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安眠藥時,通常我都只剝一半吃,但是經過這一天的折騰,我吞下一整顆,接著安然睡了八小時的好覺。醒來時都快八點,亞力士已經不在。我套上睡袍,匆忙走下樓。傑克已經起床換好衣服在餐桌旁,與亞力士一起吃早餐。
「我很好。」我確實如此。殘留的睡意消失了,體力也比第一次開車進車道時好多了。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送傑克去上學後,我要到鎮上另一家房屋仲介公司,找找看有沒有能夠立刻買下或租下的房子,無論房子是否適合。要恢復正常,第一步就是得先搬離這棟房子。
有一次在紐約的公寓裡,傑克又提起這問題時,亞力士就在屋內,他的反應卻是跟傑克解釋,有時候人年紀大了就會健忘,還會把人的名字搞混在一起。「還記得你外公叫了我好幾次賴利,就是把我的名字跟你第一個爸爸搞混了。」
「要知道,奧黛麗很會騎馬,真正的馬上英雌。然而她的先生威爾卻很怕馬,也不好意思說出。他想跟奧黛麗一起騎馬出遊,所以佐潔建議他去找華盛頓谷騎馬俱樂部的薩哈,給他上些課,但是先不讓奧黛麗知道,他們也確實照做了。奧黛麗一直到警察過來通知威爾死了,這才知道。從此她和佐潔再也沒有說過話。」
婚禮一結束,我們就南飛到那普勒斯,去拜訪我的養父母馬丁和凱薩琳幾天。幸好我hetubook.com.com們都住在旅館,因為馬丁說起話變得肆無忌憚。有天午飯過後我們在門廊上閒晃,他向我叫了聲「麗莎」。幸好亞力士正向著海灘走去,準備游泳所以沒聽到。但是傑克聽到了,困惑到一直記著,有時還會問我:「媽咪,為什麼外公要叫你麗莎?」
念完已經六點了,夜色開始籠罩。
儘管我的文法課落後了一年,但是很快就趕上,並在聖塔芭芭拉當地高中繼續求學。兩邊學校都給予我「安靜卻友善」的評語。我交了朋友,卻從不讓人跟我親近。生活在謊言裡的人,永遠都得要迴避真話,並且不斷警惕自己小心說話。我也得努力抑制自己的情感。還記得有次高二英文課時,作文考題竟出乎意料的是寫下生命中最忘不了的一天。
亞力士聽著傑克對他說,我向他吼叫不准叫小馬麗兒,接著他試著解釋:「你要知道,傑克,很久以前有個小女孩叫麗兒,就住在這屋子裡,她做了很壞的事。沒有人喜歡她就把她趕走了。我們瞍到這名字時,就會想到那個壞女孩。你有沒有什麼最討厭的事呢?」
那一晚的恐怖情景再次閃現在我眼前。彷彿在看場電影般。雖然想要拿起筆,手指卻不聽使喚。想要吸氣,我的肺卻吸不到空氣。接著就昏厥過去。
「希望你能開始叫我一聲爹地,然後明年能幫你添個弟和圖書弟或妹妹。」
「你的願望呢,亞力士?」
聽到這個名字,我就像被雷擊到。那晚我誤殺母親時,她對繼父喊的那些字眼中就有它。
【星星光芒亮晶晶,
住在加州聖塔芭芭拉的馬丁.克洛格及凱薩琳.克洛格是當年收養我的遠親。媽媽去世時,他們還住在沙烏地阿拉伯,替一家能源公司工作。直到公司派他們回到聖塔色芭拉後,才知道發生了大事。在他們回來前,案子結束後,我被暫時收留在紐澤西的少年收容所,等待如何處置。
我去紐約念時尚設計學院的那一年,養父馬丁被迫從公司退休,接著他們開心地搬到佛羅里達的那普勒斯接受另一家能源公司的職務。後來也完全退休,現在八十多歲,養母說他很「健忘」,我倒很擔心這是阿茲海默症初期的表現。
薩哈!
「希望我們三個能永遠在一起。」
亞力士看到我立刻站起身,走到我身旁。「你睡得還真好啊,」他說。「就連翻身都沒翻一下。」他以我喜歡的方式,邊愛撫我的臉頰,邊吻了我。「我得走了,你沒問題吧?」
「媽咪,你的願望是什麼?」
傑克很喜歡這個點子。我幫他在亮晶晶的紙上畫出星型線條,讓他跟著線條剪下。我們像舉辦典禮般將星星貼在倉房門口,接著我又朗誦一首從小就記得的詩:
我是他們守寡友人的遺孤,朋友因為知道自己得和-圖-書
癌症不久於人士,所以拜託他們收養。他們替我取了新名字,西莉雅,因為我的祖母也叫西莉雅。儘管我的過去成為了祕密,他們也很睿智,知道我仍稱跟過去有個關聯。
至少似乎是這麼做最好。早上稍晚的時間,當我去馬克.葛農仲介公司,馬克.葛農親自帶我四處看屋時,他告訴我一件佐潔的事,嚇到了我。「佐潔擁有你那棟房子的專賣權,」開車沿著哈德伯公路時,他對我說出這件事。「我們沒人想動這屋子。但是佐潔說她對那裡一直有愧疚感。她和奧黛麗.巴頓有段時間關係很好。佐潔比她大個一兩歲,她們倆曾經一起上曼罕高中。」
薩哈:謎團中的一塊!
「醫生說要給我打針。」
那次我聽到小馬的名字一時大發雷霆,尾隨傑克進入屋內後,只見他跑向亞力士,坐在他大腿上,哭訴著媽咪嚇壞了他。「傑克,媽咪有時候也嚇到我呢,」亞力士說,雖然我知道那是開玩笑的話,但是背後的事實卻不容否認。莫名的昏倒、愛哭的橋段,甚至發現佐潔屍體時的驚嚇狀態——都嚇壞了亞力士。這種恐懼可能深植他的腦中,直接認為這就是一種崩潰。
就某方面來說,他們這時候才與我接觸,也是件好事。養父母沒有小孩,知道事情後,靜悄悄地來到莫里斯法院央求收養我。經過面談及領回手續後,法院已經認可他們,可以替和-圖-書一年多沒開口說幾句話的未成年孩子,作為其養父母及監護人。
希望能夠讓我的心,
「有,我想還有。」我很感激亞力士安撫了傑克的情緒,然而老天爺他居然給他這種解釋!
「你要不要剪個大星星,然後我們把它貼在倉房門上,這樣不是每個人都會知道有隻叫『星兒』的小馬就住在那裡?」
那一晚,亞力士才想拉我往他身上貼近,發現我有些抗拒後立刻就鬆手了。「西兒,你要不要吃顆安眠藥?」他建議。「你需要消除自己的緊張。我還不想睡。我要到樓下看點書。」
「那你這樣想好啦,一聽到麗兒這個名字,就會讓你媽咪和我想到那個壞女孩。難道你會想叫小馬『打針』嗎?」
「我覺得這是個好名字,就讓我們這麼叫牠吧。媽咪,我們不是有些生日用的包裝紙嗎?」
我心甘情願地跟著他們走了。當然,毀掉的人生,沒有人能歸還。我再也不是孩子——我是個法外開恩的兇手。他們急著想撇掉我身上「小麗兒」的陰影,所以在回去聖塔芭芭拉前教了我另一套說辭好告訴認識他們的舊友。
願望成真好開心。】
「媽咪說我們該叫牠『星兒』因為牠額頭上有個星星斑點。」
我們都以在我還小的時候差點溺水,所以餘悸猶存的說法作為掩飾。我對莫倫大夫說,那一晚發生的事從未在腦海如此清晰出現過,那一閃,我能清楚聽到母https://www.hetubook.com.com親對繼父大喊的話。然後就這麼結束了。
「現在你知道媽咪的感覺。我們來替漂亮的小馬取另一個名字吧。」
今夜我的第一顆星,
我聽著,並希望葛農沒有發現到我全身僵硬的緊張感。
我和他們只生活了七年。這段時間,每星期要去看莫倫大夫一次。從一開始我就信任他,認為他比養父馬丁更有真正父親的形象。當我說不出話時,他會叫我畫圖給他看。一次又一次地,我都畫同樣的圖。就在母親的起居室內,凶悍模樣的人背對著我,以手壓著一個女人在牆上。我在圖上畫著瞄準在半空中的手槍,子彈從槍裡發射,卻沒有畫任何一隻手拿槍。我還畫了張跟聖母悼子像相反的圖,畫裡是孩子抱著母親屍體。
我和亞力士結婚時,只在聖派崔克教堂的仕女禮拜堂舉行一場低調的婚禮,當時除了我們和傑克外,還找來亞力士法律事務所的資深合夥人,理查.艾克曼,還有在我從事室內設計工作時的左右手,瓊.道倫,她也是我最親密的閨中密友。
傑克開始笑了起來。「不要。」
那時候克洛格夫妻才五十出頭,養育十一歲大的孩子還不算太老。雖然兩家疏於聯絡,馬丁畢竟和我有血親關係。更重要的是,他們倆很有耐心。第一次見到凱薩琳,她說希望我能喜歡她,然後能愛她。她說:「我一直想要個小女孩。麗莎,現在我要把你剩下的童年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