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們半夜幫你刺青，你卻不知道？」民豪說，「少來了，老弟。」

「A3。」

湯瑪士困惑得心情惡劣。情況顯示亞里士來自另一座迷宮，格局一模一樣，只是男女生比例相反。那麼亞里士就是那一邊的泰瑞莎，而這個叫貝絲的女孩似乎是那個版本的伽利，伽利殺了查克，用一把刀子。這是不是意味著死在伽利刀下的應當是湯瑪士？

湯瑪士慢慢轉了一圈，茫然望著幽地鬥士們找到彼此身上的刺青，大多數都沒有亞里士和民豪那種額外任命，只有「資產」那一句。紐特正逐個查看，親眼瞧個仔細，他面無表情，彷彿努力想記住各人的姓名和編號。然後，兩人碰巧面對面。

「我不相信他那些瞎卡話，」民豪走回座位時悄悄跟湯瑪士說。他彎腰向前、一屁股坐下時，襯衫下移，露出脖子後面的粗線。

湯瑪士自言自語唸出那些字。

「A1０。」

「還有呢？」

「怎麼了？」民豪問，他望著湯瑪士，一副湯瑪士額頭長出第三隻耳朵似的。

湯瑪士點點頭，差點又在腦子裡跟亞里士說話，最後一秒改成從嘴巴說出來，「到底誰殺了她和-圖-書？怎麼回事？」

亞里士搖搖頭，「算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甚麼意思？只是她們在那裡用的詞句。」

「呆客？」民豪複誦一次。

亞里士低頭往下看，可是沒辦法彎著脖子看自己的脖子。「甚麼？」

「可以怎樣？」煎鍋問。

「甚麼，老弟！」民豪朝湯瑪士吼。

「誰殺了誰？」民豪說，「我們在旁邊時不准再搞你們那套巫毒空咚。」

「實驗對象A19。」

湯瑪士眼睛開始濕潤，他終於不再和亞里士對望，轉頭看著民豪，「他有一個心電感應的伙伴，跟我以前——呃，現在——一樣，可是他說他們殺了她。我想知道『他們』究竟是誰？」

亞里士終於抬起頭，抹掉臉上幾滴淚水，一點也不顯得難為情。湯瑪士突然發現他喜歡這個少年。

湯瑪士把紐特襯衫領口往旁一拉，靠過去讀那些刻在皮膚上的字。「你是實驗對象A 5，他們說你是『黏膠』。」

湯瑪士鬆開紐特的衣領，往後退一步。「嗯，也許是因為你像膠水一樣，把大家凝聚在一起，我不知道。你看看我的。」

「全都是A組。」

「我看過了……」

https://www.hetubook.com.com「怎麼回事？」紐特看看湯瑪士又看看亞里士。「你們倆為甚麼突然深情款款看著對方？」

「這是甚麼意思？」民豪問。

「我的寫甚麼？」紐特問。

亞里士左右扭動時，湯瑪士看到他睡衣襯衫領口上方有一塊深色斑點，看起來是粗黑線條，從鎖骨凹陷處延伸到後頸，斷斷續續的，像是字跡。

民豪跟湯瑪士四目相望，似笑非笑。看來兩組人馬各自開發出自己的語彙。

湯瑪士不禁替亞里士感到難過。經歷那些遭遇，現在還要被問東問西。如果角色互換、如果湯瑪士親眼目睹泰瑞莎被殺……看著查克死已經夠糟了。

「兄弟，你在耍我，」民豪邊說邊站起來。他推開少年們，追隨亞里士的腳步往浴室去。

紐特躊躇片刻，回答時不敢直視湯瑪士的眼睛。「上面沒有說你是甚麼，只說……『被B組殺害。』」

「WICKED資產，跟他的一樣。」

「喂，」一個湯瑪士不知道名字的少年叫了一聲，那人斜靠著亞里士背後的牆，這時指著亞里士。「你脖子側面那是甚麼？黑黑的，就在你衣領底下。」和_圖_書

「我發誓！」亞里士再次強調，說完站起來走向浴室，可能想親眼看看那些字。

「呃，」亞里士說，「我跟大家一樣困惑。我們大概有三十個人逃出來。他們把我們帶到一座體育館，供應我們飲食、讓我們清洗乾淨。昨晚他們帶我來這裡，說因為我是男生，應該被隔離。就這樣，後來你們這些呆客就出現了。」

「他也可以，」湯瑪士盯住亞里士，用眼角餘光看其他人。亞里士最後一句話嚇著他了，如果他們殺了他的心電感應伙伴……

「寫甚麼？」民豪邊問邊走過去察看。

「它為甚麼說你是『伙伴』？」民豪還盯著刺青。

湯瑪士發現紐特的神情變得很古怪。有點猶豫，或者害怕，彷彿不想告訴湯瑪士他的刺青内容。「然後呢？」

「是刺青，」紐特瞇著眼，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亞里士低下頭，從湯瑪士的角度看過去，他好像閉著眼睛。「我不太清楚『他們』是誰，整件事太混亂，我不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不過我猜他們指示一個叫貝絲的女孩……刺殺……我的朋友瑞秋。她死了，老兄，她死了。」

「來，我瞧瞧，」紐特ｍ•ｈｅtｕbooｋ•ｃｏｍ.ｃｏm說完起身走過去，跛脚——過去某種他不願意告訴湯瑪士的意外所致——好像瘸得比平常更明顯。他伸手把亞里士的上衣往下拉，好看清楚那奇怪的符號。

接著現場一片慌亂。湯瑪士拉別人的衣領時，感覺到自己的衣領也被往下拉。所有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

WICKED資產。A組，實驗對象A７，領袖。

WICKED資產。B組，實驗對象B1，伙伴。

「你……你的脖子，」湯瑪士終於說出來，「你脖子上也有！」

紐特幫亞里士把刺青唸一遍，然後說：「WICKED資產？我以為我們已經逃離他們了，或者說你也已經逃離他們了，管它呢。」他轉身向後，一臉沮喪地往回走，坐在床鋪上。

紐特沒有馬上回答，好奇心驅使湯瑪士也起身上前，不久他就來到民豪身後，映入眼簾那些粗黑字母讓他心臟怦怦亂跳。

可是亞里士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泰瑞莎呢？原本即將想通的道理，一下子全亂了套。

「你在說甚麼瞎卡話？」民豪邊說邊拉襯衫，轉頭去看他看不到的東西，五官擠成一團。湯瑪士跑到民豪身邊，打掉民豪的手，把他的衣領往下拉，「天m.hetubook.com.com哪……就在這裡！一樣的東西，只是……」

「你是實驗對象A2，」紐特說完視線往下看。

紐特吃驚地望著湯瑪士，「『黏膠』？」

夠糟了？他心想，或者看著查克死更糟糕？湯瑪士很想尖叫。在那個時刻，世上的一切都差勁透頂。

「哇嗚！」湯瑪士驚呼，頓時震驚得動彈不得。

「那你又怎麼會跑到我們這邊來？」紐特問，「你口口聲聲說的那些女孩在哪裡？有多少人跟你一起逃出來？他們把你們全都帶過來，還是只有你一個？」

紐特轉頭瞪著湯瑪士，「真的嗎？」

「你說呢？」民豪說，「他跟湯瑪士一樣是怪胎，他們可以在對方腦袋裡說話。」

「上面寫甚麼？」亞里士邊問邊伸手觸摸脖子和肩膀的皮膚，並把衣領往下拉。「我發誓昨天晚上還沒有！」

「你是實驗對象A13。」

亞里士搖搖頭，「我發誓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肯定沒有那些字，我洗了澡，照了鏡子。如果有，我一定看得到，而在迷宮的時候也一定有人會發現。」

大多數幽地鬥士都來到湯瑪士背後，探頭探腦想看一眼。湯瑪士連忙大聲把刺青内容唸出來，很訝異自己竟然唸得順暢，沒有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