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是哪一種人，結果都一樣。」李奇說：「如果我是好人，你就會幫我，因為你我站在同一陣線。如果我是比他們更壞的壞人，你還是會幫我，因為你會怕我。反正你最後都會幫我，就省省工夫直接給我鑰匙吧。」

「門都沒有。」那傢伙大約三十歲，年紀輕輕就開始禿頭了，身高約五呎四，身體寬度約五呎三，身穿白色襯衫和紅色無袖Ｖ領毛衣。「我說我報警了，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別想幹什麼蠢事。」

「你拿到鑰匙也不會有什麼幫助的。」

胖男人緊張地在接待櫃檯後方晃來晃去，而李奇看了一眼牆上的彈孔。它落在辦公室門上方，偏離門中央約九英寸，靠近天花板位置，大約位在天花線板下方一點五英寸。子彈似乎擊中了某個鉚釘或螺絲，衝擊力轟掉了一大片灰泥，露出杯碟大的破口，破口ｈｔtps://m.ｈｅｔｕboｏｋ.cｏｍ•ｃom中央有點二二子彈鑽出的洞，工整無比，比鉛筆細一點。

猜的，運氣好。按下按鈕吧，立刻按。

「誰會傷害你？」

「從哪裡出發？」

先生，你撥打的是九一一緊急救助電話。

沒望了。

你怎麼知道？

「有人開槍。」

「用的是什麼樣的保護手段？」

「很糟對吧？」

「或比他們更壞的人。」

「因為我懂得保護自己。」

索倫森的電子郵件信箱再度發出叮一聲，原來是愛荷華州的九一一電話錄音。那個巨漢就是先打了這通電話，才被轉到ＦＢＩ接線員那裡。

「認真的？」

但為什麼呢？

我需要ＦＢＩ。

「為什麼？」

胖男人瞪著李奇的臉說：「什麼？」

她又重播了一次，但播到和*圖*書「把我轉給ＦＢＩ」時，鈴聲打斷了錄音。又一通電話，汽車音響爆出平凡無奇的電子音，響亮又刺耳。又是她的主管探員，從奧馬哈辦公室打來的：「我不知道這有沒有幫助，總之愛荷華州警接到九一一通報，說加油站東南方三十多英里處的汽車旅館傳出槍響。」

閉上一隻眼睛，搖搖頭。

李奇往後退，站到麥坤原本所在的位置，側身，往下蹲五英寸，讓自己的身高跟麥坤差不多高。他舉手，打直，以食指指著彈孔。

把我轉給ＦＢＩ。

別浪費時間。

先生，請問你現在在哪裡？

李奇說：「從郡警局過來？」

胖男人只說了一句：「喔，老兄，拜託別這樣。」

李奇問：「警察多久後會到？」

「他們全去忙臨檢了，部署在州際公路上。離這裡有好一段距離。你的通報來得很突然，他們hｅｔuｂook.ｃｏm•com沒時間調度人員。我敢說他們至少兩個小時後才會到，不是頂多兩分鐘，前提是他們真的有過來的打算，又沒出人命。」

「當然糟。」

「有一加侖左右，可以開四十英里左右，但什麼地方都到不了。」

「我的車沒油。」

請問你現在的所在位置？

他認為麥坤的失誤非常嚴重，嚴重到他就算沒臥倒在地也不會中槍。踮起腳尖，或跳到空中也不會。子彈可能會擦過七呎五高的ＮＢＡ球星的身體，但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到身高六呎五的李奇。但他若失手，肯定是以「射太高」的形式失手。

「可見他們是壞人，因為他們是開槍的人。我是他們開火的對象，所以我是好人。」

胖男人說：「我們晚上都靠州警。」

李奇重新打直身體，轉身對胖男人說：「我要用你的電話。」

這國家的人民捧著槍枝不放，平民ｈｔｔｐs://ｗww•hｅtuｂｏｏｋ.ｃom•coｍ槍法水準倒是低得要命。

二〇〇一年九月十一日後你們就增設了一個按鈕，一按就能把電話轉給ＦＢＩ。

「你的車，我現在就要。」

「頂多兩分鐘，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同一個鼻音重的嗓音，態度同樣是急迫中帶有自制。並不驚慌，但也沒多少耐性。事實上，九一一調度員並沒有在二〇〇一年九月十一日獲得一個轉電話給ＦＢＩ的按鈕，那是一個多禮拜後的事。不過原則上那個傢伙的想法沒錯，他有消息來源。

「像你這樣的人。」

你需要消防車、救護車，還是需要警方到場？

不過李奇沒窮追猛打。他站在原地，心中舉起白旗。因為有幾個數字浮現在他腦海中，分別是四、三、二。車子駛離已將近是四分鐘前的事了，金恩與麥坤已差不多開到第二個岔路www.ｈeｔuｂｏｏｋ.cｏm.ｃoｍ了。Ｔ字路提供兩個轉彎選項，十字路提供三個。他們在愛荷華，棋盤狀道路，農田矩陣。落後逃亡兇嫌的距離若大於田地邊長，轉錯彎的機率只會無限攀升。就李奇所見，Ｔ字路與十字路口的比例大約是二比三，平均間距為八英里。胖男人的那一加侖汽油大概可以讓車子跑一小時，而一小時過後車子仍行駛於正確道路上的機率只有六百五十分之一。

胖男人沒接話。

時間與幾何學問題。

「你還蠻聰明的，」李奇說：「不然就是徹頭徹尾瘋了。天才與白癡只有一線之隔。你的客人呢？他們是什麼來歷？也許我可以借那部皮卡車。」

「這是本地最棒的防盜機制，比警報器、追蹤器、精良的門鎖都好。」

「你的車一定有油，加油站在三十英里外。」

原本採跪姿的李奇雙掌貼地一按，站了起來，轉身看著辦公室門邊的胖男人說：「我需要借你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