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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女人連在自己家裡也會被強|暴、被謀殺,這種事根本不應該發生。女性不管在哪方面、不管到哪兒都處於弱勢。她們在離開夜店或酒吧前,真的應該先換裝再回家。回家時也應該避免搭地鐵、穿過公園或人煙稀少的街道。她們不該邊走邊聽iPod。她們只能在一定範圍內享有移動的自由,她們的機會是受限的。但她們至少應該要可以平靜、安心地待在自己家裡。
「那裡。」她又說,伸手指了指。現在她指向的範圍比剛才更明確,因此比利終於看到她要他看的東西,幾乎就在他眼前:玻璃上有印子。矩形,約莫幾公分見方,下方有個小圓點,被兩個半月形夾起來;左邊那個半月形微微向右彎,右邊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則微微朝左彎,像一對包住其他符號的括弧。比利馬上明白這是什麼。有人——也許是兇手——曾站在這裡往裡面窺看。額頭和鼻尖貼在玻璃上,兩手凹成杯狀遮擋陽光,於是在窗玻璃上留下皮脂腺的分泌物。
什麼都沒有。沒有半個人。
「你看。」瓦妮雅指指左邊那扇窗,比利湊近瞧。透過這扇窗,一樓大部分的空間盡收眼底:托克和理查.格蘭倫坐著談話,一旁犯罪現場鑑識小組正仔細搜查屋裡的每個角落。但瓦妮雅要他看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瓦妮雅揚起嘴角。和比利一起工作真是輕鬆愉快、沒有負擔。
完全放鬆。
「對不起。剛才我心www.hetubook.com.com情不太好,講話有點衝。」
瓦妮雅這才發現她剛剛的語氣好像有點衝。比利那句話說不定和工作完全無關。他了解她,知她甚深,深知她有多厭惡這種類型的犯罪。原因倒不是現場血跡斑斑或暴力性侵的慘狀,她見過比這更不堪的;她之所以痛恨,是因為被害者是女人。
「假如這人是兇手,」瓦妮雅朝那印記努努下巴,「那就表示住在前面幾棟房子的人應該看得到他。」
鄰近街區一切正常,唯一的小小例外,是有個女人遭人殘忍殺害。
「沒關係。我猜到妳會不爽。」
「他挺高的。」比利陳述,向前靠上去。「比我高。」
比利看見瓦妮雅站在草坪上,背對露臺和大玻璃窗。修剪得和圖書漂漂亮亮的草地從她跟前向外拓展,盡頭是兩方色彩繽紛的花床。比利對植物一竅不通,他認為瓦妮雅應該也不是在讚嘆眼前的花海美景。
「我覺得我們可能需要好運。他開始加快速度了。」
「他沒留下名片。如果你問的是這個的話。」
「我找到一個有意思的。」瓦妮雅邊說邊轉身朝露臺走。比利跟在後面。他們踏上木條地板,繞過四張藤椅和一頂綠色大型附桌遮陽傘——這幅景象讓比利聯想到餐廳的露天座,而非尋常人家的花園陳設。瓦妮雅和比利來到兩張白色躺椅旁,眼前皆浮現格蘭倫夫婦端著飲料欣賞落日餘暉的情景。
「呃,好……」比利退後一步。
「托克要我們先回去。」比利說。「運氣好的話,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回應該可以找到三件命案的共通點。」
瓦妮雅被他嚇了一跳。她沒聽見他走過來。
他們會挨家挨戶查訪,這是一定要的。探訪戶數愈多愈好。假如真如比利所懷疑,當時是女主人開門讓兇手進屋,那麼他理當從正門進屋才是。敲後門不僅詭異,也可能嚇到屋主,如此鐵定大大降低順利入內的機會。既然從正門進屋,那麼他應該會通過花園小徑;那裡的視野同樣毫無遮蔽,任何人都能看到他。但問題就出在前兩宗命案的條件也差不多,可是警方卻沒撈到半點有用線索。無人目擊可疑的人事物。沒看到車,現場附近沒有誰形跡可疑、沒人問路、沒人鬼鬼祟祟繞來繞去、沒人傳話留言。
「還順利嗎?」
比利點頭。前兩宗命案相https://www.hetubook.com.com隔約莫三週,但第二到第三卻只隔八天。比利和瓦妮雅並肩越過草坪。這片草地綠得像高爾夫球場,儘管天氣炎熱乾燥,但經過一整天的烈日曝曬,卻看不到一絲枯黃。瓦妮雅瞄瞄同伴——比利穿著深藍帽T、一手夾著筆電,低頭走在她身邊。
不但死了。
安全無虞。
比利倒是沒這麼篤定。時值七月天,又是週間正午,臨近幾棟房子的住戶似乎都出門度假去了。方才警方出現時,好奇圍觀的民眾沒幾個,也沒人意識到警方到底在花園裡忙什麼。這一帶每到夏天就幾乎唱起空城計。這裡的居民有錢有閒,多去夏屋避暑、駕船出海,或者乾脆出國度假。難道嫌犯察覺到這一點?把這一點也計算進去了?
還死在自己家裡。
不無可能。
「看什麼?」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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