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找到證據嗎?。」
他走進廚房,按下自動咖啡機開關;烏蘇拉在敞開的窗前坐下。外頭好安靜,感覺好幸福,她愉快聆聽他在隔壁廚房忙碌的聲音。她做了正確決定。規矩就是規矩,即便有過一次例外,並不表示她應該再次破例。她必須承認,邁克擁有某種能令她平靜的特質;他也許不是全世界最熱情的人,但他總是會留時間陪她,這點十分難得。
邁克在家。她進門時,他坐在沙發上。
「對啊,我整個下午都耗在嫌犯家裡。」
她望著他,表情震驚。「所以你是說,你曾經和別人在一起,現在結束了?」
托克離開公寓前,在玄關多待了一會兒。她認出他眼中的神采。那是他在類似狀況——也就是他倆出城辦案時——才會有的眼神,也是每次調查有了重大突破時,必定流露的眼神,彷彿www.hetubook.com.com他倆某種程度能藉由共度良宵來留住這一刻。
「跟貝拉沒關係。是我們的事。」
她爬上車,往市區方向開,但還沒打定主意要去哪兒。也許折中方案是回辦公室,不過實在不太想繼續工作,她決定回家。
「烏蘇拉,這陣子我真的努力試過了。不管是去巴黎旅行或其他大小事都一樣,但我找不到力氣,撐不下去了。對不起,全是我的錯。」
她心頭一驚,坐直認真看他。邁克不常主動表示要談話,也很少要她聽他說。「是貝拉嗎?她怎麼了?」
她僵住。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太一樣,彷彿已擬好臺詞、演練多次;彷彿準備已久,只為等待這一刻。
他的錯。
「對,可是我們沒有繼續見面。我覺得這對她不公平,對妳也一樣。」
「一大堆。就是他幹的。和圖書」
「好極了。」邁克回到客廳。
但這回她不會讓它發生。不知怎麼著,感覺不太對。說來奇怪,在其他城市幽會和在這裡完全是兩回事。在外地感覺比較沒那麼認真或嚴肅;雖然在城裡見面的誘惑更大,但總覺得有點卑鄙。再來就是邁克。
「你看起來好累。」她打量他。
起初她不懂他在說什麼。後來即使她認為已經知道答案,還是不得不把問題問出來:「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是說,你喜歡上別人了?」
「我沒有和別人在一起,我們只是見過幾次面。目前我決定先暫停,暫時不要繼續發展,因為我想先跟妳談一談。」
她呆坐著,啞然無語,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發怒是最簡單的選項,清楚明快,但她感覺不到怒氣;事實上,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好啊,麻煩你。」
「
和_圖_書廣播說你們逮到人了。」他在廚房大聲說道。
「我遇見一個不錯的人,但我想誠實告訴妳。」
但願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來沙發坐。」她說,拍拍身旁的位子。但他搖頭。
結束忙碌的一天之前,烏蘇拉覺得她有必要打個電話去鑑識中心——林雪坪的國家刑事鑑識中心——看看她從公寓採到的兩份DNA檢體是否寄到了。幾個鐘頭前,她以特別件寄出,計畫盡快取得初步鑑識報告,好讓托克在隔天偵訊時能派上用場。烏蘇拉設法聯絡上病理鑑識科主任華特,史丁,他說沒問題。刑事鑑識中心已開始作業,目前看起來挺順利的;他個人甚至可以保證,明天就會把偵訊需要的資料送到特調組手上。對烏蘇拉來說,有這句話就夠了:她認識史丁一段時間了,他這人說到做到,於是烏蘇拉滿意地離和圖書開斯凡森窒悶的公寓。駐守樓梯口的警員正好交班,她向剛到的兩名巡警簡短交代幾句,再次強調除了她以外——或者沒有她允許——不得放其他人進入現場。為了以防萬一,她把家裡和手機號碼都留給他們,這才下樓離開。真是緊湊得不可思議的一天,不管是身體或心靈都極其疲憊。她在公寓大門外停下腳步,享受一會兒夏日溫暖的青草香;儘管身體疲累不堪,內心卻相當滿足。這棟公寓儼然成為名副其實的百寶箱,烏蘇拉體認到她必須建立蒐證的先後順序,不能一股腦栽進去。她大概還有幾個鐘頭的工作量尚待完成,但確信他們已經掌握充足的證據,不論斯凡森認不認罪,都能將他定罪。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找出強而有力的證據,讓證據說話,削弱檢警採信嫌犯自述的比重。唯有當真相變得客觀、可度量,她才m.hetubook.com.com確認自己的確把分內工作做好了。
他點頭回應,同時起身。「要咖啡嗎?」
「現在不行。我們得談談。」
她邁向座車,考慮要不要打給托克。記者會結束後,他和瓦妮雅來過一趟;他們鐵定在外頭遇到瑟巴斯欽了,因為托克第一句話就是「瑟巴斯欽從現在開始退出本案」。瓦妮雅明顯鬆了口氣,她情緒高昂,一連用好幾句簡短、殘酷的話語批評這個她極度厭惡、無法忍受的男人。但烏蘇拉只覺得哀傷。原因倒不是惋惜他對調查沒有貢獻,而是她想起了以前的他——擁有與生俱來驚人力量的瑟巴斯欽;那個他和垂著肩膀走出拉夫.斯凡森公寓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沒有人活該跌得這麼深、這麼重,就算是瑟巴斯欽.柏格曼也不該受此折磨,所以她無法分享瓦妮雅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