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布朗當時有意識嗎?」
「妳可以要求檢察官以目擊者的身分傳訊她。」
根據芮妮的說法,鑑識小組已經於今天早晨,完成第一波的現場勘驗。之後他們會回來進行地毯式的徹底勘查,完成當天事發經過的重建工作。接著還有一大堆的證據,大概需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檢查完畢。昆西預估,以這所學校的面積而言,大概會有幾百處足跡要辨識、幾千處指紋需要比對。犯罪現場紀錄很可能會增加到六、七冊。
「是的。」
「後續有沒有人負責她這部分?」
「丹尼是從這間教室走出來的?」
芮妮領著他離開校舍。
「我想,世界上像這樣的地方已經不多了。」昆西真誠地說道。
他轉過身對著芮妮,她還站在那扇壞掉的門旁,不再往外看,反而是盯著描繪麥莉莎.艾福隆屍體輪廓的線條。她灰色的雙眼令人讀不透,臉上的表情相當平靜。
「是的,他槍口對著薛普,押著他走出這扇門的。」
總而言之,她和他預期中的那種警察不太一樣,大概也和警探艾柏.桑德斯預期的不一樣,所以他們兩個也算是半斤八兩。以客觀及尊重的角度來看,貝克維爾的警察和大多數小鎮警察一樣,在處理人際關係上都很有技巧,但絕非那種站得上檯面的亮眼人物。他們每年的薪水大約是兩萬美金,負責的案子也都是例行公事。他們習於因循守舊,像領主一樣固守著一塊小小領地。每個星期五晚上,他們守望的是足球比賽,這也令他們的分析能力大大衰退。
「是啊,當時是她的午餐休息時間,她把電腦教室門開著,讓想在吃飯時間用電腦的學生能進來用,一點二十分鐘響時再把門關上。」
「那位是麥可.貝瑞,」芮妮說,一邊來個大轉彎駛向那臺綠色牽引機。這是他們坐上巡邏車後,她首度打破沉默。「他和他父親擁有這個地區規模最大的兩座酪農場。去年,他們收購三座被洪水摧毀的家庭農場。一座是卡爾.賽門斯的,他已經六十歲,親人都不在世上了。麥可替他安排了生前信托基金,所以卡爾可以待在家中,只要他還活著,都不需要擔心生活。貝瑞兄弟是好人。」
「我們採取自殺防護措施來監控他,」芮妮主動提到。「我明白就他的案子而言,這是標準程序。」
芮妮轉過去看著他,然後說:「是不多了。」
「妳今天還沒來過這裡,對吧?」昆西小聲地問。
「拿槍指著他顯然是種敵意。」
「那丹尼怎麼會在走廊上呢?」
芮妮擦擦眼角,眨了幾下眼睛。「昨天,」她聲音沙啞,「醫院發出公告,說血庫需要更多血來急救傷患,之後,艾爾克思社區服務機構立刻開放他們的集會所給紅十字會,接著你就曉得了。人們排著長長的隊伍,大概有四個街口長吧,只為了等待捐血。雜貨店派出他們的工讀生,發送免費的檸檬水給每個人。幾位年邁女士設立兒童照護站,有些人排隊排了兩、三個小時,但他們一點怨言都沒有。每個人都只是說,他們能做的也就這麼一點點而已。這就是《貝克維爾先驅報》今天的頭版文章。槍擊案的新聞被放在右下角的小框框。並非所有人都同意這樣的優先和_圖_書順序,但我認為他們有他們的考量。」
「太棒了。」
「妳跟他們很熟嗎?」昆西問。
接著,他換個方向,從警察特質的觀點來分析她。她是個生手,就她處理犯罪現場和嫌犯的結果看來是如此,但他不認為她是個笨蛋。從他的三十秒評估法看來,她是個頑固但聰明的人,而且天生善於分析。他也已經明白,她對這個社區忠心無比,而且,有時候還會為自己的小缺陷感到自豪。他懷疑她的人生根本全奉獻給工作,她沒有什麼親密朋友,對許多戶外活動興趣缺缺。然而,他能馬上如此解讀,其實是作弊,因為他對於檔案中那些酗酒者身後遺留的子女,有著深刻的研究側寫。這些孩子大抵會有兩種情形之一——酒量不佳或是超時工作狂,芮妮顯然不是前者,所以他猜想她應該是後者。到目前為止,她的表現都還符合他的分析。
芮妮的雙眼泛著淚光,鼻子用力吸了吸。昆西知道她正強忍著不要哭出來,於是轉向那面臨時湊合的紀念牆。
芮妮嘆了口氣。「我不知道,」她說,「也許一切被我們弄得太複雜了。雖說這件案子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話說回來,槍擊案又有什麼合理可言?還有誰可能會做出這件事?槍擊發生時,在校的學生都在教室裡,所以他們有不在場證明,唯一兩名在時間點上有問題的學生就是丹尼和貝琪,而兩者都不是很討喜的答案。追根究柢,我就是無法相信一個小孩會做出這種事,所以,我寧可專注於問題上,這比知道答案好過多了。」
有些夜晚,他確實是尖叫著醒來的。但那都是很遙遠的事了。
「沒錯。」
芮妮把巡邏車停好。
她走向側邊的門,顯然又再次感到心煩意亂。她駐足在破掉的窗戶前,凝視窗外起伏的綠色山丘和下午的太陽,昆西看在眼裡,並不感到意外。她在充電吧,他想。有時候,他自己也需要這麼做。
「什麼?」
「所以,現在我們有兩個問題。」昆西邊說,一邊用手指算。「首先,午餐過後,也就是下午一點二十分後,丹尼.歐格拉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然後,妳正面對上他的時候,也就是……」
大型越野車颼颼地急馳而過,強力的V8引擎發出轟隆隆的聲音;當車子交會而過,車上的人們對著芮妮揮手,六隻拉布拉多犬快活地將頭探出窗,伸舌喘氣。馬路前方,一輛約翰狄爾牌牽引機在路中央緩緩而行,大家都因此放慢速度,但沒人對那位年邁的農夫按喇叭,也沒人對他叫喊,要他停到路邊;他們只是等著,並有禮地揮手,直到終於有空間通過。農夫舉手碰了碰他那頂褪色的紅棒球帽,做為回應。
「據他老師的說法,午餐過後他就沒回教室。瓦森老師說當時他很納悶,因為丹尼幾乎不會遲到的,所以他想丹尼之所以沒回來,肯定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很熟。」
昆西跟著她進入學校。他已準備就緒,早早拿出筆記本,心思也處在備戰狀態。
芮妮搖搖頭。「事情應該不是這麼簡單。薛普告訴他一切都會沒事,試圖要他別跟我說話,但是一字一句都像是命令,這令丹尼更加退縮。我想丹尼的肩膀上可能裝了hetubook.com.com可以接收他父親命令的感應晶片,薛普對他很嚴厲。」
「情緒激動,異常亢奮。」芮妮進一步思考他的問題,蹙著眉頭,然後說:「看起來似乎對父親充滿敵意。」
「貝琪.歐格拉迪躲在工具間後方?」
芮妮開車送昆西到學校。
「妳認為她有目擊案發經過嗎?」
她繼續開車,昆西不再打斷她。他看得出來,此時她的心情有點哀傷。而事實上,他自己也越來越感到不安。看著如此優美的鄉間景致,他那番客觀的評論和專業的陳述,很難去和那間學校發生的慘案聯想在一起。到目前為止,貝克維爾此地有許多事情都和他預期的不同。
「薛普在高中的時候,是學校裡的足球好手,運動健將。而丹尼……」芮妮聳聳肩,「以這個年紀來說,他的身材算矮小,不擅長運動。我想薛普深信丹尼缺的只是得再努力一些,而我也認為丹尼很希望他父親可以不要管他。」
昆西納悶芮妮昨晚到底睡多少,有一瞬間他真的很想問她,超過界限,關心她私下的生活,因為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經是負責重大型案的菜鳥探員,他知道有些畫面會留在腦中,關燈之後仍然揮之不去。
「這是非常驚人的一件事,」一會兒過後他這麼說。「從一方面說,這起意外是如此不幸,它讓我們對人性最黑暗的一面感到害怕。是怎樣的社會製造出這樣的孩子,拿著獵槍去攻擊其他孩子?但反過來看,這起意外是如此悲慘,卻引發了人性的光明面,孩子們藉著許多英勇的小舉動才能熬過這天。從緊急救護人員進入有如戰場的學校救人,到老師們冒著生命危險面對槍手的暴行;從兄長用肉身保護妹妹,到媽媽們放下失去孩子的恐懼,協助急救站,努力幫助其他孩子。這些都觸動了全世界的神經——他們送花、寫詩、點躐燭,或是以任何行動表達,告訴小鎮他們並非孤單。人們心繫貝克維爾,並替這個地方祈禱。」
「小朋友的不在場證明,」芮妮低聲嘀咕,翻了個白眼,「為什麼要問那些缺席的孩子?」
「是在走廊上,不是在教室裡。」
「另一位名叫路克.伍德漢的男孩,顯然同樣受到其他孩子的影響,進而犯案。」昆西用一種報告的語氣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很納悶,這會是丹尼著魔般說著『我很聰明』的原因嗎?這句話聽起來充滿太多情緒,而且重複了太多次。無論這句話是用來彌補他對自己智能的懷疑,亦或是用來掩飾其他事物,可能是一些很駭人、令人無法承受的事物,他說不出口。槍擊案發生過後他看起來怎麼樣?」
「路克.海恩斯和湯姆.道森今天下午會試著問她一些問題,但我覺得情況不樂觀。薛普和珊蒂現在充滿敵意,我們沒有權力讓她在離開父母的情況下接受訊問,我很懷疑能問出什麼結果。」
芮妮駛離鄉間道路,離開農村進入住宅區,幾分鐘後,一大片綿延的白色學校建築映入眼簾。黃色的命案封鎖線將停車場分隔開來,成堆的花束放在學校鐵網圍籬旁。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路克和她的老師談過,她說槍擊發生時貝琪人在教室裡。朗德女士認為,貝琪是在大家和-圖-書疏散、逃離校舍的時候和班上其他人分開的,大約過了三十、四十分鐘,朗德女士才發現貝琪不見了。」
然後她的雙眼,既不是藍色,也不是灰色,而是介於兩者的顏色。昆西想像她的眼睛顏色會隨著心情變化。沉思的時候,就變得如同柔軟的法蘭絨;憤怒的時候,就變成冰冷的藍色。好奇的時候,她的頭會輕輕傾斜,嘴唇微微張開,像是期待一個吻?
她搖搖頭,視線依舊停在那一堆堆的花、氣球以及泰迪熊上,這些物品堆成六十公分高,沿著整整三公尺高的圍籬擺放。一路上散落著玫瑰花、粉紅锻帶以及小十字架。有塊板子上是手寫的「我們愛妳,艾福隆老師」,另外一大張淡紅色心形紙上則寫著「獻給我的女兒」。
「撿起槍?喔,這下可有趣了,說的好像槍枝是那個男孩不小心發現的。」
「學校午餐時間分成三段,丹尼是最後一段,一點二十分結束,然後學生們有五分鐘時間可以返回教室,一點二十五分的時候會再打一次鐘。然後在一點三十五分時,廣播室接獲槍擊通知。」
他彎身仔細檢查槍擊發生的區域。他看著陳屍的位置,試圖在腦中想像,她們原來是位在哪個方向。接著他檢查麥莉莎.艾福隆那間電腦教室門框上的彈孔所留下的線索。
「阿拉斯加,伯特利,」昆西說,「一位名叫伊凡.蘭塞的學童犯下槍擊案,但那是受到兩名十四歲大的青少年慫恿。其中一位甚至教導他如何使用槍枝,這兩名青少年還號召他們的朋友一同至學校餐廳,觀賞『表演』。」
「他絕不是最佳目擊證人,」昆西評論道,「現在,我還是堅持我的分析:我們並不曉得丹尼在一點二十分到兩點四十五分之間做了什麼事。另一個問題是,大約從一點三十五分,到妳抵達的一點五十分之間,貝琪.歐格拉迪發生了什麼事?」他再次皺起眉頭,「我不喜歡眼前的事實,就是兩名行蹤不明的學生剛好是兄妹。我不相信巧合。」
「你也不相信薛普,對吧?」
五月十六日星期三,上午十一點四十三分
「嗯,探員,今天的工作運實在不好,也許明天會好點,但我今天真的不是很喜歡這工作。」
「把重點放在問題上很好,」昆西說。「這就是妳的工作。」
「我們是這樣認為。」
現在他們沿著沒什麼更新發現的走廊,往學校的後方走去。昆西注意到地板上留有許多採取指紋用的粉末,有些磁磚被切下一小塊,肯定是在上面發現血跡後送到實驗室去了。
當然啦,昆西可是位驕傲的聯邦探員,坐領較高的薪水,工作是監督其他的執法單位,特別是那些菸酒槍械管理局的笨蛋。
「怎麼說?」
昆西點點頭,她的描述並不令人意外。「他將自己與外界隔離,讓自己遠離那起事件,直到他能夠處理面對。受到嚴重創傷的孩童通常會有這種反應,問題是,這樣的自我隔離會持續多久,以及,等到他開始處理面對,他又會有什麼反應。」
「這點我們還在努力調查。」
芮妮勉強地笑了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他在哪。薛普和他在一起。薛普聲稱他是在一點二十五分和圖書過後不久抵達學校的,那時學生們已經逃離校舍。他進入校舍準備支援,卻和丹尼不期而遇。那時丹尼看來一副茫然、困惑的樣子,正準備撿起槍來。」
「你不會以為貝琪也牽涉其中吧?你真的這麼想?」芮妮感到驚訝,「我的老天,她才八歲耶!」
「槍擊案也許是單一事件,但事件的餘波卻要由整個小鎮承擔。」
「同時拿著點二二和點三八手槍?」
「超過一小時的時間行蹤不明。」昆西皺著眉說。
昆西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往前。芮妮雙手緊緊地環抱自己的身體,彷彿這樣就可以和現場隔離,昆西認為她並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這樣的姿勢讓她看來年紀更小、更容易受傷害的感覺,她正看著描繪麥莉莎.艾福隆屍體輪廓的線條。從各方面來看,艾福隆小姐無疑是位美女,富有同情心,並熱愛工作。
「艾莉絲想去上廁所,莎莉是她的好姊妹,小學三年級就是這樣,去哪都要人陪,所以她們的老師同意她們一起去廁所。」
他們倆不發一語地沿著走廊,往那些被轟爛的門走去。昆西在電腦教室對面的門停下來。
「因為槍擊者當天並不一定有去上課,所以他們還是有可能涉案。在幾起槍擊案裡,其他學生也扮演關鍵角色,可能是鼓勵主嫌行動,或者是在一旁看好戲上場。」
「有,我問他有沒有看見什麼,他說沒有。他一聽見槍聲,立刻跑到走廊上,才剛右轉就,碰。」昆西轉向右方,地板上留下三個被害人倒地的輪廓,清晰無比地呈現出這場暴力事件的傷害程度。「整起事件的現場都在那兒?」
「這裡就是我看見瓦特和艾默瑞在搶救布萊德利.布朗的地方。」芮妮說,一邊指著兩條主走廊交會處沾滿血跡的區域。她期待地看著他。
「是的,她躲在最裡面,整個人縮成一團,看起來像受到驚嚇,我無法讓她回答太多問題。我知道珊蒂已經帶她去過急診室,但醫生還是說她需要多一點時間。」
芮妮搖搖頭。「你是指那卷審訊錄音帶對吧?丹尼不斷重複說著自己很聰明。這是最奇怪的地方,因為薛普不是那種會擔心孩子成績的父親,但假如足球場上表現不佳,那薛普就會擔心了。至於課業成績不好,他大概會說這是人之常情,沒關係的。」
「兩點四十五分左右。」
「所以丹尼是因為蹺課。而那兩個女孩呢?怎麼會在走廊上?」
「當時是幾點呢?」
昆西坐在乘客座上,看著窗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已經有許多年沒來奧勒岡州,早已忘記這裡令人震懾的美。他們開車穿越起伏的翠綠牧場,上頭散布著許多黑白相間的荷斯登乳牛,紅色農舍建在高處,環繞著一片黃色三色堇。他聞到一股剛除過草的氣味,以及海風帶來的強烈鹽味。高聳的山巒環繞河谷,山的頂端舖滿了道格拉斯冷衫。
「這個想法不錯,但很不幸的是,丹尼大概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會出現多種不同的症狀。前一天他還能就事論事地陳述一切,隔天他可能就會完全崩潰,一味地哭泣。他偶爾可能會用冷漠的語氣,不斷重複當天發生的事件。他很可能會拒絕直呼受害者的名字。這些症狀或多或少都可被解讀為出於善意hetubook.com.com,並不表示他有罪惡感,只是因為他經歷過創傷,無論他是犯罪者或是證人,都會如此。他的心理狀態對於處理這些事情相當掙扎。然而,這種狀況可能會讓我們很快失去真相。」
「妳有聽過薛普說他兒子笨嗎?」
芮妮露齒而笑,「他已經盡力做好了,當時情況緊急。」
昆西感覺康納警官並不是大家眼中好相處的人,但有點詭異的是,他反而很喜歡她這點。
其中也包括員警康納。姑且不論那些先入為主的既定印象,他自己認識的女警也大多是虎背熊腰型,說穿了根本就是男人婆。但他不會這樣形容康納。康納一百六十七公分的身高,看來穠纖合度,曲線窈窕。她留著一頭栗子色的長髮,飄逸隨性,令人驚豔地襯著她那有著寬寬的頰骨、線條結實的下巴、飽滿雙唇的迷人臉蛋。
他說:「我好了。」
稍早在她辦公室裡,警官康納同意陪昆西走一次案發現場,同時重拾她對現場的印象。他可不會說他們已經聯手合作,因為大部分時間,芮妮只是和他討論丹尼是否清白。因此,她讓他緊緊跟隨在後,姑且稱之為準觀察者、準專家顧問。當然啦,如果他要聲稱自己有這個案子的管轄權,她會誠實跟他說她有權切斷他的腿,同時會好好照顧他的膝蓋的。
芮妮聳聳肩,說出一段令他驚訝的話:「我今天早上試過了。根據羅德力高茲的說法,目前還沒辦法強迫問訊,她的父母只要教她說她什麼都記不得就好了,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想,如果我們想帶她去哪,那我們就得釋出善意。誰知道呢?薛普和珊蒂肯定很想知道昨天究竟發生什麼事,也許不久之後他們就會讓貝琪開口。也或許他們今天下午會讓路克問她問題,只是我也不敢保證就是了。」
十分鐘後,他做完筆記,現在,他有許多問題要問法醫。
「他看起來怎麼樣?」
「那另一位死者呢?麥莉莎.艾福隆,她自己一個人在電腦教室嗎?」
「大概是這樣吧。」芮妮邊說邊解開安全帶。「昨天我幾乎整天都待在學校裡,探員,假如你不介意,我只想趕快結束這段。我不是見多識廣的心理分析探員,學校裡很多景象令我感到難過。」
「丹尼有好朋友嗎?」
「這是我目前的推測,但我們還是先別說得太早。」昆西走到工友的工具間前,對著眼前的一片混亂挑起一邊眉毛。「我相信康寧漢警官肯定是個大塊頭。」他嘀咕一聲。
「我們還需要昨天缺席學生的完整名單,另外也要問清楚他們認不認識丹尼.歐格拉迪,並清楚說明他們當時的行蹤。」
昆西立刻將這樣的思緒趕出腦中,並在他的位置上換了個坐姿,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這不像平常的他,他不會用這種角度去看一個警察。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特別是這段時間以來。
「每天都是這樣的時程對吧?一點二十分,她總是一個人在電腦教室吧?」
芮妮點點頭,很容易就跟上他的思緒,然後說:「看起來越來越像是,她就是那個目標,對吧?莎莉和艾莉絲只是剛好在錯的時間出現在錯的地方。」
「有點疏離,孤立自己。聽見媽媽的聲音時,他發出小小的啜泣聲,上了巡邏車後座,他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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