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他沒再反駁,揉揉閉上的眼睛,但腦中還是看見了不想看的東西。在瞄準鏡中吉米.葛濃的頭,他的手指扣下扳機。
「我有事要辦。怎麼了?」
「有指紋嗎?」
「不重要個屁!你利用我,你騙我,設計我殺害了另一個人。」
「我不懂,巴比,」D.D.低聲說,「或許她能讓你幹掉吉米,或許你甚至認為必須這麼做。但是她到底說了什麼才讓你轉向對付考普萊?天啊,巴比,他是我們自己人!」
「他要從我身邊搶走納森,」她說,「他要讓我一無所有,只因為他做得到。你不懂這種感受,巴比,一無所有。」
「你跟她在一起嗎?」D.D.問。
「我沒有別的選擇!巴比,請聽我說——」
「星期四晚上,我看到他的表情。我看著吉米的眼睛,在那瞬間,我知道我死定了。」
她甩他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他臉上,他耳鳴了,眨著眼睛,震驚感流過他全身,有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的手臂縮了回來,他在腦中看到自己往前轉身,甩回她一巴掌。她會被打得跌倒,然後他會……怎樣,拿她出氣?因為肢體優勢暗自洋洋得意?https://m.hetubook.com.com看著她像他母親從前那樣獨自畏縮在廚房地上?
他抓住她肩膀,忍不住衝動,用力搖晃她。
「你以為我不會在乎?你以為我不會介意被當作謀殺工具?」
「你在哪裡?我找了你一個早上。」
「如果他不討厭我,計畫就不可能成功,你也知道,這就是操弄人的關鍵。你絕對無法強迫別人做他們不想做的事,只能讓他們做心裡已經在想的事。」
他空洞地大笑。「怎麼,已經想到接下來要殺誰了?」
「吉米.葛濃的手槍彈道報告出來了,」D.D.說,「那把九釐米手槍的子彈全滿,彈夾裡一顆也沒少,槍管、握柄跟其他地方都沒有GSR,那把槍從未發射過。」
天啊,他的世界越來越危險了。
「你怎麼知道。」
巴比從醫師辦公室走到外面大廳時,他的手機響了。他做了個鬼臉,凱薩琳只是把他推向大廳角落。
「那怎麼會有人回報聽到槍聲?」D.D.幫他說完。
「D.D.,」他連忙說,「聽我說。星期六早上有個人被假釋出獄,他叫做理查.安布李歐,去m.hetubook.com•com查查看,你會發現他就是二十五年前綁架跟強|暴凱薩琳.葛濃的人,你也會發現他的假釋期限還沒到。是葛濃法官安排設計的,他利用安布李歐殺害親近凱薩琳的人。」
巴比點點頭,給凱薩琳一些空間,再翻開他的手機。是D.D.,她的口氣不對勁。
「我不知道他幹嘛殺考普萊!我發誓……你說是用刀。安布李歐在洛可凶殺案也是用刀,是他殺了東尼.洛可,還有普登絲.渥克。」
「最後一次機會——」
他關上手機轉過身,哀傷又憤怒地走過房間。凱薩琳還在講電話,臉色蒼白,瞪大眼睛。
「不是?所以只是為了性?她利用你,你在上床後滿意地答應保密?」
「是啊。」
「可是我以為……」巴比停頓了一下,有點暈頭轉向,他感覺到有危險,但還是看不清楚。
「D.D;你有什麼事?」
他沮喪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能。」
「那不重要,不重要。」
「再問一次,巴比,你在哪裡?」
但是他已經知道最好別回答。考普萊出事了。用刀。可能是安布李歐。不過他們認為是他幹的,如果他的警方同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也認為是他……
「那又怎樣?」
「也是九釐米,剛發射過,彈夾少了兩顆子彈。」
他懂了。他閉上眼睛,轉身避開凱薩琳,因為他無法看著她聽這件事。「第二把槍。」
「如果我坐牢了,」他簡短地說,「就沒人能保護凱薩琳。」
沉默片刻。巴比皺眉,努力解讀其中含意,想不出什麼頭緒。
幹,巴比心想。
「剛才我爸沒有接電話,巴比。」
「她的指紋,巴比。根據槍店的說法,那是她用自己名義登記的槍,裝著她買的子彈。星期四晚上吉米.葛濃沒有開過槍,開槍的是她。」
「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回答你的。」
「D.D.,我在酒會上只短暫地見到她一會兒,在這之後直到星期四晚上,我沒有再看見過她。」
「巴比,是你教她的嗎?」D.D.問道,「是這樣安排的嗎?你在雞尾酒會認識她,決定把現在的金髮女友換成比較新鮮的類型,我必須承認凱薩琳是一大進步。她有沒有承諾金錢報酬,或者純粹是為了愛?」
「胡說。」
「巴比,我謝謝你不是因為你殺了他,」她鎮定地說,「是因為你救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我一命。」
「巴比,」她舉起手,試探地撫摸他的手臂,他對她的碰觸皺眉。「我需要你,你一定得幫我。」
巴比不用問D.D.指的是誰。她的語氣已經很清楚。
他忽然放開她,凱薩琳踉蹌了一下。
「考普萊沒死,巴比,他大學時代是拳擊社的。你很驚訝他這麼耐打嗎?你以為事情有這麼糟糕?呃,最後他還是贏了。他躺在浴缸裡流血的時候,留給我們最後一個線索。他用自己的血寫了你的名字,巴比。」
「什麼?」
「是理查.安布李歐接的。」
「反正我也需要打給我爸,」她說,「我要告訴他我們準備好了,請他帶納森過來。」
「投案吧,巴比。」
「巴比——」
「考普萊跟她又不親近。」
「我操,巴比——」
「你在哪裡?」
「事情不是這樣的。」
「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巴比努力理解這些話,然後努力告訴自己這不重要。吉米虐待她,她有正當理由,又或許吉米虐待她,她只是要保護兒子。他不確定,他盡力想了一些解釋,但還是感覺發冷又空虛。
「凱薩琳陷害你,巴比。她開槍,布置舞臺,如果我們聽得到聲hetubook.com.com音,我敢說一定充滿了她對吉米吼叫的各種惡毒言詞,讓他保持憤怒,讓他揮舞那把槍。然後,就只是遲早的問題了。」
「我們都知道他想修理你,這只是遲早的問題。不過,你可以求他放過你的,巴比。你是傑出的執法人員,犯了個錯又如何,你仍然有其他選擇。你不必……天啊,巴比,用刀?我根本沒想到你會這麼做。」
可不能帶副手銬就去抓專家級的警方狙擊手。
「你沒有權利——」
「有趣的發展。昨晚我們在葛濃住宅把保姆的屍體放下來時,有個鑑識員撞到了梳妝檯,你猜抽屜內層上方黏了什麼東西?掉下了什麼東西?」
「D.D.,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柯琳.羅賓遜,」他又說,極力撇清。「她是葛濃法官雇用理查.安布李歐的仲介人,去查法官的財務記錄、追蹤羅賓遜,一定可以證實我說的話。是法官幹的,D.D.,他急著掩蓋他跟瑪莉安亂|倫的證據。你可以聯絡艾奧菲諾醫師,他會告訴你詳情。」
他放下手臂,腦中的怒吼消退了。他恢復理智,看到自己仍然一隻手抓著凱薩琳的肩膀,手指正無情地緊捏,同時淚水流過她臉上。
「閉嘴!」他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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