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證。就他記憶所及，他不曾做過保證。當時他帶著沒說出口的協議離開——同意永遠不和瓦妮雅聯絡，也不會再來找安娜或瓦德邁——可是他不曾給過保證。但不論有或沒有，現在情況有所改變。

至少沒和她母親說。

「妳一個人？」瑟巴斯欽迅速決定省去問候，直接說明來意。其實他想問的是她是否一個人在家，還是家裡有人來訪；因為五分鐘前，他看著瓦德邁出門。

瑟巴斯欽意識到她剛剛用了過去式。「之前」一起工作。顯然瓦妮雅沒提起他和圖書又回到特調組的事。

女人渾身一僵。那瞬間，瑟巴斯欽看見她過去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她和謊言共存了三十年。不只是共存，那個謊言甚至是她整個存在的基石。三十年，時間長到她自己都信以為真、長到她認為自己鐵定能逃過一劫，自以為安全了。結果他出現了，他這個可能轉瞬摧毀一切的人。摧毀她建立的一切、她擁有的一切。全部。然後現在他又來了——雖然他不該再回來——所以情況只可能變糟不會更好。

「我可以進去嗎？ｈｔｔｐs://m•ｈｅｔｕｂoｏｋ.coｍ.cｏm」瑟巴斯欽說，語氣盡可能溫和。「我會把來意說清楚，說完保證就走。」

「什麼？為什麼？」她的不解更甚恐懼。問題是她到底有沒有聽懂他說什麼？

「你不該再來這裡。」

「這件事與瓦妮雅無關。」他幾近哀求。「與妳有關。」

瑟巴斯欽對上她的視線，盡力呈現最大的誠意與最開放的態度。「求求妳。」他懇求。「這事真的非常重要，否則我不會到這裡來。」

瑟巴斯欽決定直說，連降低衝擊都省了和_圖_書。「妳可能有危險。」

一個永遠印在瑟巴斯欽記憶中的地址。他在父母家找到一封信，信上的地址引領他來到這裡。在這裡，他得到一個女兒，再一次。他推開門，跨進漆黑的樓梯間。這是他第二次踏進這棟公寓。上一回他登上這座樓梯時，內心充滿緊張與期待，但他同時也在心裡試著告訴自己，結果有可能令他失望；但這一次……從很多方面看來，這次情況比上一次更糟。他終於爬上四樓。門牌寫著「艾莉森．李納」。瑟巴斯欽深深吸一口氣，再微微張口m.hetubook.com.com，緩緩、長長地吐出來。然後，他摁摁電鈴。

安娜瞪著他，彷彿正試著參透他是否在說謊、是否隱藏其他目的，或者還有更多令人不開心的意外在等待著她。

安娜嘆息，轉開視線，往旁邊挪動一步，瑟巴斯欽經過她走進公寓。安娜又瞄一眼樓梯間，確定沒人跟著他，這才關上門。

史都卡許街十二號。

「不行！」安娜奮力搖頭，加強拒絕的力道。「之前你跟瓦妮雅一起工作已經夠糟了，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關係。」

安娜似乎懂了他話裡的暗示。她跨一步向前，和*圖*書有效擋住門口；接著她迅速瞄瞄瑟巴斯欽身後的樓梯間，確認沒人跟他一起來，然後她壓低聲音，嘶聲說道：「你不能到這裡來！你保證過不會來煩我們的！」

「你在這裡幹嘛？」這是她一開門、見到來人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安娜．艾莉森。頭髮較上次見面時要短些，有點像鮑勃頭；同樣的藍眼睛、同樣高聳的顴骨和薄薄的雙唇。寬鬆的牛仔褲和過大的格子棉衫，顯然借自瓦德邁。

「我知道。妳現在是一個人嗎？」

「我必須跟妳談談。」

「什麼事與我有關？」她的聲調滿是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