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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巴斯欽沒回答,僅再度轉向托克。「我到底能不能去參觀現場?」
「你打算怎麼做?投票表決?。」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托克回答。「要不然只能說他不是普通地笨,不過,如果他真的又笨又不小心,照理說系統資料庫裡應該有他和我們交手的紀錄才是。但我們沒有。」
不計畫未來。
「六月二十四日,案發地點在布魯瑪(Bromma)。瑪麗亞.李耶。單身。仲夏節週未結束後,她沒去上班,也沒和任何人聯絡,友人擔心安危,進而發現她遭人殺害。」比利將手指移往下一張犯罪現場照。「死者遭絲|襪捆綁,面朝下,陳屍床舖。生前遭性侵。兇手劃開死者的氣管與頸動脈,一刀斃命。」
「其他人也有部落格嗎?瑪麗亞.李耶寫不寫?」瑟巴斯欽問道。
「如果這樣會給你惹麻煩,那你不必讓我正式成為特調組組員,讓我以顧問的身分參與,像上次那樣。」
「這又是什麼意思?」比利再度發問。毫無疑問更來勁兒了。
「恕難從命。」他語氣堅定。「你知道這會增加多少開支?上頭不會給我任何資源聘你當顧問。」
托克沉默。不管他怎麼說都沒用。瑟巴斯欽根本聽不進去。
瑟巴斯欽站在照片前,迅速瀏覽。他搞不懂眼前的狀況:這是在跟誰開玩笑?
「除了排除瓦許托姆的涉案嫌疑,目前我們沒有任何進展。假如此刻我們手上有線索,即使再小也好,我一定會說不要,就算再過一百萬年,我還是說不要。」烏蘇拉揚起視線。對上托克的雙眼。「但現在我們什麼也沒有。」
「關於兇手留下證據這點,有沒有可能隱藏其他含義?」比利問他。
「你要怎麼想隨便你,但我說的是事實。」這回他的語氣沒那麼堅定了。「我請不起你。」
比利指向另一張照片。金髮女子。四十至四十五歲,藍眼。上唇有道小疤,也許她小時候曾動過唇裂手術。她與前一名女子在外表上沒有明顯相似之處。瑟巴斯欽看著她,腦中突然閃過極小極輕的念頭;這念頭快得他抓不住。
「我覺得沒問題。」比利突然發言。「我覺得他能幫得上忙。」
瓦妮雅再度起身。「他可是個活災難欸!」
「七月十五日,尼奈斯港(Nynashamn)。珍妮特,簡森.尼貝格。她的丈夫和兒子完成足球之旅後回到家,發現她陳屍家中。她曾在自己的部落格提及整個週末只有她一人在家,表示她想『冷靜一下』。也許兇手因此掌握犯案時機。」
瑟巴斯欽啞口無言。他愣愣地瞪著托克好幾秒,試著搞清楚他是否聽錯了。
「對,非妳不可。」
「是真的嗎?你們在辦連續殺人案?」
「對。」
烏蘇拉感覺憤怒像泡泡般在體內沸騰。她什麼也沒漏好嗎!在職場打滾多年——先是在林雪坪(Linkoping)的國家刑事鑑識中心,然後是特調組這裡——她不曾漏過任何蛛絲馬跡。這點瑟巴斯欽心知肚明。
瑟巴斯欽拉開椅子,一屁股坐在烏蘇拉旁邊。
「我剛才說到,我們已經拿到瓦許托姆DNA的初步檢驗報告了。」烏蘇拉繼續。「不是他。」
瓦妮雅認真端詳比利。這人肯定有隱情。不出幾秒,瓦妮雅決定放棄。
「為什麼?」瓦妮雅厲聲挑釁。
「我得先和組員談一談。」
「比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海德的『冷卻期』倒是相當一致。到後來只有稍微縮短一點點。」
「這是一種挑釁,兇手藉此展現他的能耐:你抓不到我,就算我留下線索你同樣拿我沒轍……這麼做能讓他自覺比警方更聰明。這也是一種近似烙印的宣誓方式,確保他犯下的每一件罪行都能連到他身上。未來若是上了法院,就算再聰明的律師也無法摘去他的桂冠。」
她邊說邊揮手,比比身後那一張張受害女性的照片。這麼問很公平。如果要托克把個人感受放一邊,客觀評估好壞的話,他只會得到一個答案。
這名兇手與他模仿的對象一樣,是個有辦法跨越人性界限、使用極端暴力的人,然而他卻不如模仿對象堅強——因為他無法創造自己的作案模式,或者不如模仿對象有想像力,無法自己想出一套挑選被害人的規則。他需要榜樣。這點從每一處作案細節就看得出來。他們要找的這個人極度沒自信,且行事低調。
後來托克又主動加上一條他自己的規矩:他必須展現堅定不移的忠誠。
瑟巴斯欽對上托克堅定的視線,明白對方沒有一丁點開玩笑的意思。他點點頭。一次一步就好。如果這回他真能跨過這一步,往後要擺脫他可就天殺地難嘍。
從瑟巴斯欽走進那道門,瓦妮雅便一股怒氣無處發。他沒表示一句他有多高興或多感激能重回特調組。沒有禮貌的問候,沒問大家近況,沒有任何正常人處於這種情境下的正常舉動。他就這麼大剌剌地走進來,好像他生來就有權成為特調組一分子似的。這種態度徹底激怒她。就連此刻他嘴角那抹淺笑也令她不悅,好像他們全是笨蛋似的。跟卡爾.瓦許托姆那天笑得一模一樣。
托克回到專用會議室。和他離開前一樣。每個人都坐在原來的位子上。杯裡已盛滿咖啡,他的那杯也是。
「對。」
托克嘆氣。他非常了解烏蘇拉被逼到這一步會有什麼反應。諒誰膽敢質疑她的專業,她絕不善罷干休。烏蘇拉也許有她的缺點和弱點,但是在專業上,她絕對是第一把交椅——誰敢有異議,最好自求多福。托克隱隱覺得,烏蘇拉已經開始後悔她竟未反對讓瑟巴斯欽進入特調組。
「剛才是誰打電話上來?」瓦妮雅好奇。
「我正在努力拉自己一把,托克,我是真的想重新掌握我的人生。但是我需要工作。」
「照這麼說來,妳是歡迎他加入嘍?」
「不是。不過萬一被逮,他想確保他不會沒沒無聞地消失。」
「我也知道,不管我們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勢必也得付出相當代價,譬如衝突變多、時不時模糊焦點、工作效率變差等等。所以這一次,我希望我們全體意見一致,同意他加入調查。」
門還沒完全打開,瑟巴斯欽已先一步堵在門口。
僅限工作期間。
「瓦妮雅,帶瑟巴斯欽去頓巴。」
瑟巴斯欽聳聳肩。「我不知道。」他轉向托克。「我必須親眼看看那幾個命案現場。至少最新這一個,前天那件案子。」
「住家沒有強行侵入的跡象。」比利繼續,「跟其他被害人一樣,好像是她自願讓兇手進門的。但屋裡有多處掙扎打鬥的痕跡,現場也採集到m.hetubook.com•com精|液、陰|毛和指紋。」
「所以這傢伙想被逮?」瓦妮雅問,聽起來相當懷疑瑟巴斯欽的說法。
瓦妮雅沒說話;她猛地頂開椅子,大步走向白板。即使她已相當熟悉每一處細節,仍仔細端詳白板上的每一張照片。托克發現她始終緊咬下唇,推想他應該不是唯一一個在個人意見與專業判斷之間天人交戰的人。瓦妮雅轉身面對他。
「妳漏掉一樣東西。如果這傢伙真的是模仿犯的話。」
比利站起來。「我把到目前為止的狀況簡單說明。」他沒等對方回應,直接走向白板。托克看看瓦妮雅,後者聳聳肩。
其實第一和第二條講的是同一件事,不過昨晚她自己打破這兩條規矩:她到他家來找他。是她的意思,不是他。搞不好她甚至考慮過連第三條也一併衝了……
「你說我們漏了什麼?」她只差一點點就能成功壓抑憤怒的口氣。
那個比較好的瑟巴斯欽。
他又開始工作了。而且上工第一天就能和他女兒單獨駕車出門。
「至少資料讓我瞄一眼也好,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問題吧?這是我的專長呀!他媽的!」
「兩次犯案的間隔。」瑟巴斯欽站起來,開始在屋裡兜圈子。瓦妮雅盯著他,表情明顯帶著厭惡。瑟巴斯欽心頭一驚,這才發現他自進門那一刻起幾乎沒想過她。命案一把攫住他,將周遭的一切暫時推開;這些案子和海德有關、和過去的瑟巴斯欽有關。
「所以他是故意留下證據?」
「非我不可嗎?」
「我們搜過了,你知道吧。」烏蘇拉在托克回話前搶先發言。「想知道什麼,只管問就是了。」
瑟巴斯欽微微點頭。每一道細節都很熟悉,彷彿他正搭乘時光機重返過去似的。同時也在心裡開始整理,他對模仿犯到底了解多少。他的確知道不少,但鮮少與模仿連續殺人犯有關。「模仿」這種犯案模式在「校園大開殺戒」這類案件比較常見,或是模仿單一案件,再不然就是模仿暴力電影或暴力遊戲。模仿犯對原犯案者抱持著不健康的崇拜,這點誰都知道,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這傢伙顯然心理不正常,但是另一種形式的不正常。由於連續殺人狂總想設法維持「表象正常」、盡可能想「表現得像正常人」,因此模仿犯的人格通常極為特殊。比較保守、退卻,自我形象偏負面,自尊低落。這種人多半是自我教育的產物。
托克表示他正在忙,請訪客稍候。詢問臺的警員表示,柏格曼先生已經料到托克會這麼回答,因此他說假如托克不馬上下來,他就要把「他所知道的托克」告訴大廳裡所有感興趣的聽眾。每一件事,每個細節,鉅細靡遺。他打算從他倆和一對雙胞胎在某個細雨霏霏的夜晚,在榆默奥(Umea)城市酒店的那件事開始說起,他說。托克表示他馬上下來。
「如果行不通,我們就照比利說的,把他踢出去。」托克保證。這句話是對著瓦妮雅說的。
最好的。
托克轉向她。如果他還想和烏蘇拉有未來,他很清楚絕不能打破第四條規矩,也就是他在韋斯特羅斯經驗後追加的那一條。永遠保持忠誠。因此,他清清嗓子、微微向前傾,徐徐開口:「瑟巴斯欽。我在考撤是否要請他加入這次調查。」
瓦妮雅忿忿地瞪他。請問現在他是在演哪齣?
一向如www•hetubook•com.com此。
「是的,我是這麼想的。」
托克按鈕解鎖,推開通往大廳的門,心裡已經知道誰在等他。一分鐘前,他和組員在樓上會議室開會,詢問臺打內線進來。有人找他。瑟巴斯欽.柏格曼。
托克選擇不回應,起身走向門口。「那麼我去帶他過來。」
「是不是?已經死了三個?這案子極不尋常,你得讓我加入才行。」
托克轉身,拿出鑰匙卡刷過感應器,門鎖「喀」一聲開了。托克猛地拉開。瑟巴斯欽將這個大剌剌的動作解讀為談話結束的象徵。他隨即改變戰略。
「要是行不通,大可再把他踢出去啊。」比利看看瓦妮雅與烏蘇拉。「其實他在韋斯特羅斯並沒有完全搞砸,不是嗎?而且妳自己不是也說過,他的書真的很不錯嗎?」
「那就不讓他進來。」
瓦妮雅兀自點頭,回到座位。「抱歉,但我的意見和你不一樣。」
瑟巴斯欽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幾乎可用失望來形容。「我請得起我自己,要我不拿錢也行。上次不也一樣?我認真和你說,托克,如果你不想讓我進來,你得拿出比『我會搞垮特調組財務負擔』更好的理由來說服我。」
「進了這扇門之後呢?我該怎麼辦?」
「真高興見到妳。」他低語。烏蘇拉回他一眼,告訴他,她一點也不高興。「想我吧?」她搖頭!把注意力轉向比利。他指著一名女性正面照,女子年約四十,棕眼,劉海齊眉,臉上掛著微笑。
「不是海德幹的。」瓦妮雅說。
「這很重要嗎?」
「我知道不是海德幹的。但這傢伙正在嘗試以最忠實的方式模仿海德案。這幾件案子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你一開始就應該馬上來找我的!」
他轉回白板,再次研究照片,這回態度認真多了。就他所見,兇手模仿的手法細到不能再細,但他仍看出些許差異。
「不管怎麼樣,我對海德的了解多少對這案子有幫助。如果不是這樣,你們不會讓我進來。我之所以在這裡,總不是因為你們覺得我迷人、好相處吧?所以行行好,能不能有誰來告訴我、目前你們手上有什麼資料?」
他隱約覺得,這次案件確實能成為他跨出第一步、重回人生正軌的可靠道路。
「好,咱們走。」瑟巴斯欽綻開大大的笑容,伸手推門。瓦妮雅萬般不願地離開椅子,而瑟巴斯欽驚覺自己正在體驗某種多年不識的滋味。好多年了。
「你了解海德和這件案子又有什麼關係?」瓦妮雅決定守住陣線。瑟巴斯欽才進門多久,兩分鐘?才不過兩分鐘就擺出一副掌控全局、拿下整個會議室,甚至整個調查進度的樣子,瓦妮雅此時不奪回主導權,更待何時?「這是另一個動機完全不同的傢伙所犯下的案子。不管你有多了解海德,對這件案子也派不上用場。」
托克左右張望。他實在不想在詢問臺這麼開放的地方討論這件事,但他也不想讓瑟巴斯欽進入辦公區。「瑟巴斯欽……」他又試了一次,彷彿一再呼喊這位前同事的名字。就當真能使他冷靜下來;假如運氣再好一點,說不定還能讓他忘掉此行的目的。
瑟巴斯欽看看他。這傢伙好像不太一樣了?前次調查中,比利似乎頗滿足於技術層面的工作——像是過濾監視錄影帶、手機、通話紀錄等;此外,當和*圖*書其他組員認為他們或許能從電腦撈出什麼答案時,比利也是他們所有人求助的對象。但這一次,他似乎對以前不曾表示過意見的領域提出更多問題。更深入參與。大體上,和上回合作時比起來,這回他顯然帶勁兒多了。
「好,我知道上次我給特調組造成很大的壓力,可是,如果你們要辦連續殺人案卻拒絕讓我加入,這可是瀆職、業務疏失!」
「意思是對兇手來說,犯案不是為了引人注意。他把犯案視為工作,一件必須完成的任務。」
托克逮到一個小小的逃脫機會,一個小到他也許只能鑽過去的裂口。
「謝了。」他對她微笑,她亦回以一笑。托克決定把這個笑容解讀為超出同事情誼的微笑。而這個念頭也再次令他懷疑,他拒絕讓瑟巴斯欽加入的真正理由是否純粹徇私,只是為了他自己。
「什麼是『冷卻期』?」比利發問。
興奮。
地點不同。
瑟巴斯欽走進會議室。連招呼都免了,逕自走向白板。他似乎早就興奮地待不住了,托克心想,跟耶誕夜的孩子沒兩樣。
會議室又一次陷入沉默。
「要怎麼阻止他?」
然而不幸的是,意外順利只是恐慌的前兆。
托克想了想。瑟巴斯欽想力圖振作的主張不算太有說服力。這招他在韋斯特羅斯也用過。從托克的角度看來,上次讓他加入以後,他本人連一丁點改變也沒有;然而,從他之前的罪犯側寫功力來看:如果不好好利用瑟巴斯欽的專長,這在專業判斷上也許是相當嚴重的錯誤。要是再把兇手模仿的對象考慮進去,感覺更心虛。已有三名女子送命。特調組全體都認為還會有人送命。一個月前他們無法鎖定嫌犯,一個月後依然如此。他不是應該盡一切力量去阻止命案的再度發生?他再次轉身面對瑟巴斯欽。
「烏蘇拉和瓦妮雅對這件事的看法,我已經清楚接收到了。」托克繼續。「但是,如果我認定瑟巴斯欽幫不了我們,我不會提出來。」
「如果讓瑟巴斯欽加入,你真的覺得我們會更有機會逮到這傢伙?」
烏蘇拉短促、乾巴巴地笑兩聲,清楚表明她壓根不信他的話。
托克自顧自點頭。他從來也沒對卡爾.瓦許托姆抱太大希望。這人怪雖怪,但是就這樣抓到兇手,也未免太簡單。要是他們有朝一日逮到兇手,絕不可能單憑一封信就讓他露出破綻。托克容許自己再次神遊,暫離本案。假如昨晚他和烏蘇拉之間真有什麼改變,他絕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毀掉倆的關係。他倆的關係是有規矩的,而這些規矩七成五都是烏蘇拉訂的。
「這真的是妳想要的?」
「我讓你進來。只是進這扇門,不是進特調組。」
「警方手上理當有他的紀錄才對。」瑟巴斯欽點頭,略顯苦惱,「模仿犯常有某種程度的犯罪背景。沒有前科,且第一次犯案就殺人,這種情況相當罕見。」
「我順便幫你倒了。只是不確定你要不要倒這麼滿。」烏蘇拉看著托克拉開椅子坐下,彷彿她能讀透他的心思。
她搖頭,神情嚴峻。「不是,但我準備與之共存。我可不打算成為撕裂這個小組的人:就算沒有我幫忙,瑟巴斯欽也有十足的能力做到這件事。」
大夥兒的反應與他預期的相差無幾。瓦妮雅和烏蘇拉迅速對看一眼,那一眼清楚表示她倆對這個提案——也就是瑟巴斯欽——的想法。比利和圖書倒向椅背。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
他不是沒想過他會來。當新聞一發布、電子媒體接力報導,托克就知道瑟巴斯欽一定會來找他。
「要是我們不同意呢?」瓦妮雅問。
「對。」
成為別人人生的一部分前,你必須先擁有自己的人生。
比利搖頭。「沒有。不過瑪麗亞.李耶玩臉書,感情狀態顯示為單身。」
「總之……」比利把話題帶回被打斷的簡報,「同樣的犯罪手法。死者也穿同款睡衣。」他指向白板上的第三位女性。這一位又是深色頭髮。「前天。死者卡翠娜.格蘭倫。採到一模一樣的跡證,犯案手法相同,細節全都一樣。這就我們目前手上有的全部資料。」比利回座。
「我們在前臺階梯最低一級的花床上採到一枚腳印。」瓦妮雅插嘴。「比對後與死者丈夫、兒子的腳印不符。精|液鑑定結果顯示本案與瑪麗亞.李耶一案的兇手是同一人。」
「瑟巴斯欽……」
「這是新的案子?」
瑟巴斯欽點頭。現代人竟然願意與陌生人分享隱私到這種程度,他大感訝異。這年頭,小偷根本不用費神打探哪間屋子何時沒人在家,大夥兒紛紛透過部落格踴躍刊登消息,大方分享他們有多期待即將到來的假期或旅行,也用同樣的態度處理個人資訊。單身,等於獨居,等於好下手的目標。
「妳說為什麼?」瑟巴斯欽回應。「我可是比誰都要了解海德這個人呀。」
瓦妮雅全身一僵。她的表情、她的肢體清楚表明單獨和瑟巴斯欽.柏格曼共乘一車的想法。
「如果你們三個都認為他能提高破案機率,那就沒必要再討論下去了,不是嗎?讓他加入吧。」
托克轉向烏蘇拉。她靠著椅背,雙手抱胸,視線定在桌上某一點。
瑟巴斯欽傾身。「犯案的速度變快了。」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你竟然要拿無能的組織和下三濫的財務問題阻止我加入?你他媽的太離譜了,托克,你至少可以拿出更好的藉口吧?」
「瑟巴斯欽……」
比利迎上瓦妮雅的視線。「畢竟,他可是分析連續殺人狂的專家啊。而我們此刻要找的正是連續殺人狂不是?」
絕不在彼此家裡上床。
「談我的事?」
過程比他想像的還順利。順利多了。
是啊,他可以,托克心裡明白,抑或者照理說他應該做得到。只是他既然選了這條路,決定硬著頭皮再撐一會兒:雖然他十分確定這是死路一條,卻仍不改其志。
「連續殺人狂在犯案後通常會蟄伏一陣子。部分原因是他們其實也很怕被抓,有時甚至會萌生罪惡感,後悔自己竟然把幻想變成事實;不過大致說來,這只是欲望、衝動重返之前的一段冷靜期。但這個週期會愈來愈短,可是通常不像這次這麼短。」他停下來,比比白板上的照片。「這傢伙在犯案後並未沉澱反思,也沒有經歷我剛說的那幾個階段。」
「不歡迎,不過,假如你問我他能不能對調查有幫助,那麼答案是肯定的。」
眾人陷入沉默。瓦妮雅與烏蘇拉再度交換眼神,彷彿正決定在一切還來得及之前,該由誰挺身阻止瑟巴斯欽跨過特調組這扇門;這份榮譽該由一人獨享,還是兩人共享?
瓦妮雅深呼吸,似乎想反駁,但托克舉手制止她。
他看看托克。這一次,他的憤怒比迷惘更明顯。「你拿到第一件案子時,他媽的為什麼沒有馬上打給我?」
死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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