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醫生。」我告訴他亞力士買了這棟房子以及房子被破壞的事，佐潔被殺的案子，奇怪的電話，還有瓦許探員對我的態度。
「這樣也可以，薩哈，」我很快地回應。
在我做了讓心情如此陰沉的決定後，我打電話到華盛頓騎馬俱樂部，找到薩哈，問他兩點是否有空，能否幫我上個課。
「正是那個。那就明天見了。」
「我辦不到，現在還不行，我不能在還無法證實我是被人誤會前說出。」
「他的情況越來越糟，」養母低聲說。「我永遠不知道他會蹦出什麼話。我都快受不了。我曾帶他到一家很不錯的養老院，離家只有一哩遠。但是他看出我在找機會把他留在那裡，他就對我大吼大叫，我們回家後，他哭得像個嬰孩似的。那一剎那他似乎頭腦變得很清醒，哀求我讓他留在家中。」
接著我打電話給凱薩琳。她知道要我對她叫聲「母親」或「媽」是件很困難的事。就算她沒有取代我母親的地位，我依然很珍惜她。每隔幾個星期都會通個電話。她知道房子的事時不太高興，後來又贊同我所說的，或許可以說服亞力士搬到別的房子。「說到曼罕，你母親的先祖就來自那裡。其中一位還加入過華盛頓大軍，參加過內戰。就算你不想讓人知道事實，你的根還是在那裡。」
「當初替你打官司的律師還在執業嗎？」
「如果是電話簿上登記的那個，我有。」
到底繼父對媽媽承認了什麼事？我怕自己的表情會洩底，低聲說句再打電話給他後就直接走到車子旁。
然而我心裡很不想出門。我一出門，一定會盯著後照鏡看，查看瓦許探員車子的蹤影。這時，我沒忘記打電話聯絡辛西雅推薦的管家，還跟她約了下星期過來見個面。
「泰德，你承認要薩哈……」
我聽得出她語調中的無奈。「喔，凱薩琳，」我說。接著就堅持她該請個和圖書居家護理人員，並對她說我很樂意負擔這筆開銷。聊到結束前，我想我應該常她加油打氣。當然，我並沒告訴她我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很顯然，她煩惱的事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聽我的難題。會不會是養父不小心對人說出我的事，那個人剛好看過小麗兒．波頓的報導，然後對朋友散播，或者更糟，在網路聊天室裡談論？
「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嗎？如果不知道，我想我可以從你的檔案中找到。」
「我不知道。」
當我同情地說著，有個吵鬧的鄰居還真是大問題時，他卻微笑說，至少他不會困死在那裡，因為再不久他就要搬到造鎮新屋去了。接著，我們騎到了平地，看到遠方就是俱樂部時，他說「走吧」便開始小跑了起來。餅兒很快就跟上他，我們在草地上一路較勁奔跑，直到到了馬廄為止。
「我無所謂。明天如何？」
我有個預感，如果和薩哈相處時間夠久，或許能記起我媽那晚對泰德咆哮的話。
所以我決定外出買些書房用的小東西，還有一些臥房家具，以及布料掛簾等。至少要把樓下的室內裝潢做出統一的格調。亞力士說得對，就算我們找到房子，也可能要等上幾個月時間才能搬入。
「西莉雅，如果那個探員想把你和房屋仲介的死硬扯在一起，可能會挖掘你的過去，知道你真實身分。我認為你該找個律師保護自己。」
我們把韁繩拉下，這時薩哈看著我，神情有些怪異。「你有常常在騎馬，」他直接了當地說。「為什麼不跟我說呢？」
「要多跟我連絡喔？」
突然間，我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就是那晚醒來時聽到媽媽吼叫的幾個字。
離去前，傑克匆忙給我一個擁抱，而我也允諾四點會回來接他，然後便回家。其實我從學校接傑克一回到家時，就發現到答錄機的留言燈號在閃。但是我沒放出留言，怕hｔtｐs://wwｗ.ｈetuboｏk•ｃｏm•ｃｏm讓傑克聽到那些提及麗兒．波頓的話。
我按下了消除的按鍵，但是答錄機上消除了他的聲音，卻消除不了他的弦外之音。他在暗示，不是我謊報到荷蘭路的時間，就是謊報離去的時間。
「他叫班哲明．佛萊契。我不喜歡他。」
回到家時已經三點四十五分。雖然很想沖個澡及換衣服，卻不想延遲了接傑克的時間。於是我穿著騎馬裝，走到下一條街上，謝過了卡洛琳，問比利願不願意儘早來我們家一起去騎傑克的小馬後，就牽著傑克的手一路晃回家。
「我有。」
「西兒，我認為你該聯絡他。你跟他說的任何話都會受到客戶祕密條款的保護。再不然，他也可以推薦你適合的律師。」
卡洛琳給孩子們吃午餐時，邀我一起進屋喝杯咖啡，我婉拒了，說還有些電話要打。想到之前我對瑪瑟拉也用過同樣的藉口，只是這次我沒說謊，確實必須打電話給莫倫大夫了。這時加州應該是上午十點，適合打電話找他。而且我也該打個電話給養母，既然養父已經頭腦不清，只剩下她可以聊心事。養母和莫倫大夫看法就不同，她始終堅決要我揮別自己的過去。
我就這麼待在廚房裡好一段時間，猶豫不決。前些睡不著的夜裡，我決定在搬出這個家前，應該替這個家妝點一下，到至少可以住人的地步。我覺得我虧欠亞力士太多。他除了留下鋼琴外，把公寓連同所有家具都一起賣了，因為他說一起買房子後，希望能讓自己的老婆，知名的室內設計師，幫這個家從頭設計打點。
聽完後我更急著想打電話給莫倫大夫。他曾告訴我可以在任何時間跟他連絡，不管白天或晚上，但是我從結婚後就沒再打電話給他。因為我不想向他承認，他說得是對的——我不應該在沒完全誠實面對亞力士之前就嫁給了他。
「但是他讓你和*圖*書保釋了。據我所知，他是從你繼父的供詞那邊救出你的。你手邊有工商名錄的電話簿嗎？」
一路開到羊嶺路上時，發現路底的房子似乎出了事。我一小時前經過，這裡還看不出有任何出事徵兆。現在警車、媒體廂型車停滿車道，還看到警察在地上來回測量。我最怕這種景象，於是踩了油門，想從山谷路右轉出去。可惜右邊的路被圍堵住，我看到有輛葬儀車以及大群人圍在樹籬的缺口處。我只好繼續直駛，不管前面是什麼路，只想擺脫這一幕充滿警車、死人的景象。
我開車到俱樂部，到達時差十分兩點，薩哈看了我的新裝扮，點點頭，對服飾表示肯定。我們騎馬到跑馬步上，想到我媽多麼喜歡像這樣在下午時光騎著馬。想到她，小時候學會的騎馬技藝又回到我身上，彷彿像我的第二天性。薩哈今天都不怎麼說話，但是心情明顯的不錯。回馬廄的路上，他向我抱歉自己有些沉默，還稱許我今天騎得不錯，說他因為昨晚沒睡好覺，樓下小孩整夜在狂歡派對而太累了。
手機響了第二聲後二吳倫大夫親自接了電話。「西莉雅，」他叫了我一聲，聲音還是那麼的溫暖又令人安心，「最近我一直在想你呢。你過得好不好啊？」
果然沒錯。只是這次他身旁不僅有檢察官的陪同，還多了兩位男士，男士主動報上名稱是歐帝茲及雪萊探員。
「我認識的律師只限於像亞力士一般的財務律師。」
那是一個無解的疑問。我母親一定要求過想知道父親死時發生的狀況。她也不能怪罪薩哈，因為父親是自己一個人騎走，上了危險的坡道。那麼為什麼她會在死前一分鐘還對泰德．卡瑞特咆哮這個名字？
醫生問了我幾個問題後，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沉。「西莉雅，你得相信亞力士，而且現在就把事實告訴他，」他說。
逛完騎馬裝備店要回家的路上，我不斷盯m•ｈｅｔｕｂｏok•cｏｍ.coｍ著後視鏡看，看瓦許探員是否有跟上來。因為看不到那輛黑色雪佛龍，我想他沒跟上，就到學校接了傑克，帶他回家，替他洗洗臉和手，送他到附近玩伴家找不哭的比利。
電話掛斷聲還縈繞在我耳中。把電話掛回去時，還在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聽到他的聲音，儘管上了年紀有些沙啞，卻仍清楚記起他的樣貌。當時他到少年拘留所來看我，那副高壯可怕的模樣嚇到了我。
我拿起了廚房裡的電話，想一想又放回去，隨即拿起我口袋中的手機。住公寓時，家用支出帳單通常會直接從我帳戶扣除，然而亞力士說過，等我們搬到這裡後，他會讓帳單寄到他辦公室去。我聯想到當他看到帳單中有這一筆電話費，可能會隨口問出我打給了加州的哪一位，而我的手機帳單則是直接從我帳戶中扣款。
「拿來查查看。」
他同意了，於是我衝到樓上換穿剛買的馬褲、馬靴以及長袖襯衫。當我從衣櫃裡拉出騎馬外套時，發現這件和母親當年穿的好像。一陣恍神，我想到薩哈．威利是我父親去世前交談過的人。我愛我父親，因為他試圖克服對馬的恐懼，想和母親共同分享騎馬的樂趣；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很恨他自己騎馬離開，沒有跟緊薩哈。我們永遠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做，其中發生了什麼事。
「誰推薦你的，西莉雅？」他笑著問，聽起來似乎根本不相信我所說的。
留言來自瓦許探員。他說他要再和我對照一下筆錄，說我可能把發現佐潔屍體的時間弄錯，還說對一個不熟悉荷蘭路到我家路徑的人而言，怎麼可能有辦法這麼快就回到家。「我能體會你受到很大驚嚇，諾嵐太太，」語調平順卻帶著諷刺，「但是你應該可以把時間釐清得更清楚，希望能得到你的回音。」
我穿著騎馬服站在門口，發現他們看我的眼神有些詭異，這才察覺是我的裝扮嚇到了他們hetubook.com.com。後來我才了解，原來他們四人當時都在心裡打量，覺得我的模樣很像他們在查理．黑區胸前口袋發現到的母親照片。
「嗯。除非你想浪費自己的錢，不然我們應該檢視一下你的騎馬程度，然後再照那個程度來上課。」
「我想跟你見面時再說。」
「她的名字是麗莎，」他大聲回嘴。「她自己另外取了個名字。」
「沒問題。就九點吧。你有我的地址嗎？」
我才剛見到比利的媽媽，卡洛琳．布朗恩，立刻就喜歡上她。她大約跟我一樣年紀，深色捲髮，棕色眼珠，還有令人感到溫暖又愉快的態度。「比利和傑克這一個禮拜就像連體嬰一樣，」她告訴我。「很高興他能在這附近找到好朋友。這條街上都沒有跟他同樣大的小孩呢。」
電話簿就在下面櫃子，我拉出黃色名錄簿，翻到律師那一欄。「他有登錄，」我對莫倫大夫說。「他在契斯特開業。離我這裡只有二十分鐘路程。」
「我答應你，莫倫醫生，我會打電話給他的。」
「凱薩琳，」我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虛弱。「他有跟別人這麼說過嗎？」
「我跟你說過兒時玩伴有隻小馬。」
「可以約九點到十點之間，我兒子上學的時間嗎？」
凱薩琳來接電話時，我聽得出養父就在她後面。「是西兒，」她對他大聲說。養父的回應，卻讓我心都冷了一半。
我決定展開唯一可以做的行動。撥了班哲明．佛萊契的電話號碼後，他本人接起了電話。我告訴他我是西莉雅．諾嵐，有人推薦我跟他連絡，希望能和他約時間見上一面。
我似乎能聽到這種談論。「有個住附近的老傢伙，他有個養女。雖然他有輕度的阿茲海默症，卻說養女就是那個幾年前殺死自己媽媽的小麗兒．波頓。」
「我會的。」
才剛進門在廚房裡一起喝杯蘇打水後，這時電鈴就響了。我的心怦怦跳著，走到門口應門。門還未打開，我就猜到會看到瓦許探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