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g Sauer在他的槍套裡。可是你們看看這個。」
她對帕克警探說起這件事,他點點頭。
她在裡面找到一打五乘七的彩色照片。前十一張似乎是謝恩.里昂斯的家人。這張是提娜逛雜貨店,那張是提娜抱著瑜伽墊走進一棟大樓;下一張是提娜接小男生們放學,又一張是男生們在學校操場玩耍。
D.D.很震驚,巴比也是。
「她有所懷疑,」D.D.平靜地糾正他。「而她不想知道。我相信她那篇聲明的全部重點就在這裡。」D.D.用戴著手套的手抓住信封。她環顧著覆雪的車道。過了午夜的安靜住宅區裡,人行道點綴著街燈,然而一片又一片的黑暗從四面八方逼近。
巴比看了一眼蘇菲的照片,似乎正在構思。「如果是泰莎.李歐妮射殺了里昂斯巡警,而且她還跑了這麼遠,就表示她一定有車。」
她納悶著謝恩的兒子們是不是還醒著。她納悶著他們的媽媽是不是已經宣佈噩耗,他們的父親永遠不會回家了。
巴比點點頭。
「也在里昂斯巡警家旁邊。」巴比說道。
「不是。他還沒有向勤務中心報到。帕克警探——」這孩子指指穿著一件厚重灰色羊毛外套,站在犯罪現場封鎖線裡面的男人,「主持這個調查。兩位長官,你們可能會想跟他談談。」
D.D.思考著這個可能。「泰莎.李歐妮射殺里昂斯巡警。他背叛警方,但更糟的是他還出賣了她的家人。現在的問題是,她有沒有從里昂斯那裡得到她要的訊息?」
巴比跟D.D.爬出車外。他們遇到的第一個警官是州警的人,所以由巴比作主發問。「什麼狀況?」他問道。
帕克同時仔細觀察他們兩個,但她或巴比都沒再吭聲。這個「某人」是誰,他們兩個人心照不宣:這個人認識里昂斯巡警,可以把他誘出他的巡邏車,而且對火力需求孔急。
提娜.里昂斯把信封塞給D.D.。「我想知道的就只有這件事。我是認真的。我想知道的就只有這件事。查和*圖*書出這一點,然後我們再談。」
帕克是個瘦長苗條的男人,他在他們到場的時候直起身子,用還戴著皮手套的手跟巴比握手,然後巴比向他介紹D.D.。
一位年紀較長的女人先來應門。從年紀和臉部特徵來判斷,D.D.認定她是提娜.里昂斯的媽媽。D.D.亮出她的證件,巴比也是。
然後D.D.看到最後一張照片。她猛吸氣,同時她旁邊的巴比罵起了髒話。
「不知道,女士。」
「沒那麼多罪犯有那種狗膽威脅一位巡警,更不要說是兩個了。但另一個警察就會。」
一走出旁人聽得到的範圍,巴比就問道:「是誰?」
「為什麼?」
「劫持她女兒那個人的姓名跟地址。」巴比把答案補上。
十分鐘後,他們在阿爾斯頓—布萊頓的街道迷宮周遭執行基本的閃躲策略。巴比很滿意,沒有人在跟蹤他們。D.D.超級想知道信封的內容是什麼。
「信封。」D.D.澄清。「顯然謝恩在星期日晚上把這個信封交給她,還說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她就應該打電話給我,而且只能打給我,然後把信封交出去。總警督剛走。這位寡婦現在正要遵從丈夫的最後遺願。」
巴比跟D.D.在前往裡昂斯巡警家的路上聽到了這個呼叫——警官遇襲,警官遇襲,所有警官請響應……
等到他們抵達的時候,救護車跟警方巡邏車已經擠滿了現場。大批警官在那裡轉來轉去,沒有人真的在做事,這只表示一件事。
「女士,是她打電話給我們的。」D.D.說道。
派遣中心在雜音中背出一個地址。D.D.把地址鍵入她的電腦裡。地圖在她面前的螢幕上出現時,她臉色發白。
巴比點點頭,往D.D.的方向瞄了一眼。
「所以她可能真的拿到名字跟地址了。」巴比補充。「她正要追上她女兒。」
她瞥向巴比做確認。「雷明頓霰彈槍跟M4步槍應該是標準配備,」他一邊點頭一邊咕噥。「當時某人正在找武器。」https://www•hetubook.com•com
看見他們的表情之後,帕克警探揮手要他們走到巡邏車旁,這輛車的四扇門都敞開著。他先從後座的血漬講起,然後回頭講解射擊的彈道。
「換句話說,有二十五萬這個理由讓他背叛這身制服。有二十五萬這個理由讓他殺死布萊安.達比,綁架蘇菲.李歐妮,威脅謝恩.里昂斯。」
「你知道是誰殺了我丈夫嗎?」她問。
帕克警探就讓這句話自己做了解釋。
D.D.滿意地把她的冬季手套換成一雙乳膠手套,然後動手拆信封的封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以便保存證據。
D.D.把照片翻回正面,再看一次蘇菲心形的臉蛋,現在她的雙手顫抖得太厲害,以至於她必須把照片放在腿上。
「看起來像是里昂斯巡警把車開到這棟建築物後方,」他說:「他還沒正式開始值勤。他也沒知會派遣中心自己正要對可疑的活動跡象做出反應……」
這個年長女人顯得很困惑。「你們當然不會現在就問提娜問題吧,」她柔聲說道:「至少給我女兒一兩天去——」
「他當時戴著他的勤務腰帶?」巴比皺著眉頭問道。
「我們在這裡,是因為她要求我們來。」D.D.重申:「如果您可以現在就讓她知道D.D.華倫警長在這裡,我們不介意在外面等。」
這張照片取景時切得很近,在背景裡只看得見一點點木頭鑲板。也許那是個衣櫃或其他的小房間。D.D.想著,一個沒有窗戶的黑暗房間。那就是某人會囚禁一個小孩的地方。
「要命。」巴比喃喃地說。
她發現有一則用黑色馬克筆草草留下的訊息:別讓你的孩子也變成這樣。
「總警督通知他們了。」
巴比沒有馬上回答。他的手緊抓著方向盤,他全部的指關節都變白了。「提娜打電話來的時候說了什麼?」他突然間質問道:「謝恩給她的指示是什麼?」
他們找到一家便利商店,裡和*圖*書面擠滿壞天氣與深夜都擋不住的大學生。成群的車輛讓他們的福特皇冠變得比較不顯眼,同時這些學生也可充當大批目擊者,嚇阻偷襲。
巴比最後總算笑了。「那麼,為了這位犯罪首腦著想,這雜種最好期望是我們先找到他。」
巴比認識艾爾.帕克。他跟D.D.閃了一下他們的證件給負責記錄謀殺現場日誌的制服警察看,然後他們就從黃色帶子下面鑽過去,走近主持調查的警探。
蘇菲.李歐妮。
「二十五萬。」
下雪的速度終於慢下來。人行道上還有幾吋積雪,顯示出先前警官與急救人員衝過來支持時留下的雜沓腳印。不過,只有一組輪胎痕跡。這是D.D.的第一個念頭。另一輛車應該會留下某種痕跡才對,可是她什麼都沒看到。
她跟巴比肩並肩站在前門,小心翼翼地控制表情,因為這些事情就是這樣運作的。他們哀悼任何執法警員的過世,對警員家屬的痛苦感同身受,然後還是照樣值勤。謝恩.里昂斯巡警是受害人,也是嫌疑犯。在這種案件或調査之中,凡事都不容易。
事實上,她跟巴比還比較喜歡待在外面。不管提娜要給他們什麼,那種東西最好別在眾目睽睽下出現。
幾分鐘過去了。就在D.D.開始認為提娜改變主意的時候,這名女子現身了。她形容枯槁,眼睛因為哭泣而泛紅。她穿著一件毛茸茸的粉紅色睡袍,領口被一隻手抓住。在另一隻手上,她拿著一封商品目錄大小的普通白色信封。
他們盯著蘇菲看,或者該說是她直盯著照相機,抓著一個被弄掉一隻藍色鈕釦眼睛的娃娃。蘇菲的嘴脣抿在一起,一副小朋友拼命忍著不哭時可能會有的表情。可是她抬起了她的下巴。雖然在她臉頰上有一條條泥土和著淚水的痕跡,而且她漂亮的棕髮現在看起來像老鼠窩,但她那雙藍眼的注視似乎企圖表達反抗之意。
「里昂斯是個跑腿嘍囉。或許布萊安.達比也是。他們和圖書偷了州警工會的錢來資助自己的賭博習慣。可是有別人在幫助他們——某個發號施令的人。」
D.D.的手機響了。她認不出號碼,不過是來自本地,所以她告退到一旁去接電話。
她猛然轉向她的搭檔。「巴比,他媽的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哪個雜碎綁走一個警官的孩子,還威脅另一個警官的家人?我是說,哪個見鬼的雜碎會幹這種事?」
「他在出勤嗎?」她問道。
用不著尖端科學家來幫忙,也看得懂箇中訊息。有人跟蹤謝恩的家人,而且那個人要他知道這一點。
一分鐘後,她回到巴比跟帕克身邊。「該走囉。」她一邊說一邊輕拍著巴比的手臂。
「她知道些什麼。」巴比說道。
「你該不會認為……」她開口了。
謝恩.里昂斯的家處處燈火通明。半打車子塞滿街道,其中兩輛違法停在前院。D.D.猜想是家人,或是其他巡警的妻子。支持體系啟動了。
「就在泰莎家旁邊。」她喃喃地說。
巴比打開警示燈,把油門踩到底。他們在徹底靜默中加速趕到那個地址。
她的雙手開始顫抖。
她退回她的家人與朋友帶來的貧乏安慰中,把D.D.跟巴比留在前門廊。
「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她就要把這個信封給我。」
「三個兒子,確實要命。」帕克同意。
D.D.把照片翻過來,尋找其他線索。
「謝恩.里昂斯巡警出事了,長官。頭部單一槍傷。」這位年輕的州巡警艱難地吞下一口口水。「他過世了,長官。當場宣告死亡。急救人員沒辦法做什麼了。」
「咱們走。」她對巴比低聲說道。
「信不信由你,謝恩的遺孀打的。她有些東西要給我們。」
他沒問,他不在其他警探面前問問題。他只是握握帕克的手,謝謝他花時間協助,然後他們就離開了。
「單一槍傷,」帕克警探繼續說道:「出現在左太陽穴。是從前座射進去的,里昂斯巡警在後座。」
D.D.不喜歡這幕景象——被綁起來的警官,坐在他的巡邏車後面,對著一根槍管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眼瞪小眼。她往她的冬季外套裡縮得更深,感覺到冰冷的雪花耳語著飄過她的睫毛。
D.D.瞪著他。她記起案發第一天,州警當局緊密團結,甚至把她這個市警排除在外。然後她的眼睛瞪大了。
他們小心地沿著街道走向他們停著的車。D.D.用她戴著手套的手拿著信封。巴比則拿著他的槍。
「里昂斯巡警的家人呢?」巴比現在問道。
帕克帶著他們繞過巡邏車後方,他從這裡砰一聲打開後車箱。裡面是空的。D.D.立刻了解這一點的重要性。不管是制服警察還是便衣警察,沒有一個會讓後車箱空無一物。這裡應該有些基本補給品,更不要說至少該有一把步槍或霰彈槍,或者兩者兼備。
她朝儀表板猛力一擊。這一擊弄痛了她的手,卻完全沒抑制住她的怒火。
「該死。」
她突然覺得自己既顯眼又過度暴露在外。
「他的武器呢?」她問。
他們點點頭,謝過這孩子,然後往前走。
他們瞪大眼睛對看。
巴比揚起一邊眉毛。
「真的有人綁架了她。是真的……」然後她下一個雜念冒出來。「而且現在已經超過他媽的三天了!我們在他媽的三天後還有多大機率找得到她!」
帕克點點頭。「對,可是他手腕上的痕跡符合受到束縛的狀態。第一位警官抵達的時候,手銬已經不在了,可是在今天晚上的某一刻,里昂斯巡警的雙手曾被銬起來過。」
「州警工會不見的錢有多少?」
「為什麼是給你,D.D.?我並無不敬之意,但你是個波士頓警察。如果謝恩需要幫助,他為什麼不找他那些穿制服的朋友,不找理論上會挺他的藍衣弟兄?」
「更不用說是一小批軍火。」
「什麼?」
值勤警官總是會回報。這種作法已經銘刻在他們的DNA裡。如果你去弄杯咖啡,去撒尿,或者瞥見有人正在行竊,你就會回報。意思就是說,不管是什麼事把里昂斯巡警帶到這個偏僻地點,都不是公事,而是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