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整個人定住,連連搖頭。「病人絕對不能移動,」她口氣嚴峻地說:「你真是異想天開。他現在非常疼痛,不能移動,否則傷口可能會再次流血,而且就算是坐起來,也可能造成出血。」
「這你得問主治醫師。」護士答完便又抬腳走開。
「什麼意思?莉絲貝說檢察官不打算採取任何行動。」約瑟瞄了社工一眼說道。
「我會的,」約拿微微一笑,連忙再追上去。「不過我想讓他看樣東西,不知道可不可以帶他過去?我是說坐輪椅。」
約瑟有一處傷口又開始流血了,血沿著他的手臂滴到地上。一名年紀較長和_圖_書
的護士彎著腰替他處理包紮。她先解開紗布敷料,再次將傷口邊緣黏合,將血擦乾淨後才離開。
「他現在怎麼樣了?約瑟的情況如何?」
約瑟輕輕闔上眼。「誰?」
來到醫院外上了車,約拿思考著是否應該拿愛芙琳的說詞和約瑟對質,看看男孩有何反應。約瑟有一種高漲欲爆的傲氣,假如受到夠大的刺|激,便有可能自證其罪。
他考慮要再回醫院片刻,但和女友約了一起吃晚餐,他可不想遲到。約瑟.艾柯就再等下一次吧。
「那很好。」約瑟虛弱地說。
「我和她是各說各話。」他說。
他https://m.hetubook.com.com想到約瑟切開母親腹部的剖腹舊疤痕:他降臨人世的通道,讓他註定失去母親的通道。
「你跟我,我們已經談了不少。」約拿說:「但你可能需要改換一些說詞,或是補充一些之前沒說的。」
「你在說謊。」
約瑟緊緊咬著牙。
「請問一下。」約拿在走廊上追上護士。
終於有這麼一次,當約拿抵達卡羅林斯卡大學醫院的加護病房區時,裡面並不全然安靜。有人轉開了休息室的電視,還能聽到餐盤上的餐具叮叮匡匡作響。醫院食物的香氣瀰漫整個病房。
「你很快就能出和-圖-書院了。」約拿說。
約拿搖搖頭。
他用手指敲打椅子扶手,等了半分鐘之後,站起來拿起錄音機,向社工微一點頭便走出病房。
約拿回到約瑟的房間,沒有敲門便直接進入,關上電視。他按下錄音機,喃喃說了日期、時間與在場人士後,便坐了下來。約瑟睜開沉重的眼皮,有點興味索然地看著他。胸腔引流管發出柔和悅耳的汩汩聲。
「愛芙琳。」他小聲地說。
「你會在裡頭待很久。」
「我的時間不多,但你如果有話想跟我說,我可以稍微待久一點。」約拿愉快地說。
約拿向站在約瑟病房門外的值勤員警蘇納森點https://m.hetubook.com.com
了個頭,然後瞄向男孩。床邊立著一個沉重的點滴架,供應他水分與血漿。男孩的腳從淺藍色毛毯底下伸出來;腳底很髒,貼在縫線傷口上的外科膠帶,也黏了一些毛髮、沙粒與髒東西。電視機開著,但他似乎沒在看。
約瑟試圖舉起一隻手,卻沒有力量。「你被她催眠了。」他微笑道。
「那是在我們找到證人之前。」
這孩子想必從很小就發覺自己與其他小孩不同。約拿揣想著一個被母親拋棄的男孩心中無盡的孤單落寞。無疑的,最得母親寵愛的那個人終生都會保有征服者的感覺,但最不得寵的不只沒有這種感覺,還會產生和*圖*書一種激進的黑暗面。唯一給予約瑟愛與照顧的人是愛芙琳,他無法面對被她拋棄的事實;她逐漸與他保持距離的一丁點跡象,便使他陷入絕望與暴怒,而他的怒氣也逐漸發洩在受寵的妹妹身上。
社工莉絲貝.卡蘭已經到了。她站在窗邊調整髮夾,尚未留意到約拿的到來。
「沒有,約瑟,我說的是實話。相信我,你會被逮捕,而你現在有權請律師。」
「有什麼事?」
十二月十一日星期五,晚上
「不盡然。」約拿盯著男孩乾淨蒼白的臉。「我們有鑑識證據。」
「不過你馬上就會被移送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