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絲瞪大眼睛。房裡不只他們三人。人群與電子儀器擠滿所有的空間。她聽到兌幣機吐出零錢,還有某個虛擬角色陣亡的噴血聲。他們進門時,幾個人抬起頭,有些驚訝,然後又回到遊戲世界裡。房裡還有三四名女性,其中一人身穿布料少得可憐的鮮紅短裙以及繞頸小可愛,坐在賽車機臺邊,一副酒店舞|女的模樣,引來不少關注的眼神,但她絲毫沒放在心上。
J.T.在這片瘋狂中開出一條路,目光警醒。泰絲和瑪里翁緊緊跟在他身旁。J.T.揚手指向某個角落,嘴唇動了動,但他的聲音被如雷的音樂淹沒。泰絲跟瑪里翁快步跟上,走向走道更深處,音樂在他們背後漸漸消散。新的氣味攻占他們的感官:啤酒、尿液。性|交。
「瑪里翁也擁有同樣的怒氣。」
「別這樣。」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固定在原處。「別這樣。」
「你的頭號徒弟第一次幹架就差點把午餐吐出來。說不定下回吉姆來到我面前,我可以吐在他身上以求自保。」
「今天晚上你是真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們,還是說這只是藉口?」
「嗯,我想也是。我知道他每年會狂灌龍舌蘭幾天,不過一年也才一次,而且他的理由……」
J.T.拉下機臺把手,讓銀色小球彈起。「那時候我只要替他報名加入共產黨就好,不過毒打妻子的男人似乎應該要受到更多教訓。」
「可是——」
「為什麼要道歉?」
瑪里翁檢查完屋外,打開起居室的燈。她已經跟警方談過了:他們沒有看到任何人在別墅周圍鬼鬼祟祟。
「瑪里翁,這不是很過份的要求吧?」
「瑪里翁,面對現實吧,妳真的應該要加入海軍陸戰隊。」
她把臉埋進他的肩窩,祈禱他不會放手。
「隨便妳。」
他根本沒有機會。瑪里翁兩記巧妙的扭絞就打得他倒在地上翻騰,抱著扭曲的手臂慘叫咒罵。原本衝向此處的男子遲疑不前,不知道該拿這女人怎麼辦。瑪里翁替他做了決定,一腳俐落地勾住他的腳踝,狠狠一抽,他登時摔倒,人群間又傳出一陣吆喝。
走廊上沒有半點燈光,物體在永無止境的黑暗中隱約可見,沉默得宛如神殿。她放慢腳步。他也是。等到兩人抵達她的房間門口時,她沒有打開門,只是靠著門板,注視他的臉龐。
說完,他轉身離開。
眾人立刻轉頭。
「隨便。」
「而你——」
她靠得更近。
「最高分紀錄保持者是我。」
他沒有停步。「人群是好東西,泰絲,有五個出入口的屋子也是一樣。」
「妳怎麼知道是我主動誘惑呢?」J.T.佯裝無辜。
「什麼?」
「哎,拜託,」瑪里翁終於受不了。「你都要害我長出白頭髮了。坐下。」
「你想要跟人打架?」
一雙強壯的臂膀瞬間擁住她,將她扯起來。她發狂了,又踢又打又抓,甚至連自己在對抗什麼都記不得。她就是要抵抗。
「泰絲!」
「酒吧?」二十分鐘後,泰絲狐疑地和_圖_書望著眼前這幢外牆覆滿霓虹燈、飄出轟然搖滾樂聲的建築物。「J.T.,這不太好吧。我們乾脆去看電影算了。」
J.T.投下兩個二角五分的銅板。瑪里翁折折指關節,伸展手臂。兩人陷入打彈珠這個正經事裡頭,但泰絲可沒辦法放鬆。她的視線不斷飄向門邊,生怕吉姆.貝克特會突然現身。
泰絲搞不清楚究竟是誰起的頭。前一秒,她看著J.T.把銀色小球彈入點數增加百萬倍的區塊;下一秒她就聽到一聲尖叫,接著是一陣碎裂聲。
「妳沒事吧?」J.T.問。距離他把她放在這張沙發上的那一刻,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游泳、舉重、慢跑、射擊。」泰絲輕聲說道:「那些對你來說都不夠吧?」
「他根本就是種豬。」瑪里翁說:「完全沒有半點自制力。」
「對。但我可能沒有那麼堅強。」他鬆手。「晚安。」
「這不是妳真正想要的。」
「鎖好門,乖乖打毛線。」
這間酒吧位於諾加利斯市中心的大街上,用響亮的音樂和喧鬧的酒客瘋狂宣揚它的存在。現在正播放著〈天生勞碌命〉最高分貝的版本,荼毒眾人的鼓膜,而泰絲從未聽過這首布魯斯.史普林斯汀的成名曲。頭頂上那顆七〇年代風格的迪斯可亮片球燈瘋狂地旋轉,往人聲鼎沸的舞池投下炫目的白色光點,那些人知道該如何活動肢體。燈光還沒碰到牆面就消失,在一圈圈黑暗中,她看見許多清醒程度不一的情侶公然展示愛意。每個人似乎都有拉丁血統。
「打電話聯絡他們,說我們會外出幾個鐘頭,因為我們擔心『入侵者』會再回來。叫他們派巡邏車來這裡多繞幾圈,每半個小時來一趟。」
她狠狠敲打第二顆彈珠,秉持著優異的手眼協調能力,加上出眾的學習速度,她讓機臺響起獎勵的樂聲。她眼中燃起火光,在這一刻,她看起來跟J.T.沒有兩樣。
「妳應該把頭髮放下來。」泰絲脫口說道:「妳看起來真漂亮。」
「才不要,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誘拐學校主任的女兒?」
很熱。布滿汗珠的軀體相觸,空氣彷彿要沸騰了。很吵。她無法分辨任何一個人的聲音或是呼喊,只聽見不斷增強的呆板吼聲。很擠。她太矮了,無法越過人牆看個究竟,也擠不進去。她只能又推又抓,像是在茂密灌木間掙扎著劈出通路一般,腦中努力回想記憶中那名女性的位置,朝該處前進。
「嗯。我沒事。」泰絲低喃,她尴尬得不敢迎上他的視線。J.T.跟瑪里翁即將控制住場面,而她只不過是看到高舉的椅子腳就差點昏過去。她真是個了不起的惡棍。
泰絲望向J.T.。他正舉起左臂擋住對方揮來的拳頭,同時右手往後蓄勁準備出擊。她看著意志堅定地走上前的瑪里翁。
「是她自己想要留下來的。」
「喔,真的嗎?那天你喝得多醉?」
「我討厭這種感覺。」J.T.重複了遍。「m.hetubook.com.com
氣息不同,有什麼東西。媽的,我們得離開這裡。」
泰絲盯著那根圓形木棍。看起來沒有球棒那麼硬,她想。
她鑽過人牆,找到那名女性,發現她正抱頭呻|吟。泰絲壓低身子,緊張地打量她。
J.T.不是省油的燈,他在這回合結束之前拿到五位數的分數,裝模作樣地鞠躬,把位置讓給瑪里翁。她瞇細雙眼,泯緊嘴唇,一副準備上戰場的模樣。
「妳說我?」
泰絲沉默不語;過去也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然而當吉姆從衣櫃裡鑽出來,高舉球棒時,那些保證全都化作泡影。她說:「妳做得很好——不讓他碰到啤酒。禁酒對他確實有好處。」
「我比你想像的還要堅強。」
深吸一口氣。
「謊言。純粹的謊言。他們很早就教我們看透世間的真相。」他的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
「別管她。」J.T.斷然評論:「她就是喜歡納粹女軍官的風格。」
泰絲打了個寒顫,眼前突然湧現腦海中的影像。球棒往下劈落。她大腿骨斷裂的聲響。灼燒的痛楚。血腥味。她知道那根球棒呼嘯而下時,總會伴隨著人的骨肉。
J.T.回到她身旁。泰絲首度察覺到他臉頰上的擦傷,還有青紫的指關節。
J.T.焦躁萬分。
椅子腳高高舉起。
「對啊,泡妞也是。」她低語。
「我不懂……」
「J.T.這太蠢了。」
「謝了,我對這沒有半點天分。」泰絲說。
沉悶的吼聲填滿了她的耳朵。
「共產黨?」泰絲問。她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理解這個話題。
瑪里翁點點頭。「泰迪當場死亡,可是瑞秋……她昏迷了五天。J.T.一直坐在病房裡,握住她的手,他似乎堅信她一定會睜開眼睛,回到他身邊。他就是無法放手。這是他的弱點。」瑪里翁輕輕使勁離開牆面。「人總是要設置停損點,才能繼續走下去,但J.T.做不到。他想要回到事發前彌補過錯,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她謹慎地點點頭。
「瑪里翁的血管裡只有冰水。她就是喜歡這樣。」
「感覺到什麼?」
「泰絲,回房去。」
「小心!」瑪里翁大喊。
泰絲點點頭。「你們的爸媽拿什麼把你們養大?」
她的視線落在倒地的女性身上,踏入混亂的漩渦。
夜裡,他在起居室行走的勢頭足以為一座小城市發電。瑪里翁瞥了一眼,把手上的啤酒塞回冰箱裡,換上兩杯白開水再次踏入起居室,將其中一杯遞給兄長。
「多謝誇獎,我會找機會試試看的。」J.T.向泰絲露出赤|裸裸的兇殘神情。「嚇到妳了嗎?」
她的動作太快,分數還沒飆高,第一顆銀色小球就從擊球的拍板間滑落。她賞了機臺一掌,警告機臺傾斜的圖案亮起。
她的視線掃過那道嶄新的擦傷。「會痛嗎?」
「瑪里翁,這比啤酒好太多了。還是說你們這些硬派的探員都不會玩彈珠臺?」
「沒有。校方覺得這只是小鬼頭的惡和圖書作劇。等到他為了這件事來找我面談,發現我跟他女兒躺在同一張床上,他才把我踢出來。」
「不是。」他立刻回答,卻又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說不定瑪里翁是對的,說不定這只是戒斷症狀。我……我最近有點焦慮。」他凝視她的雙眼。「泰絲,如果真是如此,妳只能依靠瑪里翁了。我擁有野性的天分,但她能夠堅持到底。我會惹麻煩,她會解決麻煩。記住這點,可以嗎?到了緊要關頭,去找瑪里翁,她會好好照顧妳。」
她喜歡觸碰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力量,以危險的方式壓抑住,充滿爆發力,令她欣羨不已。來找他是正確的選擇。
尴尬的沉默溢滿起居室。泰絲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她檢查自己的雙手,希望自己也有瘀青的指節。
「我這個人生性熱情。」
她懂了。瑪里翁撥電話時,泰絲找來一件輕便的夾克,馬上回到起居室:她現在不想孤單一人。三人靜靜地鑽進瑪里翁的轎車,望著車外黑沉沉的夜景,想看出外頭到底有什麼。
電子遊樂場內的人群如浪潮般湧動,有的人退向門邊,逃之夭夭;有的人則是湊上前來。還有一群睪酮素過度分泌的壯漢擠進門內,尋找騷動的源頭。泰絲看到那名女性試著起身,掙扎一會,再次倒地。她的頭髮沾上某種濕漉漉的深色液體。是血。
「我比較喜歡專業這個字眼。你的手要不要冰敷一下?」
「媽的!」瑪里翁大吼,揍了機臺一拳。「你這個垃圾!」
「抱歉。」J.T.說得突兀。
「西點軍校。」J.T.解釋:「我替主任申請加入共產黨。我超恨西點軍校。」
她找到了正確的對象。
「這裡有人會說英文嗎?」泰絲發問。她覺得肚子裡打了好幾個結。
她的手指捧起他的下顎,撫過他的唇。
「礙事。」探員已經伸手把頭髮打成辮子。
她模模糊糊地聽見椅子腳呼嘯揮落的聲響。朦朦朧隴地看見那人往前飛出,而J.T.取代了他的位置。接著,瑪里翁彷彿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說道:「天啊,J.T.,她要昏倒了。」
「操他媽的機器。」她說。
「七戰四勝,你對這裡顯然不陌生。」
J.T.握住她的手,壓制在胸前。「噓,小妞,我在保護妳。我在保護妳。」
J.T.抱著她離開酒吧,踏入清爽的夜色中。
他在最後一刻別過臉,輕輕含住她的耳殼。「上床睡覺,泰絲。把門鎖好。」
瑪里翁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轉身去拿冰塊。
「他妻子的忌日?」泰絲猜測。
「她真的很不得了,對吧?」J.T.低喃。
一名醉態顯而易見的男子聳立在玩賽車遊戲的女性身旁。他指著她,口中吐出一連串西班牙文的髒話。儘管女性體重只有他的一半,她仍舊半分不讓,直起身來吼了回去。
到了第七局,異變突如其來。
「酒吧平常不是這樣的。」
J.T.推開他妹妹。「親愛的,別這樣,如果我真的比妳強,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這臺機器也幫不了妳啊。」瑪里翁倚著泰絲身邊的牆面,先前的輕鬆神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J.T.站到彈珠臺前,宛如掌舵的船長。
「不會。」
他懶懶地瞥了雙手一眼。「沒什麼。」他轉向瑪里翁。「妳呢?」
「來吧,女士們,這是鍛鍊手眼協調的好機會。」
最後J.T.停在一扇垂著橘色紅色玻璃珠簾的門邊,他拉開簾子,示意兩人進門。他的視線掃過他們背後的長廊,然後才鬆手。
泰絲停止思考,朝倒地女子伸手,扶她起身。她一直抱著染血的腦袋。
她撞進一片小小的空地,吸了一大口氣,接著以游泳換氣的方式憋住這口氣,擠回人群間。一隻手握住她的肩膀,害她踉蹟了下,另一隻手伸過來,拉她站好。她往前蹣跚幾步,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拳,咬緊牙關。有人撞向她,在突如其來的驚慌之下,她使用最近剛長出來的肌肉推了回去。那人立刻讓路。她又驚又喜。
「泰絲,妳在做什麼?」
「才怪。」她說:「到了緊要關頭,能夠幫助我的人是你。J.T.在我認識的人裡頭,只有你夠強韌,能夠打倒吉姆。」
「剛才,我叫瑪里翁報警的時候。」
男子手一揚,賞了女性重重一巴掌,打偏她的臉。她撞上機臺,軟綿綿地跌落地面。
「J.T.——」
頭顱被球棒擊中的時候會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像木頭裂開?還是說更像瓜果啪唰碎裂的聲音?
J.T.停下腳步。「瑪里翁,妳在諾加利斯的警局有朋友對吧?」
「什麼?」
「門口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嗎?」
泰絲打了個寒顫。
J.T.凝視他的妹妹。瑪里翁搖搖頭。「我半個小時前才在外頭兜了一圈,J.T.,什麼都沒有,只是你的情緒在作祟。別把泰絲嚇壞了。」
他的手指按住她的嘴唇,阻止她的宣言,接著默默地握起她的手,拉她起身。
「三戰兩勝?」
「清醒得很。」J.T.懶洋洋地回應。「來吧,瑪里翁,打彈珠可不是鬧著玩的。」
「放輕鬆,瑪里翁,它只是臺機器。」
瑪里翁跟泰絲半信半疑地互看一眼,J.T.大步走進酒吧,顯然對此地一點都不陌生。
他的視線令她語塞。那雙眼掃過她全身,幾乎要把她扒光。他一步步接近,低下頭。她憋住呼吸,張開嘴,準備迎接他。
「為什麼?」
J.T.丟了這一局,瑪里翁大步向前,讓泰絲獨自消化這個出乎意料的資訊。輪到J.T.靠在她身旁,伸直雙腿,手臂環胸,看起來更加放鬆了。她靠近一些,加入這片令人寬心的沉默。
她看了他一眼,接著望向通往廚房的門。「J.T.,你為什麼總是如此憤怒?」
她對欲望所知不深。她認為他是那種能夠教導女性種種欲望的男性,那種會把女性拉進懷裡,熱情地纏住她的男性。
瑪里翁再次皺眉,放棄似地嘆了口氣,上下打量機臺。「好吧,來打一場。」
她想要他。
「謝了和*圖*書,不勞你多心。迪隆家只要有一個會揍上司的人就夠了。」
J.T.逕自走向整排老舊的打彈珠機臺,選了一個位置。這個機臺名叫行屍走肉。
「瑪里翁跟我都在這裡,泰絲,她甚至可以合法開槍殺人。」
「泰絲。」J.T.的嗓音平穩。「妳可以幫我們盯著門口嗎?只要有白人走進來就告訴我。我不認為有人跟蹤我們,不過這個貓抓老鼠的戲碼已經玩了好一陣子啦。」
「你是說什麼時候?」她不太能集中注意力。
泰絲僵住了。開啟這場混亂的男子就聳立在她們身側,眼中燃起明亮的怒火,一手握著一根椅子腳。
「該死。」瑪里翁搖搖頭,彷彿是在內心的交戰間輸給了自己,她跟著上前。
「電子遊樂場?」瑪里翁怒道:「你帶我們來這裡打電動?」
「我沒事。」瑪里翁靠著門框,絲質上衣裂了一縫,亞麻長褲沾上啤酒。她的頭髮散開,金色的波浪在肩頭起伏。這副模樣讓她年輕了十歲。
瑪里翁拖著那名受傷的女性離開酒吧,讓她接受停車場裡的幾個人的照顧,三人逃離現場。現在J.T.以大拇指撫過泰絲的臉頰,輕輕鑽過她的髮絲。他專注地確認她身上是否有傷口。
「拜託你別插手!」瑪里翁一邊高喊一邊伸手想抓住J.T.的手臂,但她遲了一步,J.T.已經衝向那團混亂。
「沒有。」
「所以你被他們踢出來?」
微微一頓。「或許吧。」
他迴身轉向。「妳沒有感覺到嗎?」他問。
「大概吧,有太多事情能把我嚇得半死。」
「沒什麼。」她摸了摸他的鼻子、顴骨、眼窩。她的虎口環上他的頸子,搓揉緊繃的一束束肌肉,她聽到他沙啞地倒抽一口氣。
「你受傷了。」
一陣碰撞聲在她們頭頂上迴響。泰絲跟那名女性反射性地轉頭望向另一波威脅。一名男子站在她們身邊,但他的視線焦點是投向另一名朝此處衝刺的男子。前者握住半截碎酒瓶,在面前揮舞。
J.T.橫越起居室。「妳們聽到了,女孩,去拿妳們的皮夾,我們要炸掉這個據點。」
「是龍舌蘭。泰絲,今晚發生了很多事,我們都需要睡一下。」
「呃……酒吧裡的混亂。在那個地方還挺常發生的。」
「該死。」泰絲咒罵一聲,眼角餘光瞄到瑪里翁從混亂中衝出,披頭散髮,上衣裂了一道。她沒有看泰絲或是倒地的女性一眼,直直走向手持碎酒瓶的男子。他揚手打算推開她。
瑪里翁猛搖頭。「喬登,你少裝了。如果把你放進女子修道院一整天,到了傍晚,她們全都會背棄上帝。」
「媽的。」
「哎。或許瑪里翁說得沒錯。我只是酒瘾犯了。」
J.T.默默灌下那杯水,以手臂後側抹抹嘴巴,接著繼續踱步。
「沒錯。」瑪里翁說:「至少這次他說得對。要當FBI探員可不容易,對女性來說更是困難。我很厲害,泰絲,我保證妳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