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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說明,離開。
艾麗諾背抵著門,兀自微笑起來。她的心臟跳得飛快,她的腿在發抖。他回來了!他當然會回來。艾麗諾走進客廳,在瑟巴斯欽剛坐過的位置坐下來,依稀能感覺到些許他的體熱,這讓她打從心底溫暖起來:不僅是因為他留下餘溫,還有他的體貼。他說不能讓陌生人進家門,要注意接近她的奇怪陌生人,這一切會不會是拐彎要她「別再和其他男人見面」的意思?說她屬於他?
瑟巴斯欽嘆氣,壓抑掉頭離開的衝動。他想逃走,忘記這整件事。但是不行。為了他自己好,必須告訴她。
艾麗諾的表情充滿期盼。瑟巴斯欽迅速一想,最後判定他此行的任務並非一定要在玄關處理——就算對象是艾麗諾.柏奎斯特,也不該遭受如此對待。他決定保留外套,但隨著她進入客廳。他環視一圏:窗臺擺滿植物,家具有沙發、幾張扶手椅和附雜誌架的小茶几;牆上的書櫃只擺了幾和_圖_書本書,不過倒是排排站了好些裝飾品,大概是出國旅行的紀念品吧。沒照片。大門兩側各擺了一盆大型綠色植物。
她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
「但我完全沒想到妳。而且這也不是我來的原因。」
「不了。」
「但你還是可以進來坐坐吧?」
他可能已遭人跟蹤好一段時間,所以兇手極有可能也知道他倆有過一|夜|情。(你說一|夜|情是什麼意思?)
她不能留在這裡。
「我在窗邊就看到你了。」她邊說邊往旁邊挪一步。「快進來,我好想你。」
「我得走了。」
「我不要咖啡。謝謝妳。我有話跟妳說。」
剛才,艾麗諾得非常努力方能維持嚴肅的表情,陪他玩下去。她真的好想從椅子上跳起來。給他一個擁抱,大力搖他,告訴他她明白他的心意。但她決定照他的方式來。艾麗諾再次微笑。知道他很難開口要求她和他在一起,讓她心裡甜滋滋的,好甜好甜。但https://m.hetubook.com.com她理解,她太懂他了。雙生靈魂,他倆是彼此靈魂的雙胞胎。她閉上雙眼,沉浸於坐在他曾坐過的地方的奢華美夢裡,允許自己再放縱幾分鐘。
「我馬上走。」
進門,說明情況,離開。計畫暫定如此。他不會讓她有機會誤解他的來意。深呼吸,按電鈴——他的拇指還沒離開電鈴,屋門即大大敞開。艾麗諾笑望著他。
「我該怎麼辦?」
她們都和瑟巴斯欽有過性關係。(怎麼這麼巧!)
「真的不要?來杯咖啡怎麼樣?」
「我要去跟誰注?」
「對,確實有這種可能。」
她沉醉地倒向椅背。她覺得她懂他的暗示,他真害羞,一般人絕對想不到這種方法。他把他真正的意圖藏得這麼好,隱藏在莽撞、粗野的外表底下。她給過他幾次機會,讓他把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來,坦白真正的來意,但他還是辦不到。結果他竟然掰出這麼誇張的故事。
瑟巴斯www•hetubook.com.com欽上樓來到艾麗諾家門口。按電鈴前,他略顯猶豫。這人得速戰速決。之前她搜過他的手、留他吃早餐,還在同一天送花給他;她絕不是瑟巴斯欽想進一步認識的對象。
艾麗諾點頭,依舊沒開口。瑟巴斯欽暗忖:他可以就這樣離開嗎?現實生活中好像沒有這類的禮儀規範,規定你在告訴某人他們生命有危險之後,必須再待多久才能告辭離開,不過就算有這種規定,他也照樣置之不理;不過,他該留下來嗎?喝她一杯咖啡?不行,她會誤會,會以為他還有別的意思。在她家廚房多待半小時並不會讓她比較不孤單。忘了咖啡吧,他會照計畫走。
艾麗諾沉默不語,瑟巴斯欽起身,此行的目的已經完成,他警告過她了。至於她要怎麼應付、怎麼處理這則訊息,實在不能算是他的問題;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替她感到難過。從她提出的問題看來,她似乎沒有一個可以做為緊急避難處的地點。她和圖書當真如此孤單?他不知道,也不特別在乎。不過此刻她看起來好弱小,雙手緊扣,顫巍巍懸坐在扶手椅邊緣。「如果妳沒有別的地方去,也許可以考慮去住飯店。」
她的聲音隱約帶著期盼嗎?他在她臉上看到的是一抹淡淡、樂觀的微笑嗎?他完全不知道她原以為他要對她說什麼,但他決定直接切入重點,不做任何修飾。他深呼吸,開始陳述準備好的說詞。
「可是你還是來了呀。」艾麗諾略帶調皮地眨眼,傾身繞過他,關上大門。「把外套脫了吧。」她比了比牆上的掛鉤。
艾麗諾懸坐在扶手椅邊緣,凝視他,神情嚴峻。「你是說,他有可能找到這裡來?」
「我他媽的哪知道啊?妳總有個可以投靠的對象吧。」
他對艾麗諾的了解,僅限於那天「裘西,碧猶林」演講結束後隨意閒聊的幾句話,他們不曾觸及較深入——比方說萬一她得突然離家可以去找誰——這類的話題。但她還是把這個問題丢給他。不用www.hetubook•com.com說,他苦惱又困擾。
他踏進玄關。
「不了。」
「什麼事?」
「不知道欸……」
艾麗諾環住大腿,似乎在思考他剛說的那一番話。瑟巴斯欽耐心等待,如同對安娜說明一樣,他也希望艾麗諾能確實理解情況有多嚴重,確認她會暫時離開,然後他才能放心告辭。
「上次你走後,我買了一些相當不錯的研磨咖啡,還有一只很厲害的咖啡壺。」她用右手比了個用壓濾壺沖咖啡的動作。
她得離開。
艾麗諾再次點頭,跟著起身。「我送你到門口。」
有四個女人死了。(是啊,她聽說了。)
兩人來到玄關,瑟巴斯欽開門,停步。他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但想不出來該說什麼。沒必要再重複警告,她已經理解情況有多嚴重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舉步下樓,聽見她在他身後關上門、落下防盜門鏈的聲音。
「想喝點什麼?。」他在沙發上坐下,她問他。
「最好的辦法是離開,去和別人住一陣子。暫時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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