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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也沒做,只是應主治醫師的要求替病患催眠。」
「是啊。」班雅明附和著說,雙頰脹得紅通通。
「說說看,」記者問道:「和催眠師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是什麼感覺?」
「那不是偵訊。」艾瑞克一開口便說。
「你爸爸有沒有給你催眠過?」
「感覺應該很差吧。」記者推測。
「我們十年前就將巴克除名了,將來也不會歡迎他回來。」主席帶著不自然的笑意說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關係的,西蒙娜。」
「當時病患的主治醫師研判風險不高,否則我也不會做。」他頓了一下。「我們只是想救他姊姊。」他不再出聲,只是聽著西蒙娜的呼吸聲。
當艾瑞克走到倫特馬卡街七十https://m.hetubook•com•com三號時,已是汗流浹背。他按下密碼推開大門。電梯轟隆隆往上升時,他兩手胡亂摸索著找到了鑰匙。一進家門,他腳步踉蹌地走進客廳,試著想脫下外套,但藥力發作讓他頭暈目眩,最後一屁股倒坐在沙發上,轉開電視。
「西蒙娜.巴克藝廊。」她接起電話應道。
「如果他曾經催眠過你,你有何感想?」
「媒體總動員?我們是誰啊,搖滾明星嗎?艾瑞克,你幹了什麼好事?為什麼記者會在電視上拷問我們的孩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質問道:「班雅明打電話來……」
「那我知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新聞報導都說了。你和-圖-書催眠了一個可憐的受害小孩,還逼迫他認罪……」
「可是……」
艾瑞克不動如山地呆站片刻後,掛斷電話,轉身走進廚房,將一粒可溶性止痛藥和制酸劑混在一起,再將這甜甜的液體一口喝下。
「我們的會員全都謹守嚴格的倫理規範,」他傲慢地說:「何況,瑞典的法律也禁止江湖郎中行騙。」
「媒體全體總動員了。」
「什麼?不可能。」
「不管你把它叫做什麼都一樣。」她即時打住,可以聽到她的呼吸聲。「抱歉,」她輕聲地說:「請繼續說吧。」
艾瑞克猛然清醒過來,腦海中浮現班雅明的影像,他在攝影機與記者的審視下微微發抖,而且還是在學校操場當著老師同學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面。他坐起身來,胃裡仍有灼痛感。他伸手拿起電話打給西蒙娜。
仍在半睡半醒之際,艾瑞克迷迷糊糊想起父親以前常常出現在孩子們的派對上,穿著特製服裝,臉上汗水傾注而下。他會將氣球扭成各種動物形狀,還會從空心手杖中變出七彩繽紛的羽毛花。當他從索倫圖那的住處搬到安養院後,曾提到要和艾瑞克一起表演,他當俠盜而艾瑞克則是舞台催眠師,讓觀眾像貓王和札拉.莉安德那樣唱歌。
「這樣的事故會不會影響到正規催眠的聲譽?」
瑞典臨床催眠協會主席正坐在某個攝影棚內。艾瑞克對他知之甚詳;以前曾經有許多同事因為他的自大與冷酷無情的野心,而受到影響。

和_圖_書
他聽到她走過木質地板,關上辦公室的門。
「你做了什麼?」她聲音有點發抖。「你……你答應過我再也不會施行催眠術。」
「不知道。」
「是我。」
西蒙娜說到這裡克制住,不再作聲。
十二月九日星期三,下午
「妳能不能認真聽我說一下?」他打岔道:「可以嗎?」
「好,說吧。」
「那不是偵訊,我們以為他是受害者,而警方需要一點陳述,什麼都好,以便能繼續調查,因為他們認為那關係到一個女孩的性命。」
艾瑞克關上電視走進臥室,脫下長褲後坐到床上,把鸚鵡木盒放進床頭櫃抽屜。他不想去回想自己為約瑟.艾柯進行催眠,並隨他沉入藍色深海和圖書時,內心所激起的熱切渴望。他躺下來,伸手去拿床邊的水杯,但還來不及喝就睡著了。
「你怎麼知道?」記者執拗地說:「如果他給你催眠,你也不一定知道,對吧?」
「大概是吧,」班雅明咧咧嘴,對於記者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度感到驚訝。
「等一下。」
「不知道。」班雅明說。
艾瑞克好不容易以笨拙的姿勢脫下外出服,堆放在身旁的沙發上。他閉目養神休息片刻,卻忽然聽到電視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立刻睜開眼睛。只見班雅明站在陽光燦爛的學校操場,雙眉緊鎖,鼻尖和耳朵都發紅,而且拱著肩膀,看起來好冷。
「沒有關係?」她厲聲反問:「你說話不算話,竟然還覺得沒什麼大不了?艾瑞克,你根本就是滿口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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