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又要分秒必爭了。
「叫他加快腳步,他搭下一班的美國航空。」
「這兩位老紳士有個嗜好必須秘密進行,因為這種嗜好不合法、不光彩,卻不弄髒手又能賺錢。這就是我的看法。」
「他可能覺得很逗,就像淺色的粉紅長褲,也許他以為我們這種人不會認得莎士比亞。」
茱麗葉說:「薛拉戈最快還要一小時才能到機場。」
「老實告訴你,我的律師說完全沒有。」
「應該不可能。」
「名字是什麼?」
「我現在知道了。」
「可以再躲兩小時。現在不會有事,塔娜少校得淋浴更衣,和女人同行就是這麼沒效。對薛拉戈而言,接下來就簡單多了,因為他們會自動送上門,我們不必去找他們。」
「妳說背景相似的確沒錯,嘉百列、克魯,聽起來就像哈佛附近的酒館名,或是要花三百美元才能買到一條牛仔破褲的精品店名。」
「富有嗎?」
三人要在頭等艙對話並不容易,座椅很寬,所以靠窗座位離另一排的走道位子頗有一段距離。空服員不斷進出廚房,送上免費的點心、飲料。李奇因此更明白有錢被稱為寬裕的原因,然而三人要交談卻有困難。最後艾斯平起身,坐在塔娜的扶手上,塔娜則往李奇那邊靠,三人才能看到彼此,又能聽到對方說的話。艾斯平說:「如果我要申請拘票逮捕摩根,上面一定會問他涉及哪起陰謀。你們最好在降落前想清楚,否則我沒有任何證據,就得重新考慮你們的特別狀況。」
「怎麼樣?」
羅密歐打給茱麗葉:「他們要回家了,買了三張頭等艙的機票,又是一個下馬威。
www•hetubook.com•com第三張票是七十五憲兵連的艾斯平,起初我以為他逮捕他們了,可是怎麼會由李奇付錢?意思就是他們包抄我們,艾斯平倒戈了。」
「我到處打聽克魯.史卡利的朋友。」
「別放在心上,我自己也差點信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在睡。機艙很溫暖,座椅很舒適,飛機的振動頻率令人昏昏欲睡。李奇夢到那個女孩,夢裡的她小多了,可能只有三歲,全身胖嘟嘟,一點也不瘦,穿著同樣的衣服,只是尺寸縮水,腳上還是那雙沒有鞋帶的網球鞋。他們走在某個地方的街上,握在他巨掌裡的小手柔軟又溫熱。她小小的腿拚命划動,就為了跟上他。他則著急地往後看,擔心她必須跑步時,沒鞋帶的鞋子怎麼跑得快?後來才發現他可以直接把她抱起來往前奔,也許一輩子都不放下,反正這個香噴噴的小娃娃一點也不重。此時他如釋重負,夢境逐漸消褪,彷彿完成了重責大任。
艙內的氣壓開始改變,空服員又請大家豎直椅背、收好桌子等。艾斯平從走道對面望向他們,李奇和塔娜也回看他。當時就是他把硬幣丟到空中的時刻,他正做出決定。他要聽命行事,或是要高瞻遠矚呢?李奇心想,如同天下每件事情,機率都是五十五十。
「有可能。」
「嘉百列.蒙特鳩。」
艾斯平說:「但是我們會互相分享情報?」
「你們有證據嗎?」
「他是誰?」
「幾乎是最高職位了。」
「蘇利文少校正在處理這件事情,不會讓這些事情留在你的檔案中。有人先違法,就不能怪你反擊。」
「當然,艾德蒙上尉剛告訴我克魯.史卡和_圖_書利有個超級好朋友名叫嘉百列.蒙特鳩。」
「如果獲利不是最重要的動機,也許和個人愛好有關,也許是藝術品,例如雕刻或雕像,就是塔利班摧毀的物品。上流社會的人會喜歡那類東西,只是反應似乎太過激烈。沒有人會為了雕像把別人打得半死。」
「我不意外,他們是預校同學?」
「這些人可是副部長,李奇,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能無的放矢。」
他們在登機前二十分鐘抵達登機口,座位區的視野遼闊,他們沒看到薛拉戈,但是李奇也不認為會見到他。洛杉磯幅員遼闊,不是想到哪兒就能立刻到達。況且他們得先看到銀行的消費紀錄,薛拉戈才能趕到機場,時間根本不夠,因此李奇輕鬆地喝咖啡。開始登機之後,他的手機響了,他邊坐下邊接電話,周圍幾乎所有人都這麼做。
他刪除留言,撥話給艾德蒙。她接起電話,他問:「史卡利和蒙特鳩七年前在哪裡?」
「兩端都這麼謹慎嗎?」
「妳這是律師的思考模式,但是我現在也用得上。我無罪,他們用兩個莫須有的罪名把我丟進牢裡,我不希望別人對之後的事情有任何誤會。如果我逃獄,也是因為我有正當理由。」
「為什麼是現在?」
「叫她動作快,我們現在要回去了,還是在半官方護送之下。不要到了雷根機場,還有人動手動腳,她只有六小時。」
「我會轉告她。」
「什麼樣的東西?」
「這兩個目標很大,李奇,簡直是聖經裡提過的巨人,而且你沒有任何證據。」和圖書
艾德蒙從維吉尼亞州打來:「七十五憲兵連剛告訴我甘蒂絲.戴頓的狀況。」
「向來都有這個可能,我們很清楚自己做的是什麼勾當,也知道要做好什麼準備。」
「從伊默.薩德蘭的角度來看吧。他是個飯桶、窩囊廢,後來卻能振作起來,得到鄰里的尊敬。這是怎麼辦到的?就是有人賦予他重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恢復企業家的身分,如果有人有意兜售或購買,就得去找薩德蘭,因為他早就有人脈。可能是決定性的關係,也可能是恰巧認識。」
「你認為蒙特鳩自稱羅密歐?會有這麼蠢嗎?」
「我們已經躲了這麼久。」
「但是別忘了,輸送帶是雙向。他們也可能從那裡運東西出來,而不是送進去,而這些東西就藏在運回美國的物資當中。所以布拉格堡的人也很重要,他們必須暗中拆包、送走。」
「大概吧,總之一起上西點。」
「所以是什麼東西?」
「很久呢,我們只剩一個人,他甚至不在這裡,我們輸了。」
「這就像借錢去賭城,還全押紅色。」
「莎士比亞寫過《羅密歐與茱麗葉》,劇中有兩個地位相當的家族。男女主角命運多舛,因為茱麗葉是凱普雷特家族,羅密歐姓蒙特鳩,就像《西城故事》裡的噴射幫和鯊魚幫。你可以去租電影回來看。」
「所以有可能發生上述情況囉?」
艾斯平說:「買賣什麼?」
「我想辦法查。」
「什麼職位?」
「你的律師說得對,你毫無證據。」
「她是律師,你不是。你是要丟硬幣的人,蒙特鳩可能是羅密歐,可能不是,兩者的機率各五成m.hetubook.com.com。」
「兩小時。」
「少女?少男?還是孤兒?」
李奇說:「我們回華府會繼續想,看你要站著或坐著揮別我們。」
「軍情局的副局長。」
「那就對了。」
「有五成的機率已經很棒了。」
「有可能。」
「我道歉,真不該懷疑你。」
艾斯平根據對話的討論價值和他個人的舒服程度在走道來回穿梭,鮑達奇出大錢可不是為了讓他坐在椅子扶手。多半時間,他都獨坐著沉思,李奇和塔娜也一樣,然而三人沒有太大進展。後來塔娜又喚艾斯平過去,他坐定之後,她說:「有一點很確定,就是後勤鏈,這是雙向輸送帶,而且從不停歇。現在這條輸送帶寄空箱過去,然後裝滿物資回來。箱子裡的東西都沒有錯,就連有條碼的破襪子都會運回來。我同意這種說法。表面看來沒有蹊蹺,但是我們確定其中必定有詐。如果那些空箱不是空的呢?我們知道當地部落沒買標了條碼的物資,有沒有可能買的是專機送去的商品呢?就像郵購。所以布拉格堡那四個人才會這麼重要,他們負責把商品放進本來應該空無一物的箱子裡。」
「他和某個西點軍校的同學非常要好,兩人當年一起火速升官。我問了五個人,全都異口同聲地說他們是換帖的好麻吉。」
「你認為就是這兩人?」
「他會落後李奇多久?」
「現在是軍情局的副局長。」
「但是李奇認為獲利不是最重要的動機,所以可能有個人因素。也許他們有私心,可能暗中資助甲方武器對付乙方。也許他們自以為是阿富汗專家,那些新英和*圖*書格蘭世家子弟自以為是半個英國人,也許他們記起英國統治印度西北邊疆省的年代,也許他們自以為有獨到意見。」
「他們的背景相似,是喬治城的鄰居,去同樣的地方休閒娛樂,也是某些隱密俱樂部的會員。」
空服員開始廣播艙門已經關閉,請旅客關閉所有電子設備。李奇生平第一次遵守指示,把手機放進口袋。飛機後推、滑行,飛向大海,再一百八十度的右轉朝東,越過聖摩尼加往内陸越飛越高。北好萊塢、范杜拉高速公路、范蘭大道、平價餐館、藍門小屋都在左側下方,遠到幾乎無法看到。
「差不多。」
「不是超級富豪,但是就傳統的生活標準而言,可說是相當寬裕。你也了解那些人,寬裕等於名下有個幾百萬美元吧。」
艾斯平說:「兩端都有系統紀錄。」
飛機即將降落,巨大的機身突然又變得笨重。空服員一就座,所有人都打開手機,李奇看到蘇利文少校在一小時前留了語音訊息。他叫出訊息之後先聽到靜電干擾,然後是:「因為兩個假官司,你之後的行為都不算違法,所以你現在脫身了,但是塔娜少校仍舊是通緝犯。所以你們一降落,情勢又是一觸即發,你會成為重罪共犯,除非你在機場就撇下她,身為你的律師,我也鄭重建議你這麼做。」
李奇說:「彼得,沒辦法,這不是試鏡,現在我們不是要爭取當主角,你也沒有投票權。無論有沒有找到答案,無論你高興與否,我們都得在雷根機場分道揚鑣。你必須滿臉笑容地與我們道別,也許站在門邊揮手,也許斷了腿坐在輪椅上。這是基本原則,清楚了嗎?」
「我早說過我不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