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得到的,」我說。
「今晚,等我回到家後。」
在馬房裡碰到薩哈.威利時,就感覺他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些緊張,防禦心重。我知道他想要探出我的底細,而我卻不希望他對我如此提防。我必須套出他的話。如果他真目睹了父親的「意外」,又願意替那天發生的真相出庭作證,我想只有付出讓他覺得這麼做有所值得的數目才能奏效。
「看吧,薩哈,」我說。「我算了這段時間。兩點十分我們離開馬廄,現在是兩點十九分,大部分時間裡我們也騎得不算快。你怎麼可能只落後威爾.巴頓四或五分鐘遠而已,對吧?」
「我聽到巴頓大叫摔落山頭,知道他恐怕凶多吉少。我想我真的嚇了一跳,只能繞著旁邊的路,假裝是在找尋巴頓。最後,有人在山谷底下發現他的屍體。這時候我拿了照相機,返回那裡的路口。我想要保護自己。當日是五月九日,我剛好在報上看到一篇報導,刊登著泰德手拿著要參加射擊賽那把柯特點二二槍的照片。我把照片拿來放在彈孔旁比對——彈頭那時都射入了樹幹—www.hetubook.com.com—並且還拍照。我用馬蹄鉗小心把子彈挖了出來,也在林徑旁發現了彈匣。接著我走到陡峭的馬道上,拍了一張俯瞰的畫面。你知道,後來就是警車、救護車和獸醫都到了,當然已經沒用了。那可憐的人翻落下去時,一切都已經結束。」
「什麼時候可以看到你說的物證?」
當然,我只打算和他坦承到某個程度。「我祖母的姐姐就是威爾.巴頓的媽媽。我們家族都知道威爾的死不僅僅只是像外面報導的那樣。既然賀伯特.威斯特都發誓聽到了槍擊聲,槍聲會嚇到馬兒,對吧?尤其是那種背上載著緊張兮兮的人,可能拉韁繩拉得太猛或放開了韁繩。你不同意嗎?我想當你在找威爾.巴頓時,可能看到了他騎在一匹失去控制的馬,奔跑到危險的路段上,你也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馬兒。也許你看到了那個開槍的人,也許那個人就是泰德.卡瑞特。」
「你會給我看那些照片嗎?你還保有那次的卡匣和子彈嗎?」
我和薩哈並排騎行,強烈的一陣風吹散了雲朵,太https://m.hetubook.com.com陽露臉天氣卻很涼爽,是個非常適合騎馬的午後天氣。樹上的葉子首先透露出秋意已近,綠葉中點綴著金黃、橙色及火紅的色調,在湛藍天空下開展出一片迷人的光暈。馬蹄下的微溼泥土氣息,令我想起小時候在匹沛克俱樂部時有母親陪同騎小馬的時光。有時候,父親會開車送我們過來,當我們在跑馬道上奔走時,他就在旁看報或讀書。
「大部分是,」他說,「但還有另一個理由。大概是再也受不了泰德.卡瑞特殺了人還能逍遙法外,而且還跑來這裡跟我威脅的樣子。」
「我讀過那篇意外的報導。有個馬夫說他聽到槍響,還滿有趣的。他叫賀伯特.威斯特。人還在這裡工作嗎?」
「你還真對那場意外很感興趣嘛,」薩哈打量地說。
薩哈的微笑不過是將細薄的雙唇抿成一線。「如果我告訴警方,我看到卡瑞特讓自己的馬對著巴頓的馬,逼他上陡峭的路段,然後又開一槍使他的馬驚慌而高跳起來,這樣可以多一點紅利獎金嗎?」
「他現在到蒙瑪斯公園賽馬場當起初和_圖_書學者教練了。」
「我沒問題。我會把地址給你。別忘了,我只能給你先看照片。子彈、彈匣還有照片,我都要拿去交給警方的——這得等我拿到錢和獲得保證不會被起訴後才做。」
我們一路安靜地騎回馬房。我試著想像父親在泰德以馬逼迫時,懷抱著什麼樣的感覺,發現到馬匹狂奔到無法控制,一路帶他到死亡深淵時,又是什麼樣的心情。我相信那種感覺,一定就像泰德把母親拋向我,然後突然衝向我時那麼可怕。
他幫我蹬上馬背,接著我們便騎著馬,朝著向樹林蜿蜒而入的跑馬道前行。「我們到那條路上吧,那條通往威爾.巴頓發生意外路段的三叉口,」我說。「我很想去看看。」
「薩哈,你跟我說你是泰德.卡瑞特的好友,我了解你不願意讓他陷入麻煩的心態。但是威爾.巴頓本來不會死的。我們家族還滿富裕的。他們授權讓我付出一百萬美金,如果你肯去警察局告訴他們當時事發真相的話。你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沒對警察說真話而已。他們能在這麼多年後為這種事來起訴你嗎?我真的很懷疑。你將會是
和-圖-書個英雄,一個有良知又努力改邪歸正的人。」
「這種感覺還真好,」薩哈把地址寫在信封背面塞給我時,這麼對我說。「我們就九點見。那地方沿街找會有點難找,但是一聽到小孩吵鬧還有鼓聲隆隆就知道是哪裡了。」
「如果我家的保母有空,我可以晚一點開車去拿,大約九點好嗎?」
我們在馬房卸下騎馬配備時,薩哈的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對我眨了眨眼。「喂,」他說。「什麼事?喔,那棟附家具的房子值七十萬美金,但是你不想讓我去住,改付我錢來交換?太晚了。我有更好的交易。再見。」
「我想是在他身後五分鐘左右的距離吧,」薩哈回答了我。「還有,小姐,我想我們現在最好就先說清楚。你為什麼要問這麼多有關意外的事?」
「確實是這樣發生的。卡瑞特手拿著他的古董槍,這種槍的子彈很特別。他一發射,就掉頭往匹沛克的路徑走了。」
「那你怎麼辦?」
「付現。直接匯到你戶頭。」
只是我提供的比他們高出許多罷了。
「薩哈,那天你離威爾.巴頓有多遠的距離?三分鐘?還是五分https://www•hetubook.com•com鐘的騎程?」
「我會給你看照片的,但是要等我拿到錢。喔,是啊,子彈和卡匣都還在我這裡。」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薩哈說。但是我看得出他額頭冒冷汗,還有雙手緊張得搓來搓去。
「薩哈,我要跟你坦承,」我先發制人。
「讓我們到三叉口時再說吧,」我提議。我也不再費力氣掩藏自己在馬背上的功力,雙腿一夾馬腹的兩側,馬兒便開始奔馳,薩哈跟隨在後。六分鐘後我們來到交叉口,放下馬韁。
感覺心怦怦跳了起來,我試圖穩住自己的語調,說:「會再給你一成獎金,十萬美金。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想問薩哈這個問題,但我還是問了:「薩哈,你只看在錢的份上才告訴我這些的嗎?」
我有預感如果讓泰德.卡瑞特去法院,他的律師一定會對陪審團說薩哈的供詞是被人收買而改的。某方面來說也沒錯,但是面對薩哈這些年來所保存的物證,他們還能怎麼辯駁呢?我這麼做和警方常用的——以懸賞獎金讓人民提供物證,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看到他的嘴巴緊閉。
「你剛說一百萬美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