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拜託譚波上校載他們一程,但是李奇把證件還給譚波時,他頗憤怒,一路氣氛緊繃。李奇急著要送塔娜回飯店,坐譚波的車總比走路快。但是他們沒回飯店,塔娜顯然請上校載他們到岩溪,因為譚波過河到維吉尼亞州,目的地就是舊石樓。那是她的地盤,她的基地,她的家。回去要請人用蒸氣清潔機打掃辦公室,我不想看到任何摩根的蹤跡。
她倒車離開停車格,開出大門左轉,跟著公車路線,駛過汽車旅館到商場,車子就停在有白色灰泥牆、希臘菜色的餐廳門口。
就像紅酒一樣,各式各樣的狗屁因素都有關聯。產地很重要,而坊間咸認阿富汗的產品是上等貨。每個山區都經過評比,就像葡萄園一樣。蒙特鳩和薩德蘭兄弟交易,他們的產品就是高檔貨。他們將這些罌粟稱為Z,還不斷吹捧,鴿屋很快就賺進大筆入會費。這門生意順風順水地做了四年,結果有人看到阿富汗的接頭人到北方去見部落長老;雖然他們極力掩蓋,整件事情還是曝光了。艾斯平也過來,他說死者不計一切掩飾真相;他們查帳才查到一半,就看到開戶的十萬美元出自蒙特鳩自己的口袋。
緝毒署某個人在寬敞玄關邊的前屋告訴他們前因後果,原來薛和-圖-書拉戈立刻向艾斯平供出摩根,所以摩根在半小時後就被拘捕;而摩根也立刻招認,因此艾斯平聯絡三個單位,大家立刻安排、執行搜捕行動。只是晚了五分鐘。
餐廳裡有各式各樣的顧客,有情侶、家庭和子女。有些子女是女孩,有些可能只有十四歲。塔娜選了前面靠窗的卡座,他們看著公車駛過。李奇說:「我是辦案的人,知道妳要說什麼。」
他們吃過飯付了帳,掏出口袋所有錢放到桌上。塔娜拿走皮夾、信用卡、要當證物的薛拉戈手機,李奇拿走現金日後花用,但是留下三十美元,塔娜答應幫忙還給蘇利文。他們走到停車場,氣溫很低,還有點潮濕。那是維吉尼亞州東北部的隆冬夜晚,不遠處就是慢悠悠的波多馬克河,後方東側天際的雲朵映著華盛頓特區的燈光,那裡是美國的首府,各式各樣的事情都在當地運籌帷幄。最後一吻之後,他們擁抱、祝福彼此,塔娜坐上了紅色小跑車離去。李奇目送她,直到她消失在視線範圍内,他才把手機丟進垃圾桶,過馬路走到公車站的長凳邊。那條路線往北,而非往南;離開,不是進來,往前走,遠離此地,他坐下,形單影隻。
「我明白,」李奇又說:「我不能留下來,不能留在這裡,也不能www.hetubook.com.com
留在任何地方。問題不只是妳,我們都沒辦法。」
他們抵達時已經不是清晨,所有人都在,夜班的哨兵也沒走。艾斯平先透露消息,他們知之甚詳。日班的人上工時才知情,大家歡聲雷動。黎屈士官長、值勤官都在,李奇不知道塔娜會不會警告他別再塗鴉亂寫。也許不會,可能還會暗中提拔他。
她說:「陪我去兜風。」
「世事都是五五波,就像丟錢幣。」
對方說世界各地都有鴿屋這種鴉片館,專門服務喜愛紅酒勝過啤酒的風雅人士。鴉片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加熱之後會蒸發,蒸發的氣體再由人吸入,這是富商名流的享受,如同有機蜂蜜般甜美。這種玩意真實不虛假,不含雜質,沒經過任何提煉、轉化。不會令人聯想到窮困生活、街頭鬥毆,而且幾千年來都沒變過。考古學家會說,其實石器時代是雙關語。
「你們沒來晚。」李奇說:「就算昨天就來,他們也會搶先一步自殺。誰上樓都沒差別,無論是你們、我https://m.hetubook•com.com們或任何人都一樣,他們都會從容地自戕。」
他們在隔壁房間發現史卡利和蒙特鳩,兩人大約六十歲、白髮、修長,不是那種拚命吹噓自己出身沙場的鐵血將軍,他們很樂於宣傳自己從事幕僚工作。兩人穿著深色長褲、防菸塵的綢緞袍子。他們的管子用純銀和象牙製成,兩人左右太陽穴都有傷口,是銅質子彈所致,貝瑞塔發射的九毫米子彈就落在地上。穿入傷口都在右側。李奇推測,他們約好清晨打電話,但是沒人回應;也許兩人握握手,槍口貼著皮膚,舉起手肘,數一、二、三。
「我都明白,」李奇說:「一一〇特調組比較好。」
有那麼長長的一分鐘,周遭毫無動靜。接著黑門被迅速拉開,一群人湧出來。各人狀態不一,有些人著裝就緒,準備離開,有些穿得七七八八,有些還衣衫不整;老邁的白人總共有八、九個,其他有六人較年輕,穿著飯店門童的制服。有個最年輕的男子身穿黑色高領毛衣,李奇認為他應該負責開門。他們在人行道上放慢腳步,整理儀容之後才悠悠地離開,彷彿一切都與他們無關。有個穿制服的男人經過李奇身邊,臉上寫著:誰?我嗎?
最後滿屋的人當中來了還是塔娜律師的約翰.詹姆斯.譚波上校、依舊代表李奇
https://m•hetubook•com.com的海倫.蘇利文少校和崔西.艾德蒙上尉。譚波已經幫塔娜申請到訴訟中止,她可以自由離開,等待撤銷控訴的正式通知。蘇利文和艾德蒙的問題比較大,因為摩根遭到逮捕,她們無法判定李奇是否還算服役中,這個問題必須由人事部的副部長定奪,可是他已經陳屍在樓上。
紅色小跑車已經幾天沒發動,但是啟動引擎時沒有太大問題,雖然聲音有點吵,開起來還算平穩。李奇推測,這可能就是消音器設計者的原意吧。塔娜把暖氣轉到紅色超強區域,然後開了頂篷。
「妳連考慮的義務都沒有,這是我的意思,與妳無關。是我來這裡,妳沒去達科塔州。」
她回去的頭一個小時大半都在慶祝,大家擊掌歡呼、互相吹噓、歡呼叫好。最後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留在那裡完成未完的作業,審視每則消息、檢查每個決定。李奇和黎屈聊了一會兒,然後下石階,走了好長一段路到商場閒逛,回來時發現她還在辦公,又去找黎屈話家常。天色漸漸變暗,她才拿著車鑰匙下樓。
他在當時就了然於心,她是喜歡營火的人,他以前也是,但只維持了一小段時間,而且他只喜歡一一〇特調組,如今這個單位由她指揮。
「妳別無選擇,和圖書畢竟那是監獄。」
李奇和塔娜開始往人潮反方向前進,走向大屋的黑門。他們連續碰上兩個落後的人,然後進入殖民地風格的寬敞、涼爽玄關。所有裝潢都是淺黃色,還有黃銅蠋台、時鐘、紅木家具,以及一幅喬治.華盛頓的油畫。
「沒錯,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我不確定。後來情況有變,我的心意維持了一段時間。就從岱爾堡那個房間開始,你帶譚波出去,回頭要我等一下,我也照辦了。」
街上突然傳來呼嘯的警笛聲,大概有一百多人跳下車。
「現在我出來了。」
「一一〇特調組是你一手扶植起來的,希望這麼說能安慰到你。」
她說:「請你吃晚餐?」
(全書完)
兩人走上鋪著厚地毯的寬闊樓梯,步入一間空房。房裡有兩張優雅的沙發床,旁邊放著兩張咖啡桌。桌上擺著供癮君子吸食鴉片的配備,例如酒精燈、缽盤和長管子。桌子的高度適中,會員側躺時,剛好可以拿到管子。房裡四處有枕頭,空氣溫暖又令人昏昏欲睡。
「而且我討回來了,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她說:「你知道嗎?」
「當初我只是想見妳,」李奇說:「就這麼單純。我見到了,任務結束。」
塔娜說:「就像電台搖滾歌曲的歌詞。」
「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