不可能做那種事,對吧?」
「來吧!帕莫,你大老遠跑來,該說給我聽聽你的意見吧!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企圖介入別人的事。」
「哦,在那樣的年紀,所謂的霸凌別人,是指把學校大門猛地撞到別人腿上、罵髒話等這類事情。他們說這是『反社會傾向』。我們看過學校心理學專家提出的報告。」
「她生病了嗎?」
突然,他整個臉笑了起來,那樣的魅力真令我訝異。「真他媽的!妳把我想成同性戀,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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