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
10

菲比正飢餓地啃著麵包,大口喝下牛奶的同時,他告訴她有客人要來拜訪他們。「一個叫納坦.庫格的男人。是公事。」
亨利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這個問題,「表面上看起來是那樣的。」
亨利.史伯格迴避了這個問題,沒有直接回答。「薇薇快樂得不得了,我很替她高興,史考特似乎很愛她。」
昨天療養院通知他說,九月一日會空出一個床位。「請替我妻子保留位子。」他痛苦地告訴對方。
或許不是吧,亨利現在想道,或許他忘了是因為那對他根本不重要。或許他認為史考特那天很緊張,根本都是自己的想像。不要當一個多事嚼舌的人,他坐在警探旁邊,這樣告訴自己,根本沒有必要提這件事。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史考特,真巧啊。今天剛好不用排演。我和同戲的演員約好在這裡或是『大膽生蠔』見面的。但我遲到了,如果他們不在這裡,我就趕過去那裡找他們。」
「後來您常看到他們嗎?」
「好吧,我們進去,我弄東西給妳吃。」他們站起來,和-圖-書他用手臂摟住她。他一直對她高䠷優雅的身材,以及抬頭挺胸散發出的自若神態感到驕傲。我真希望我們可以再過一天正常的日子,他想道。
「是的。理察已經四十三歲了,他和他的妻子及兩個兒子住在西雅圖。瓊恩四十一歲,和她的丈夫及女兒住在緬因州。妳有三個孫子,親愛的。」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納坦想道,同時遞給亨利他的名片。
「只有從遠處。他們似乎經常乘船出海。有時候我們在後院烤肉也會打聲招呼。」
他不需要浪費唇舌向菲比解釋,庫格先生是一位警探,要來問他有關薇薇.卡本特.柯維的事。
當亨利.史伯格前來開門,邀請他入內並介紹妻子給他時,納坦立刻明白為什麼菲比.史伯格不再寫文章了。阿滋海默症,他想道,並且帶著一顆同情的心,注意到亨利.史伯格嘴角旁疲憊的皺紋和他眼中無言的痛苦。
納坦點點頭,別人也是這樣告訴他的。「您對史考特.柯維了解多少?」
史考特.柯維也坐在吧檯的凳子上。他們看到了彼此,於是亨利走過去打招呼。不知道為什麼,但他有種感和圖書覺,史考特似乎很緊張。片刻之後,一個打扮囂張的二十多歲褐髮女子走了進來,史考特跳了起來,「天啊,婷娜,妳怎麼會在這裡?」他說道,「我以為妳星期二下午都要預演。」
他瞥了她一眼。她的眼中沒有任何了然的跡象,但她點了點頭,急著想取悅他。他剛度過一個難熬的夜晚。他在半夜兩點醒來,發現菲比沒有睡在床上。他苦惱地衝出去看她是不是又溜到屋外了。雖然他已經在門上加裝特別的鎖,她上星期依然從廚房的窗戶溜了出去,他及時趕在她發動車子前找到她。
這種疾病其中一個症狀就是她的腦會送出錯誤的感官訊息。「妳幾分鐘前才剛吃過早餐,菲比。」
但不只如此,亨利.史伯格再次猶豫著,他覺得如果告訴這位警探六月底發生的那件事,會像是在說人閒話。那天,他載菲比去美容院,而薇薇剛好也在那裡做頭髮。為了打發時間,他到對面的奇歇爾酒吧去喝啤酒,順便看紅襪和洋基的比賽。
他停頓一下又補充道:「在感情上,薇薇是一個需求非常強烈的年輕女子。」
亨利.史伯格不想當壞人和_圖_書,但一向老實的他也不想掩飾什麼。「你或許已經知道,薇薇是三年前買下那棟房子的。我們曾過去和她打過招呼。你可以看得出來,我妻子身體不太好。那時候她的病情剛開始變得比較明顯。不幸的是,薇薇也從那時開始經常過來拜訪我們。當時她正在學烹飪,所以一天到晚把她學做的菜拿來給我們試吃。這讓我妻子覺得非常緊張。薇薇沒有惡意,但最後我不得不請她別再過來,除非我們特別計畫好要見面。」
「我不想再看照片了。我肚子餓了。」
這棟房子值多少錢?納坦忍不住想道。座落在蠔灣,占地或許有一畝?五十萬?由於薇薇在遺囑中把一切都留給了她的丈夫,所以這棟房子也歸史考特.柯維所有。
納坦開車經過薇薇.卡本特的家,仔細地端詳著那棟房子。那是一棟典型的鱈魚角式房屋,多年來不斷地加蓋,變成現在這棟偌大的建築。屋子四周種滿了藍色和紫色的繍球花,鳳仙花也從窗臺垂落,簡直就像風景明信片一樣美麗,雖然他知道裡面的房間可能都挺小的。不過,房子顯然維護得很好,而且這塊地相當值錢。根據那位房地和_圖_書產經紀人伊蓮.艾金絲所說,薇薇和史考特.柯維打算生孩子,所以想找更大一點的房子。
「我明白了。」納坦感覺到亨利在隱瞞什麼,「史伯格先生,您剛才說柯維先生似乎很愛他的妻子。您覺得他是真心愛著她嗎?」
她離開後,史考特告訴亨利,婷娜在鱈魚角劇院目前上演的音樂劇中擔任合唱團的一角。「薇薇和我去看了初演,後來在劇院餐廳舉行的演員派對上才認識的。」他小心謹慎地解釋道。
「您對史考特.柯維印象如何?」
史伯格家就在隔壁,也是一棟很美的房子,標準的鹽匣型(saltbox)建築,或許是在十八世紀晚期建造的。納坦從未見過史伯格夫婦,但他以前很喜歡看菲比.史伯格教授在《鱈魚角時報》中所寫的文章。那些文章大多是關於早期鱈魚角的一些傳奇故事。然而,近年來他卻沒有再看到任何新文章發表。
接著亨利和史考特一邊吃三明治喝啤酒,一邊看球賽。兩點半的時候,史考特離開了。「薇薇現在應該已經好了。」他說道。
「不,我沒有。」她的語氣變得固執起來。
昨晚,她則在廚房裡準備燒水,而和_圖_書瓦斯也是開著的。
「當然,我曾見過他。他和可憐的薇薇結婚並沒有聲張,不過她在家裡舉辦了一場小型婚宴,我們也出席了。那是五月初的事。出席的還有她的家人,以及少數幾個朋友和其他鄰居。」
「他們都長大了嗎?」
「理察和瓊恩。」
亨利.史伯格坐在陽光室的沙發上,膝上放著相簿。菲比坐在他旁邊,看起來似乎很專心。他指著照片給她看,「這是我們第一次帶孩子們去看普利茅斯岩。在那裡,妳告訴他們清教徒移民的故事。他們當年才六歲和八歲,可是卻聽得津津有味。妳總是能把歷史講得像冒險故事一樣有趣。」
但半個小時後,當亨利去接菲比時,史考特依然坐在美容院的接待區等他妻子。終於她走了出來,對自己一頭挑染的金髮洋洋得意,亨利聽到史考特告訴她,他一點都不介意等她,因為他和亨利一邊吃午餐一邊看球賽。當時亨利曾想,不知道史考特是不是故意省略了巧遇婷娜那件事。
他婉拒了咖啡,「我不會待太久的,我只想問您幾個問題。您和薇薇.卡本特.柯維有多熟?」
「真是好孩子。」菲比說道,「他們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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