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丈夫細看。他滿臉的無奈與懇求。他說得對。這間公寓對我們三個人來說實在太小了。我們結婚時，亞力士已捨棄太多。他在蘇活區的寬闊公寓除了有間大書房，還有大得可以擺下整套音響與一架鋼琴的房間。鋼琴現在已經收到儲藏室。亞力士對音樂很有天分，也很喜歡演奏。我知道他很懷念這份樂趣。他這麼辛苦才換得想要的一切。亞力士是我前夫的遠親，只是前夫出生豪門，亞力士卻heｔｕｂｏoｋ.com.ｃom只算是「窮親戚」。我知道他有多自豪能夠買下這棟新房子。

我想既然房子屋況還不錯，便建議先把裝潢做完再一起搬進去，卻遇到亞力士的反彈。「西兒，我知道買房子前沒先問過你似乎不夠理智，但這房子明明就是我們想找的。我們說過要買匹沛克或籃橋那一帶的房子，而曼罕只離那兩地幾分鐘的路程。這地區水準高，去紐約也方便，若不是為了公司m•ｈeｔｕbooｋ.ｃｏm•ｃｏm要把我調到紐澤西任職，這裡早起去騎馬也沒問題。我就是不想去中央公園騎。況且我也想教你騎馬，你說過你想學啊。」

我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看來我們已經有了新家囉。」我說，試著擠出微笑。亞力士那麼渴望大一點的空間，我心想。他也喜歡新家離馬場很近。反正我可以再到鄰近城鎮尋找其他房子，要說服他搬家並不難。畢竟，他也承認自己錯了，買房子前和-圖-書沒跟我先商量。

就在我過完生日、收到驚喜的隔天，我們在我住的公寓一道吃早餐。六年前，我應聘幫賴利裝潢這間公寓，後來他成為我第一任丈夫。傑克快速地喝完果汁和一整碗玉米片，終於要換衣服、準備去托兒所了。

他繞過餐桌，張開手臂擁抱了我，「求求你。」

「西兒，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計畫，只是進行得快了一些。這樣傑克也可以早點進入曼罕的幼稚園小班啊。我們已經擠在你這間小和_圖_書公寓六個月了，你又不願意搬到市內我的住處。」

我大概一整晚都沒闔眼。我只是躺在床上，肩膀轉來轉去、輕碰到亞力士，盯著黑暗在回想，一直回想。現在我身穿藍白相間的亞麻睡袍，頭髮往後紮起，啜著咖啡，試圖保持鎮定、沉穩。一桌之隔的亞力士，仍然是那身無懈可擊的深藍色西裝外套加上白襯衫，繫著藍紅相間的領帶，他急著吃完每天固定的早餐：吐司配咖啡。

我沒聽到傑克溜進了餐廳。「我也喜歡和_圖_書那房子，媽咪。」他叫著。「等我們搬過去，亞力士說要買小馬給我。」

「你說過你想重回室內設計那一行。」他提醒我。「只要你有個家安定下來，一定會有很多機會，尤其是在曼罕。那裡錢潮多，有很多興建中的房舍。求求你，西兒，就為我試一次吧。況且隔壁鄰居正想以好價格跟你買這間公寓，你也知道的。」

一個月後，一長列搬家貨車從第五大道八九五號公寓駛離，往林肯隧道前行。目的地是紐澤西州曼罕鎮的老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