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沒錯。還有——別告訴安娜貝爾這件事。」
「也因為她身旁恰好沒有別人,而且她聽信了他的引誘。重點在於他下手前沒有任何預謀。這是安布李歐還有跟蹤安娜貝爾.格蘭傑的神祕人士之間的關鍵差異。」
「計程車在外面等我。」
「可以在這裡等我一下嗎?」巴比對司機秀了下他的警徽。
「這事還真是出乎意料。可以告訴我當時的狀況嗎?」
「幾個星期後,警方終於讓我看一疊照片,我馬上挑出理查的照片,指著他說『終於有人聽我說話了。』那個警察似乎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不過我一點也不驚訝。即使是十二歲的小女孩也感覺得出各個執法機關之間處得不太融洽。」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再見一次凱薩琳。」他修正她的說詞。「我不是在針對你,不過你也提到了,現在時間不多,要是讓你們兩個碰頭,恐怕你們要花半天時間脣槍舌戰。我們還有——」他瞄了眼手錶,「——大約兩個小時,也就是說我負責對付凱薩琳,而你要把安娜貝爾看好。」他環視D.D.的房間。「說不定你可以請她幫忙整理房間。」
「他是我生命中的摯愛。」她惡狠狠地應道,巴比相信她。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願意付出多少。這也是他們的關係永遠無法更進一步的原因。
D.D.豎起眉尾。「她竟然省略了這件事,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管家打開前門。她臉上沒有絲毫訝異,只告訴他夫人馬上就來,問他要不要喝點什麼。
巴比的鬧鐘在五點整響起。他覺得要對自己好一點,於是按下貪睡鈕。這個動作替他多爭取了兩分鐘的睡眠,接著輪到他的手機鈴聲大作。當然了,一定是D.D.打的電話。
即使看破了她的盤算,他依然感到下腹一陣緊縮。
「我不會說的。」
「我目前就是打算釐清這件事。」
「沒有,只說他是FBI的探員。」
巴比沒有回應。凱薩琳的憤怒並非無的放矢。相隔多年,他已經無法改變那些事情。現在她也沒辦法改變什麼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該死的老媽子嗎?」
「沒有。」
「D.D;你自己照照鏡子。」
「怎麼不多待一會?」她的微笑中帶了點渴望,不過他看得出她絲毫不覺訝異。
她皺起鼻子,最後嘆了口氣,雙肩塌下。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她挖苦道,接著嘆了口氣,神色鬱鬱。
話是這麼說,但他沒有感受到多少威脅性。所以他沖了個澡、刮鬍子、打包行李、替自己倒一杯冒著白煙的黑咖啡。他踏進D.D.的房間時,她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再過三十秒就要沸騰了。
那時候她挑在那幅畫前把他迷得七葷八素,而現在她又挑了這件睡袍打算讓他搞不清東南西北。
「靠!」她大叫一聲。
她走上前,停在桌邊,沒有坐下。「警探,想念我了嗎?」
「她很美。」凱薩琳低語。
「安娜貝爾的父親?」
有好一會兒,兩人只是啜飲手中的咖啡,讓沉默充盈在庭院裡。「你是為了安娜貝爾來的。」最後凱薩琳說道:「因為我認出了她的父親和圖書。」
「都沒有。」
「又是一個相異之處。」
「克利斯多弗.伊歐拉、理查.安布李歐、安娜貝爾的父親。我頭都要暈了。」
「那天我準備要出院,病房裡有個護士在替我量血壓。門開了,他走進來,看起來跟前一次沒什麼兩樣。黑色西裝,白色襯衫,黑色領帶。現在想起來,他穿的說不定是同一套西裝。
「或許吧。」
「在我眼裡,你也很美。」他柔聲說道。
「D.D;你自己照照鏡子。」
「那你呢?」
「他們跑路的過程呢?」D.D.問道:「每回安娜貝爾跟她的家人匆忙逃離某處時,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你有沒有追蹤那些城市,跟該地的執法機關確認過呢?」
「換句話說,盧梭爾.格蘭傑也是個假名。」
「不是那個一九八二年的假名啦。他跟安娜貝爾回到了波士頓,如果她成為譚雅.尼爾森,那他呢?」
在最後一刻,在高聳的胡桃木大門前,她輕輕觸碰他的手臂,指甲刮過皮膚的觸感讓他微微一顫。「你打算幫她?」
「你那時候做了什麼?」
巴比盯著她。「因為要是安娜貝爾決定逃跑,她一定會貼心地向旅館櫃檯正式退房。」
「巴比,我們再三個小時就要出發去機場。快給我起床。」
「天啊——」
「我是認真的,巴比,她真的很美。她笑起來的時候,連眼睛都在笑。當她說起窗簾的布料時,她就會忘了自己身處何處。我想啊……」
「安布李歐只綁架了一名被害者。」D.D.說。
他扣住她的肩膀,強硬地把她轉向牆上的鏡子。
她再次聳肩。「為什麼要覺得奇怪?每個該死的警方人員都對這個案件有興趣。每個穿制服的混帳都想從我口中問出那些齷齪的細節。你們不是覺得很有趣嗎?你會不會暗暗覺得興奮呢?獨自在辦公室裡,你會不會一邊閱讀強|暴案的訊問紀錄,一邊打手槍?」
D.D.身上的衣服跟昨晚相同,現在已經皺得亂七八糟,冒出濃濃汗味。她的氣色很差,金髮亂成一團,藍色眼珠子周圍布滿血絲。
答案是十五分鐘。
「沒錯,可是結果還是一樣。畫中的男子絕對不是理查,無論怎麼更改他的髮型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我跟探員先生說了這件事,他依然聽不進去,堅稱我記錯了,說不定畫中的男子變胖了、還戴了假髮。」
他輕吻她的臉頰,然後上車離去。
「那個男人走了進來,他身穿黑色西裝,打了領帶。長得不高,但臉很英俊。他閃了下警徽,自稱是『FBI的探員』。就這樣。他很有威嚴。我當時對他的印象相當深刻。他的語氣很堅定,很嚴峻。就大家心目中的FBI探員一樣。」
他以為她會抗議,或至少抱怨幾句,但她僅是默默起身,送他到前門。他想在心中激起受辱的不快,可是這對他們兩人來說都不公平。
「還是我用了新的造型慕斯?」
「盧梭爾.格蘭傑的背景調查得如何了?」
「所以你才會來這裡?因為他撒了謊?」
「你不覺得奇怪嗎?」
「一模一www.hetubook•com.com樣。只是這回他照我的話修改那張圖。多加一些頭髮,在兩頰增添陰影。『這樣呢?』他問。只要我搖頭,他就會提筆增加別的特徵。」
「嗯,好。說不定在某個時刻、某個地方,有哪個人認識他。」
「我已經跟旅館經理說過了。」她開門見山地說道:「他承諾要是安娜貝爾打算退房,他會立刻通知我們。」
「安布李歐綁架一個年輕女孩,把她關在某個他碰巧找到的地底洞穴裡。」D.D.啪地坐在床緣,上身前傾,手肘擱在膝蓋上。
「尼爾森先生?」巴比隨口開了個玩笑,手中翻閱他的小筆記本。第一次在波士頓警局總部訊問安娜貝爾時,她提供了大略的城市、假名、日期。他找到那一頁,稍作瀏覽,然後重複看了兩三次。「這個……我沒有記下他在波士頓的身分。安娜貝爾沒有提到他們回到波士頓的事情。」
「他把那些女孩子綁得很牢。」巴比同意。
她的房間彷彿被龍捲風襲擊過似的。紙張散落一地,咖啡灑得到處都是,客房服務的餐盤上沾滿食物殘骸。昨晚巴比離開後,無論她做了什麼,總之都跟休息這個詞扯不上關係。
「波士頓州立精神病院的地底土室裡有六名死者。不過凶手可能不是同時犯下六起案件,這點我們還要再確認。」
「對。」D.D.緩緩點頭。她似乎已經脫離了方才的恍惚狀態,冷靜不少。「當然了,還有安娜貝爾她父親這個小小的線索。」
「沒錯。」巴比沉著臉同意道。
「你越來越好笑了。」
這個駝背的拉丁裔男子更緊張了。
巴比拉出桌邊的椅子,坐下來,雙手手指交扣,撐在後腦杓。「好吧,那我們來整理一下。一九八〇年的十一月……」
他按了兩次門鈴才有人應門,穿過雕花柵門開進廣大的庭院路上,司機瞪大雙眼,但他沒有多說半句話。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做好自己的工作——」
「他有說他叫什麼名字嗎?」
「符合他的人格側寫,這個犯人獨來獨往,社交能力低落。」
任何事都瞞不過她。「如果他不是FBI探員,為什麼要來我的病房,問我那些該死的問題呢?」她爆發了,「為什麼一再讓我看那張圖?」
他什麼都沒說。
「他有照做嗎?」
巴比握起她的手,輕輕按了按她的手指。
「機場見。」他轉頭撇下最後一句話。
「有什麼好說的呢?我在醫院裡,他走進我的病房,問我一些問題。」
「他隨機挑選受害者,完全是出自巧合。」
凱薩琳輕蔑地勾起嘴角。「那時候我才十二歲,我怎麼知道偽裝是什麼?我對他有問必答,但是他開始跟我爭辯的那一刻,我火大了。」
「嗯,鉛筆素描,沒有上色。那張素描畫得很精細,我心目中警方描繪的犯人頭像就是要像這樣。我滿懷希望,因為還沒有任何人試圖辨識那個傢伙的身分。不過那張圖畫的不是理查的臉。」巴比眨眨眼。「不是理查.安布李歐?」
「你有跟其他人提過他嗎?比方說警察或是你爸媽?」
司機不情願地同意了,巴比滿意地點點頭。他要讓屋裡的m.hetubook•com•com人看到這輛計程車,暗示他們自己只會在此處短暫停留。
「也沒有跟別人提起他來見你的事情?」
他困惑地看著她,「盧梭爾.格蘭傑啊。這不是我們剛才提到的重點嗎?」
過了一會,凱薩琳的眼神柔和了些。她繼續啜飲咖啡。
「我等不及了。」
「D.D;你給我閉嘴。」
「安娜貝爾?」他一頭霧水,「這是我的職責。」
「沒有。」
「怎麼說?」
她笑得更開了。「你還是那麼拼命呢。」
「喔,對啊。那來談談他吧。」
凱薩琳遲疑了下,端起咖啡杯,舉到脣邊。「有好一會兒……有好一會兒,我不確定他會不會乖乖離去。我記得我心中浮現一絲不安。這時戒護人員露臉,探員先生立刻衝出門外。走得好。」凱薩琳終於吹散杯緣的霧氣,喝了一小口咖啡。
「你給我聽好,像我這種人不需要多少睡眠。」
「這裡是亞利桑那州。」
「你看,所以你才需要睡一下嘛。」
「我記得沒有。」
D.D.依舊一臉狐疑。「警探,去問出他在波士頓的假名,然後繼續追查。盧梭爾.格蘭傑或許能在八〇年代隱姓埋名,但他再度回到此地的時候……」
她對他笑了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敢叫D.D.閉嘴了。他認為這算是他的個人魅力之一。
「她提到好幾個地方。」他反駁,將那頁筆記湊在她眼前,「好啦,說不定我們只是漏記了那部分的證詞。」
「探員先生就這樣走了?」
「沒關係啦,你可以繼續跳表。」巴比要他安心,「跟屋裡的人見面之後,我就要飆去機場。有輛車在外頭等我會比較妥當。」
「等等。」巴比打了個岔,「你的意思是原本的素描是他自己畫的?不是警方提供的正式肖像畫?」
「你到底有沒有睡啊?」他問。
「後來你有再看到他嗎?」
她聳肩。「他問問題。都是警方問過的問題。我記得那輛車的模樣嗎?顏色、新舊、車型、車牌、內裝各是如何?請描述駕駛的長相。身高、體重、膚色、年齡、種族。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把我帶到哪裡?我們是如何抵達該處的?他問了很多問題。然後讓我看一張素描。」
「他開始跟我爭辯。或許我記得不夠清楚、周圍太暗了、我被困在地底下。說真的,他開始惹毛我了。這時護士打開門,他立刻離開。」
「我知道。」
「很高興知道納森過得不錯。」
「這事常發生。現在他碰上不錯的心理治療師,而且他還養了狗,誰想得到一條小狗竟然有那麼大的影響呢?那隻狗讓他平靜不少,有時候比我還有效呢。我想他的狀況正在改善。」
不過呢,她立刻換回嚴肅的表情。「巴比,安娜貝爾的父親在波士頓又換了哪個假名?」
「我不知道。」
她伸手指著狂野的亂髮。「是溼氣造成的吧。」
她終於翩然現身,身穿寶藍色的緞面睡袍,腰間打上蝴蝶結。柔軟的漫長衣襬隨著她的腳步飄揚,色澤飽和的衣料襯托出她柔順的黑髮。她的嘴角掛著笑意。他一眼就看透她的意圖。
他以為她會發表長篇大論的說教,不過她似乎在最後一秒意識和-圖-書到此為不智之舉,默默地替他打開房門。
「D.D;你需要睡一下。還要沖澡、到大溪地渡假兩個星期。不過呢,現在你先泡個澡吧。」
「喔,如果這個工作對你來說太過困難——」
「因為她的衣著符合他的品味。」D.D.替他補充。
他起身離座。她狠狠揍了他的手臂一拳。痛得要命,他知道她的心情好多了。
「對,他闔上筆記本,轉身離開。」
「後來呢?」巴比問。「我叫他出去。」
她逗弄似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經長大了,不會跟陌生人透露自己真正的感受啦。」她終於拉開椅子,優雅地坐下。他幫她倒了杯咖啡,她默默接過像紙一樣輕薄的瓷杯。
「謎題一個接著一個,」她疲憊地說道:「每一塊拼圖都合不上。」
巴比花十分鐘收拾行李,離開房間,招了輛計程車。太陽才剛升起,天空呈現不自然的粉紅色,再添上一條條朦朧的紫色雲朵。一路上車子幾乎沒有停過。
巴比咕噥了聲。「那你有跟別的FBI探員提過嗎?有別的FBI探員來找過你嗎?」
巴比婉拒了她的好意,跟著她走進中庭,那裡有張精緻的小咖啡桌,桌面上嵌著色彩鮮艷的馬賽克磁磚,還擺了個銀色的咖啡壺。
「我不想太早亮出手中的牌。假如盧梭爾.格蘭傑是這些事件的關鍵,我們與他唯一的連結就是安娜貝爾。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她的合作,否則這個案子就查不下去啦。」D.D.頓了下。「我們還得再見一次凱薩琳。」
他坐在桌邊,替自己倒咖啡,忍住偷瞄手錶的衝動。他心想凱薩琳會讓他等多久。她是在期盼他的到來,還是要懲罰他呢?這個女人的心思總是特別難懂。
「謝謝你的咖啡。」他說。
巴比揚起眉毛,凱薩琳放下咖啡杯,面色凝重。
「他帶走安娜貝爾。這一定有什麼意義。他的女兒遭到威脅時,他保護她的安全。聽起來不太像是數學家會有的行為。」
「可是他又來看你一次?」
巴比扮了個鬼臉。「還是找不到他的駕照或社會安全碼。我已經試過好幾個資料庫,不同的名字拼法,也用安娜貝爾的母親萊絲莉.安.格蘭傑的名字查過了。什麼都查不出來。」
「凱薩琳堅信安布李歐喜歡徒手出擊。」D.D.遲疑了下,「我不太確定,不過那些裝在塑膠袋裡的被害者頸子邊緣似乎纏著什麼東西,繩子之類的。」
「同一張圖?」
「看吧。」
凱薩琳搖搖頭。「每個人都在問我問題,房裡多了個穿西裝的人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這是我們的推測。」
「啊,都是錢堆出來的。」
「你真是風趣。」
她眼中掠過一絲陰影。「昨晚睡得不好,我想他今天可能沒辦法上學了。」
「素描?」
那次槍擊案件後,巴比首度與凱薩琳見面的地點是伊莎貝拉.史都華.嘉德納博物館。她站在惠斯勒名為《青金石》(Lapis Lazuli)的畫作前,畫中的裸女閒適地橫臥在一大片飽滿的藍色異國衣料上。凱薩琳曾經特別提及那幅畫的肉|欲線條,還有那名女子姿態中透出的誘惑。
「他是不是騙子?」她突然問道。
「安娜貝爾的父親https://www.hetubook•com.com帶我們回到原本的推論——某人受到安布李歐的案子啟發,決定在精神病院境內複製他的犯行。我們假設這個『學生』接觸到獄中的安布李歐,說不定是透過信件。不過假扮成FBI探員,在醫院裡訊問凱薩琳也是一個妙招。」
「護士有說什麼嗎?」
「惡夢嗎?」
他不認為凱薩琳已經起床了。這可能是他的優勢,也可能不是。不知道她現在還會不會做惡夢?若是如此,她在夢中是不是受到理查.安布李歐的箝制?還是受到她死去丈夫的威脅?
「而且也還是那麼狡猾喔。」他問道:「納森今天如何啊?」
「這回他向護士出示證件,要她讓我們獨處幾分鐘。她馬上離開。他走到我床邊,掏出筆記本,又把那些問題問了一遍。這回他的嗓音柔和不少,但我更討厭他了。每個人都在問我問題,卻什麼都不告訴我。當然了,這回他也拿出那張素描。」
「不是。圖中的男人看起來纖細許多,下巴的線條更好看一些,可是我跟探員先生說出這些事的時候,他完全無法接受。」
「D.D;」他再度嘗試,「你不能繼續這樣下去。要是讓上級看到你現在的模樣,他們一定會把你踢掉,叫你滾蛋。他們沒有多餘的力氣照顧精疲力盡的同仁。你要把自己照顧好。」
「我原本也只是猜想那張圖是出自警方的畫家之手,不過看著探員先生塗塗抹抹,我推翻了原本的想法。他修改原圖的畫技很好,誰知道FBI探員會有這種技術呢?」凱薩琳聳肩。
「聽說你家的咖啡不錯。」
「不要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
巴比掃了她一眼。「當然了,老大,我的空閒時間都拿來打這些電話啦。這是我昨天半夜兩點到四點幹的事情。」
「你家真漂亮,」他換了個話題,「看來亞利桑那州很適合你。」
巴比皺起眉頭,試著拼湊一塊塊破碎的拼圖。「探員先生有說出他的名字嗎?或是聯絡方式?還是名片?」
「我也是這麼想的。在出發前,我聯絡上麻省理工學院的人事主任。根據她手邊的資料,那裡沒有名叫盧梭爾.格蘭傑的雇員。目前她正在聯繫八〇年代的數學系系主任,打算確認此事。希望我回到波士頓的時候就可以跟他談談。」
「所以他在你面前修改那張圖。」
「然後換上乾淨的衣服?」
「D.D;坐下來。深呼吸。再這樣下去,你就要發瘋了。」他惱怒地搖搖頭。她只是橫眉豎目地瞪著他。
凱薩琳閉上嘴巴。兩人都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在想如果那輛藍色轎車沒有停在她身旁,如果車上的年輕男子沒有要求她幫忙找狗,如果那個十二歲女孩沒有迷失在那個無邊無際的黑暗洞穴裡,她的人生會呈現什麼風貌。
「我們相信這是他第一次犯案,沒有其他共犯。」巴比說。
「答應我你會乖乖沖澡。」
「我會記得他是因為他不斷跟我爭辯。那時我躺在病床上,很高興大家都離開了,沒有人問我那些荒謬的問題。凱薩琳,你感覺如何?你想要什麼?要不要幫你拿什麼過來?沒錯,我餓死了,已經快要脫水,還被人操得死去活來。我只希望大家放我一馬,別在我身旁問東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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