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瞄了魚缸一眼，傾身向前，放低聲音。「約拿，我不能只因為你覺得內疚，就讓你……」

「我剛剛才發現在下雪。」他將飼料放到魚缸旁邊，隨口說道。

「說得對。」

「我現在正在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又開始冥頑不靈了。」卡洛斯說。

「等一下，等一下。」她舉起手制止。「標到了！標到了！我標到亞瑪麗亞和艾瑪了！」她關掉網頁轉向他。「好啦，約拿，我的朋友。你要我幫什麼忙呢？」

清晨，法院的巨大陰影籠罩著警察總局的立面，只有最高的中央塔樓浸浴在日光下。黎明過後的幾個小時當中，太陽光慢慢往建築下方移動，露出其黃色光輝。紅銅屋頂耀眼奪目，這美麗的金屬工藝連同用來將雨水引入排水管的內嵌式簷溝與城堡狀小漏斗——亦是銅製——都覆蓋著閃閃發亮的水珠。和圖書白天裡光線還在，下方樹影隨著日光轉移，彷彿時鐘的指針。直到黃昏前幾個小時，建築立面才又開始轉為灰色。

「你在說什麼？」

當約拿敲門進來，卡洛斯．艾里亞森正站在魚缸旁邊望著窗外。

「去死吧。」他離開時，她輕聲地說。

「現在還是有關。」

「他們說還沒完全確定。再過一兩天，不然也是在這個星期內，就能確切知道班雅明打電話的地點了。」

「沒什麼。」

「我在收集麗莎．拉爾森的人偶。」她簡短地回了一句。

「調到處理這件案子的小隊。」

約拿越過她的肩頭看去。「妳到底在忙什麼？」他問道。

「耶夫勒。」他重複一遍。

安雅嘆了口氣。「唉，你現在心情不好。」

「天哪，」卡洛斯憂心地搖著頭說：「那好吧。你不能接手，這不是你的案子，不過給你一個禮拜的時和圖書間去調查男孩的失蹤案。」

「喂？」

「很快嘛。」

「調職？」

「那是藝術，不過我也不期望你會懂。」她盯著螢幕。「馬上就要結束了，只要沒有人再出更高的價格。」

「妳怎麼不進辦公室來跟我說，也不過就四步路。」

「那是我起的頭……」

「班雅明在他父親事隔十年後第一次進行催眠還不到一星期就失蹤，這不可能是巧合。」

「我需要妳幫個忙。」約拿堅持道：「是件重要的事，而且是和妳的工作有關。」

「三分鐘。」約拿修改命令。「妳剛才買東西已經用掉兩分鐘。」

「好。」

「拍賣？」

她嘆了口氣。「是一場拍賣會。目前我出價最高，但是有個白痴不停往上加價。」

約拿搭電梯到自己辦公的樓層，和安雅打了招呼——她只揮揮手，眼睛並未離開電腦螢幕——從派特．奈斯倫的辦公室經www.hetubook.com.com過，裡頭開著收音機，有個體育記者正激昂亢奮地報導女子越野射擊比賽。約拿轉身走回安雅身邊。

約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檢視郵件，接著讀起了蒂莎寄來的明信片。她人在倫敦，說是很想念他。蒂莎知道他很受不了黑猩猩打高爾夫或是全身纏衛生紙的照片，卻總能找到適足以惹惱他的卡片。約拿猶豫著要不要將卡片翻面或是直接丟掉，最後敵不過好奇心作祟，一翻過來便厭惡得不寒而慄。那是一頭鬥牛犬戴著水手帽，嘴裡叼著菸斗。他想到蒂莎的煞費苦心不禁失笑，正打算將卡片放到布告板上，電話響了。

「那我申請調職。」約拿邊起身邊說。

「不，約拿，你是獲准追蹤那個案子，只要它和約瑟．艾柯有關。」

「我要妳去找電信團隊，幫我追蹤一下班雅明．巴克禮拜天——也就是兩天前——打的那通電ｈetubooｋ•cｏm•ｃｏm話。我要清楚知道他是從哪裡打出來的。五分鐘後告訴我。」

「誰知道呢？也許會有個白色聖誕。」卡洛斯露出帶著戒心的微笑，坐到辦公桌前。「在斯科恩，我長大的地方，到了聖誕節，從來沒有真正的天氣話題可說。每天看起來都一樣：田野上空罩著一片陰鬱灰暗。」卡洛斯忽然住口，轉而又說：「不過你不是來跟我討論天氣的吧。」

「那是什麼？」

「他不是逃家。」約拿簡短反駿。

「那些用陶土做的胖小孩？」

「不行。」卡洛斯毫不猶豫地說。

「我不是你的傭人。」

「有結果了。」安雅說。

「我相信這起綁架案和約瑟．艾柯被催眠有密切關係。」

卡洛斯吃了一驚轉過身去，見到是約拿，臉上立刻流露出貫有的矛盾表情，用混雜著戒慎、愉悅與厭惡和*圖*書的心理迎接他。當他朝訪客椅擺擺手，才發覺手上還拿著魚飼料罐。

卡洛斯站起來，上身探過辦公桌。「我們的指令一清二楚。我們手上的消息來源不能……」

約拿坐下來瞄了窗外一眼。克羅諾柏公園已經覆蓋著一層乾燥的薄雪。

「沒空。」她看也沒看就說。

「不，妳有空。」他淡淡地說。

「那現在你就不必說：『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

「但我的方向正確。」約拿微笑道。

「好的。」

「不是，」約拿平靜地看著他，身子往後靠。「我想接手艾瑞克．瑪利亞．巴克的兒子那個案子，就是那個失蹤的男孩。」

卡洛斯重新坐下，口氣忽然變得不像自己試圖呈現的那麼有自信。「小孩逃家和國家刑事調查局無。這個免談。」

「我有得選擇嗎？總之他們說有技術上的問題，不過一個小時前已經打電話告訴肯奈特．史崔恩，說基地台在耶夫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