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坐在椅子上等,我應該會聽到戴弗洛出門上車,因為我的房間位置約莫就在她停車位置的正上方。
「不同於你的預計。」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
「好極了。」
「然後呢?」
「你的叔叔里恩.嘉柏。他說有急事,從他的語氣聽來,應該也很重要。」
「慢著,」他說。「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找到答案?」
「誰?」
「我的叔叔?」
「我昨晚熬夜。」
「我的天啊,這次還真的打破世界紀錄。她花了多久猜到?十分鐘?五分鐘?」
「你的叔叔。」
「幫幫忙,李奇,猜猜看呢?」
我沒回話,嘉柏也沉默了一會兒。
「到處看看。」
「我們昨天六點說過話,當時你正要離開。」
「你今天脾氣真差。」
「是嗎?」
「我要警告你們。」我說。
「因為你應該每天早上六點打電話回報。」
老先生說「請自便」後就離開了,還幫我帶上門,我坐在他的椅子上,拿起話筒。
我沒回話。
「你錯了,你這個老傻瓜,到底要幹嘛?」
傅瑞澤頓了一hetubook•com•com下。「多病態?」
「我沒說幾點打。」
「現在下結論還太早。」
「所以呢?」
「這純粹是我的臆測,」我說。「先別高興得太早。」
「很好,你怎麼找得到我?」
「發現幾件事情。」我說。
我沒繼續睡,沒意義,太晚了。我刷牙、梳洗、嚼了幾顆口香糖,穿好衣服。站在窗邊欣賞晨光,逐漸大亮的天光開拓了整個視野。我看到大街清楚的輪廓,看到灌木叢、草地和森林往各個方向延伸。
「你一定有消息,」他說。「否則不會打來。」
「應該有。」
「她是前海軍陸戰隊的憲兵,」我說,「可說是我們的同僚。她馬上就拆穿,知道我會過去,這步棋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
「太好了,我很高興找對人,畢竟現在還那麼早,先確定總是比較妥當。」
「我們是這麼說定的。」
「我是。」
嘉柏說,「你還好嗎?」
「就目前看來,我會說無關,軍方應該沒有瓜葛。」
「我不知道。」
「這是你的直覺?和凱罕有關嗎?」
「做什麼去了?」
「她不讓你插手?」
他說,「李奇先生和*圖*書嗎?」
「例如說?」
「所以調查有進度囉?」
「你不能答應她,絕對不行。你要留在那裡,沒得商量。我命令你不准回來,聽見了嗎?你奉命留下,反正她無法趕你走,這關係到公民權,第一修正法那類條款,人民有自由集會的自由。密西西比屬於聯邦管轄,跟其他地方都一樣,這是個自由的國家,所以你要留下,知道了嗎?」
嘉柏說,「而且你為什麼摸黑找東西?等天亮不是比較方便嗎?」
我不答腔。
「我由衷希望你還有其他事情,畢竟現在時間還那麼早,你們只有兩個房客,另外一位可不是先生。」
「更糟糕,她要我離開。」
「目前看來還只是問號,如果我找到答案,才表示調查有進度。」
「我說過,第一件事是確定你的身分。」
「有可能非常糟糕。」
「你昨天晚餐時打給我,還說你今天會再打來。」
我說,「我碰到本地的警長了。」
「只有兩樣東西引起我的興趣。」
結果我沒睡到早上七點,六點就醒來了,因為有人用力敲我的房門。我不太高https://www.hetubook.com.com興,卻也只能下床,穿上褲子去開門。門外是那位老先生,也就是旅館的老闆。
「當然。」
沛黎洛在白天看到那部車,所以說是藍色。但是在月光下看來是深灰色,我找不到任何車漆完整的表面,所有完整的部位都不超過一平方吋。車子燒得亂七八糟,損毀的程度幾乎無法辨識原貌。我只好接受這是一部車子,純粹只是因為我完全看不出這還能是什麼物體。如果某人意圖隱匿證據,這絕對成功了,不但非常高竿,也徹底貫徹了目標。
「什麼樣的警告?」
「我知道,」我說。「我記得,可是我們沒約定每天六點通話。」
「怎麼說?」嘉柏問。「那位先生正直嗎?」
嘉柏說,「孟羅在凱罕毫無進展,至少目前還沒有,這件事情可能比我們想像的還複雜。」
和嘉柏結束通話之後,我在小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從口袋找到一元紙鈔放到桌上,支付接下來要撥出的電話,便打到國防部。五角大廈有許多號碼和總機,我選了永遠有人接的那支,我請對方幫我轉接約翰.詹和-圖-書姆斯.傅瑞澤,純粹只是碰碰運氣,我不認為那個參議院聯絡組的人會在早上剛過六點就進辦公室,沒想到他竟然接了。我了然於心,先自我介紹,告訴他我沒有消息。
「什麼事?」
「你確定?」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翻電話簿,卡特克羅辛只有一家旅館,一切都順利嗎?」
我往北走兩百碼,找到多數的車子殘骸,起初先看到滿路的碎片,碎成石礫大小的擋風玻璃在夜露中閃爍。玻璃彷彿被巨掌抛出,順著許多抛物線軌道落到地上。我看到解體的鍍鉻保險桿,折成對半的模樣就像用來喝飲料的吸管。保險桿插在地面,猶如標槍。有個輪胎已經少了輪圈蓋,車子被飛抛的力道極大,就像從球座被打出的棒球,立刻就從零加速到時速六十哩。
「我見到幾樣事情,這些事情足以告訴我這次的狀況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真相病態又詭異,每家報紙都會密集報導一個月以上。即使案子與凱罕無關,我們可能也會遭到牽連,只因為地理位置接近現場。」
嘉柏頓了一下。
「有人打電話找你。」
我說,「幹嘛?」
「是小姐,」我說。「她的父親是前任警長。」
和*圖*書「不會吧,」他說。「她識破你了。」
我在凌晨一點整回到旅館,直接上床倒下,我在腦裡設定早上七點起床,因為我猜戴弗洛會在這個時間起床盥洗,我估計她八點上班。她顯然不邋遢,然而她是海軍陸戰隊,同時也講究實際,所以不會花一個小時以上著裝。我猜我們可以同時梳洗完畢,我就能在餐館與她共進早餐。此外我沒有更進一步的計畫,因為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
「什麼時候?」
車子大概停在水塔以北二十碼,因為我在那裡看到第一片碎玻璃,火車頭撞到汽車,它被抛到五十碼外,然後降落、翻滾。也許車頂先著地,再翻幾圈,或是保險桿先著地,再前後翻轉。車子剛被火車撞到,可能就已經解體,猶如爆炸。車子翻滾時,各種零件又沿路散落,包括燃料,以至於後來引發火災。最後五十碼有狹窄的焦黑灌木叢,剩下的車子本體就靠在樹邊,周圍有一圈放射狀的焦黑樹幹、枝椏。我認識的縱火案調查員光從燃料噴濺痕跡,就能算出車子翻轉的速度。
我穿上T恤,赤腳跟著他下樓,走進櫃檯後面的辦公室,裡面的紅木書桌上有個電話,話筒已經被拿起來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