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西,是妳——」
「那妳就設法繼續那樣下去,好嗎?等一下……」他的表情又變了,而且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原來他注意到我手腕纏著繃帶。「這裡是怎麼了?不會是那渾蛋幹的吧,是嗎?」他將我的手放到他握成杯狀的掌心裡,就像捧住受傷的小鳥那樣,儘管我不想這樣,但淚水還是因為他溫柔的撫觸而湧出。
維多莉亞忽略這段對話。「凱特,妳能想到他們可能是去哪裡嗎?戴維斯有沒有從你們還沒認識之前,就一直保有一間公寓?」
亞歷士德怒眼瞪我。「『選擇自由』?那是他媽的什麼意思?凱特,她在哪裡?」
但亞歷士德並沒有被我表現出的脆弱所說服。「所以妳以為妳能就這樣把事情掩蓋起來,不用告訴任何人嗎?讓那個渾蛋回來,然後重新開始嗎?」
「很好。那我們走吧,麥特,給我看我們之前有天晚上聊到的那款電腦遊戲。你可以教我玩嗎?」
亞歷士德在一張餐桌椅上穩穩坐下,但上半身一直保持稍向前傾,隨時準備好對任何再輕微的挑釁都跳起來猛擊。「我不想喝茶,我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妳們是不是有發生什麼爭吵?妳不在的時候,她完全好好的。」
我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是我們的女兒,而且不是『性騷擾』,不是那樣。但他們似乎真的有某種關係。我發現一本日記裡有部分——」
「是的。雖然我連妳有沒有這權利都不確定,在這個國家我不確定,但還是值得找專家討論。這是特殊的情況,而且妳結婚後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她停頓一下,留時間讓我精確計算(我當然知道:幾乎剛剛好兩個星期)。「妳也需要想想妳把哪些財產帶進了這段婚姻裡,像是這間公寓等等。無論如何,妳都想保住你們住的家吧。」
「謝謝妳。」即使我處於沮喪之中,我還是能看出她在工作表現上一定非常優秀,她謹慎又周到,十分可靠。我還有別的感覺,感覺我們之間有什麼改變了,感覺有什麼遠遠超越我們之間的實際情況,也就是她是導致我第一次婚姻終結的女人,而我是一直還有所牽扯的前妻。原因只可能是她自己現在也是個母親了。她是在想像,若是十七歲的伊莉莎白跟像戴維斯這樣的男人私奔了,她會有什麼感覺。她知道我的感受——幾乎完全知道。
她碰了我的手肘。「妳要我幫妳推薦人選嗎?我星期一可以打幾通電話。」
「噢,她好美,」我說,無法阻止自己伸手去碰小女嬰的小臉頰。嬰兒就像剛綻放的花朵,讓你很難不想用拇指去觸摸那寶貴的新開花辦表面。蘿西曾有過這樣美麗、半透明的肌膚……但我不能允許自己那樣想蘿西,我不能允許自己瞥見我或許再也見不到我寶貝的可能。
有一瞬間,我不自覺感到害怕,因為我以為他是在說,他無法信賴我,他無法與我合作,但後來我發覺他的意思是,他需要維多莉亞的法律專業知識。「你認為我們可以經由訴訟把蘿西要回來嗎?」我懷著希望問。
「我不認為妳知道她會怎麼做。」
他瀏覽內容。「說不定是戴維斯強迫她寫的。妳有沒有想過這個可能?而且,他可以輕易打出那封電子郵件給我。」
「那他的朋友呢?」亞歷士德不耐煩說。「除了葛拉漢這個凱特從來沒實際見過,甚至可能不存在的人物之外?」他對我揚起眉毛。「還是他們也都還在穿學校制服嗎?」
他一定是三步併兩步爬樓梯上來,好快就出現了,他大步走進走廊,這時麥特的臥房門正好打開,一對
和-圖-書惺忪的睡眼往外端詳。
維多莉亞點頭鼓勵我。「沒錯,瑪莉安是妳最大的希望,不是嗎?還有以前蘿西經常跟她在一起的那個女孩怎麼樣了?她叫蘇珊娜,對吧?還有那個黑髮的,叫東尼嗎?」
「我在街上發生了意外。一位自行車騎士撞上我,而且我沒在看路。那是我的錯,跟這一切毫無關係。」我開始胡思亂想。然而,就是那時候他們逃走了,不是嗎?就是當我在急診室的時候。要是我走路的時候有看路,衝撞就絕不會發生,而且我會及時趕到她學校,或至少能趕在他們企圖要離開時回來跟他們碰個正著。也許在那時我可以跟戴維斯講道理,把他擺脫掉,讓他來不及有時間構想出這場瘋狂的消失行動……我抓了些廚房紙巾來擦拭眼睛。「戴維斯再怎麼樣也不會使用暴力的。我真的不認為她會有任何危險。是她自己想離開。她也留給我一張字條,我拿給你看。」
「在走到那一步之前,一定還有我們可以嘗試的辦法。」
我從抽屜裡又把蘿西的字條拿出來,我昨天在深夜藏進那裡,不想讓麥特看見。我把字條交給亞歷士德。「你看。」
又一次,亞歷士德與我彼此互瞪,在對方的臉上尋找這十年來我們從來沒辦法達到的妥協。
依然靠在櫥櫃上來支撐自己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不,亞歷士德,我知道你認為這全是我的錯,但我不會接受。你也有責任,你自己清楚。」
「那聽起來有希望,對不對,亞歷?」
「是的。」當他一瞬間就連結起來,冒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時,我簡直不敢看。
我們都冷酷看著對方。有一短暫、可怕的片刻,一切差點都傾洩而出——誰都知道我很少會失控——在那片刻,在我腦海裡猛力敲擊的那些疑問,幾乎都要說出口了:如果蘿西的父親沒在她小時候就離開她,那她還會這麼做嗎?或者,如果這些年來,他有對她母親表現出多點尊重與同情,她還會這麼做嗎?如果她父親沒有另外再組織第二個家庭,她還會需要戴維斯嗎?她還會遇見他嗎?「那是事實,」我冷淡地說。「是你堅持要找房客的,還記得嗎?而且你還背著我在學期一開始時要求繼續法文家教。他們一定是從那時候開始漸漸變得親密。」
「無效宣告?」我照著複述一次,說起來有死亡的感覺。
他點點頭。雙臂恢復生氣的他,把字條遞回給我後,伸手進口袋拿出他的手機。「我需要跟維多莉亞討論,看我們能做些什麼。」
「你覺得那有需要嗎?」維多莉亞皺起眉頭說。「花費會很貴的。」
「我以為我們說好不爭論了。」
「星期四?應該是?那是兩天前耶!妳他媽的為什麼不立刻告訴我?」
他的臉因為新生的怒火漲紅,他啪地把手機闔上。「凱特,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還是有可能回來,亞歷士德,現在才星期六早上而已。她還沒離開很久。她也許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恢復理智。」
在他們離開的途中,維多莉亞在亞歷士德抱寶寶下去到車上時,自己一人逗留下來一會。「凱特,我知道這是妳現在最不想要去思考的事,但妳或許要考慮請求無效宣告。」
他瞪大眼睛。「戴維斯?跟妳那位新任丈夫一樣的戴維斯?」
「妳該不會是要告訴我,那傢伙在對我女兒性騷擾?」
他面無表情,喀地扳開手機。「我想我最好還是打給我太太。」
「我不知道。」就算爭論他手頭沒有寬裕到可以帶蘿
和圖書西走得太遠或太久也沒用,因為他可能有我不知道的各種祕密資金。我們還沒深入討論過結婚後可能要如何運用我們各自的財產,也沒有規劃好要開一個共同的銀行帳戶。「我想警方能很輕易查出他們是否有出入機場,但他們說沒什麼好調查——」
「聽著,」我說,掌握主動權:「這不是我們兩人的錯。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爭論。蘿西已經走了,我們必須合作把她找回來。」
亞歷士德對我沒有絲毫同情。接著他張開嘴巴,我想他是要對我大吼,但吼出來的只能形容成是哽住的咆哮,他吼的對象與其說是我,倒不如說是全世界。「這好噁心,凱特,噁心死了!」
亞歷士德嗤之以鼻。「別傻了!要是他們真的『在戀愛』,那兩星期前在那裡舉行的小型宴會算他媽的什麼?」他移動到窗邊,我隨著他的凝視望向圍牆花園,戴維斯與我就在前不久還站在那裡,兩人手指緊緊交纏一起,以新婚夫妻之姿迎接賓客。我當時感到多麼光榮,多麼欣喜若狂向世人展現,事情的發展終究還是如我所願。亞歷士德的嘴巴扭曲得很難看。「這已超過玩笑的程度。他到底跟我多少個家人睡過?」
愛你的蘿西
這天是星期六,但卻是記憶中麥特第一次沒有在早上參加運動訓練或體育活動,下午也沒有安排跟朋友玩耍的約會或慶生會。謝天謝地,有艾比在。在亞歷士德與我幾乎都沒有插手的情況下,她負責打理他的早餐,叫他去梳洗與換裝,並宣稱要帶他去她家跟賽伯下棋。在此同時,維多莉亞開車過來參加一場緊急會議。我害怕見到她,尤其是當我想起自己在婚宴上對她的態度,那時我感到得意洋洋,自己在這麼久之後,再次成為焦點女王,而她當時一定有注意到,即使她處於剛生完小孩的疲憊狀態,也一定有注意到。如今,如果她希望的話,輪到她可以得意洋洋,一次就能終結我之前所有的自滿。好吧,不管她提供什麼意見,我都只好接受。她對這件事的幫忙或許會是關鍵。
「你最好坐下來。」我已感到雙腿開始發軟,使我伸手抓緊工作台。我剛剛跟艾比說的是實話,我真的覺得好些了,昨日令我身心衰弱的衝擊已消散成虛無,但卻傾洩出痛苦,真的,是液態的痛苦,以一股擋不住的浪潮流過我全身。「我們何不泡點茶來喝吧?」
「艾比,謝謝妳。」我穿上自己的睡袍,並帶亞歷士德沿著走廊往前走到廚房。我們身後的門喀嚓關上,我看著他給我的那張列印紙。那是封蘿西寄來的電子郵件,是來自我不知道的信箱帳號。我帶著恐懼閱讀其中的內容:
「沒有,我們還沒說到那裡。」我看著亞歷士德。「那你到底回了些什麼?」
我搖搖頭。「我認為不是。她是趁這次機會走的。而且這樣很合理,其他很多事情也能解釋清楚了。」
我也怒目以對。「因為我在醫院做頭部掃描!能不能請你別再咒罵我!」我停頓下來。不管他有多麼殘酷,我都欠他一個比我現在給的還要完整的解釋。我記起我是如何在醫院裡祈禱,我可能不知怎地誤會了情況,祈禱那可能是因為我受傷所帶來的錯覺。而且就在昨晚,也就是在昨天午夜搜索過他們的房間之後,我上床睡覺時幻想著,當我一覺醒來的時候,會發現這一切都沒真的發生過,而他們兩人都在他們該在的地方。「事情是這樣的,我想我是期望她或許會回來。在離和-圖-書開一、兩晚之後,我以為她可能會改變心意。就在剛剛,當對講機響了的時候,我把你當作是她。」
「妳有什麼看法?」我問,倒一杯茶給她。至少,她願意接受我的茶。「有任何我們可以做的事嗎?」
我搖搖頭。「沒有,若有的話,他就會住在那裡,不會租我的房子。」雖然我聽起來很肯定,但我其實不確定。就我所知,戴維斯也可能有十間公寓。我對他一無所知,這點對我們所有人來說也漸漸變得明顯。「他最親密的朋友住在約克,我正試圖找到他,以防他們可能已經到那裡去了。」
「我不認為她會告訴我們。」
「是戴維斯的日記,不是蘿西的。而且既然他們都一起消失了,我想我們真的必須相信。」
「如果她到星期一還沒回來,那我們就需要通知校方,」亞歷士德說。「用家裡發生急事來敷衍他們。我不希望他們延後劍橋大學的申請,或像那樣輕率做出其他事情。凱特,要是他們開始問任何奇怪的問題,妳最好讓我來處理。」言外之意是,這麼重要的事不能託付給像我這樣亂七八糟的人,雖然我沒有忽略這層含意,但我覺得在我占上風的這時,最好還是別理會。
一手已帶領麥特往他房門去的艾比,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今天早上覺得如何?」
夜裡我不斷醒來,直到星期六清晨才陷入沉睡,接著很快因對講機尖聲響起而痛苦驚醒。有人持續按著按鈕,使對講機響出歇斯底里的長鳴。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蘿西,她回來了,鑰匙弄丟了,於是我立刻變得慌亂,跳下床衝去接起話筒。
「不行,他一起帶走了。但日記內容似乎顯示,他們認為他們在……」我猶豫了一下。「……他們在戀愛。」
我沒回答。我一生之中從來不曾感覺到這樣的劇烈痛苦,這樣的羞愧恥辱。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失去亞歷士德其實不算什麼——比起失去蘿西來說,那不算什麼。若是要我選擇,我會樂意接受他的離棄。但我必須堅強,必須堅持自己的立場。「聽著,這件事我跟你一樣感到十分震驚。我甚至認為我比你還震驚——他曾是我丈夫。我完全不知道是這樣一回事,要是我當時知道,我當然絕不會允許他靠近這屋子,更別說嫁給他了。」
她突然吸了口氣。「十七歲這個年紀有點處於灰色地帶。當然,合法性行為年齡是十六歲,也就是說,蘿西從法律上來看是個成人,而且已經過了十八個月了,但也有一些她還不能做的事,而這也表示她無法完全為自己負責,像是喝酒,或是沒有你們的同意就結婚。」
一剎那間,他對我受傷的同情,由純粹的懷疑取代。「什麼事情?妳是說妳懷疑過,但沒採取過任何對策嗎?」
「我不知道。那就是我們需要研究的。」
你大概已經知道我離家了。請不要試圖找出我的下落。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今年不會繼續上高級教育程度課程。也不會完成大學的申請。請尊重我的選擇自由。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安然無恙又開心快樂,我會很快再跟你聯絡。
「是的。」
「爸爸!你怎麼在這裡?」
「噓,拜託……」我往門的方向點頭示意。「這件事麥特什麼都不知道。他以為戴維斯為了工作出遠門,而蘿西在瑪莉安家裡。」
「確定?」
她到這裡的時候看起來既疲倦又意志堅定,手臂上鉤住車用嬰兒座椅,座椅裡有正睡著的伊莉莎白。
我往旁邊挪了一步,離他遠些。「不是,我當然沒懷疑過。我想說的是,她和圖書最近幾個月的行為很奇怪。她感覺不太對勁,情緒多變又心事重重,不單只有青少年一般的煩惱,而現在我們知道原因了。」
他插話進來:「如果只是那樣就還好。我完全不會相信一個青少女寫的日記內容。那純粹是幻想。」
他皺起眉頭。「把日記拿來給我看。」
亞歷士德又插話進來,我注意到,那是他絕不會對維多莉亞做的事。「雖然警方什麼都不會跟我們說,但私家偵探可以。」
我在水壺前轉過身面對他。他整張臉和脖子都發紅,神經末梢與他的心情一樣暴怒。「亞歷士德,我不知該怎麼說,但她似乎與戴維斯私奔了。」
信裡沒提到戴維斯,他要由我來解釋。
「她昨晚在這裡過夜,」我說,盡可能技巧地回應,不讓麥特注意到有什麼密謀。「我們昨天很晚才睡,我覺得你可能知道原因。到廚房裡去好嗎,我們來談談?」
「什麼?」他怒斥。「妳是完全瘋了嗎?」
「比較好了。」我堅定說。
聽見她正確說出蘿西老朋友的名字,令我有些吃驚。我一直都稱心如意地認定,她對繼子女持有不情願、故意疏遠的態度,認定她渴望他們趕快長大,不要來打擾她,就跟我渴望留他們在身邊一樣。「她似乎跟他們兩人都不常再見面了,」我喃喃說。
我背脊上的工作台邊緣感覺很銳利,我這才發覺,我還在利用它來使我保持直立。我往前一步,雙腿此刻變得強健。「不,我完全不是那樣想。我只是希望如果蘿西這週末回來,那她星期一至少可以一如往常去學校上課,繼續她的生活,而我們在這期間妥善處理,」我咬了下唇後才吐出這個字:「他。」
「我會找到他們,」我說,渴望奪回對情況的一些掌控。畢竟,我是最了解蘿西的人,或許有些只有我能辨別出的線索。此外,我是遭到背叛的那個人,生活被摧毀到面目全非,有根本的動機要找到蘿西,不僅如此,還要試著去了解。艾比是對的:既然已不感到震驚了,我知道我要直到找到他們才會停下來休息。「我會找出葛拉漢,而且我還可以詢問蘿西的一些朋友。」
「我認為這是好事,」亞歷士德說,出人意料。自從他老婆與小寶貝女兒來了之後,他確實已冷靜下來。他的眼睛不時飄向伊莉莎白,她像隻小蝦子蜷曲在她的軟墊座椅裡,眼皮闔著,使他的整張臉變得溫和。我只能猜測他的想法,他默默宣稱要保護這個孩子,對她的保護要超過他的——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他揚起眉毛。「我當然是用確切字眼要求知道她該死的在哪裡。」
但亞歷士德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兒子的問候——或是他的存在。他對我們兩個什麼話都沒說,就突然遞給我一張紙,站在暗處露出一臉不悅。「妳要如何解釋這個?」
但我看到他們樂觀點頭時所感到的振奮,卻在我想起一些細節時就迅速消失了:葛拉漢自己有兩個還在上學的孩子,而且期中假期還安排了度假行程。一個家庭的住所,不大可能會是一個中年男子和他的青少女情人的庇護所,不是嗎?即使葛拉漢可能因為同情而被說服,但他的太太一定不會答應。
「還是他們可能出國了,妳覺得呢?」維多莉亞問。「我在來的路上就那樣想。他們想讓自己更不容易被找到?比如說,戴維斯想必對德國很熟吧?」
「胡說八道,」亞歷士德厲聲說,但我從他的樣子看得出來,我已解除他的武裝,他站在那裡眨眼,身體兩側的手臂死氣沉沉,是罕見的屈服姿態。
「警察似乎https://m.hetubook.com.com是持不同見解。」
維多莉亞點點頭。「我也不得不同意。我們最不希望的就是媒體大幅報導,使情況變成性感壞女孩勾引年長男人之類的劇情。但絕對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們尋找她的下落,說服她回來。而且她可能很快就會自己再連絡。」她轉向我。「我想亞歷士德一定跟妳說了,他立刻回了電子郵件給她。」
當然,瑪莉安.舒特是名單上的第一位,但我很懷疑她會願意幫忙嗎?然後是雅各,他是新加入的第三人,但我覺得,我只能透過瑪莉安才有辦法聯絡上他,這表示他也一樣,不太可能會提供消息。那還有誰呢?我想丹米恩一定對此毫不知情,那時候蘿西提到的復合是捏造的,想轉移我的注意(而且是在那最後一次跟戴維斯『聊聊』的時候構想出來的,我現在以令人作嘔的清晰思維了解了)。此外,蘿西最近幾個月都幾乎不曾提及她的朋友,如今我覺得,這跟她保住一個可怕的祕密有一致關係(我猜想,不是因為瑪莉安或雅各會認為很可怕,他們只會認為是精采的醜聞)。不,她從頭到尾都把這事包在一個封閉的圓圈裡,一開學後大概還包得更緊密,不想有任何謠言傳到她那些老師耳裡。
「那是什麼?」麥特在我旁邊,我伸手去摸他睡亂的頭髮。「親愛的,回到床上再睡一會,現在還很早。爸爸和我只是需要單獨談一下。」
「是的,我們知道了。她一直被一個性變態騷擾,而那個變態還是妳帶進這屋裡來的。」
「給我一、兩天的時間,」我說,直接向她懇求。「拜託。我會盡一切努力。一定有人知道他們去哪裡了。而且我還是認為,她可能自己主動回來。」
「凱特嗎?是我,亞歷士德。開門讓我進去好嗎?」
「應該是星期四下午。」
「謝謝妳,維多莉亞,」我又說了一次。
「嗯。」我很感激他們兩個都沒有點出,即使蘿西想嫁給她的情人也不行,因為他已經娶了我。「我認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是極為不道德的,」維多莉亞繼續說:「尤其是男方。但那並沒有犯法。我們應該請教家庭法律專家確認一下,但老實說,我認為從法律的立場來看,我們無法採取任何行動。」
「亞歷士德,」維多莉亞告誡說。「那樣不會有幫助。」他們兩人彼此互看,我感覺彷彿他們對我的支持尚未取得共識。意想不到的是,維多莉亞似乎最可靠。
「不好笑,」我厲聲說。
「她在這裡幹什麼?」他無禮問。他們兩人之前見過好幾次,包括在那次婚宴上,但我看得出來,他今早的怒氣使他無暇顧及應有的禮貌。
親愛的爸爸:
看著手機的他猛然抬頭,又開始瞪眼怒視。「妳已經跟警察談過了?」
「他就交給我吧。」我們三個抬頭看,艾比從客廳裡冒出來,手裡正綁著腰帶,身上穿著我的舊睡袍。她對亞歷士德露出淺淺的微笑。「你好,亞歷士德。」
維多莉亞為伊莉莎白找了個安靜的角落,非常小心地再把毯子裹好,然後在廚房餐桌旁的一個位子上坐下來,坐在她先生旁邊。當她終於看著我時,她是帶著真正的同情,我臉上泛出羞恥又放心的表情。
我一語不發地點頭。我不在乎我把什麼帶進了這段婚姻。如果我認為我能用這間公寓把蘿西交換回來,我會立刻把房契交給戴維斯。
「是啊,就在昨天我剛從醫院回來的時候。」
「親愛的,我不覺得還有其他辦法。我們還有別的方法能找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