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本來該是你媽的,他說。
親愛的上帝:
近看,我看到她臉上搽著黃色的粉,紅色的胭脂。她看來好像在這個世界待不久的樣子,打扮好了是為了來生。
她把我從頭打量到腳,然後她咯咯笑起來。像是一種死亡的嘎嘎聲,你確實很醜,她說,好像她不相信一樣。
哈波和蘇菲亞現在在院子中,看著馬車裡面。他們的臉色沉重。
他在家不做事有件好處,那就是他走了我們也不想他。
這是誰?哈波問。
我儘量把頭抬得高高的。我替牧師服務。清潔地板、洗窗子、釀酒、洗聖壇的布。冬天時給壁爐添足夠的木柴。他叫我世蘭姐妹。世蘭姐妹,他說,你是忠心耿耿的。m.hetubook.com.com然後他跟其他女人和她們的男人說話。我忙著做這做那。XX先生只是坐在門後看這看那。那些女人一逮著機會便跟他笑。他從來不看我,甚至沒注意到我。
我們上哪?哈波說。
然後她抬起頭來。
牧師甚至也提到秀格.艾芙瑞的情況。他沒說出她的名字,但他用不著說。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誰。他說到一個妓|女,穿著短裙,抽煙,喝琴酒。為錢唱歌,跟其他女人的丈夫說話。說她是妓|女、小牝牛,掃街的、輕佻的女人。
秀格.艾芙瑞?哈波問。他抬頭看我。
她打扮得這麼時髦,生長在屋子四周的樹好像都拉長了它們的身子,好看得hetubook•com•com更清楚點。她挾在兩個男人之間搖搖晃晃的。她的腳似乎不聽使喚了。
她沒躺著。她挾在哈波和XX先生之間爬下車來。她穿的衣服美極了。一身紅色的羊毛衣服,胸前掛著一串串黑珠子。
哈波套車。他們站在穀倉旁說了一會話。然後XX先生走了。
我沒立刻動作,因為我動不了,我要看她的眼睛。我覺得我要看到她的眼睛,我的腳才能拔起來。
我們一回到家裡,他衣服也沒換。便去哈波和蘇菲亞家,哈波跑過來。
套車,他說。
粉下的臉跟哈波一樣黑。她有一個長鼻子,大而多肉的嘴,嘴唇像黑色的李子。大眼睛,亮晶晶,發著燒。儘管她病成這樣子
m.hetubook.com.com,如果有條蛇爬過她前面,她會宰了牠。
世蘭。我聽到XX先生叫。哈波。
秀格.艾芙瑞病了,城裡沒人要收容蜂后。她媽媽說早告訴過她。她爸爸說,賤人。教堂有個女人說她快死了,也許是生一種女人的髒病。什麼?我想問,但沒問。教堂的女人有時對我很好,有時不好。他們看著我和XX先生的孩子們奮鬥。想把他們拉到教堂來,等我們到了後,又要讓他們安靜下來。他們中有些人在我兩次大肚子時看到過我。有時他們以為我沒注意,他們只是困惑地看著我。
套車,他又說。
快去,他厲聲道。
幫我把她抬進屋內,XX先生說。
五天後,我往路上張望和*圖*書,看見馬車回來。現在已變成一輛篷車。上面罩了一些舊毯子。我的心開始砰砰地跳著,我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換衣服。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手足無措的站在廚房中間。腦子轉著。
我低著頭把手放在我的舊衣服後面。盡可能把臉上的汗和灰塵擦掉。我來到門口。什麼事?先生,我問,走到我因看到馬車來而放下掃帚的地方。
進來吧!我想哭。想喊道!進來吧!有上帝的幫助,世蘭會把你侍候得好好的。但我什麼也沒說,這不是我的屋子。何況也沒人告訴我什麼。
一頂閃閃發亮的黑帽子,上面綴著看來像小鷹的羽毛,垂下來,遮住了一邊的臉頰,她拎著一個小的蛇皮皮包,跟她的鞋子很配。
他www.hetubook.com.com
們走到的一半臺階,XX先生抬頭看我。世蘭,他說,這是秀格.艾芙瑞。我們家的老朋友。把多餘的房間整理出來。然後他又低頭看她,用一隻手臂摟住她,另一隻手扶著欄干。哈波扶住另一邊,表情悲哀。蘇菲亞和孩子們站在院子裡看著。
當我看到她的腳伸出來時,我覺得我的心要跳出口中。
當他說這話時,我看了XX先生一眼。我心想,有人應起來為秀格說話。但他沒說什麼,只是把這條腿擱在那條腿上。他看著窗外。
不過已經來不及換了。等我梳好我的頭,把舊衣服理好,我看到車子已經開到院子裡。穿一件新衣服也無濟於改善我的蓬頭和灰塵滿佈的破頭巾,還有我每天穿的舊鞋子,以及我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