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在隊伍前面，妳們可以讓我插隊，去跟他排在一起嗎？」她指著消防隊長法蘭克．拉姆塞。
就在這時，漢娜聽見身後傳來哀痛呻|吟，一轉身，看見虛弱的洛蒂．胥密特即將昏倒，幸好被潔西及時抓住。
西莉雅接著對葛蕾晨說：「葛蕾晨，很遺憾妳失去了爸爸。我們在醫院碰過面，我記得那時妳剛買了新房子，還拿照片給我看過。」
潔西搖搖頭，「我猜，他們會在這裡待上好一會兒，找前來弔唁的古斯同事攀談。我們走吧。」
葛蕾晨一聽，整個人亮了起來。她將濕答答的手帕塞入黑色褲裝的口袋裡，說：「妳不知道，現在我布置好了，裡裡外外更漂亮，而且我還在溫室花園裡種了植物和蔬菜欸。」她興致勃勃地說完後，才發現自己多嘴了，趕緊望向母親，發現媽媽表情未變。「媽媽，我給西莉雅看照片應該沒關係吧？我的意思是，她之前就看過了啊。」
洛蒂沒回答，只是看著女兒從家臈答禮的位置離開，快步走到前排的座位，並把
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伸入口袋裡。洛蒂把注意力放回向她致意的親友。沒多久，漢娜來到她面前。
漢娜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語，洛蒂就壓低聲音——她的聲音低到漢娜得傾身向前，將耳朵附在她嘴邊才聽得清楚——對漢娜說：「警方認為，古斯和凱特故意縱火。」
「她不可能因為丈夫在調查這起火災，就跟著他來向死者致意。」潔西壓低聲音說：「她跟胥密特家一定有關係。我要去聽聽她跟她們說些什麼。」
消防隊長法蘭克．拉姆塞靜靜地坐到了葛蕾晨的另一側，一起欣賞她那間位於明尼蘇達州明尼通卡市的漂亮房子。
「好，潔西，我明白妳的意思。」漢娜這麼說。但沒主動吐露些什麼。
「妳和她都曉得，凱特和古斯那天之所以去複合館，絕對有合理的解釋。反正凱特清醒後，我們就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潔西的口氣很篤定。
「好，我錯了，我忘了這身衣服是妳幫我挑的。」和_圖_書潔西懊惱地說，同時踩下油門，技術純熟地讓她的福斯汽車鑽出並排停放的兩輛車之間。
潔西將車子駛入通往停車場的車道時，說：「看，誰正要進去！」漢娜立刻轉頭。見到兩位消防隊長正打開葬儀社的門，頓時慌了起來。「妳想，我們要不要先待在車裡，避開他們？」
幾分鐘後，潔西低聲說：「消防隊長的後面已經排了不少人，我們可以過去了。」
漢娜的心好痛，她明白洛蒂這麼說，是因為她很怕那場火真的是古斯和凱特放的。她有沒有把這擔憂告訴消防隊長？漢娜看得出來洛蒂不想接受她的慰問，便轉身離去。葛蕾展仍坐在前排椅子上，腿上放著iPad，興沖沖地指著螢幕上的房子照片給坐在旁邊的西莉雅．拉姆塞看，還詳細說明一番。
漢娜聽到凱特有可能被起訴，嚇到幾乎呆滯。凱特現在還在跟死神拔河，隨時都可能撐不下去，就算熬過去，也可能有腦傷後遺症。可是，如果她完全康復，恢復健康正常，卻因炸掉複合館並害古斯和圖書喪命而被判刑，那她下半輩子幾乎就得在監獄裡度過。這樣的情節，就像聲聲催人斷腸的悲鼓聲，反覆敲擊著她的心頭。
週五下午四點半，潔西開車去長島市接漢娜，準備前往小頸區的一家葬儀社，瞻仰古斯．胥密特的遺容。漢娜換上她所設計的黑白花呢套裝。上車時，潔西對她的衣著大為讚許。「妳的穿著打扮永遠都這麼得體合宜，不像我，就是有辦法把自己搞得像閉著眼睛走進衣櫃，伸手隨便抓一件衣服穿上。」
漢娜轉身，看到一個年近五十歲的纖瘦婦女，面露關切之情。「她會撐下去的，謝謝關心。」
到了接待室，一臉莊嚴的接待員引領她們到放置古斯．胥密特棺柩的房間。漢娜沒想到房裡已經滿滿都是人。而且，準備上前跟洛蒂和葛蕾晨致意的親友，也多到排成了人龍。她們兩位家屬，就站在鋪滿鮮花，棺蓋緊閉的棺柩旁。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思考這件事。」洛蒂激動地說：「我只知道我丈夫死了。如果真是妳姊慫恿他這麼做，或許，她沒hetubook.com.com活著會比較好，除非她想下半輩子在監獄裡度過。」
漢娜點點頭，於是兩人往左移動，站在最後那排幾乎被坐滿的椅子的後方。從那兒，漢娜可以看見洛蒂很鎮定，而葛蕾晨則握著一團手帕，不時舉起手帕輕點眼角。
「對，他們這樣懷疑。」漢娜平靜地說：「不過，我想他們無法證實。」
潔西碰了一下漢娜的手，說：「讓其他人先進去，我可不想排在消防隊長的正後方。」
潔西往旁挪步，慢慢走向前方，最後在棺柩尾部站定。她聽著兩位消防隊長向洛蒂和葛蕾晨表達慰問之意，接著聽到拉姆塞的太太說：「洛蒂，我是西莉雅．拉姆塞，妳還記得我嗎？五年前，我們都在司龍—凱特琳癌症醫院做化療，相互加油打氣。古斯的事，我很難過，那時我就發現古斯真的很疼妳。」
潔西等到車子駛入三十四街，往皇后中城隧道前進時，才說：「漢娜，妳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沒告訴我？」接著，她又說：「我是凱特的律師，妳知道的事情，都必須告訴我，這點非常重要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這樣一來，我才能充分代表妳姊，幫她辯護。這個重要性，妳應該知道吧？別擔心，就算凱特真的被起訴，我也沒有義務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地檢署。」
兩人排進隊伍後，有個女人走過來跟著排，她還對漢娜說：「我在報紙上看過妳的照片，我認得妳。妳姊姊還好嗎？」
潔西回答，「當然不願意。」女人一聽，轉而詢問排在她們前面的幾個男人，然後鑽入她丈夫和納森．克萊恩之間。
潔西憂心地看了她一眼，決定不再逼迫她。接下來的車程，兩人尷尬地沉默著，四十分鐘後，終於抵達葬儀社。
漢娜沒回答。
「沒關係啦，反正妳只是找話閒聊，想讓我放輕鬆。妳的心意我懂啦。」漢娜說：「不過，其實沒這個必要，我承認想到要跟洛蒂．胥密特碰面，我就很緊張，可是該做的還是要做。」
「不盡然吧。」漢娜以就事論事的口吻說道：「而且妳這麼說，是在侮辱我欸。我幫妳在高檔百貨公司薩克斯挑的這件套裝，穿起來很好看啊。」她把雨披往後座一扔，正巧落在潔西的風衣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