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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在腦中告訴自己,不要期望,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黛碧逮住機會。「妳知道他人在哪裡嗎?為什麼都找不到他?他因為他的頭髮而有麻煩了嗎?」
「對我做什麼?」
她回到壁爐邊,仔細查看火燄,只見半數的衣服已燒成灰燼,而木材也沒了,她連忙到車庫拿起父親那把重且鋒口銳利的斧頭——想當年的工具做得多好啊——砍了一捆木柴,扛回去。
某種翻湧的情緒從喉頭傳到胃裡,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她繼續翻、翻到最後一本時,筆記本剛好攤開在中間那一頁,裡頭接連好幾頁都畫著手伸進陰|道的圖,子宮裡的生物還帶著惡魔的微笑;孕婦的肚子被切成兩半,嬰兒的半截身體從裡面滑出來。
「但妳還是擁有祖傳的農場,擁有妳自己的土地。靠,那可是妳的土地啊!我們這些農民都被騙了。政府說『種啊!多種多賺啊!』,靠,我們竟然還真的乖乖聽話了。他們說買地喔,因為地賣完就沒瞜!然後,啊,抱歉抱歉,之前的建議錯了,土地我們接收啦,你們也靠這塊地吃了好幾年的飯了,就讓我們拿去吧,我們也沒有惡意,是你自己笨得相信我們,這真的不是我們的錯。」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女兒們迸出滿肚子的疑問和擔心,三雙小手在她身上到處摸,好像正偎著微弱的營火烤火取暖。路尼這次真的很嚇人。雖然他總是帶著一絲危險,只要事情不如他意就大發脾氣,但是就過去的狀況而言,像今天這樣差點對她拳腳相向倒還是第一次。以前還是夫妻的時候,兩人經常因爭執而扭打,他會捶她的頭,但那是為了氣她,讓她知道自己有多沒用,倒不是真的想傷害她。冰箱裡怎麼都沒東西?啪。家裡怎麼像個屎坑啊?啪。珮蒂,妳把錢都花到哪兒了?啪啪啪。有沒有在聽啊?靠,妳怎麼管錢的?這男人的心裡只有錢。就連勉強陪孩子玩大富翁,難得表現一下父愛的時候,他依然忙著偷拿銀行的錢,緊抓著一疊在大腿上的橘色和紫色玩具鈔。你說我作弊?啪。居然說你老爸是騙子啊,班恩?啪啪啪。你自以為比我聰明嗎?啪。
「妳兒子要被捕了,原因我很清楚。新的一年妳需要錢打發債主,你們一家人才不至於無家可歸。幹,至少要有個家可以回吧!除此之外,妳也需要一筆錢來幫妳兒子請律師,妳總不會希望妳兒子以兒童性騷擾犯的罪名而被關起來。」
「絕對不會有這種事,可是班恩他……」
因為魔鬼另有陰謀
她答應自己絕對不會問這個問題,即使只是想著這件事,也是背叛班恩。班恩再小一點的時候,大概七八歲,他會半夜溜到她床上,她醒來發現他在摸她的頭髮、握她的乳|房。雖然純真,卻也讓她心慌,她有種被挑逗的感覺,趕緊跳下床,像個花容失www.hetubook.com.com色的少女般抓起睡衣睡袍就往身上圍。不行不行,不可以這樣摸媽媽。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直到現在——班恩也許對他的妹妹上下其手。她讓剛才的問題懸在半空中,蜜雪愈來愈激動,大大的眼鏡在她的翹鼻子上溜上溜下,哭個不停。
「珮蒂,我能幫妳的也只有這樣。我想……呃……到時候妳就知道了。我真的有在為妳做打算。」
珮蒂看著蜜雪有如在草地上擇路而行般,躊躇滿志地走回房間。她跟在蜜雪身後。只見三個丫頭擠在地板上,對著洋娃娃喃喃自語。人們常說一句玩笑話:父母最愛孩子熟睡的時候,哈哈。這讓珮蒂覺得心頭一刺。她的確最愛孩子熟睡的時候,不會問東問西、要東西吃,也不會吵著要玩遊戲。她第二喜歡的就是眼前這個時候:孩子都累了,不哭不鬧,對媽媽愛理不理。她要蜜雪負責照顧妹妹,接著就出門了。她筋疲力竭到什麼都不想做,但也只能聽連恩那個死要錢的話。
珮蒂.天。一九八五年一月二號,晚上九點十二分
「知道什麼,蜜雪?」她覺得額頭發燙,要是黛安也在就好了。「我聽不懂妳的意思,難道班恩……妳是說哥哥……對妳做了什麼……壞事嗎?」
「沒有,媽咪,我什麼都不知道。」蜜雪脫口而出,「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她開始哭哭啼啼,每次只要她自知闖禍了,就愛嚎啕大哭。
再尋找下一個
「我知道他惹了什麼麻煩。」蜜雪用她最吊人胃口的語氣說,「因為他偷嘗禁果。」
一個大愛心的中間寫著可麗希.天!
她把車停在荒廢的野餐區,遮雨篷在一九七〇年代以鋼筋水泥混建而成,裡面擺了幾張公用的長桌,屋頂傾斜的角度誰異得有如折壞的紙藝。兩張鞦韆陷在十公分高的積雪裡,老舊的輪胎座椅動也不動,這讓珮蒂很納悶:明明有微風,為什麼鞦韆卻沒有動靜呢?

珮蒂把頭靠在冰涼的書桌上。可麗希.天。寫得好像他要娶小可麗希.凱茲似的。天家小倆口班恩和可麗希。他真的是這樣想嗎?因為這樣,所以讓他覺得似乎可以那樣對她嗎?他是不是想把小女友帶回家吃晚飯,讓媽媽見見他的女朋友?還有海瑟。那是辛柯家的女兒,她剛剛也在凱茲家。難道這些女孩都被他騷擾過嗎?
「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蜜雪?妳以為妳知道什麼?」
珮蒂站起來。「他房間裡有什麼?」
但其實不是
「他很壞,他做壞事,學校大家都知道……」
男子壓低了牛仔帽,像牛一樣用力地噴了一口氣。
連恩不肯來農場,也不肯到鎮上見她。他對她保密到家,堅持要她和-圖-書開上五號鄉道,到野餐區停車。他們討價還價、爭執不休,連恩最後對著話筒長吁,珮蒂不以為然噘嘴。「如果妳想要我幫忙,現在就過去。不要帶人,也不要張揚。珮蒂,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相信妳、喜歡妳。我是真心想要幫妳。」電話另一頭陷入深深的沉默,聚蒂看著話筒,輕輕喚了聲連恩?以為他已經不在了,便準備掛上電話。
珮蒂頭一暈,在班恩的椅子上坐倒,但她還是繼續翻著,直到她翻到一頁上面寫著幾個女生的名字,排列有如薄餅般一層又一層:海瑟、艾曼達、布里安娜、丹妮兒、妮可,接著則是一整排以哥德式字體且逐步修潤字體寫法的名字:可麗希、可莉希、可麗希、可麗西、可麗希、可麗希.天、可麗希.Dee .天、可麗希.D.天、可麗希.D─天!
「這正是我打來的原因……」他打斷她的話。「我已聽說班恩的事。我本來不想打來的。但是。我想我幫得上忙。我不知道妳肯不肯讓我幫,但是我有一個辦法。」
珮蒂轉過身去看她,生氣她那做作、八卦的語氣,好像上著髮捲、在超市裡竊竊私語的三姑六婆。現在整個金納吉市的人都正在用這種語氣討論她的家務事。她一把抓住蜜雪的手臂,力道比她預期的還大。
是連恩那個死要錢的。她開始找藉口搪塞,說她現在忙到沒時間談農地法拍的事。她兒子捅了個簍子……
「我以前也是農夫,我爸爸也是,我爸爸的爸爸也是,農場就在密蘇里州的羅伯涅特外,有三千兩百公頃的地,養些牛、種些玉米跟小麥。面積夠大了,就像妳的農場一樣。」
沒看到連恩的車。放眼望去,連一臺車也沒見到。她坐立不安地玩起大衣拉鍊,用指甲劃過鍊齒,發出噹鄉噹鄉的聲響。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她會在長椅上發現連恩留下來的信封,信封裡是一疊鈔票,這麼紳士的舉動讓她來日必定回報。還是連恩動員了一群同情她處境的人,這群人正在前來的路上,決定像電影〈風雲人物〉那樣提供她金援,讓她知道世界上還有溫暖?
「跟我來。」男子出乎意料地說。他沒有彎下身子,她看不到他的長相。「來吧,我們到長椅那邊談。」
「他會回來的。」珮蒂說。
啪噠。掛鎖落到地毯上。女兒們像驚慌的小鹿般從客廳探出頭來,她叫她們回去看電視,整整叫了三次——回去看電視回去看電視回去看電視——蜜雪才乖乖走開。
「我以為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珮蒂說。
「不,我是說,妳不會希望妳兒子以『兒童性騷擾犯』的罪名而入獄。那些兒童性騷擾犯在監獄裡的遭遇是最慘的!而我見識過。他們在監獄裡對那些犯人和-圖-書所做的事簡是場惡夢。所以妳需要一個很優秀的律師,而這得花上一大筆錢。妳現在就得找到律師,再等幾個禮拜就來不及了,現在就要馬上找才行!就是現在!這種事情一發就不可收拾了。」
路尼匆忙離去後,家裡一片沉默。他一定是去向別人討錢了。大概是去找蓓姬.班尼恩吧!聽說是他的新女友。他幹麼不去煩她呢?大概早就去過了。
她想著要不要先換掉床單,但還是逼著自己走到班恩的房門前,視線正對著門上的那個被班恩刮掉一半的舊芬達脾電吉他貼紙。她突然作噁,差點打消破門而入的念頭。要是她發現能將班恩治罪的證據、令人作嘔的拍立得相片那該怎麼辦?
珮蒂點點頭,等他繼續說。這男子說的話讓她想起了汽車銷售員:「這個價格、這種款式,妳現在就要買啦!」她總是拗不過銷售員,總是買下對方推薦的東西。
殺了孩子和母親
珮蒂在雪中開了半個小時,紛落的雪花在車燈的映照下化為點點繁星。珮蒂的母親最喜歡冬天,如果她還在世,應該會說這場雪「下得真好」吧。珮蒂想著明天那群女孩們一定會玩雪玩一整天,轉念又想:會嗎?明天的事誰知道?班恩又會在哪兒?
「幫助班恩的辦法?」
「妳的農場即將遭扣押,兒子也要被警方逮捕。」
她走進客廳,想像審判的場景,想像自己再也無法承受的心情。她氣得把女兒趕回房間,女兒張大嘴回頭看著她,一副受傷、害怕的模樣,令她想到自己甚至讓兒子的處境更難堪。她這個單親媽媽既不稱職,又手無縛雞之力,只會讓兒子的形象更糟而已;她把報紙和引火柴丟進壁爐裡,最後再擺上幾根木柴,放火把衣服全燒了。一條雛菊小內褲的褲頭才剛著火,電話就響了。
車窗外傳來一陣敲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紅通通的指節,接著是男人壯碩的身子。不是連恩。她把車窗微微搖下,外往瞥了一眼,暗忖這名男子應該是要她移車。不然還會有什麼事呢?
她拉開床邊桌,發現一枚信封,上面是黛安以澄草且瘦長的字體寫著「急用」,那筆跡跟媽媽的字完全一樣。信封裡裝著現金五百二十元美金。黛安居然偷偷溜進她的房間塞錢給她,她卻毫不知情。還好她不曉得,否則\定會在路尼面前露出馬腳。她把鈔票湊到鼻尖聞一聞,接著把信封塞回去,拿出幾個星期前她買的大鐵剪;她刻意買來備用,以防她真的需要闖進班恩的狗窩。這讓她羞恥。她沿著原路往回走,女兒的房間像是廉膚旅館,除了房門走道外,三張床靠著牆並排在一起。她可以想像警方皺起鼻頭——她們全都睡在這裡?接著一股尿騷味撲鼻而來,她立刻知道她們其中某人昨晚——還是前晚?——尿床了。
「妳怎麼知——道——?」麗比嗚咽地說。
https://m.hetubook.com.com「像是亂碰妳,不像一般哥哥碰妹妹那樣?」她感覺自己飄在半空中,彷彿引擎熄了火。
珮蒂的頭好重。她努力要自己不要動,乖乖把頭靠在桌子上就好,直到有人來告訴她該怎麼做。這種事她最拿手了。有時候她可以坐在椅子上好幾個小時,頭就像療養院裡的老人般點啊點的,回想著自己的童年,以前爸媽都會列出一堆家務要她做,制定她起床和睡覺的時間,以及一天的行程,她從來不用自己做決定。她看著班恩床上那有著飛機圖案的凌亂被單,想起班恩一年前要她將被單換成沒有圖案的;就在這時,她發現有一袋塞滿東西的塑膠袋在床底下。
「蜜雪,對不起,我竟然吼妳。班恩闖禍了。告訴我,他有沒有對妳做什麼不該做的事,跟媽媽說?」她緊張到頭痛愈烈,在一陣驚慌過後,接踵而來的是疏離的淡漠。她感覺到恐懼在心頭爬升,推進推進再推進,宛如飛機起飛。
「我們家的土地沒那麼大。」
他看起來人滿好的,她心想,他非得是個好人不可。他有一雙深色的眼睛,留著兩撇八字鬍,鬍梢垂至下巴,年約四十,看上去像是當地人。他看起來人滿好的,這念頭再次閃過她心頭。他們在野餐椅上坐下,假裝大雪沒有落得他們滿身都是。或許他是個律師?她暗忖。說不定連恩說服他幫班恩辯護。但是,為什麼要約在這裡見面呢……

派蒂聽過這種說法,也曾經這樣想過。這的確是不公平的交易。但還是談談我兒子吧!她把身體傾向一邊,抖了一下,試著讓自己有耐心。
她想要教訓蜜雪,沒有經過班恩的允許不能擅自進入他的房間;接著又想賞自己一巴掌。她想起柯林斯警探說的話,想起裝在保鮮盒裡的動物器官。她想像那景象:有些乾巴巴的像木球,有些還很新鮮,蓋子一打開,味道就衝鼻而來。
「沒事的,麗比。」
「警方只是想找他問問關於那件事……」
她整個人趴下去,拉出那個老舊的塑膠袋。重量不輕,會像鐘擺一樣左右晃動。她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堆衣服,接著她發現那些全是女孩子的東西,圖案不是花朵、愛心,就是彩虹、香菇。她把那袋衣服倒在地板上,一邊倒一邊擔心會倒出不堪入目的拍立得相片。不過裡面全是衣服,包括內衣、內褲、安全褲,尺寸大小都不同,尺寸包含了小嬰兒到可麗希這年齡層。全都是二手衣。換句話說,這些衣服全部都被小女孩穿過。這豈不是應驗了警探說的話。珮蒂急忙把衣服塞回袋子裡。
「怎麼啦,蜜雪?」
孩子是我的
「每次他碰我不是推我,就是拉我頭髮,再不然就是撞我!」蜜雪像平常一樣碟喋不休地抱怨。
「才怪!」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珮蒂。「我想要班恩回來。」
她抬起頭,蜜雪正穿著睡hetubook.com•com袍、指著爐火說:「妳也把斧頭丟進木柴裡了啦。」蜜雪的笑意藏不住。「冒冒失失的。」珮蒂像抱著木柴那樣抱著斧頭。蜜雪把斧頭從她手上接過來,按照媽媽教她的將鋒口朝外,把斧頭放到門邊。
班恩沒摺棉被,毛衣、外套、牛仔褲零亂地散在床上,但整體而言,房間還算整齊。他的桌上堆著一疊一疊的筆記本和錄音帶,此外還擺了一個黛安讓渡給他的老舊地球儀,珮蒂伸手去轉,因灰塵而在羅德西亞上留下指印,接著便開始翻閱筆記本。每一本封面都畫著樂團的標誌:有中間一道閃電的AC/DC ,還有Venom和鐵娘子樂團。內頁全都畫滿五芒星,以及有關魔鬼和殺戮的短詩。
路尼已經離開將近一個小時了,女兒們還是賴在她身邊,躲在她身後,依偎在她左右,全都坐在沙發上,直問她怎麼了,班恩怎麼了,爸爸為什麼生氣?她為什麼讓爸爸生氣?麗比坐得離她最遠,整個人蜷在一起,吸著手指頭,小腦袋裡還想著剛才去凱茲家的事,以及剛才的警察。她看起來焦躁不安,珮蒂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她嚇得縮了一下。
「還沒到那種地步。」

「可是媽媽……」蜜雪說,仍在哭,「我不喜歡哥哥。」
「班恩是妳哥哥,妳不可以用那種語氣說哥哥的壞話,在家裡不行,在外面更不行,不管是在教堂、學校,全都不行。」
太好了,喔,太好了。
「那學校的人都說他什麼?」
再殺下一個
她沿著走廊走,一如往常被班恩那條討厭的電話線絆到,經過他用掛鎖鎖著的房門,繼續往走廊深處走去,走到底左轉,經過女兒的房間,進入自己的臥室。襪子、鞋子、牛仔褲到處都是,一堆一堆的生活殘骸。
「妳遇上了一些麻煩。」他說,低沉的嗓音正好襯托他的眼眸。珮蒂點點頭。
不要期望太高,她告訴自己。不要有所期待。
「對。可以幫班恩籌到訴訟費。依妳現在的情況,少說也要一大筆錢才能解決。」
她將木材放入火中,感覺到蜜雪的身影在一旁搖搖晃晃。「媽!」
「回到正題。我不是商人,不是會計師,也不是政客。但妳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幫妳。」
「當然有興趣,我需要你的幫助。」她說,「拜託了。」
兒子啊兒子。他真的要坐牢了!這下農場被沒收、兒子被關,而女兒們……她發現自己像往常一樣不知該如何是好。班恩需要請一個好律師,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請。
班恩到底在哪兒?
「說他是怪胎,超丟臉的。大家都不喜歡他。我是說,只要看他房間就知道了,媽。他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
她熄火下車,男人已經大步走在前面。他穿著厚重的毛皮大衣、頭戴軟呢牛仔帽。她頭上那頂毛帽老是戴不好,耳朵總是露出來,等她跟上男子的腳步時,她早已猛搓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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