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還瞪著景色。「有時候得這麼做。」
「不是每個人進來都會上樓。」
「我想也是。」
「那是什麼?」她尖聲問。
雷博思不喜歡說——很多時候往往都是父親、叔叔或堂兄弟。
「你不在很奇怪,長官。」雷博思強調最後兩個字,農夫笑了。
席芳大聲讀出來然後微笑。「我尿尿之前(Be-fore I pee),」她重覆,「你覺得這是B4的意思嗎,之前?」
席芳倒在沙潑上,拿起杯子。「愛因斯坦,你今天給我們帶來什麼?」
「我知道。」
「都柏林警方。」

「享受操弄妳?」
現在,雷博思看著婕兒。「這個媒人服務是免費的嗎?」
雷博思花時間把他的原子筆拆掉,發現自己對這種筆的使用原理只有模糊的印象——彈簧、外殼、重複使用的筆芯……他可以分解,再裝回去,但還是不懂。
這差不多就是她預期的回答。「你那些盒子裡的娃娃,有一點頑皮的性質,對不對?」
「真是令人驚訝,下面有多少東西。」巴倫泰先生說,但雷博思感興趣的只是那口棺材。
你死不是因為壞,你死是
卡斯特羅聳聳肩。「晚宴派對玩的,你知道,比手劃腳猜字謎之類的,益智問答遊戲或禁忌遊戲。」
「如果不是感覺到他也很享受的話。」
但席芳抬頭看著服務生。「我們在那裡下面找到這個。」她說,指著雕像。服務生點點頭。「你知道是怎麼跑到那兒去的嗎?」服務生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像又小又驚恐的動物。葛蘭特試著讓她安心。
她瞪著他。「他的身上有味道。」
那女人忽略她的音調。「他在打獵的時候,一頭鹿把他壓倒在地,他伸手抓鹿角,鹿角卻已經不見,反而抓到一個十字架。聖十字就是十字架,大衛把它視為徵兆,因而蓋了這間聖十字修道院。」
雷博思覺得他應該回答是。「只是個觀眾。」
「橫十二,」葛蘭特說,「他要我找一個古老羅馬武器的名字,但是其實到最後只是一個重組字。」
「顯然經歷過戰爭。」席芳說,看著壞掉的步槍。
雷博思回到他的閱讀上,但沒有太久。一個名字跳出來,參與納林調查的其中一名警官。
「謝謝妳。」葛蘭特.胡德說。那女人點點頭,回到自己的書裡。「很高興看到受過教育的人。」他補充,給席芳聽的。她瞇著眼睛對他皺鼻子。「所以,也許和聖十字宮有關。」
「沒有比這更讓我喜歡的事,但是你媽已經占走了,說它愛她更甚於你。」這是面對克里夫豪斯的唯一方法:快速過招的冷嘲熱諷。
「我們只是一起辦了個案子!」他抗議。
「我昨天就是遇到他,他同意幫我們看驗屍報告。」他沒有詳述德文林介入的真正情境,蓋茲和科特如何拒絕他。「他的電話號碼會在檔案裡,」雷博思說,「他是斐麗芭.包佛的鄰居。」
「如果你想賣,那是你的決定。」
「是我的組頭,我欠他二百鎊。」
「我不認為他是那種人。」
她看著他攪拌茶裡的糖。「如果益智王把提示放在這裡……」
門打開的時候,大家轉身看來者是誰,雷博思伸直身體,試著不要覺得很意外。是婕兒.譚普勒,她馬上看到他微笑,打開外套鈕釦,解開圍巾。
辦公室很安靜,警官不是打卡下班了,就是在蓋菲爾廣場分局開會。外面也有巡邏員警,但是現在人比較少。幾乎已經沒有剩下人可以偵訊了,又經過一天沒有見到斐麗芭.包佛的蹤影,也沒有來自她的聯絡。沒有她還活著的跡象,信用卡和銀行存款都沒有動,沒有聯絡朋友家人。什麼都沒有。分局的傳言是,比爾.普萊德情緒非常不穩定,在開放式辦公室裡丟寫字板,讓警員低頭閃躲。約翰.包佛也在施壓,接受媒體訪問時批評沒有進展。署長也要求副署長的報告,表示副署長也對每個人施壓。因為沒有新線索,他們又第二次、第三次偵訊相關人等。大家都很焦躁不安、精力磨損。雷博思試著打電話給人在蓋菲爾分局的比爾.普萊德,但是接不通。他打電話到總部找犯罪小組的克里夫豪斯或歐密斯頓,第二大的小組,是克里夫豪斯接的電話。
「也許你可以和婕兒說一兩句,說服她並非如此。」
「所以,有可能在倉庫裡?」他問。
但是在那之前的四分之一個世紀裡,雷博思臆測,卡洛琳的房間一直在等著她回來——牆上同樣的海報,同樣七〇年代早期的少女服裝,整齊地摺在五斗櫃裡。
雷博思出去買咖啡、蛋糕和四份報紙;《泰晤士報》、《每日電訊報》《衛報》和《獨立報》。他找遍每一份報紙,在上面尋找記者的名字,但都沒有找到珍妮.蓋布爾。他沒有因此而退縮,打電話給每一家報社查詢名字,第三次嘗試的時候,總機要求他等一下,他看到德文林正把蛋糕屑掉在懷利的桌子上。
「對不起。」
「你比較希望我們在辦公室談嗎?」
「你知道青少年是怎麼樣的。」好像她在談論的是一、兩個星期前的事。雷博思並不懷疑回憶還很鮮明,總是準備好在清醒的時候折磨她,也許甚至睡著的時候也是。
「她對遊戲有興趣嗎?」席芳問。
「什麼風把妳吹來這裡?」
等待的時候,豐|滿的身體變成一品脫慢慢倒的健力士啤酒,啤酒顯然依酒杯的形狀成型。
「有一陣子,我以為也許你和愛倫.懷利……」
「然後他們開始找羅尼的麻煩。」
「是什麼?」
「所以,我們要幫自己找一個友善的律師。」
「約翰.雷博思探長,蘇格蘭的洛錫安與邊境警方。」
「她的其他朋友呢?」席芳問,「他們有人喜歡遊戲、字謎嗎?」
「我就是。」
「那麼,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寄一封電子郵件,請求益智王的協助。」
「嗯,謝謝你的支持。」說出口的語氣比自己預期的還要憤慨。
「我想那記者拿走了。」馬汀牧師說。
「我下了十鎊,賭他二賠一。」
AOIC(我看到排隊)
「益智王?」她考慮答案,「我幾乎可以很享受。」
「你們把她挖出來了,是不是?」
他搖搖頭。「這個益智王到底是誰?」
雷博思聳聳肩。「還好,她專注在歷史層面。」
「我想你把他嚇跑了。」胡德說,讀著螢幕上的對話。
席芳看著他。「你在轉移注意力嗎?」
「有答案嗎?」他問,席芳只是搖搖頭,他看著律師。「B4在蘇格蘭法律裡有沒有意義?段落或附件?」
「沒錯。」
席芳把手滑到雕像下面,拉出一張摺疊的紙。她對著葛蘭特微笑,葛蘭特轉向服務生。
大衛.卡斯特羅說了個名字,但聲音講到一半就斷掉。「抱歉,」席芳說,「你可以再說一次嗎?」
「也許我們有,」她說,舉起杯子好像在敬酒,「還是慶祝我們破了第一個提示。」
她站起來走到角落放刀叉的托盤前,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副刀叉。服務生看到時差點掉了手上的餐具,以為這些客人要吃一張紙。
卡斯特羅彎身向前,看著這張紙條。「什麼樣的遊戲?」
「抱歉,」她說,「我這樣喝真是沒有禮貌。」
他沒說什麼,只是在車子排在紅綠燈前第四輛的位置時,才打開左轉燈。席芳忍不住笑。他開的是男孩賽車,但這都只是表象,其實他内心是個很有禮貌的小男生。
他的電話響了幾聲後有人接。「我要找……」他突然發現到沒有麥克曼努斯的官階,「找戴克連.麥克曼努斯。」
「郵資呢?」
他們找到一個停車位,葛蘭特往售票機裡投了幾枚銅板,把停車券撕下來貼在擋風玻璃裡面。
「婕兒適應得如何?」
他站起來放音樂。約翰醫生、夜間旅人。再回到桌子上用舊的菸頭點燃一根新的菸,煙霧刺痛他的眼睛。他瞇眼閉睛。再張開的時候,眼睛慢慢聚焦,四個女人的照片好像躺在一層沙上。他眨了幾次眼,搖搖頭,試著揮去疲倦。
「對不起,」他說,「我只是想……」
「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不確定我能保證。」
「等不到早上嗎?」
「也許,那是我紀念她的方法。」農夫說。
「對你也一樣。」雷博思加入,掛斷電話。克里夫豪斯說的對,聖藍納分局主要的電話都封鎖外撥國際電話,但雷博思覺得分局長的電話應該可以撥,唯一的問題是,婕兒辦公室的門有上鎖。雷博思想了想,農夫以前有一把備用鑰匙。他在婕兒辦公室的門口蹲下來,把地毯角落翻起來,賓果,鑰匙還在那裡。他插|進鎖孔裡,進了她的辦公室,在身後關上門。
「你覺得呢?」席芳問。
「我們去年搬了家,」她的母親說,「也就是說,必須清空她的房間……」
他看著她。「地圖?」
他們走過「最後一滴」酒館,這名字來自這座城市的歷史,罪犯被帶到草坪市場的絞刑架前,會先帶來這裡。維多利亞街陡峭、蜿蜒向上連到喬治四世橋,兩邊都是酒館和禮品店。在這條街的另一頭,酒館和舞廳似乎是主流,其中一家叫古巴酒館和餐廳。
他思索自己的答案。「目前沒有。」他終於說。
「我們對於上班時間的認知一定不同。」他說,想起她昨天所說的話。她的臉紅了,但是她看著他的時候,他在微笑。
「法莫太太——」
幾個小時後醒來時,他還坐在桌前,頭趴在手臂上,照片也還在那裡,不安的臉孔進入到他的夢裡。
「如果益智王突然決定我們要與時間賽跑的話就不行。」胡德拿起第一本旅遊書,翻到索引。
「是,我知道,我會找時間,我保證。」他對著品脫杯點點頭,「對了,這是今天晚上的第一杯。」
「沒有什麼好報告的。」
「嗯……如果妳真的確定我沒有……」她瞪著他。他沒有接下去講,低頭瞪著地圖。「我想起那個律師說的話。」
雷博思點點頭。
「是啊。」
葛蘭特.胡德到了,沉重地呼吸著,席芳向他介紹哈麗葉.布羅。
「但是,是哪一本地圖?」
「在這裡,請妳拿給唐納.德文林,看他是否可以撥點時間給我們。」
他又揉揉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看看席芳,看看雷博思,再看回來。「你確定這是斐麗?」
「我很失望。」克里夫豪斯說。
這個說法得到卡斯特羅的微笑,因為他是誰……但是誰又是大衛.卡斯特羅?雷博思開始思索。
雷博思發現其他酒客移動了一些,在擁擠的吧台前給雷博思和婕兒更多隱私。他付了酒錢,看著婕兒大口喝下。
她拍拍他的腿。「不要這樣。」
「是的?」
雷博思搖搖頭。「我喜歡走路,保持健康。」
他看看手錶。「我再去投點錢。」他說。
「她想的時候,」她的聲音停住,「你找到什麼東西嗎?」
「等一下。」葛蘭特對她說。他跟著席芳上樓梯,一個小房間接著一個小房間,席芳進入第二個小房間的時候,嘆了一口氣。在他身後的葛蘭特以為和圖書情況不妙,然後他聽到她說「有了」,他同時看到了那尊雕像,是維多利亞女王,二呎半高,黑色的大理石。
「差不多,」雷博思同意,「我猜,妳該不會還留著那個娃娃吧?」
「是喔?」席芳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欠我……還有你。我不願意猜你上次只做八小時的班是什麼時候?」
「到底要找什麼?」
「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柯庫宏小姐。」
她看看四周,牆壁是用過的香菸濾嘴的顏色,羅勃.伯恩斯的畫像沾滿塵埃。她點點頭。「是的,」她說,「我知道。」她稍微揮揮手,好像對象是整個酒吧,然後走了。
雷博思看出她在做什麼——試著找話套卡斯特羅,利用雷博思當喜劇道具。
「他真大方。」
這次他們倆都清楚聽到了那個名字:「藍納.馬爾。」席芳皺皺眉頭,靜靜地重複這個名字。雷博思點點頭,他知道藍納.馬爾是誰,約翰.包佛的生意合夥人,負責愛丁堡包佛銀行。
「我們還處得來。」
「我無法——」
在吧台後面,哈利嗤之以鼻,婕兒把圍巾圍回脖子。
席芳又站起來,發出一些聲音抗議,走到廚房去。胡德伸手到他的袋子裡,開始拿出地圖和旅遊書。
大約一分鐘後,雷博思又被轉到人事部,終於拿到那記者的轉寄地址。她的名字是珍妮.蓋布爾,是個倫敦地址。
「你說的有道理,敬一杯給跑不動的賽馬和好威士忌。」
「兩杯茶。」他指示服務生。
「我就知道會在這裡找到你。」她說,「我試著打電話,但只有你的答錄機。」
「他是本地人?」葛蘭特猜。
席芳挖苦他。「你媽會怎麼說?」
雷博思皺眉。「那不是貓王的真名嗎?」
「哈麗葉,」席芳皺皺眉頭,「她說,有時候山丘也叫『法律』(law)。」
「就是一個字聽起來像另一個字的時候,填字遊戲常用,今天的也有一個,做第二次讓我開始思考。」
「他知道這家餐廳。」葛蘭特說,看看四周。
雷博思轉身,回頭看看裱框的照片。農夫和妻子在某人的婚禮上,在國外的海灘,還有一群孫子。農夫的臉容光煥發,嘴巴總是微微張開,他的太太比較保守,也許比他矮了一吋,體重只有他的一半。她在幾年前去世。
「我打賭你也會在計時器裡投錢。」
克里夫豪斯安靜了一下。「這讓我非常高興。」他說,「好,你需要找的人是戴克連.麥克曼努斯。」
「答案是否定的,我從來沒有想過。」
「一點也不。」她們在法院的入口大廳,滿是來來往往的門房、律師、安全人員和看來非常憂心的家屬。在建築物的其他部分,正在決定有罪或無罪、刑期。「你們是為了審判而來的嗎?」
農夫沉思了一下。「噢,對,」他終於說,「她叫什麼名字?」
克里夫豪斯想了想。「給我十五分鐘,不要離開這個電話號碼。」
「我們希望他出來。」席芳從書架上拿起玩具兵。「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是不是?」
「我們要去哪裡?」席芳問。
她認得這個聲音。「卡斯特羅先生,我能為你做什麼呢?」
席芳從杯緣看著他。是的,她在想,可是你是來到這裡才發現有時間限制的,她還被他用電話寄電子郵件的方式嚇到。她不知道益智王的行動能力如何,她給了他自己的名字,還有工作的城市。三天了,要找到地址有多難,網路上大概五分鐘就可以解決了。
雷博思拍拍他的筆記。「根據我目前所讀到的,沒有人能解釋。她看起來並沒有自殺傾向。當然,他們完全不知道她從海岸線的哪一段入水也沒有幫助。」
席芳在鍵盤上打字:「我想我們應該見面,我有問題。」她按下傳送鍵,然後等待,他馬上回答。
「我只是在想……你說的關於遊戲和一些事?」
她皺眉頭。「所以,我們獲得的提示變成『B4.蘇格蘭.法律.鹿』?這聽起來比之前還沒有意義?」
我忘了告訴妳,從現在起妳要和時間賽跑,二十四小時之内,下一個提示就無效。
他比手勢讓雷博思在他之前走到走廊。這是一座農舍改建的房子,就在外環道路的南邊。室內牆壁漆成淡綠色,家具都是五〇、六〇年代的經典款。一面牆打通,廚房和客廳只用一個早餐吧和用餐區分開。餐桌閃閃發亮,廚房檯面也同樣的乾淨。電爐上一塵不染,看不見一個盤子或髒鍋子。
「裝置?」
她從袋子裡拿出來,打開到其中內頁,是一張合成照片——斐麗芭.包佛失蹤的前一天,德文林在公寓外看到的男人。
「席芳破解了,」雷博思承認,「但只是把她引到第二條提示而已。」
「我知道。你看過今天早上的報紙了嗎?」
「不過回答妳的問題,唯一認為愛倫.懷利有問題的,似乎是愛倫.懷利自己。」
「檢察官辦公室的人有幫助嗎?」席芳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有認識的人……」
「我甚至不知道納林沙灘上的娃娃,」他承認,「那時候,我已經回到印弗内斯了。據我所知,吉爾綾之死已經辦到最接近結案的程度。」
「嗯,我們把這個拿到客廳去,你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寶拉.吉爾綾。」
B4.蘇格蘭.法律.峽灣.親愛的。(B4 Scots Law sounds dear)
「快了。」她說,聲音很疲倦,很不耐煩。德文林站起來,蛋糕屑從大腿上掉下來,問「化妝間」在哪裡。雷博思指了方向,德文林離開,又在雷博思面前停下來。
「你覺得他有可能是常客嗎?」
「只是,如果這個提示是為了模糊焦點,那麼寫的人一定是橫向思考。」
「一杯不會怎麼樣。」
胡德舉起他的手機。「這是個無線行動上網手機。」他解釋,「今天才剛拿到,可以寄電子郵件之類的。」
「我一定會找你。」
「我……我不確定你是什麼意思。」
「可以請妳喝點什麼?」
「那個難的問題?這麼說吧,你越快幫我,我越快可以去酒館把自己喝到神智不清。」
他們坐在距離最近的座位上,席芳抓著紙條的一角。「你覺得我們會找到指紋嗎?」她問。
「親愛的女孩,這真是太棒了。」布羅說,牽著席芳的手,抓著她的手臂好像抽水器一樣。「真是太好了。」席芳注意到這個老女人的化妝只是更突顯了皺紋、多層皮膚,讓她的臉色過分裝飾地覆蓋著。
「妳在做什麼?」胡德問。
「解決一家,剩兩家。」葛蘭特說,聽起來不是很有希望。
雷博思點點頭。無法放手。他不知道她的衣服是不是還在衣櫃裡,珠寶在梳妝台的盒子裡……
「還有幾關才到冥岸?」
「卡斯特羅家在這裡很有名,探長,可以說是都柏林社交界複雜結構的一部分。」
他聳聳肩。「也許是地址的一部分,門牌或郵遞區號。」
他看出來她不是認真的。「這也許是蘇格蘭法律跟聖十字宮有關的一部分——另一個和皇室有關的提示,像維多利亞一樣。」
「即使我已經知道醫生會說什麼?」雷博思拿起杯子喝完茶。
「我等著。」
婕兒.譚普勒願意給她新聞官的工作,卻是在刻意羞辱了愛倫.懷利之後。如果她因為和懷利的同仇敵慨而拒絕這個工作,這樣的感覺不錯;但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席芳自己害怕事實上比較是來自約翰.雷博思的影響。她至今已經在他身邊工作了好幾年,漸漸了解他的優點,還有缺點。在最重要的時刻,她和辦公室其他警官一樣喜歡特立獨行,希望自己也可以像雷博思那樣。但是,警方有其他的想法,警界只能容許一個雷博思。同時,現在她升官的機會唾手可得,好吧,這樣可以讓她成為婕兒.譚普勒的重臣——她會遵守命令、支持老闆、從來不冒險,她會很安全,繼續升官……到探長,也許四十歲之前升上分局長。她現在才看出來,婕兒邀請她去喝酒吃晚飯那天晚上,是為了讓她看這一切她是怎麼做到的。培養一些對的朋友,對他們好,有耐性,最後會有回報。對愛倫.懷利是一場教訓,對她卻是非常不同的一課。
「很抱歉打擾你,長官。」
這個遊戲會回答妳的問題。
「因為和大衛.卡斯特羅的關聯嗎?」
農夫。
「哦?」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骯髒事,不是嗎?」
農夫搖搖頭。他說,「我不認為她會聽,現在由她負責……她非常清楚我的利用價值已經結束了。」
「需要幫忙嗎?」店員說。
懷利點點頭同意。黑色短髮、筆直的鼻子、狹小的眼睛、薄薄像一條線的嘴唇。「我們已經很絕望了,是不是?」她說。
她喝一大口咖啡,吞下甜甜的海綿蛋糕。「那你比我們好,」她研究剩下的半個蛋糕,丟進垃圾桶裡,「無意冒犯。」她說。
「你希望有五個娃娃,對不對?」農夫問。
「他媽的古怪遊戲,如果妳問我的話。」
她帶著報紙離開,坐在一個空位上,微微搖頭,好像在清除蜘蛛網。然後她拿起話筒,準備又是漫長一日的第一通電話。
「我沒辦法告訴你,我有多麼享受做這件事。」
「叫什麼名字?」
「有時候他就是沒辦法克制自己。」
「我想起小學時男生廁所裡的一些塗鴉。」他寫在餐巾紙上,
「這個愛丁堡棺材,到底是在哪裡找到的?」
她又敲更多按鍵:斐麗有人幫忙嗎?還有其他人在玩這個遊戲嗎?
「然後,還有你和醫生約看診時間這件小事。」
「我想赤鹿比較老。」他研究地圖,肩膀碰到席芳的手臂。她試著不要顫動,但是很難。「天啊,」他說,「根本就是在荒郊野外。」
「是不是和……?」他停下來,「抱歉,不關我的事。」
「不表示沒有錯過什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工作是『嗨呵』.史威勒做的,那個人有夠懶惰,以為懶惰是奧運項目之一。」他半轉身面向她,「妳呢?」
「給我們一些時間。」雷博思說。「至於目前,比較需要卡斯特羅先生的背景資料。」
她嗤之以鼻。「我是放蕩不羈的,孩子,不計較這種小節。」她說。
她從他手上拿過來研究。「天啊,葛蘭特。」
「沒有,已經沒有了,」雷博思的心往下一沉,「我搬到南部的時候,給了一個朋友,他一直非常為之著迷。」
她考慮了一下,把蛋糕分成兩塊,一半塞在嘴裡。
「這是一樁人口失蹤案的調查,」席芳解釋,「我們認為她也許參與了一個遊戲。」
「沒有,我只是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忙。」
卡斯特羅轉頭看。「是嗎?」
「為什麼不是『公鹿』?」
「你沒注意到嗎?」
「這是什麼?」他問。
「你從來沒聽她說過嗎?」
「我只是在猜。」
席芳點點頭。「你假設『峽灣,親愛的』意思是『聽起來是鹿』。」
他喝了幾杯,又怎麼樣?不會使他無能。計程車在外面等著。五分鐘後,他已經在爬公寓的樓梯;再過五分鐘,他在抽菸、喝茶,打開第一個檔案。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在這個混亂中的小綠洲裡,可以聽到遠方的警笛聲沿著梅維爾大道,聽起來像救護車。他有四個被害人的照片,都是從新聞報導和_圖_書中找來的。她們對著他微笑,黑白照片,他又想起那一段詩,他知道四個人的死都是同樣的原因。
「清潔婦今天來過了,是不是?」他說。
「因為她是警官,我是警佐嗎?」
「其中一個房間可能叫B4,」席芳說,「像學校教室一樣。」
胡德正從駕駛座出來,似乎被她的反應嚇到。
他們下了樓梯到街上,席芳又重覆提示,「那女王在雕像前盛宴,」她慢慢地搖頭,「也許我們想錯了。」
葛蘭特聳聳肩。「我們下一站至少可以喝杯咖啡嗎?我今天早上沒吃早餐。」
「我們不知道。」席芳承認,她走到書架旁邊。
「我覺得我們走路還比較快。」
「我們是警察。」他說。
「你還畫畫嗎?」
「思考我們的上一個提示。『峽灣.親愛的』,我們思索『親愛的』(dear)可能有『昂貴』或『珍貴』的意思,對不對?」
「那麼,也許明天見囉。」她說。
「也許。」
「婕兒搞砸了,但這不是世界末日。」他的電話在響,他走回桌子。「好嗎?」他說,她點點頭。他轉身接電話,是狩獵大屋旅館,他們在失物用的地窖找到棺材,加上幾十年的雨傘、眼鏡、帽子、大衣、照相機。
席芳看看雷博思,他已經準備好紙筆。
席芳點點頭。
「故意的。」雷博思補充。
「對我來說,」他說,「網路是米蘭足球隊的守門員試著防衛的東西。」
席芳只是聳聳肩,看著雷博思的方向,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但雷博思忙於自己的沉思之中,想起了斐麗的母親怎麼說卡斯特羅,關於他如何把斐麗變得對抗自己的家人,雷博思問起為什麼的時候,她說:因為他是誰
「嗯,」此刻,經理說,「我不能承諾什麼……」
她看著他,好像這句話解釋了他這個人。她的肩膀垮下來。「你為什麼要找我,我一點用也沒有。所有的記者和電視觀眾都看到了。每個人都知道,你是對跛腳情有獨鍾還是怎樣?」
農夫又吃吃地笑,把托盤放在廚房檯面上。「我還滿喜歡做家事的,」他大聲說,「自從艾琳去世之後。」
「大家不都是嗎?」
「那你怎麼沒有接電話?」
「我沒這麼說,只是需要幾天。」他又舉起杯子。
「銀行家的女兒?這邊到處都是那條新聞。」
「我也想,我給你幾個電話號碼。」這次他給了他辦公室及手機號碼。
「經理在嗎?」席芳說。
雷博思唸給他聽。「你需要先撥國碼。」提醒他。
她大概是第四十次看這個提示。「不知道,」她承認,「還沒。」
「忙碌的一天?」
「抱歉,我遲到了。」她說,脫下外套。
「也許找到的人……」
雷博思對著話筒微笑。「我需要一個內線消息。」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席芳開口說。
席芳遞過第二個提示的影印本。「這比第一個提示還沒有意義。」卡斯特羅說。「我真的不相信是斐麗,這一點都不像她會做的事情。」他作勢把紙條遞回去。
「這聽起來也許是個奇怪的問題,柯庫宏小姐,不過,鄧弗林這地方對卡洛琳來說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他從地板上起身,走到她身邊。「有分雄鹿和雌鹿,」他說,「妳這個字是雄的赤鹿。」
卡斯特羅若有所思的說,「沒有人,」他終於說,「我想不到任何人,」席芳從他手上接過第二份提示。「這個呢?」他問,「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我是雷博思,我需要幫忙。」
懷利走到他的桌子旁邊。「排除了凶殺的可能嗎?」
「但是他被排除了?」
「這是一個遊戲裡的第一個提示,我們認為斐麗在玩的一個遊戲。」
「現在是柯庫宏小姐,喬離開我了。」
「我沒有抱怨。」
她們找到一張空凳子坐下來,布羅透過塑膠套讀那張紙條,席芳看著她的嘴巴安靜地說著那些字,眉頭皺起來。
「我真的很感謝,」雷博思說,「這種東西你會保存這麼多年,還滿有趣的……?」
「我也是。」雷博思作勢看看手錶。
「也許我可以把卡斯特羅家的骯髒史寄給你,這樣如何?」
他和她不一樣,他一點都不像她,但是,她卻和他分享自己的空閒時間。在這裡,他把她的空閒時間變成更多的工作。
「你需要解決這個提示才能進到下一關嗎?真是非常令人好奇。」
「斐麗?」卡斯特羅聽起來很懷疑。
「啊,是嗎?」
雷博思再點頭。
「我盡量。」經理嘆息著說。
「謝謝妳。」雷博思說,掛掉電話。多明尼克.曼恩不在家,他的答錄機給了雷博思手機號碼,有人接電話。
他再次聳聳肩。「妳呢?」他問。「喜歡新工作嗎?」
「我喜歡去愛丁堡看六國聯賽,也許下次我們見面喝一杯。」
卡斯特羅在自己的公寓裡,幫他們開門的時候看起來有點驚訝。席芳向他保證不是壞消息,但他似乎不相信她。
電話那一頭沉默了幾秒鐘。「她喜歡去山上健行。」
「有嗎?」
「你喜歡她嗎?」
「約翰?」
「是的,麻煩你,」雷博思說,「請用次日寄達郵件。」他本來想派輛車子,但不認為有這麼多預算。有很多備忘錄流傳提醒著這件事。
「我真的不確定那是從哪裡來的。」
「哈囉,琴恩,我正要打電話給妳。」
「我不希望是那個看到關聯性的人。」席芳又說。
「所以是死線索嗎?」
「喂?」
他搖搖頭。「妳一直在想這件事,是嗎?」
他們死是因為剛好有空。
「她在網路上找到的遊戲,由一個叫益智王的人主持,只要破解提示就可以到達下一關。斐麗正在冥岸這一關,也許她破解了,我們不知道。」
胡德點點頭。「蘇格蘭山丘,」他說,「表示也許我們在找的是蘇格蘭文裡同樣意思的字。」
「但不是幻想遊戲?角色扮演?」
「除非妳今天晚上有空……?」
「我希望你會活到那一天並發現,約翰,你的六十幾歲跟五十幾歲差很多。也許那個健康檢查不是什麼壞主意,如何?」
農夫微笑,一隻手拍拍雷博思的背。「你不需要再叫我『長官』了,約翰。」
「也許是在告訴我們,不是找『親愛的』這個字,而是指『鹿』(deer)。」
「有道理,博物館也不遠。」
葛蘭特看著她,但她不打算讓他知道,所以他伸出手碰了碰填字遊戲。「知道同音異義字是什麼意思嗎?」
「若非如此,就是有本地人在幫他。」
「他們也許是學生,不過不是這裡唯一聰明的混蛋。」
婕兒微笑,視線還在雷博思身上。「和琴恩的事怎麼樣了?」
「吉爾綾,對。」他彈了一下手指,注意不要看起來健忘。「但那是很乾淨俐落的案子,是不是……請別介意雙關語。」
胡德打開一張紙,開始大聲讀。「山丘、高地、斜坡、急坡、山、丘陵、山……」他把那紙條轉向她,「同義詞典裡面很多。」
席芳開口。「我以為那個你已經做完了?」她說,對著《蘇格蘭人報》點點頭。
「這份地圖,好像邦尼王子查理贏了戰爭一樣。」她翻到下一頁,B4是津泰爾海岬,但是在那一頁後面,她的眼神專注在費爾湖上。她進一步研究那個方塊,七十四號公路,還有莫非鎮。她知道莫非鎮,一個風景明信片般迷人的地方,至少有一家好飯店,她曾經有一次停下來午餐。在B4方塊上她看到一個小小的三角形,表示是一座山峰,這做山峰叫赤鹿丘,八百八十公尺高,她看看胡德。
「查明天的天氣預報。我才不要在狂風大作的時候去爬赤鹿丘。」
「我最喜歡這種樂觀的態度,巴倫泰先生。」
「斐麗芭.包佛的男朋友,我想做背景調查。」
「我的天啊,別告訴我有消息了?」突然重新燃起的希望,又被他的回答澆熄。但是,他找到自己必須知道的,卡洛琳沒有回來過。早期還有一些不肯定的蹤跡,當她的照片還有出現在報紙上時。但是,從那之後什麼也沒有。
他看起來好像準備好要擁抱她,但是她朝著雕像走去。雕像坐在一個低矮的基座上,兩邊都有樑柱,被桌子夾著。席芳看看四周,但看不到什麼東西。
「可以。」
「我也一樣,只是我們注意到的一些事。我們在想,不知道和你女兒的失蹤有沒有關係。」
「還好嗎,長官?」其中一個制服警官說。
「不常。不過,也還好我沒有用到,不然也許早就用油布包起來,賣給哪個收藏家了。」
「我告訴你我不會離開座位,我有遵守諾言。」
「我是個藝術家,至少我曾經是。現在主持一家藝廊。」
「但是我們不知道要找什麼。有些導覽書背後有山丘和山脈的索引。其他的,我們查每一頁上面的B4那一格。」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她瞪著他。「你是說我們剛剛浪費了半天嗎?」
雷博思回到聖藍納分局,收好四個案子的檔案——格拉斯哥、鄧弗林、柏斯和納林。
「就像在網路上主持益智遊戲那麼古怪。」
「我們上次也沒有太多線索。」
他搖搖頭。「她什麼都沒說。」他看著雷博思,但雷博思拿起了一本詩集。
「啊,有名的愛丁堡待客之道。」胡德說,看著杯子。
她從他手上拿過那張紙,自己開始讀。「我們已經看過全部的地圖了。」她抱怨。
星期二早上十一點,席芳.克拉克和葛蘭特.胡德從維多利亞街展開行動。他們開車上喬治四世橋,卻忘了維多利亞街是單行道。葛蘭特對著禁止進入的標誌咒罵,再次加入緩慢的車陣,朝著麻布市場路口的紅綠燈而去。
「我只是試著解釋,有時候你必須先清空自己的腦袋,再從頭開始。」
「沒什麼我不能處理的,」琴恩正在說,「我研究了一下你所要求的,找到的恐怕不多。」
胡德喝一口酒。「我做了很多假設,但總比沒有好。」
「事實上,大衛,」席芳說,「細節——至少有一些——是我們來的原因。」她拿給他一張紙。
他緩緩搖頭。
「坐下吧,我不會太久。」
雷博思向廚房走去。「她一帆風順。」他說,「命令我去做身體檢查,和愛倫.懷利則不太順利。」
「我不確定。」經理說。
「我拒絕讓你開我玩笑。現在,你到底來不來……?」
一個姓華森的探長。
雷博思來這裡是為了把心裡的那些小棺材沖淡,可是一點用也沒有。他一直想像著,把他hetubook.com.com們當成是一個人、單一凶手的傑作……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也許就躺著在某個荒涼的山丘上爛,或是藏在哪裡,或是在發現者的院子的工具棚裡……亞瑟王座和瀑布村還有琴恩的四個棺材,他看到連續性,卻充滿厭惡。我希望被火化,他想,也許像原住民一樣吊在樹上。什麼都好,但不要被侷限在箱子裡……除了這個,什麼都可以。
她拿起另一本地圖集,蘇格蘭簡易道路地圖集,第一頁的B4是曼島。不知何故,這實在讓她很生氣曼島不屬於蘇格蘭!下一頁,B4是約克夏峽谷。
「附上資料,我會幫你申請退費。」
「她在其中一家質報工作,」人事經理說,「是珍妮長久以來的夢想。」
胡德點點頭。「所以會是第四段,附件b?」
服務生離開後,葛蘭特又重覆他先前問的問題。
胡德沒注意她還在瞪著他。也許,他想的比你還要接近,女孩,席芳對自己說。
「海瑟.吉布斯的驗屍報告在路上了。」她說。雷博思看了她一會兒,慢慢點頭微笑。他的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席芳。
「我從健行的日子學到的,」她說,「『法律』是蘇格蘭文山丘的意思……」
「對不起,」他們身後的一個聲音說,「有什麼事嗎?」
「對我來說,他看起來夠真,來應門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好像真的很害怕有什麼事要發生了。背景已經查證過了,不是嗎?」
「不是網路上的?」
「天啊,」他笑著說,「我們破解了!」
「我有看到記者會。」農夫承認。看看托盤,確定自己沒有忘了東西。「婕兒沒有先給愛倫時間適應。」
「我們能確定。」席芳說。
「我的女兒是跛腳。」他安靜地說。
他點點頭,但她可以看到他被說服了。「B4方塊,」他說,「『丘』就是『法律』的另一個字,『赤鹿』也是一種『鹿』。」他看看她,搖搖頭,「不是巧合。」
「是,長官。」
「她會說我睡過頭。然後我會告訴她,那是因為我整個晚上都沒睡,試著破解這個字謎。」他停下來,「還有,有人答應請我吃早餐……」
「雷博思探長?」聲音很清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嗯,你們倆比我還聰明,」她承認,「也許,我這種律師的思考方式太按照字面上的意義。」她伸手把紙條給席芳,又拿回來。「我在想,『蘇格蘭法律』是不是故意要誤導你們。」
雷博思整天都聽到的最甜蜜字眼,有人接了電話。
「你可以去看一看嗎?也許去問一問,看有沒有人知道?」
「有可能在重新裝潢的時候丟掉了。」
「自己去嗎?」
他的臉漲紅。「什麼意思?」
「你比我清楚,這也是我打電話的原因。」
「沒在看。」雷博思承認,電話那一頭有笑聲。
他看了看她的新椅子,決定站著就好。靠在她辦公桌的邊緣,沒辦法不想到三隻小熊的童話故事——是誰坐了我的椅子?是誰用了我的電話?
「天啊。」她大聲叫。
農夫點點頭。「她是在想上了法庭要如何呈現,你這裡有的都只是情境證據。」
「三杯印度淡色啤酒、」哈利開始說,「兩杯大窖藏啤酒加檸檬、一杯琴酒加蘇打、兩瓶貝克、一杯不甜白酒。」
然後又是重覆故事的時候。
「你知道後來棺材怎麼了嗎?」雷博思問。
「一點希望也沒有。」席芳.克拉克說。
農夫看著他。「但你知道是事實。她是你必須說服的人,不是一個穿著脫鞋的老人。」
「沒有。」
「但是,想當然爾他應該現身說明?」
「停在路邊就好了。」席芳說,他搖搖頭。「為什麼不要?」
「真希望我能睡去。」他對她們說。起身走到廚房,帶著一杯茶,拿到窗邊的椅子上。他又在這裡熬過了一個夜晚,可是為什麼不覺得想慶祝?
「你是怎麼認為我會笨到要答應?」
「現在為你轉接。」
「不用道歉,我們明天見面,妳方便來分局嗎?」
「真好。」
他放下電話,又看看懷利的桌子。「有什麼收獲嗎?」他問。
因為有空。
「喂?」席芳大聲說。
席芳看看胡德,他只是聳聳肩,布羅指著那張紙條。
「我找到的一張紙條,也許和案子有關,但好像是一種密碼。」
「喂?」
「要,謝謝。」他說。
「找到地方賣了嗎?」
「這樣有點嚴苛。」
雷博思掛了電話,看看另外一張桌,愛倫.懷利正和唐納.德文林坐著。德文林身穿又一件舊的開襟毛衣,這次大部分的鉬子都在。他們一起試著找出格拉斯哥溺水案的驗屍報告。從懷利臉上的表情看來,他們運氣不太好。德文林的椅子就在懷利旁邊,懷利講電話的時候他一直靠近,也許只是想要聽懷利在說什麼,但雷博思看出來懷利並不喜歡。她一直試著移動椅子、移動身體,一直用肩膀和背部對著法醫。目前為止,她都避免和雷博思眼神接觸。
雷博思在他的座位上,眼前五張紙攤開著。他把其他東西都放在地上——檔案、筆記、其他剩下的東西。辦公室很安靜,大部分的人都到蓋菲爾廣場分局去聽簡報,他們不會感謝他在他們不在時所建立的障礙,他的螢幕和鍵盤坐在一排排桌子中間的走道上,就在他的多層文件夾旁。
「他們只好放過他,是的。但是,在那之後他就不一樣了,家人從這個地區搬走,有好幾年他還寫信給我……」
「這樣很好。」
「比這次多。」
「嗯,非常感謝!」她推開椅子站起來,很生氣地跑到洗手間。在裡面,她靠著洗手台,瞪著下面明亮白皙的表面。真是個混蛋。她知道葛蘭特是對的,但沒辦法像他一樣放手。她想玩這個遊戲,現在已經深深著迷了,不知道斐麗芭.包佛是不是同樣著迷。如果她卡住了,會尋找幫助嗎?席芳提醒自己,她還沒有問過斐麗的朋友或家人是否知道這個遊戲。在十幾次的偵訊中,沒有人提到這個遊戲,但他們為什麼要提到?也許對他們而言,這只是一個有趣的電腦遊戲,不值得費心……
卡斯特羅瞪著她。「妳認為他們其中有人可能……?」
回到咖啡座裡,她看著葛蘭特.胡德完成填字遊戲,把報紙放回去,靠在椅子上,冷淡地把筆放回口袋。他很努力不要看桌子旁邊一名單獨喝咖啡的女性,她也正在平裝書後頭打量著他的表現。
「城堡附近。」雷博思說,他幾乎可以看到主編在記筆記,也許想著要做追蹤報導。
回到座位上,他打電話給克里夫豪斯。
「妳確定我沒有打擾妳嗎?」他試著逗她,但她沒有那個心情。
「你的問題總是這麼難嗎?」
「嗯,他顯然送給了需要的人。」克里夫豪斯把戴克連的電話號碼給了雷博思,包括國碼。「不過,我不認為聖藍納分局那些小氣鬼會讓你打國際電話。」
雷博思把杯子放回盤子上。「我會把這話當成恭維。」他說。看看房間,準備站起來道別,然後他想到什麼。現在這個房子是農夫唯一能控制的,他帶來秩序的方式就像控制聖藍納分局一樣,如果失去維持這個秩序的意志力與能力,他會羞愧而死。
「我想可以等到早上。」她的回答似乎沒讓他滿意,他從她手裡接過咖啡,說謝謝,席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怒火又昇起來。這是她的地方、她的家,他在這裡做什麼?工作是留給辦公室的,不是她的客廳。他為什麼不打電話叫她去他家?她越想越覺得她其實跟葛蘭特不熟。她以前跟他合作過,一起去過派對,一起出去喝酒,還有吃過那一次飯。她不認為他有過女朋友,聖藍納幾個刑事組的叫他玩具小子,從電視卡通來的。他是個有用的警察,有時也是被人嘲笑的對象。
他伸手抓抓頭。「看不出什麼苗頭,可不是?」
「我們可以去圖書館查查看,」她建議,「旁邊就有一家大書店。」
「交通已經很亂了,沒有必要再弄得更糟。」
「只是為了方便。」手機響了,「我的。」席芳說。雷博思伸手進自己的口袋。她的手機連接自己小小的充電器,在汽車音響旁。席芳按下按鈕,內建音效和喇叭打開。

182Q(我討厭排隊)
她掛了電話,他瞪著話筒,做了同樣的事。
「你自己看。」席芳說,用刀叉把那張紙張轉向他。
「寶拉.吉爾綾?」
「琴湯尼。」
雷博思舉起杯子向她敬酒。「乾杯。」然後喝了一口,婕兒微笑。
他暗自記下狩獵大屋旅館的事,回到電話上。格拉斯哥的棺材比較麻煩,報導這個案子的記者已經不在那裡了,新聞部沒有人記得這件事。雷博思最後終於得到一個教堂的電話號碼,和馬汀牧師說話。
「記得,我欠你一杯大杯威士忌。」
「我不是很確定,長官。」雷博思看著農夫把熱水倒進茶壺裡。
「是多明尼克.曼恩嗎……?」雷博思又重頭開始。這次得到他要的結果,曼恩還保有那個棺材,當天稍晚可以帶來聖藍納分局。
「當然。那個記者還在騷擾妳嗎?」他桌上的電話開始響,大概是克里夫豪斯。雷博思從農夫的椅子上站起來,走過辦公室出了門口。
雷博思向藝術家道謝,掛上電話。德文林已經吃完蛋糕,懷利把自己的蛋糕放在一旁,老人正覬覦著。納林棺材比較容易——兩通電話,雷博思就得到想要的結果。一名記者告訴他,他會去挖一挖資料,再打電話回來通報納林某人的電話號碼。這個人自己又查了一下,發現棺材現在存放在一個鄰居的倉庫裡。
「有過更好的時候。」
「等一下,我去找他的電話號碼……」停了一下子。
「一九八六年九月。」雷博思說,臉上浮起一陣微笑。
律師的眼睛睜開。「真是令人興奮。」她吐了一口氣。「我們找個地方坐,然後你可以好好地說。」
「我想,我只得相信你。你打橄欖球嗎,探長?」
德文林回來的時候,雷博思已經在追蹤鄧弗林的棺材了,這次遇到問題。沒有人——當地媒體、警方——沒有人知道那口棺材怎麼了。幾個答應雷博思會問一問,但他沒有抱持太大希望。已經過了將近三十年,不太有可能出現。在另一張桌子上,德文林雙手交握,安靜地等懷利講完另一通電話,她看看雷博思這一邊。
哈囉,席芳
「這有可能是任何人。」雷博思說。
結束之後,席芳開車送雷博思回聖藍納分局,他們前幾分鐘還很安靜,交通狀況很糟,下班的尖峰時間似乎每個星期都提早發生。
「沒辦法說我有。」
「並沒有。」雷博思喝完他的酒,揮揮杯子作手勢,哈利放下抹布開始倒酒。雷博思覺得很尷尬,他不喜歡婕兒像這樣在這裡,隨便進來,在他沒有防衛的時候找到他。他不喜歡那些常客在聽每一個字。婕兒似乎感受到他的不安。
「是啊,他只是個小伙子。」
「完全不是。」
他先去「麥芽酒吧」,再去「皇家橡木」,然後才去「史威尼」。每家酒館都只喝那一杯,從一品脫健力士啤酒開始。他已經好一陣子沒試這個東西,好喝但很有飽足感,他知道喝不了太多杯,所以改喝印度淡色啤酒,最後是拉弗格威士忌對一點點水。然後,他坐計程車到「牛津酒吧」,吃掉架上最後一個鹹牛肉三明治,hetubook.com.com主餐是蘇格蘭蛋,又回到喝印度淡色啤酒,需要東西把食物沖下去。有些常客在,後面房間被一些學生占去,吧台前面的人沒有說什麼,好像從樓上傳來的興奮聲音是聽不見的。哈利在吧台後面,顯然很怕常客跑掉。有人被派來買酒的時候,哈利嚴正警告他們:「你們很快就要走了……去舞廳……時間還早……」年輕人的臉色光亮,也許是用磨的,只是瘋狂地笑著,一點都沒有聽進去。哈利搖搖頭。負責買酒的人拿著托盤走時,其中一個常客告訴哈利。他已經失去格調了,不過隨之而來的不敬反應似乎證明相反。
「我真需要這一杯。」她說。
回到他的座位上,分局的一名職員剛好帶著一大箱文件進來。雷博思掀起蓋子看看裡面,箱子裡的東西其實不到一半。他拉出上面的檔案,檢視打字的標籤:寶拉.珍妮佛.吉爾綾(原姓麥錫森),出生日期:一九五〇年四月十日,死亡日期:一九七七年七月六日。納林溺水案。雷博思坐下來,拉張椅子開始讀。二十分鐘後,他正在條紋紙上寫下另一則筆記,愛倫.懷利來了。
「我想最好趕快去,組頭找到我的時候,我不希望神智清醒。」
「這是我可以想到幫我忙的最好理由。」
她瞪著螢幕,寄件人的地址只是一連串的號碼,她還沒回答之前,電腦告訴她還有另外一個訊息。
「不是來自我。」
「為何?」
「親愛的孩子,」她笑了,「可能有好幾百個例子。不過,那比較有可能是4B而不是B4,一般來說,我們用的號碼在前。」
「找到的話請盡快通知我,」雷博思說,重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這是很緊急的事情,巴倫泰先生。」
她的手放在臉上,好像試著強迫血液回流。「去告訴婕兒.譚普勒。」她終於說。
「請稍等。」
「我想我要回家了,今天的工作就此打住。」
「對不起,」她終於說,「也許解釋一下背景會有點幫助。」
半個小時之後,她放了一些音樂,問胡德要不要咖啡。他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腳伸直。他把地圖放在大腿上,正在研究其中一個方塊,抬頭對她眨眨眼,好像房間裡的燈光對他很新奇。
「新聞部。」
「滾回你石頭下的老家去,雷博思。」
「我試著像在做些事。」
他把報紙遞給她,她看到畢彼得是設計填字遊戲的人。
「我只是在想,斐麗可能有去找他們之中的誰幫忙。」
她笑了。「葛蘭特,你總是這麼循規蹈矩嗎?」
「茶不錯。」
「第二次比較容易。」他回答的聲音好像如果更小聲一點的話,會變成灰燼合唱團「少年反抗」裡的和聲。「你為什麼那樣笑?」
雷博思看看卡斯特羅自己的電腦——手提電腦——好端端地放在那裡,旁邊的工作檯上有教科書,下面的地板上有印表機。「我猜你自己也有上網?」他問。
他聳聳肩。
葛蘭特.胡德的愛快羅蜜歐跑車。
德文林用手指戳戳雷博思的夾克。「我覺得你真是適得其所。」他微笑著走出房間,雷博思走到懷利的桌子旁。
「但也有可能是代表另一個同音字,峽灣(sounds)也有『聽起來』的意思。」
「好啦、好啦,只是,你們倆似乎相處得不錯。」
哈利聽到點酒,已經準備好杯子。「冰塊和檸檬嗎?」他問。
「天啊,老兄,你為什麼不說?快說吧。」
他們約好時間,雷博思回到刑事組辦公室,結束通話。他感覺到她很高興他這樣做,高興他要求今天晚上見面,是她所希望的,暗示他還有興趣,對他來說不只是工作。
「這裡一些,那裡一些。」雷博思說。
「你開車。」
「妳一直假設是他。」雷博思說。
「你覺得這和她的失蹤有關?」
「也許這就是提示的其他部分所提供的線索。你的蘇格蘭法律怎麼樣?」
「很遺憾。」
「她是對的,我内心其實是個尖酸刻薄的混蛋。回到第一個問題。」
「思考什麼?」
「很高興有人喜歡,教授。」
「我也是。『親愛的』這個字有拉丁文嗎?也許和法律有關?」
上了樓,她先檢查電腦,但是益智王沒有回覆。
「驗屍報告呢?」
她轉向葛蘭特,葛蘭特指著一道彎曲的樓梯。「有樓上。」
「鹿丘、公鹿坡、母鹿陵……」
「我想我會沒事。」
雷博思謝過他,打回報社,終於和主編講到話,主編則想聽雷博思自己的故事,所以他解釋愛丁堡棺材的故事,他如何在「最大膽的嘗試」部門工作。
「嗯,的確有我認識的人喜歡這個遊戲,或說是斐麗認識的人。」
「你的眼力和我一樣好。」
「你要我做什麼?」
葛蘭特聳聳肩。「看看四周的環境,喬治四世橋、中央圖書館、國家圖書館,學術人士和書蟲應該都很擅長字謎。」
「我是說妳現在要怎麼辦?」
「謝謝你這樣說,約翰。」他走到正開始沸騰的熱水壺旁,「還是一樣,我假設這並不是單純懷舊的拜訪。」
「你該不會有傳真號碼吧?」
「是啊,沒錯。」哈利嘟囔著說,忙著擦乾杯子。
「赤鹿也是鹿,對不對?」
雷博思把書闔上,放下來。「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他說,「不過是真的。」他停下來點一根菸。「記得我們上次談話的時候嗎,大衛?」他吸一口菸,想到請卡斯特羅抽一根,他搖搖頭。半瓶威士忌已經空了,還有半打啤酒,雷博思可以看到在靠近廚房的地板上,加上馬克杯、盤子、叉子、外賣包裝紙。他不認為卡斯特羅是個喝酒的人,也許要重新改變自己的想法。「我問你斐麗是否有可能遇到別人?你說她會告訴你,你說她沒有辦法保守秘密。」
她低頭看看她的酒。「愛倫.懷利怎麼樣?」
「幾件事,如同往常,你懶得讓我知道進展。」
「我想我會用。這些資料的保密程度如何?」
她瞪著他。「又一次?」他聳聳肩,「你為什麼都是等到很晚的時候?」
「很有意思。」席芳說,報紙丟在桌子上,蓋住六、七本地圖集。
「我想我破解了。」
「我以為妳和葛蘭特搭檔?」
雷博思點點頭,但是什麼都沒說。
「你老闆?」哈利猜。雷博思點點頭。「跟你換。」酒保說。常客開始笑,另一個學生又從後面出來,在信封背面寫下需要的酒。
雷博思正在和狩獵大屋旅館的經理講電話。
「你不玩嗎?」
「除非妳想。」
這一點雷博思承認。「也許是證明他們相關的唯一方法。」
葛蘭特從她手上接過杯子,謝謝她,然後轉向席芳。「上面說什麼?」
「譚普勒分局長需要他幾個小時。」
「值得一試。」
席芳張開手臂。「有可能。」她承認。
「那是我的部門嗎?」雷博思猜,「不過,還是有可能性,對不對?」
他們走完整條街,再走回來。這一邊有三家餐廳,一家乳酪專賣店,一家只賣刷子和繩子的店。皮耶.維多利亞餐廳是第一站。透過窗戶,席芳可以看到裡面沒什麼東西,也沒有什麼裝潢。他們還是進去了,並沒有表明身分,幾秒鐘後就回到人行道上。
席芳把電視打開,轉上面的字幕。
「如果斐麗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大衛,」席芳繼續說,「也許還有其他事情她是保密的?」
「有什麼發現?」她問。
「半個小時夠嗎?」他問。
「不知道你們是否聽過我們手上的這個案子,一個叫斐麗芭.包佛的失蹤人口案。」
「跟誰?」
他開始把照片釘在一面紙板上。他也有一張明信片,從博物館的禮品店買的,三張亞瑟王座棺材的特寫,環繞在黑暗之中。他翻過明信片讀到:「雕刻的木像,布料衣物,小型松木棺材,來自一八三六年六月在亞瑟王座東北岩石凹洞發現的一組。」他想到,當時的警察也許也有介入,表示某處會有文件。只是,當時的警察又多有條理?他懷疑會像現代的刑事局一樣。他們也許會檢查被害人的眼珠、尋找凶手的影像,距離巫術也不太遠,也是娃娃背後的理論。女巫真的曾經把她們的生財工具堆在亞瑟王座山上嗎?這些日子,他懷疑她們有所謂的企業中心。
席芳坐在客廳裡,瞪著手提電腦螢幕上的訊息,這是回應她之前寄給益智王的郵件,通知他自己現在在努力破解第二個提示。
「那會是……?」
「對不起。」
「我打賭也是如此。」他指著她的杯子,提議幫她加滿,婕兒搖搖頭。「我該走了,只是回家前很快喝一杯。」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因為你們官階上的不同,有些男生沒有辦法接受。」
「他從來沒有談過這件事。」她只這麼說。雷博思不知道卡洛琳的父親是不是有辦法以她母親無法做到的方式放手。
「他們已經分手了,不是嗎?」
「或是方位……?」
「她從來沒有提過網路,或是一個叫益智王的人?」
「還有法院,國會……」他微笑,「有一度,我還以為可以把範圍縮小一些。」
「如果不能信任警察,還能信任誰?」

她聳聳肩。「要看我們找到什麼。」
「是嗎?也許她要給他妳的新聞官的工作。」

「但是你不能說細節?」卡斯特羅一直動來動去,試著坐得舒服一點。
雷博思的肩膀鬆懈下來。農夫似乎注意到,微笑著。「時機不對,是不是,約翰?正當你說服我你也許看見了什麼,我卻剛好退休。」
「你後來泡的還不錯。」
「我的車子在外面……?」
雷博思放下電話,回到他的座位上。他注意到房間另一頭的什麼東西,是農夫的舊椅子,一定是婕兒丟出去讓人自由認領。雷博思把它拉到自己的桌子旁,讓自己舒服地坐著。他想到自己對克里夫豪斯說的:我越快可以去酒館把自己喝到神智不清。那是生活規律的一部分,不過,一大部分是他自己想要這麼做的,想要那種只有喝酒可以提供的模糊。神智不清——布萊恩歐格的樂團之一,遺忘之都,他在某處還有他們的第一張專輯,不過對他而言太爵士了。電話響的時候他拿起來,還在響——是他的手機。他從口袋拿出來放到耳邊。
雷博思把電話放下,他還是不知道麥克曼努斯的官階,或者關於他的任何事。他看到面前畫的塗鴉時,發現自己畫了好幾個棺材。他等麥克曼努斯的回覆等了二十分鐘,但傳真機都沒有消息。
「想喝一杯嗎?」農夫問。
「我會在西港路上左轉,運氣好的話可以在草坪市場找到停車位。」
她看看四周,的確有些人影探頭出來看。「上來吧。」她說。
LOLO(哈囉哈囉)
「最好小心一點,譚普勒局長喜歡她的警官做滿八個小時。」
「你說這個案子很單純,也許你可以回想一下,當時是不是有什麼矛盾之處。任何事情,不論多麼細微或是看起來多麼偶然。」他停下來,「我本來要問你知不知道那個娃娃後來怎麼了。」
席芳點點頭。「如果他對我做出這樣的事,那他也對斐麗芭.包佛這樣做。」
她的臉漲紅。「天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聳聳肩,注意力又轉移到窗戶上。「如果妳這麼說的話。」
他給她一個酸溜溜的表情。「妳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學生看看紙條,很驚訝地點點頭,哈利對他和-圖-書的觀眾眨眨眼。
「考倒我了。」
「我們北邊的朋友做得很好。」
「不知道,但聽起來很粗魯。」
妳在那裡嗎?妳的燈亮著
「第一個提示,」席芳補充,「有一個皇室的連結,答案是維多利亞,我們在想這是不是和聖十字宮有關。」她解釋自己的理由,布羅又再看了一眼紙條。
接下來這一家叫穀物商店。他們跨過門檻、上了階梯,此處正在準備午餐供應,沒有雕像。
「其實,他人在愛丁堡。」珍妮.蓋布爾說,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這個朋友的名字是多明尼克.曼恩。
對方想一想。「聽起來還好,我想。只能信任你,是不是?」
「他的要兩顆糖。」席芳補充。
「你知道我的辦公室在哪裡。」
「沒什麼。」
「這是我能夠做到最好的。」他繼續說,忽略她的音調。「有時候,我卡在填字遊戲時,不會一直去想,只是先放在旁邊,等一下再拿起來看。我常常發現會突然想到一、兩個答案。不過,」現在他轉向她,「如果你一直專注在什麼東西上面,最後反而看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他站起來走到咖啡廳放報紙的地方,帶回當日的《蘇格蘭人報》。「畢彼得,」他說,摺疊報紙讓後面頁的填字遊戲在最上面,「他喜歡用密碼,但不像其他人一樣依賴重組字。」
「不,是關於你以前在納林辦過的一個案子。」
「沒關係。」
「你覺得如何?」席芳問。
「什麼意思?」席芳問。
「她告訴過我,不用煩惱那一點。」
「不過……」農夫靠在椅子上,「的確是頗為不尋常的情境。」
「現在方便說話嗎?」
雷博思點點頭。「她當時二十七歲,結婚四年,先生在北海油田工作,住在鎮外一幢不錯的平房。沒有孩子,在雜貨店兼差……也許為了有伴,不是為了錢。」
「也許是巧合。」她提議。
換雷博思點頭,發這種合成畫像給媒體,特別是這種顯然毫無特徵的,的確是絕望的行為。「送去給德文林。」他說。
治安法院在乾勃街上一棟新的建築物裡,就在博物館對面。葛蘭特衝回草坪市場投錢,雖然席芳抗議被開罰單還比較便宜。她先走,在法院裡到處問,直到找到哈麗葉.布羅。這律師身穿另一套斜紋軟呢兩件式套裝、灰色絲|襪和黑色平底鞋。席芳注意到她的踝關節很漂亮。
農夫再拿起納林的剪報。
「考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會記得。」一陣暫停,「你大概不是真的有在看橄欖球,是不是?」
「你現在有交往的對象嗎?」號誌改變的時候她問。
「必須先填表。」雷博思同意,「謝謝你幫忙,克里夫豪斯。」
「關於我,她說了什麼嗎?」
「你要我寄給你嗎?」
「表示不論誰在一九七二年留下第一口棺材,也留了一個給斐麗芭.包佛?」
「德文林教授會很傷心。」
「免持聽筒。」雷博思印象深刻地說。
「如果有人能夠做到,約翰,你可以。我一直對你的頑固有信心,還有你全然無法聽從上級長官的能力。」
所以雷博思再說了一次故事:瀑布的娃娃、亞瑟王座的謎團、還有從一九七二年到九五年間的溺水案、失蹤案。他把剪報也帶來了,農夫很認真地看著。
「在我能力範圍之內都會保密。」
「我剛剛才看到益智王上線,」她解釋,「我以為你是他。」她停下來,瞇起眼睛,「你是怎麼做到的?」
「告訴我你有什麼就好了。」
「如我所願。」
輪到席芳點頭。「如果所有的娃娃都有關聯的話。」
「你有什麼?」席芳問,給他一個杯子開始倒。她坐下來,喝完自己的,然後再倒,剩下的連同瓶子放在地板上。
在他眼前的是五條生命,也許是五位被害人。卡洛琳.法莫最年輕,失蹤的時候只有十六歲。他今天早上終於找到她母親,並不是很容易打的一通電話。
「你比我大不到十歲。」
「有人打我的手機。」
「我要去找大衛.卡斯特羅,」她說,「如果你不忙的話。」
「配線都牽好了,油漆工來了。」
卡斯特羅點頭。
「我就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問題?」
「我不覺得。」
「你可以寄次日寄達的郵件嗎?我會退費給你……」
「嗯,我花了一整天……」
她把手機還給他,知道他在想什麼——炫耀他最新的玩具。
「只有這樣嗎?」他說。
「有辦法幫我聯絡上他嗎?」
「但是你現在知道,那娃娃的消息對我而言是個新消息。」
「是的,但你去納林辦一件溺水案。」
「琴恩以前被一個酒鬼傷害過,她先生是這樣死的。」
「他說他交出來了。」雷博思已經打過電話給《信差報》,跟報導這個案子的記者談過話。記者很好奇,雷博思承認有另一個棺材出現在愛丁堡,強調任何關連都是「歷史上最大膽的嘗試」。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媒體開始問東問西。記者給了他那個發現棺材的狗主人的名字,打了幾通電話之後,雷博思找到那個男人,只被告知他把棺材留在旅館,就沒有多想了。
「我本來打算放在其中一個裝置裡。」
「很高興可以幫上忙。」
「噢,」她停下來,「我答應一個朋友要去看她,她剛生完小孩。」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問。
農夫吃吃地笑。「我的咖啡總是把你嚇跑,是不是?」
「我想對這個家族多了解一點,」雷博思開始在一張紙上畫畫,「我確定他們沒什麼問題,不過,如果有一些證據,我會比較安心。」
「我不懂。」她一腳往下伸,身體往前靠,很感興趣。
「如果?」
他們花了近三個小時在中央圖書館,在書店裡花了將近五十鎊買地圖和蘇格蘭的導覽書籍。現在他們在象屋咖啡廳裡,占住本來給六個人坐的桌子,就在咖啡座後面的窗戶下方,葛蘭特向外瞪著灰衣修士墓地和城堡的景觀。
但雷博思在客廳繞了一圈,玻璃櫃裡有瓷器、紀念品、裱框的家人照片,雷博思認出幾張,直到最近都還放在農夫的辦公室。地毯吸得很乾淨,鏡子和電視上一點塵埃都沒有。雷博思走到法式落地窗前,看著眼前一小片花園,盡頭是陡峭鋪著草坪的河岸。
她等了好幾分鐘,什麼都沒回,她在廚房裡又倒了半杯智利紅酒,聽見電腦告訴她有郵件,酒倒在手背上,她跑過去。
「妳以為只有妳可以鬧情緒嗎?」
「你現在要去喝那杯酒了嗎?」
「我們可以進來嗎,大衛?」雷博思問。卡斯特羅現在才看到他,慢慢地點頭。在雷博思的眼裡,他身上的衣服和他上次來時一樣,這段期間客廳似乎也沒打掃過。年輕人長了鬍子,看起來好像半醒著,揉著手指的紋理。
「很有意思的詩。」他說,揮著那本書。其實只是一本小冊子,粉紅色的封面,圖畫的素描,然後他念了幾行:
他不認為她會把山上發現的棺材當成好消息,因此只是選擇老掉牙的台詞:「我目前沒有辦法透露。」
她帶著馬克杯回來的時候,她告訴他關於藍納.馬爾的事,他臉上的表情變成愁容。
「他是來幫忙的,記得嗎?」
藍色餐廳是他們的最後一站,招牌保證「世界佳餚」,但他們進門的時候,餐廳内給人一種傳統的感覺——老舊但上了亮光漆的木頭,小小的窗戶不太能照亮擁擠的室内。席芳看看四周,連個花瓶都沒有。
「德文林教授?」
「對不起。」聲音來自他們隔壁桌。「我不小心聽到,」那女人把她的書放在桌上,「是大衛一世,十二世紀的時候。」
「天啊,」記者終於說,「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當時並沒有人把兩件事連起來。寶拉的屍體在鎮外四哩的地方被沖上岸,即使有人想到,大概也會以為是某種紀念品。」他停下來,「婕兒不相信有關聯。」
「請找珍妮.蓋布爾,」雷博思說。
「蘇格蘭犯罪小組的克里夫豪斯探長給我你的電話號碼。」
「有什麼消息嗎?」他問,坐在地墊上,雷博思和席芳還是站著。
「要。」
「有人對你比我還有意義嗎?現在我真的受傷了。」
「我找娃娃有結果,」他告訴她,「兩個找到,另外一個有機會。」
「公寓現在弄得怎樣了?」
「不要說出去,好嗎?」
「什麼?」
他對著她揮手,她一邊咒罵著一邊跑到前門,下樓梯走到公寓門口。
席芳擠出一個微笑,把玩具兵放回去。「雷博思警探還在跟電子打字機掙扎。」
「最好把蛋糕吃掉,如果妳不想讓他流口水的話。」
席芳想了想。「那要看益智王,我想。他告訴我是第四關。我們回去之後,我會寄電子郵件給他,讓他知道。」她把那張紙放在證物袋裡,葛蘭特又在看上面的提示。「你的第一個想法是什麼?」她問。
「我明天看一看,如果這樣妳方便的話。」
「你覺得很好玩嗎?」她厲聲說。
「妳跑這麼遠來問?」
「卡洛琳的男朋友?」雷博思問。
「但是你很誠實。這是個好的開始,探長。再見。」
「該說是誰找他?」那女性的聲音帶點誘惑的愛爾蘭音調,雷博思的腦海中浮現紅色頭髮與豐|滿體型。
「怎麼會不好?」
他看她一眼。「什麼意思?」
「我把它移動一下。」葛蘭特說,他抓住維多利亞的頭巾,從基座上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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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的已經回到自己的書本上,是莫瑞兒.史巴克。「我只是想起一首老歌。」席芳說。
「那時候,他們似乎認為是我們對她做了什麼事,」母親繼續說,「我是說,我們是她的家人!」
「可是她在玩這個遊戲。這不是個容易的遊戲,很多推理元素和字謎,她可能需要協助。」
「也許這才是我思考能力最佳的時候。」他抬頭看看樓上,「那麼,妳要邀請我進去,還是給鄰居看免費的表演?」
她無法動彈,螢幕好像在閃。他在這裡,就在外面!她很快走到窗戶旁,下面停著一輛車子,車燈還亮著。
「是克拉克警佐嗎?」
「明天可以。」
卡斯特羅又點點頭,他還在地墊上移動著,好像沒辦法坐定。「也許我一點都不認識她,」他承認。再看那個提示。「這是什麼意思,你們知道嗎?」
他們接近賀伯咖啡座外的圓環,右邊往城堡,他們左轉。
「沒有太多雕像,我本來就不這麼認為,除非有卡斯楚的。」
在男洗手間裡,他把水潑在臉上,眼睛陰沉而浮腫。昨天晚上離開外科醫學會館之後,他開車到波特貝羅,停在琴恩的房子外面。她業已關燈,他已經打開車門,但還是停下來。他打算跟她說什麼?他想要什麼?他盡可能安靜地再次關上門,坐在那裡,引擎和車燈都沒有開,只有安靜地播放著罕醉克斯的「午夜孤燈」。
「納林?」農夫挑起眉毛,「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從西洛錫安轄區上去的,派駐在印弗内斯。」
他看看她,她又在微笑。「這樣好多了。」他說。「現在……不是有什麼關於『聖十字宮』這個名字的由來嗎,古老的國王射到一頭鹿?」
或者,他有可能過度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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