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是妳自己想像出來的。」喬看著她,眼睛湧上了恐懼的淚水。
人人都轉頭看著愛莉。
愛莉很喜歡他語氣平靜卻不容反駁,他不需要拉高嗓門就能贏得尊重。而且稍早發生的意外對他似乎也沒有影響,純粹就是公事公辦。
她把頭抵著膝蓋,想著卡特看她的表情——滿臉的懷疑。還跟她講話的樣子彷彿她是神經病。
「窗子的哪裡?」
她知道自己一定像神經病,不過他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表情,只是一臉認真關切。
「喔,」她說,覺得很丟臉。「起碼你沒說我是瘋子,謝了。」
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蓋伯對她的影響力那麼大,愛莉心裡想。一想到他回來了,喬一定會嚇死。
柔伊向愛莉跨了一步。「我們應該先說清楚,我昨天晚上犯了幾個錯。」
下課前,柔伊上上下下打量她。「哼,也許妳並沒有那麼遜。」
席爾文的聲音。
卡特按住了她的胳臂,彷彿是想讓她冷靜下來,不過他不吭聲,也不看她的眼睛。
他不吭聲,可是表情已經幫他說了。
他的話像武器一樣打中她,也點燃了她的怒火。「我比較記得的是這個朋友救了我的命,」她回敬他這句。看他瑟縮的樣子愛莉就知道這句話傷了他,可是怒氣沖昏了頭,她也不在乎了。
話一出口,愛莉就覺得胸口上的壓力減輕了。大家全都轉頭看窗外,可是愛莉看見他不在了。外頭只有黑夜及樹木。
她放下手,眼瞼低垂。等她有勇氣再向上看,他剛才的表情已經不見了。
她的肺裡似乎沒有了空氣,她指著窗子,拚命想說話。「蓋……蓋……」
要是我說不……就失去他了嗎?
「我知道。」柔伊顯然覺得很奇怪,這麼明顯的事愛莉竟然還覺得需要說出來。
依莎貝兒研究玻璃,以指尖輕點了一下,這才轉過身來。
所以她就信步亂走,心裡沒有目的地。交誼廳滿是聊天下棋的學生,可是她沒心情玩。
她很難呼吸,很難思考。可是她別無選擇,而且她也知道。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愛莉坐在椅子邊緣,看著依莎貝兒走向窗子。
愛莉難以置信地冷哼。「我可不覺得多好。」
「我是指他的表情。跟妳的記憶中一樣嗎?他穿什麼衣服?妳有沒有看見他的手?是不是拿著什麼?」她頓了頓,才又說:「無論妳記得什麼都會有幫助。」
愛莉立刻想到佩托先生在夜間部說的話。他相信有些學生支持蓋伯,說不定在茹絲被殺後仍和他保持聯絡。但他並沒有影射什麼人,也沒說他們仍在協助納森尼爾。
他的眼睛從她的手飄到她的眼睛,暫時卸下了防衛;他的表情讓愛莉的呼吸卡在喉頭。
依莎貝兒扶著餐廳門,讓愛莉進來,隨即關上。餐廳現在少了學生,仍充滿了晚餐的味道,烤豬肉的氣味徘徊不去,聞了很不舒服。但是餐桌倒清理乾淨了,愛莉能聽見廚房有隱約的說話聲。依莎貝兒帶著她走回她剛才坐的餐桌。
誰知這問題竟然讓她發脾氣。她為什麼不好?她也不過就是在窗戶上看到蓋伯,又不是發生了什麼危險。
「謝謝你,席爾文。」依莎貝兒爽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愛莉喪氣地咬牙,額頭抵著門。
從掛著少女與白馬的掛氈走到斜對面的牆是七步。她來回走了一百一十二和圖書次,忽然聽到依莎貝兒在門外跟別人說話。愛莉就把耳朵貼在門上聽。
「我也只是實話實說。」他鈷藍色的眼睛有如珠寶,折射出附近窗戶的光線。「我覺得很明顯……」一個低年級的學生經過,席爾文壓低了聲音。「妳要去哪裡嗎?離開樓梯比較好吧。」
「喔,是嗎?」她受夠了秘密了。受夠了謊話。還有這種模稜兩可的說詞也讓她火大。她大步走開,還撂下話說:「我可不敢這麼肯定。」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難過,她跳起來,在無窗的斗室裡踱步,想要想點別的。說不定現在他們發現蓋伯了。說不定這就是她必須等這麼久的原因。接著他們就都會道歉,一切就又恢復正常了。
她朝門口歪歪頭。「發現了什麼嗎?」
她可以跟卡特和盧卡斯實話實說——他們都是夜間部的。至於其他人嘛……
他說得很有道理。為什麼……?
她錯愕地瞪著他。他怎麼能不相信我?
「他就……在監視我們。」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他的臉,他的眼神十分專注。「我跟卡特還有喬。」她倏地睜開眼睛。「依莎貝兒,怎麼可能會這樣?他怎麼可能躲過保全,這麼接近?」
她指著面對一排高窗的位子。
聽他這麼一說,一切都變得很真實,愛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胡亂臆測是哲拉尼茲或愛珞伊在幫納森尼爾。或是喬。或是盧卡斯。「我不信,」她低聲說,「我不信會有人這樣。」
愛莉就像昨晚跟席爾文練習時一樣,不是看見柔伊飛撲而來,而是靠感覺的。她兩腳釘住。柔伊的手一抓住她的手臂,她就輕輕鬆鬆把她摔在地上。
愛莉的心一跳。「妳相信我了?」
「開始!」她揪住小女生的手臂,使出席爾文教她的招數,可是柔伊的兩腳牢牢釘在地上,重心壓低,抗拒著愛莉的力量。
他的目光一暗,看了看窗子才又直視她。「他們要的是我們不能給他們的東西。」
第二個選擇顯然就是圖書館了。她站在門口許久,一手按著門把。其他人可能都在裡面,他們一定會跟她打探消息。
「是他。我到哪裡都能認出他,就算是在夜裡。」
「他穿套裝打領帶,」她再說一遍。「跟樹林裡的人一樣。跟那些跑到我家的人一樣。」
她說話時,一名全身黑衣的壯碩保全走了過來。他們都退後讓出空間給他。保全面對著依莎貝兒和哲拉尼茲,以身體擋住了愛莉和其他學生,不讓他們聽見他們說話。
依莎貝兒的臉上不動聲色,只揮手要她跟上。「請跟我來。」
她們匆匆走向校長室,依莎貝兒的鞋跟踩在木地板上,喀喀聲有一下沒一下的。她把燈打開,指著一張椅子。「坐。我馬上就回來。不要離開。」說完她就關上了門。
「蓋伯。」愛莉說得很清楚。「在窗戶外面。在監視。」
「哇塞,」柔伊大口喘氣,讓愛莉拉她起來。「太帥了!誰教妳的?」
「妳明知道我不喜歡妳跟他在一起,對不對?」愛莉不情願地點頭。「那妳幹嘛還要跟他在一起?」
「我聽到保羅剛才說的話——說他在窗外的泥巴上找不到腳印。」席爾文的法國腔比平常更重,只要他心情低落就會這樣。「但是不見得蓋伯就不在那裡。別忘了我們是怎麼訓練他的。他會知道該站哪裡而不留下腳印。牆根下有道窄石台,他可以——」
「那和-圖-書,妳還好嗎?」他過了一會兒才問她。
「嘿!」他等於是當著她的面吐口水,憤恨的程度讓愛莉退縮。「媽的,卡特,這樣一點也不像你。有話就說。」
「得了。」困惑險些要淹沒她的憤怒了。「簡直是發神經。你不會以為我們在約會,你就可以命令我誰可以交朋友誰不可以吧?現在又不是……古時候。我要交什麼朋友,我自己可以選擇。」
「沒有人相信。」他的聲音低沉。「問題就在這裡。一定是我們信任的人,所以才更棘手。」
她自己對席爾文的感覺也很混亂,所以卡特這一問更是火上添油,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無論說什麼都會覺得站不住腳。「大概是因為……因為他也算是我的朋友吧。」
卡特很不自在。「我相信妳是以為看見了什麼,愛莉。可是……」
愛莉再次閉上眼睛,描述了她記得的細節。
愛莉茫然看著校長。「我不……」
席爾文一看見愛莉急著朝他過去,也加快了步伐,兩人就在中間相遇。
「我的小組現在在餐廳外。」他壓低聲音。「不見他的人影。土地很軟,可是我們在窗外沒有找到腳印。我們會繼續搜索校園,以防萬一。」
「妳覺得我就會感覺比較舒服嗎?」他差不多是用吼的了,嚇得愛莉縮了縮。他又放低聲音。「天啊,愛莉。出了那種事,妳又跟席爾文在一起了。」他的下巴肌肉抽動,受傷的眼神看著她。「妳應該是跟我在一起的。」
「預備,」拉吉喊道。
一句話把愛莉問住了。空空的餐廳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她吸口氣穩定下來,逼自己冷靜,想像餐廳裡有滿滿的人。
校長捏著鼻梁,好像頭痛。「有人在給納森尼爾當內應。某個……有門路的人。」
我們在夜間部進行的調查,她恍然大悟,是來真的。
「沒關係。」愛莉不讓她說完,她還沒原諒她呢。「我昨晚練習過了,我覺得我抓到竅門了。」
「就說是我的私人教練吧。」愛莉忍不住得意地微笑。
「對,他是犯了很混蛋的錯,我也恨了他很久。可是他很抱歉,而且一直在想辦法補償。連你自己都看得出來——我知道你可以。見鬼了,卡特,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可以自己選朋友。我只要求你要相信我。」
「什麼?」喬一躍而起,幾乎撞翻了桌子。一只杯子砸到地上,愛莉聽到水滴到地板上。
他搖頭,嘴唇抿成一條線。
愛莉抱住身體,抬頭看他。「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席爾文?你知道嗎?納森尼爾跟幫他的人——他們到底是要什麼?」
「確定。」
他霍地站了起來,肌肉緊繃。「愛莉,妳根本沒在聽。我不要妳跟他在一起,一分鐘也不行。」他以既厭煩又有尊嚴的語氣說話,彷彿她完全不可理喻。
「勒住脖子。」她立刻回答。
「不,愛莉,」依莎貝兒說,「我要求他報告,他只是在報告。」她轉身看著保全。「謝謝你,保羅。繼續找,發現了什麼立刻讓我們知道。」
她一轉身就跑掉了,衝上了主樓梯。樓梯上到處是一群群的學生在聊天,慢吞吞地移動,她在人群裡急奔,正爬到一半,就看見席爾文從樓上下來。一看見他她居然鬆了好大一口氣,連她自己都很驚訝。席爾文都知道——她不必隱瞞他什麼。而且他相信她。
哲拉尼茲轉向校長。「由妳決定,依莎貝兒。不過如果m.hetubook.com.com
是我,我會再讓他們回去照常巡邏。她可能是眼花了。昨天晚上跑步時她也以為看見了什麼人。」
他一點頭,大步走向門口。
「好。」拉吉站在旁邊,觀察她們。「做得好,柔伊。愛莉,妳的動作很完美,可是柔伊的訓練精良;如果是實際情況,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兩人一起走到一樓的平台,然後他離開了樓梯上的人潮,走進較幽靜的角落窗下。愛莉稍一猶豫,就跟了過去。可是兩人獨處後,似乎都有些手足無措。
「差點在夏季舞會上對妳毛手毛腳的朋友。」
蕊秋、卡特、喬互望了一眼。愛莉懇求地看著卡特,可是他只搖頭。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的眼神毫不動搖。「對。所以就是這麼回事:妳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要妳跟席爾文在一起。就是這樣。」
「我並沒有在命令妳,妳愛怎樣就怎樣。」愛莉難以置信的眼神並沒有讓他退縮。「可是妳如果想跟我在一起,就不能跟席爾文來往。」
「妳應該覺得。」柔伊坐在她旁邊,伸展四肢。愛莉不得不佩服她的柔軟度,因為她輕輕鬆鬆就能用頭碰到膝蓋,兩隻手還能握著嬌小的足弓。「大家都在找他,而妳是第一個看到他的。太帥了。」她換另一條腿,輕鬆地彎腰。「有些高年級的學生現在正跟拉吉的小組在校園裡搜查。」
接著他們練習了一個小時,練得愛莉肌肉痠痛。
愛莉抬頭看喬在哪裡,可是她已經跑向依莎貝兒的桌子,狂亂地比手劃腳。即便是隔段距離,愛莉都看得出她歇斯底里了。她看著依莎貝兒先是皺眉,想了解喬連珠砲似的話,隨即站了起來,揮手要教師們跟上。傑瑞.柯爾跑了出去,應該是去通知拉吉.佩托的保全小組。愛珞伊摟住了喬,把她帶出餐廳。
「嘿。」
「麻煩妳坐下,」依莎貝兒說,「坐剛才吃飯時的位子。」
她坐在墊子上,瞪著前方,思索著她和席爾文的對話;她想得出神,連柔伊走過來都差點沒看見。
「席爾文,依莎貝兒說這裡有人是站在納森尼爾那邊的。高層的人。那個夜間部身家調查的事……是來真的。」她搜尋他的眼睛,沒發現意外之情,雖然他回答得不是那麼爽快。
「正確。」表情很愉快,也讓愛莉容光煥發。「進步很快,愛莉。」
「卡特。」她不知如何是好,只低頭抵著膝蓋。
「好。」讓愛莉放心的是校長的語氣不再有憤怒。「現在沒有人教妳該怎麼想,我們重來一遍。妳當時坐在哪裡?」
「嘿。」他說,聲音卻不熱絡。
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我。
他得意地咧嘴笑,把她拉起來,緊緊摟抱她。「對不起我們吵架了,」他低聲說,溫熱的呼吸吹著她的頭髮。「我不想當天字第一號大混蛋,可是我就是受不了看到妳跟他在一起。」
柔伊聳聳肩。「那妳就死定了。」
「起!」
「謝了……大概吧。」領悟到她也該稱讚柔伊,愛莉又說:「妳真的很厲害。」
「我知道妳很忙……」
他的嘴唇向上彎。「抱歉。我知道妳沒事,只是我不曉得應該說什麼。情況有點詭異。」
愛莉四下掃了一圈,發現其他的學生似乎沒發覺有什麼異狀。大多數人都在進食聊天,有一些好奇地看著依莎貝兒走過來。
「妳有很多特點,不過瘋和_圖_書
子不是其中之一。」他的笑容有傳染力,愛莉發現自己也回以微笑,儘管發生了那麼些事。但嚴肅的氣氛又回來了,她也收起了笑容。
愛莉倒沒想到。
「我知道一些妳不知道的事,愛莉,」他說,「不過我在這裡比較久,我的家庭和學校的涉入之深,不是妳能了解的。」
拉吉走到房間中央。「今天還是從昨晚練習的過肩摔開始。請和你們的訓練夥伴站在一起。」
愛莉轉身走開,臉上還帶著笑,一看見卡特站在門口看著她,表情陰沉,她就趕緊上前去。
天啊,她多想說不啊。說是光影的關係。可是她明明看見了他的臉,就像現在看見卡特的臉臉一樣清楚。
他覺得我說謊。愛莉的臉孔泛紅,極力控制脾氣,向依莎貝兒申訴。「那個人……」她指著保全。「是不是說是我捏造的?」
其他人都轉頭看她指的方向,可是卡特回頭看她時,顯然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有什麼東西嗎?」
「換邊,」拉吉喊道。
「當然啊,」她說,「可是我嚇到了,而且氣得要死。我不喜歡被人家監視,也不喜歡被人家說是騙子。」
「好。妳看到蓋伯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就是說不出來。
想也不想,她就抓住了他的胳臂。「你知道,對不對?你知道真正的情況。」
「對不起。只是……」他離遠了一點,用手抓頭髮。「可是有時候妳好像覺得這是一場遊戲。」
「夠了。」依莎貝兒似乎生氣了。「跟我來,愛莉。其他人該忙什麼就忙什麼,除非我們叫你們。」
愛莉離開了餐廳,不知何去何從。她有一大堆功課要做,可是在這一瞬間,做功課似乎毫無意義。她第一個就想到要去找卡特,可是他還在生她的氣,她實在不想吵架。她知道喬一定會嚇死,而蕊秋會想要知道來龍去脈;可是她不知道能跟她們兩個說多少。而且說實話絕對不會讓喬舒服一點。
「這一扇?」依莎貝兒立在窗前,愛莉點頭。
「妳確定嗎,愛莉?」卡特的眼睛很嚴肅。
「那一扇。」愛莉指著。「左邊第三扇。」
在緊張的沉默中兩人重拾腳步,回到現在人來人往的走廊愛莉看著校長毫無表情的臉孔,心裡是越來越忐忑。
愛莉只是瞪著他。她無論說什麼他都不聽,那何必還白費唇舌?
「愛莉,跟我來。」校長的音調偏高,愛莉站起來跟著她到門口,走到安靜的走廊上,其他人也跟著過來了。
「我們已經知道了,」他說,「有人——可能是老夜間部的教官或高年級的學生——在為納森尼爾做內應。」
在感覺很漫長的等待期間,愛莉一個人左思右想。她一遍又一遍回想究竟是看見了什麼。怕自己搞錯了。可是清清楚楚,就是蓋伯。
「我真不敢相信妳吃飯的時候看到了蓋伯。妳的運氣真好。」
「玻璃的另一面有清楚的痕跡。他站得太近——鼻子貼在玻璃上。」依莎貝兒坐在她的椅子上。「他在做什麼?」
「天快黑了,很容易就會看錯。」
她的喉嚨變乾。「是老師嗎?」
她按住他的手臂。「我只是跟席爾文一起練習,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們先試一次好了。」愛莉不動聲色,她可不想讓柔伊知道她有多期待這一刻。
她抬頭看他,灰眸寫滿了煩惱。「好,」她怏怏不樂地說,「那我就不跟席爾文來往好了。」
他瞇起眼睛。「憑什麼要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妳又不聽。」
愛莉的臉倚著他的胸膛,一言不發。
柔伊走出了愛莉的視線範圍。
「妳確定嗎?,」柔伊的語氣懷疑。「我們可以從頭來過,我可以教妳……」
「誰說的。」她拚命保持冷靜。「我沒有在跟席爾文『玩遊戲』,我是在學怎麼打架。很抱歉害你擔心,我那時很難過,腦筋不是很清楚。可是我一直很安全,我是說,席爾文跟我在一起嘛。」
她像機關槍一樣說:「我聽到你……我是說跟依莎貝兒講話。是蓋伯,沒有錯。謝謝你,我是說相信我。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別人信。」
「左下角。」愛莉說。
「我看不到他的手,他的頭髮比較短,也比較整齊。他看起來……比較老。他穿著套裝。」她一悟到自己說的話,就睜開了眼睛。
依莎貝兒迎上她的目光。「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夜間部的高年級學生。接近我的人,我信任的人。」她讓愛莉消化這個資訊,然後才往下說。「我認為納森尼爾是利用蓋伯來嚇妳和喬。他知道看到蓋伯妳會很慌亂,比他派別人都有效。那會製造一種恐懼感。來,告訴我,蓋伯是什麼樣子?」
發生了那麼多大事,兩個人還吵架,好像太小家子氣了。愛莉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喔,拜託,卡特,耍脾氣也耍夠了吧。」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出門口。「來,我們來講清楚。」她很怕他會拒絕,幸好他跟著她出來,到學校後面的台地花園裡。走到最後面,黃楊木樹籬間,愛莉坐在舊長椅上,拉他的手,要他坐在旁邊。稍早下過雨,所以椅子涼涼濕濕的。「好,」她說,「說吧。」
她知道她辦得到。
「先左邊攻擊。」
「我沒有……」沮喪讓她語焉不詳。「你相信我的,對不對?」
看出了她的表情,他伸出兩隻手。「我看了,愛莉,外面沒有人。昨天晚上不是也一樣,妳以為在樹林裡看到有人?」她張嘴要爭辯,還沒說話,他就接著往下說,而且口氣溫和。「沒有人能怪妳看見什麼。妳經歷過很可怕的事。」
「就。是。他。」她一個字一個字說,憤怒讓她的聲音變大。
「我沒有眼花!」愛莉抗議。
「妳百分之百確定是蓋伯?」依莎貝兒的聲音平靜,可是愛莉從她的姿態能看出她的緊張。
愛莉照席爾文的教導預備好——上身打直,膝蓋微曲,兩臂夾緊。蓄勢待發——像捲起的彈簧。她盡量不要得意地蹺尾巴,可是剛才一出手就成功,她現在信心滿滿。
「再說說看妳在哪扇窗子裡看見了臉孔的?」依莎貝兒問她。
當晚她走進一號訓練室,房間已經黑鴉鴉的都是人,但是比起昨晚來少了一些。她到處都沒看到卡特和席爾文。
聽懂了卡特說的話之後,她的一顆心直往下沉。「你是說如果我要跟席爾文交朋友,你就要跟我分手?」
我不能失去卡特。
她踱來踱去踱到了門邊,就靠在門上聽。她能聽見腳步聲和說話聲——沒有人語氣激動或是擔憂,所以無論是何種情況,都不算太危險。她又踱起了方步。
「有沒有別人看到?」歷史老師語帶挑釁,看著別的學生。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她嚇得向後跳。
「哇,」她說,「你可……真討厭他啊。那你大概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他只是想當我的朋友嘍?」
「我是忙。有什麼事?」依莎貝兒的話說得很急,聽起來很有壓力。
「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