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絲的身體一僵。喔，不！他會發現冰桶不見了。萬一他發現自己丟在櫃子裡的那些東西怎麼辦？
蘇絲看著發光面板上閃動的數字。九、十、十一……這幢大樓有四十五層樓，她這麼對自己說。電梯停在這層樓的機會微乎其微。然而在她倒好飲料後，她站在廚房的門口看著數字的變化。十九……二十。速度似乎慢下來了。老天啊！只有一道玻璃牆將她與明亮的走道隔開；她可不能留在這裡。她將所有東西——杯子、酒瓶、冰桶——都塞進最近的一個櫃子裡，找著一個可以躲起來的地方。她出於直覺往電梯相反的方向走去。那裡還有三道門，然後是一面空無一物的牆。蘇絲試著打開對面的門：鎖住了。第二道門通往一個私人小廁所，但是沒有躲藏的空間，而且她也不敢鎖上。現在她聽到電梯停下來的聲響。還剩下一道門。啊，天啊，門把轉不動！電梯傳出開門的聲音。她聽到有人聲。快呀！
「那不是妳的錯。畢竟的確是有人打電話給他。」
「那是什麼聲音？」雪莉警覺地問。
「做的好，」柏尼說。「如果跟史戴特賽德的這件事搞定的話，或許我就可以把那個該死的福斯踢走。」
他們有好一陣子都不再說話，只有上下其手的聲音與喘息聲。蘇絲一邊聽著，恐懼逐漸在心中升起。柏尼與雪莉的鞋子現在是鞋尖對鞋尖。一股男人汗臭味飄散在空氣中，蓋過雪莉的香水味。就在蘇絲的眼前，一件冰藍色的外套就這麼掉在地板上。
蘇絲推弄著盤子上可頌麵包的屑屑，開始擔心了起來。她在腦海中播放過去三週的回憶，刪去所有雪莉告訴她關於洛伊德的事情。她記得洛伊德會整齊地削好鉛筆、他那可怕的精準音樂分類系統，還有他在說著送走奇普林先生時，那副可憐說謊的樣子。
蘇絲脫掉鞋子，她放輕腳步往電梯走去，搭著其中一部來到二十二樓。當電梯門開啟時，她小心往外看去，沒有任何人影。蘇絲走在走廊上，從一排奇特的盆栽與通往位於大樓邊間套房的高級地毯，立即就認出柏尼的辦公室。她走進的第一個房間是一間小廚房。蘇絲不禁泛起微笑。這太容易了。
「妳不會瞭解的，」迪迪咬牙切齒地說。「妳是她手下的愛將。」
「我等一下再告訴妳。妳先告訴我什麼事讓妳這麼難過？」
「得到老師寵愛的學生嗎？」
「這是他寫的字跡……」迪迪嗚咽著說。「它又提醒了我。我真是罪過，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打電話給他。」她開始啜泣了起來。
「怎麼可能。」雪莉將這句話的語尾拖得又長、低沉又性感。
蘇絲啜飲著咖啡。迪迪的那股熱情確實可信。「所以妳認為洛伊德有做好他的工作囉？」
「喔，不用了。等一下再開吧，這樣的景色很美。」
「我當然是希望留住熱情航空，」雪莉繼續說。「不過無論羅斯．巴拿曼開出什麼要求，我們都能照單全收。」
他們兩個人的淫|聲|浪|語又再度傳出。蘇絲緩慢地越過地毯，往門口爬過去。還好她順利逃出那間辦公室。蘇絲走在通道上，內心飛快計算著。她得冒著電梯會發出聲響的風險，但是通往樓梯的門又絕對有上鎖。她的時間點一定得夠好。她的手指抵住「下」的按鈕，全神貫注聽著從柏尼辦公室所傳來的隱約呻|吟聲。
柏尼的呼吸聲很重。「我先脫掉外套。裡面的空氣還真是悶。」那雙黑色樂福鞋消失了。
「真是太棒了，這個一定會成功。還有，洛克威爾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這是我們表面上為了星期五所準備的內容。」雪莉說。「但是我從來就沒打算要用這一份。不過要是得用上計劃B，我們就必須用這個」——傳來和圖書另一陣沙沙聲。「然後就成功了！你覺得如何？」
「洛伊德是妳老闆？」蘇絲訝於聽到這件事。「我以為雪莉才是。」
「謝謝你，柏尼。」她穿著冰藍色的套裝，一頭金髮梳攏成完美的法式捲髮髻，就像是北歐神話裡的華爾姬麗女王（Valkyrie，其意為「選擇死者的人」，是負責服侍Aesir（亞斯）神族的主神奧丁的侍女，也是戰爭的九柱女神。她們穿著閃亮的盔甲，騎著有翼的天馬，每當人間發生戰爭之時，她們就被派遣到人界，騰躍在戰場的天空中，選擇那些戰死沙場的真正勇士，將他們的靈魂帶回神界，以準備迎接與諸神為敵的巨人進行最終決戰。）一般。她看了桌邊的人一圈，然後用低沉熱情的聲音說，「現在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重要的時刻。我們有機會將與熱情航空的合作關係帶往另一個全新的階段。許多人對洛克威爾的離去都深表遺憾與震驚，但是請記住這句名言：『沒有人是孤島』。這場戰役跟個人沒有關係，而是賭上我們的自尊。它是一場榮辱與共、團隊精神、百分之百付出的戰爭。星期五我在簡報的時候，我要知道你們每一個人都在精神上支持我，說著：『加油，雪莉！加油，施耐德福斯！』」雪莉用一種強而有力的姿勢握著拳頭，同時桌邊響起掌聲。蘇絲一臉不安，雙手在大腿上絞扭著。「現在，」雪莉繼續用熱情的聲音說。「各位開始工作吧。」
沙發上傳來的聲響變成持續性的節奏。蘇絲覺得雪莉不會耗太多時間在這裡，一定得趕快溜出去。她小心翼翼地四肢著地，不過此時膝關節卻傳來一聲響。
兩雙鞋子一同出現在前隔板的下方，離蘇絲的鼻子只有幾吋之遙——有低俗金色扣子的男用樂福鞋，以及別緻的高跟鞋，活像是庫依拉的鞋尖。
迪迪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還打了一個嗝。「『bollocks』是什麼意思？」
「喔，寶貝，」柏尼低吼著。「我好想要妳。」
「我在減肥。」迪迪吸著鼻子說。
蘇絲看著他們兩個像是醉漢搖搖晃晃越過房間。柏尼將褲子提高至膝蓋，大屁股從有金色皇冠圖案的四角褲裡垂了下來。雪莉身上半裸，裙子全都擠在腰部。「來吧，大男孩。」她將柏尼推倒在沙發上。「這次換我在上面了。」她伸出一隻長腿，騎在他如同一匹大肥馬的身體上。
迪迪打量著她。「妳為什麼剪頭髮？」
唯一的空位是在雪莉身邊。蘇絲躡手躡腳坐了進去，坐在這個尼克說床技高超的女人身邊讓她想吐。雪莉的嘴唇微微一抽，代表她看到蘇絲了。蘇絲感覺得到她很興奮，像是準備登臺的女演員一樣。她的藍眼珠直盯著柏尼，等著他繼續發言。
「香蕉（banana）嗎？牛奶凍（blancmange）？還是袋狸（bandicoot）？」蘇絲ｗwｗ.ｈｅtubook.ｃom•com看到迪迪臉上些微的笑容。「拜託，迪迪。雪莉是姿態高了點沒錯，不過她在某些方面的確讓人很佩服。」
「在這裡等一下，我先去開燈。」一個聲音說。
蘇絲往另一個方向用力一轉，跌入一間大房間，外面摩天大樓無數窗戶發散出的燈光照耀著室內。她睜大眼環視一圈。另一端窗戶下是一張巨大沙發，但是它緊靠著牆壁。她想蹲在雕塑的後面，不過它太小了！人聲逐漸逼近。完了！然後她看見那張巨大的現代風辦公桌，三面光滑桌板都直落地面。紛雜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中迴蕩，蘇絲站在地毯上的雙腿一彎。她趕緊躲進桌下，在門打開前的一毫秒，將腿收了進去。
冰箱裡沒有番茄汁，只有幾盒優格、幾瓶通寧水與幾條士力架巧克力，但是在冷凍室裡有一瓶伏特加。就在她用力要打開蓋子時，聽到從某處傳來微弱的聲響。她一緊張，伸出頭在走道上東張西望。沒有人。不過她注意到某個東西——電梯的指示燈。有人上樓了。
雪莉的鞋子突然間從眼前消失。蘇絲感覺到頭上傳來好大的撞擊聲，然後桌子開始搖動，發出嘰嘰嘎嘎的聲音。就像是她落入自己的埃特納火山一般。她看到柏尼的長褲落到腳踝處，趕緊把頭轉了個方向。在另一面，一綹綹的金髮從辦公桌邊緣垂了下來。可憐的老雪莉。現在空氣中瀰漫著呻|吟聲，穿插一些喘息聲，好像雪莉和柏尼在比賽看誰能吃掉最多的肯德基炸雞。雪莉發出的痛苦呻|吟聲，像是在比賽中途就消化不良的樣子。
「我想想看。」蘇絲並沒有頭緒要怎麼使用這些東西，但是她知道要從哪裡著手。「老實告訴我，妳為什麼會覺得雪莉對我很好，待我就像是……」
某個東西置於蘇絲頭上的桌面時，傳來一聲重擊。她聽見公事包打開的咔嚓聲和紙張沙沙聲。有人輕輕扭亮了檯燈。「我把東西攤開，這樣你比較容易瞭解全局。喔，那是你的筆嗎？有東西掉在桌子下了。」
「我也是……」此時忽然有人開始喘氣。「哦，柏尼。」雪莉輕聲地說。「你看，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可以做這麼偉大的事情……現在，等一下，柏尼。等……啊！」
迪迪搖了搖頭不發一語，她手中握著一張紙。蘇絲貼近一點看，以為是封情書，不過那只是辦公室用箋罷了。她撫摸著迪迪的手臂，像是對她打氣。「跟我說吧。」
「是沒錯，但是我把留言告訴洛伊德時，他並不清楚那個人是誰。」迪迪辯解著。「他不斷詢問這個名字，我知道他不是在說謊。」她嘆了一口氣。「最糟的是倫敦分公司在他的公事包裡找到客戶的機密名單。我從柏尼的助理那邊打聽到的。沒有人知道他怎麼拿到那份名單，不過那是最致命的一擊。」
街道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已經到了辦公室裡的職員出來覓食的時間，他們趕著去買午餐或是拎著棕色紙袋回辦公室享用。蘇絲發現自己在幻想沒有工作是什麼樣子，日復一日盯著窗外，看著別人跟客戶約見面或是急忙去趕火車，而桌上的電話永遠也不會響起，也沒有起床工作的理由。「迪迪，」她語音輕快。「妳把那本留言本給我看。我也要看松花的內容。還有，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跟妳借這個。」她拿起那張有洛伊德手寫字跡的紙條。
迪迪還將那張紙緊握在大腿上。她將它置於桌面。
「她甚至讓妳用洛伊德和_圖_書的辦公室，就在她自己的旁邊。」
「我才不相信那些鬼話。」迪迪的胖臉頰上泛起光圈。「洛伊德對熱情航空的貢獻，早就傳遍業界。他還因此而得獎，也受邀去商學院開研討會。」她的目光挑戰著蘇絲。
當會議結束時，雪莉指示蘇絲去她的辦公室。她故意讓蘇絲跟在身後，途中停了一下，丟了一大堆報告在迪迪的桌上。當她們兩個人都進辦公室之後，她大門一甩，背靠在門上，閉上眼睛，重重吐了一口氣。
「妳說什麼？」有那麼一瞬間，蘇絲搞不清楚迪迪在講些什麼。她的手指撫弄著剛剪的髮尾，回憶起漢普頓那間又熱又暗的房間——凌亂的白床單、尼克發狂的臉孔，還有他那把在地毯上打轉的小刀。她想到那些花在盯著鏡中那張飽受摧殘的臉、用來自怨自艾的時間，內心一陣羞恥。這些看起來已經不再重要。
「雪莉，妳真是個聰明又漂亮的好女孩。等我退休的時候，知道會有人好好照顧公司，真是讓我心安。」
「迪迪，妳說妳對洛伊德感到愧疚。為什麼？」
「Bollocks（胡說）。」
一陣笑聲傳來。「我想我還沒這麼殘忍。」
蘇絲慢慢點著頭，這也是她喜歡的工作方式。「妳見過他亂了分寸的樣子嗎？」
喔。「我正要說是她的女門徒之類的呢。」
「別停下來！」柏尼大叫。
「洛伊德？」迪迪突然大笑了起來。「洛伊德愛列清單是出了名的。我常常取笑他每晚都得寫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清單。」
夜晚時分，蘇絲已經開始厭倦這個工作狂的新角色。其他人早就下班了，只有公共區域留下幾盞日光燈，其他則是漆黑一片。長時間坐在電腦前，蘇絲覺得渾身都充滿了放射線。她感到一陣暈眩，搖搖晃晃地朝螢幕一傾。眉毛中間有個點抽痛著，跟宿醉的不適感一模一樣。她忽地想起迪迪從柏尼的私人冰箱裡偷拿出來的神奇藥方：檸檬番茄汁。那裡應該也有冰塊才對。
柏尼就像是條貪心的鱒魚，落入了她的圈套。「我現在還是生龍活虎。」他低吼著。「而且全身上下都還是一條龍。」
「真高興妳能趕到，威爾汀小姐。」
迪迪看來一臉尷尬。「那是因為妳一來就用那裡，看來一臉高傲，而且還亂翻他的東西，好像他不會回來的樣子。」
「多謝妳的稱讚。對了……我們先找點東西來喝吧！」
「妳還好吧？」蘇絲問。
柏尼的鞋子再度出現，比先前更靠近了雪莉。「妳是怎麼讓昆西的部門做這件事？這並不是熱情航空的廣告。」
「看看妳自己。」迪迪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她可能覺得妳一定都在想衣服跟男人，不會注意辦公室裡的事情。」
「但是他忘了松花邀請函的事情。」蘇絲提醒她。
「寫下那個害他有罪的留言的人就是我。我甚至還把它公布給大家看。」她將頭埋在雙手中。
「殘忍？你是整個曼哈頓廣告業界裡最成功的人。我從進這一行就有個夢想，就是跟柏尼．施耐德一起工作。從一個經驗十足的人身上，可以學到很多事情。」
「所以這是妳一開始對我沒有好臉色的原因嗎？」
蘇絲痛苦地閉上眼睛。那是柏尼與雪莉。
「不用理它。打掃的人會把它撿起來。」
天啊，她怎麼會知道今天早上的會議會提前到九點召開。蘇絲覺得自己很幸運，可以找到一大早就開門營業的美髮師；其實已經不早了。她還沒準備好要用全新短髮形象，踏著勝利的腳步在眾人面前出現。
她歪嘴露出自嘲的笑容。「好看嗎……還是很醜？」
「好了，各位。」他接著說。「我最後重申一次，我們的任務就是要說服熱情航空，選擇施耐德福斯才是正確的。請雪莉向各位說明這ｈttｐs://ｗｗw•hｅtubｏｏk•ｃoｍ.ｃoｍ個星期五要準備的東西，她現在是這個專案的負責人，我對她信心十足。」
雪莉睜開眼睛，臉上露出笑容。「好到不能再好。天啊，妳這個髮型真特別！妳們英國人還真是勇於創新。」她的眼睛打量著她。「我想妳星期五也應該跟我去簡報，羅斯．巴拿曼會親自到場。妳跟熱情航空的形象很合，可以穿妳那些奇裝異服。」她眉頭一皺。「現在，我需要妳的幫忙……」
迪迪生氣看著她。「她現在才是。妳沒聽到柏尼在會議裡宣布她是代理創意總監的那一段。『代理』是沒錯啦。如果我夠壞的話，就會叫她『B』開頭的那個字。」
「這個嘛……當然不是囉。」
「我今年冬天就要六十一歲了。」
「幾個月後他就會求你買下他所有的股份。」
蘇絲急按著按鈕。當這對偷情鴛鴦喘息不已時，電梯無聲地升了上來。他們兩個人一起享受到了高潮。
蘇絲感覺臉一熱。「名單？」她故做輕鬆地問。不會是她寄給洛伊德的那份名單吧？
蘇絲決定要用街邊咖啡店裡的食物來獎賞自己。她今早沒時間吃早餐，身體裡尼古丁的量已經低到不行。當她走在通道上時，看到可憐的迪迪在影印機旁做著苦工。她的身影讓蘇絲心有不安，當她走近迪迪身旁時，才發現迪迪躲在這裡哭泣。蘇絲伸出手抱住她的肩膀。「嘿，發生了什麼事？」她輕聲地問。
「這個……喔！……再來……啊！……沙發上比較好？……柏尼？甜心？……我還有更多的花招。」
「不用擔心，柏尼。」雪莉的聲音如蜜一般。「昆西不會看到這個。這是我叫那個從倫敦來的女人做的。她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會選她。」
會議室的另一端，柏尼．施耐德冷酷地看著蘇絲。會議桌旁約坐了十五個人，面前擺放著筆記本、筆、簡報資料與紙杯。牆上的鐘顯示現在是九點十三分。
她聽見絲|襪的摩擦聲，然後是淫|盪的嘆息聲。「喔，柏尼，當你坐在這間大辦公室、看著底下那些小人走來走去時，心裡一定很驕傲。」
「長一點比較好看。」迪迪老實說。「妳現在看起來比較有人性一點。」
躲在桌下的蘇絲憤憤不平，頭差點就撞到抽屜的底部。在她換了一個蹲伏的姿勢時，注意到一個小型鉻黃色的物體，在地毯上散發著微光。這一定是從桌上掉下來的東西。不過並不是筆，而是柏尼的錄音機。
「我明白。」她淡淡地說。
蘇絲覺得一陣雞皮疙瘩。難道這就是其他人眼中的她？沒大腦的女人，總是注意自己，一點也不在乎自身以外的世界？我才不是那樣！她想要抗議，但是迪迪坦率的言語卻有著極大的殺傷力。或許她就是那個樣子，在某些方面傷害了其他人——迪迪、洛伊德和尼克。
「這是當然的。」
「當然沒問題。」希望的火花在迪迪眼中燃起。「妳要做什麼？」
「這個……」蘇絲遲疑了一下。現在不是自吹自擂的時候，不過當然雪莉會挑她，也是因為她的才華吧？
「妳是局外人，沒有被捲入這場風暴中，而且相信她所說的一切。此外……」迪迪遏然而止。
「別傻了。」蘇絲對迪迪指責的語氣而動怒。「我來這裡的時候，根本就不認識洛伊德。我到現在還是跟他不熟，但是我聽到一些傳言。雪莉在事情發生之後，真的很擔心熱情航空這個客戶。洛伊德的確讓事情變得很棘手。」
「多謝了，柏尼，不過……那些酒太烈了。」雪莉發出低沉調笑的笑聲，「你該不會是想把我灌醉吧？」
蘇絲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不過顯然她需要安慰。「來吧，我們出去透透氣。」她將迪迪的身體轉向電梯。「妳需要一些咖啡因。hetubook.com.com」
「客戶的機密資料。我不太清楚那是什麼，不過無論裡面寫了些什麼……」迪迪說，「我不相信洛伊德會做這些傷害公司的事。他不是那種人。」
洛克威爾！蘇絲並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些什麼，不過顯然這件事情很可疑。她偷偷拾起錄音機。她從樹脂的小窗看到錄音機的轉軸正在轉動著，一定是掉下來的時候把電源打開了。蘇絲把音量轉到「最大」，輕輕將機器放在面前的地毯上。
迪迪嘟起了嘴。「在妳來之前，洛伊德就寫好一份五頁的摘要內容給雪莉，還是我打字的。」
迪迪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說妳是瘋了不成。「他棒到不行！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不然妳以為公司為什麼讓他當創意總監？」她往蘇絲身邊一靠。「洛伊德最厲害的一點，就是即使他接到一家再微小不過的公司，也可以找出它的優點。他說，你不只是要得到客戶的信任，同時也要讓公司上下都對自己引以為豪，進而提升自己的標準。當你是積極的，才能帶給客戶歡笑。洛伊德在這一點做的非常好。」
蘇絲喜悅地離開雪莉的辦公室。看來她在星期五的簡報中將擔任要角。哈！她將不再是無名小卒，管尼克過去怎麼說。男人都愛把妳看扁；女人在危機時才能撐起一片天。就算尼克與雪莉有一腿那又如何？這是一個自由交往的世界，而且這件事已經過去。就算是雪莉叫尼克約她出去，那不也是一種女性對彼此所展現出的一種關懷？這算不是被羞辱，應該說是姐妹情深才對。
「退休？」她話語中的驚訝程度，就像是聽到他要組一個搖滾樂團一樣。「我才不相信！你幾歲？五十二？五十三？」
「妳要說什麼？」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中，他們不斷交換著統計數據與研究資料、檢查著簡報用影片與辯論用圖片，以及選擇與推敲概念的內容。迪迪始終都低著頭，安靜做著紀錄。施耐德似笑非笑地看著雪莉，偶爾低頭把重要的想法記在他的錄音機裡——或許是在講他午餐要吃些什麼，蘇絲看著他的雙下巴這麼認為。最後他對眾人施以精神講話，內容不過就是這次簡報攸關公司存亡，各位一定要努力等等。他希望所有人能投注心力，似乎那代表得加班加到昏天黑地。蘇絲的臉上突然一紅，她決定今晚要加班，反正她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在她們下樓之後，蘇絲找了張戶外的桌子讓迪迪坐了下來，拿了些紙巾讓她擦去眼淚，然後幫自己和她各買了一杯咖啡和牛角麵包。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蘇絲關掉錄音機，取出錄音帶塞在胸罩裡。她將機器放在地毯上，將錄音機的門片打開。如果夠幸運的話，施耐德會以為帶子是落下時掉出來，之後又被吸塵器給吸走。然後她開始以匍伏前進的方式離開，經過柏尼主管椅的椅腳，再繞過辦公桌的桌邊。她躲在長沙發後打量著情況。她面前是半開的門，得在地毯上爬行約八呎的距離才能出去，沙發上的人可以從走道上斜照進來的光線看到她。她敢爬出去嗎？
「等一下再喝吧，嗯？我要先把這些版面給你看。我真的不敢把它們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或許在事情結束之後，放在你的保險箱裡，這樣我才會比較安心。」
「只是……」蘇絲說，然後她閉上了嘴。這句話要多考慮一下。這是她第一次想到，如同迪迪說的，洛伊德可能是隻代罪羔羊。如果不是為了她的話，他可能還不會被趕出公司。
「這是洛伊德寫的。它夾在一疊雪莉要我影印的東西裡面。」她圓呼呼又真誠的眼睛一睜，眼角還閃著淚光。「他跟其他人不同，從來就沒有別的老闆像他一樣，讓我覺得自己跟別人一樣重要，就像是團體的一分子，而不是一個笨祕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