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兩家加油站的價格是一樣的，總是如此。」

「還有呢？」

索倫森仔細看了一下賣衣服那條走道，然後就直接走向收銀台，識別證已拿在手中。收銀員抬起頭來。

「某樣東西是什麼東西？另外一樣又是什麼？我們談的是今晚剛發生的事，不是上古史，也不是要你回想一大段記憶。」

「我沒花多少心思，這不是人人夢想的工作啊，小姐。」

「一定是，因為我找他零錢。」

男人細看了那捲明細。「某樣東西買了三個，另外一樣也買了三個。」

「沒穿大衣？」

「一個瘦瘦的高個子，穿襯衫打領帶。」

「他好像是下車後跑進來的，時間很短，不會冷到。沒有人會在這一帶走動，這裡可是荒郊野外啊。」

「我。」男人說。

店内走道狹窄，兩旁堆滿垃圾食物、罐頭、麵包、餅乾、基本的盥洗用品和圖書、汽車用品，例如夸脫裝的機油、加侖裝的防凍劑、擋風玻璃清潔劑、夾式杯托、內建滅火裝置的專利菸灰缸、可折疊的雪鏟。這裡還有賣惡劣天氣可使用的橡膠鞋套、長筒襪、一美元一件的白色内衣、便宜的Ｔ恤、便宜的丹寧上衣、帆布工作服與工作褲。

索倫森退回來，轉頭看著古德曼說：「他們先往南，回到路上後再往北。為什麼？」

古德曼說：「他們走原路，也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其他回大馬路的走法。」

「水。」男人說：「這我記得，冰箱拿出來的三瓶水。」

「他付現？」

店員拉直收銀機吐出的一長捲結帳明細，讓拇指指甲滑過淺藍色墨水，忽停忽動，沒有節奏可言。不斷從一個時間戳印跳到另一個去，最後停在某筆十一行的結帳紀錄上。

「六樣商品。」他說：「加上金額、和*圖*書稅額、總額、收款、找零。」

「沒有其他客人嗎？」

索倫森和古德曼走出商店，繞回雞尾酒館後方空地。索倫森說：「凱倫．杜馮索成了他們的人質，他們打算靠她魚目混珠，所以不能讓她穿那件省布料的衣服，不然會容易讓人留下深刻印象。他們早就料到會有臨檢了，因此他們要她換裝。」

「你不記得了？」

「他們買了什麼？」

「血跡。」她說：「目擊證人提到血跡，所以至少其中一個人的西裝外套被沾濕了。」

「也許那是古德曼警長要問你的問題？你今晚身體無礙，方便接受檢驗嗎？」

男人露出提防的表情。

索倫森點點頭。

「便利商店。」古德曼說：「他們有東西要買。」

索倫森說：「你今晚有抽嗎？」

索倫森開始快步行走於結凍的石子地上，往南方移動，經過一間打烊ｈｔtps://ｗｗｗ.hetｕｂｏok.coｍ•com餐館的後方，一家無名酒吧後方，一家破舊汽車旅館後方，一家燈火通明的便利商店後方。

她說：「我們先假設他們沒要吃吃喝喝，也沒要找地方過夜。如果他們要加油，大可在另一頭加油，那他們為什麼要往這個方向走？」

古德曼說：「我猜應該有他們的理由吧。」

「那他們為什麼要往南繞？」

男人再度望向那一長條明細。

「好像有一個吧。」

店員搖搖頭。「我想他把車停在後頭，他感覺是繞過轉角來的。不過我只是憑我的印象猜測啦。」

前方是兩棟建築物之間的空地，再過去又是一家酒吧，再過去還有一家雞尾酒吧，然後就是橫在雞尾酒吧與加油站之間的空地。

「您需要什麼嗎？」

索倫森問：「他買了什麼？」

「這家加油站有監視器，其他家也會有，想也知道。」

「和圖書我不記得了。」

「十二點二十到十二點半之間，有誰在這間店裡？」

男人沒回答，手上下晃來晃去，為勝利的彈指姿勢預作排演，等著記憶浮現。試圖叫自己回想起來。最後，他總算露出了微笑。

她停下腳步了。

「誰？」

他們急忙繞到前門去，踏入日光燈投下的冰冷光線中，室内彌漫著久放的咖啡、微波食物、抗菌地板清潔劑的氣味。收銀台後方坐著一個放空的店員，他連頭都沒抬。索倫森瞄了一眼天花板，這裡沒監視器。

他說：「還有另外三件同款商品，價格都一樣。」

「哪一款？」

「你有沒有看到他搭哪輛車？」

他說：「抽什麼？」

「他們全都換裝了。」古德曼說：「三個人，三件衣服。」

「也許他們去另一家加油站加油了。為什麼？這裡就有一家加油站，就在街道的盡頭，在他們眼前，你難道以為httｐs://ｍ.hetｕｂｏok•coｍ•cｏｍ他們會比價嗎？」

「也許他們看到監視器了。」

「我們搞砸了。」古德曼說：「妳和我都失手了。我先是叫臨檢點留意穿黑色西裝的兩名男子，接著叫他們攔下任何共乘一輛車的兩名男子；妳也叫他們攔下兩個男人共乘的車。但根本不是兩個，應該攔下三人共乘的車才對。兩男一女，都穿藍色丹寧上衣。」

「胡說。他們瞄了一眼北方，看到那間老舊酒吧和碎石子地了，他們知道可以往那裡走。」

索倫森不發一語。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愛荷華州警說他們倒帶看完了行車紀錄器影片，發現凱倫．杜馮索的車在一個多小時前通過了臨檢點。他們並沒有引起警方關注，因為車上有四個人，不是三個。

「衣服。」他說：「三件丹寧上衣，特價品。藍色的，Ｓ、Ｍ、Ｌ各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