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特
KETER

走過電器設施展示區後,我便來到了玻璃館。他們究竟是依據什麼邏輯而決定現代心智最前進也最昂貴的設備,是專供這項數千年前腓尼基人便已知曉的藝術之用的呢?館裡的陳設凌亂無章,中國瓷器和半男半女圖案的浮雕花瓶放在一起,還有義大利陶器、黑陶、彩陶。在後側一個巨大的箱子裡,陳設了如實物大小、立體的蟒蛇攻擊獅子像。這項展示顯然是因其完全由玻璃打造而成的;只是必定有一層更深的理由吧。我以前曾在哪裡看過這塑像呢?然後我想起了雅典的第一任執政官,蘇菲亞的可憎創造,該為世界及其致命缺陷而負責的雅達包茲,亦有蟒蛇與獅子的外型,而且他的眼睛能射出火花。也許整座科技館便是個低劣程序的影像。透過這個程序,經過無數光年,最圓滿的第一原則——擺,和普勒羅王朝的燦爛都屈服了。透過這個程序,邪惡統治了宇宙。果真如此,那麼蟒蛇與獅子是在向我昭告說我的初步旅行已經結束,而且很快地我會重新看到世界——不是世界應該有的面貌,而是它的原形。
我深吸了幾口氣。集中精神。在諸如此時的情況下,你所能仰賴的就只有你的洗衣單子。拚命想著各種事實,因,果。我之所以在此是為了這個理由,還有這個理由,和這個理由……
我穿過手藝館、能量館和電器館,走上樓去。這裡無藏身之地;這些箱子可不行。我開始猜測這些箱子的意義,但突然間我感到一陣驚恐,生怕我沒有時間找到一個可以目睹其秘密目的在夜間揭示的藏身處。我開始像個被追逐的人般行動——被時鐘,被鐘面迫切移動的數字所追逐。地球毫不停歇地轉動著,時間迫近了。再過一會兒,我便會被踢出門外去。
難以忍受。
我再次走過大廳,迎面便是自由女神像,站在一個至少兩米高、狀似船首的台座上。台座內部類似哨兵站,由此可透過舷窗望向紐約港的實景模型。在午夜之際這兒倒不失為一個觀察的好地點,因為穿過黑暗,由這兒可能看到左邊的唱詩班席次和右邊的本堂,同時背部又受到比利時電學家格拉姆的一尊大石像所保護;這尊雕像自其所在的袖廊面對著其他迴廊。不過,在白天裡,由外邊可一覽這哨兵站而無遺,而且一旦遊客離去後,警衛為了安全起見,極可能會照例探進這裡檢查的。
我們有各種古怪的「鐘」;另外也有「返回動作」……我們也有「感官欺騙之宮」,展現了各種各樣的「欺詐術」、「假幽靈」、「騙術」和「幻象」……這些(孩子),便是「所羅門之屋的寶藏」。
回憶,清晰,精確,井然有序。過去這瘋狂的三天,過去這兩年,以及當我侵入傑可波.貝爾勃那電腦時所發現的四十年前的回憶。
首先是那些鏡子。每當你看到一面鏡子,總會想看看自己的——這是人性。可是在這裡你卻不能。你望向鏡子說「你在這兒,你是你」的地方,伸長頸子竭力注視,但是沒有用。因為拉瓦澤的鏡子,無論https://m.hetubook.com.com或凹或凸,都令你失望,嘲諷你。你向後退一步,好不容易發現了自己,但只要略微移動你便又失去了。這個反射學劇場的設計,目的在移走你的本體,使你不只對自己感到不確定,也對立在你與鏡子之間的物體起疑。彷彿是在說:「你」並不是擺,且差得遠了。你不僅對自己感到不肯定,對放在你和另一面鏡子之間的物體也同樣不肯定。沒錯,物理學可以解釋凹透鏡如何及為何聚集另一件物體的光——這裡所展示的是個放在銅架上的蒸餾器——然後將這些光線反射,使得你看見這物體並不在鏡子裡,卻是在鏡子外,幽靈般的,上下顛倒地浮在半空中,但只要你甚至只是略移一下腳步,那影像便消失了。
這部在一七八一年為研究黑斑症發酵而造的機器又如何呢?令人不由得不想起造物主的那些腐爛、發臭的私生子。一連串的玻璃試管連接了兩個玻璃瓶,通過一個起泡沫的子宮,通過置於叉尖上的導管,將一種原素傳到散在空茫中的螺旋……水銀的昇華,萬靈藥!
我望著法國的第一輛有檔車——一八七二年,可載十二人的歐白神——思索了片刻。若說那輛寶獅似一間公寓,這輛車無異是整棟公寓大樓了。可是想要爬上這車而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卻是毫不可能的事。當可能的隱身處皆是展覽項目時,要想躲藏實在困難。
當你獨自躲在一潛望鏡裡,有那麼多事物可以閃過你的腦際。一個躲在船艙中,想要移民到遠方某地的偷渡者,必然也有相同的感覺。到自由女神像去——事實上——還有紐約的實景模型。也許我會昏昏沉沉地打起瞌睡來;也許那樣倒好。不行,那樣我可能會太遲醒來……
我必須快點;時間十分緊迫了。我走過米制、公制、和其他度量衡——全是虛假的保證。我自阿格列那裡學知,只要你不用米制計算,而用古老的腕尺,那麼金字塔的秘密便揭穿了。再來便是據稱有數量之冠,其實卻指出數字之超自然性質的計算機器。天文,鐘,和機器人。徘徊在這些新的啟示之間是很危險的。我正在穿透以理性劇場形式寫出的秘密信息的心臟。只是我必須快些行動了。稍後,等博物館關閉後到午夜之前的這段時間裡,我可以再加以探索,這些在夕陽餘暉中露出本來面目——是象徵,而非工具或儀器——的物體。
——法蘭西斯.培根,《新亞特蘭提斯》,羅利編,一六二七年,四一~四二頁
最好的策略是繼續這樣站著,至少兩個鐘頭——如果我的腳痠了,那我就蹲下來。博物館對參觀者的關門時間,與館内工作人員離開的時間並不相同。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萬一清潔人員開始清理每一個房間,每一吋地面呢?但我立刻又想到:博物館早上很晚才開https://m.hetubook.com.com,清潔人員可能是在早上工作,而不是在傍晚。我的揣測必然是對的,至少就樓上諸館而言,我沒再聽到任何人經過,只聽到遠遠傳來的說話聲,和偶爾一聲較大的聲響,可能是關門的聲音。我靜立不動。在十點和十一點之間,或甚至更晚些,我有很多時間可以回到教堂去的。「世界之主」要到午夜時分才會到來。
運輸館正巧在拉瓦澤前室隔壁,面對著通向二樓的大樓梯。
因此我就待在那「水底」下,好似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我聽到最後一批參觀者的腳步聲,接著是最後幾名警衛的腳步聲。我本想躲到那艦橋下去,以免萬一有個警衛隨意探頭進來張望,但又決定算了。如果他們發現我站在這裡,我大可假裝是個熱心的參觀者,為欣賞這陳列而徘徊不去。
LES CREATIONS JACSAM
最糟的將是焦慮感。在焦慮的侵襲下,你相信自己馬上就會開口尖叫。潛望鏡。潛水艇。被困在海洋裡。或許深淵的大黑魚已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圈住了你,而你所知道的只是你的氧氣快沒了……

然後我突然看見自己頭上腳下地映現在一面鏡子裡。
為了自我們那誤導創造的混亂中理出一個頭緒來,現在我開始回想——一如我當時的回想。一如我在潛望鏡中等待時那般,現在我縮入心中一個遙遠的角落,以便從那裡扯出一段故事。就如傅科擺。狄歐塔列弗告訴我說第一個塞弗拉(Sefirah)是Keter(吉特),「皇冠」,開端,也是原始的空茫。剛開始時,祂創造了一個點,漸漸變為「思想」,所有的形體因而誕生。祂存在,亦不存在,祂包容在那名字中,卻又不然;只有被以一名字相稱呼的欲望,而尚未有名字……祂在空中追循徵象;由祂最秘密的深處跳出一陰暗的光,如無色的霧氣般將形體帶給無形無影的思想,而當這霧氣漫延時,一團火燄在它的中心形成,接著那團團火燄便順流而下,照亮了塞弗拉的低處,直到「天國」。
但是,也許在那減縮中,在那孤寂的分離中——狄歐塔列弗說——便已有了返回的允諾了。
不管怎麼樣,如果我還有力氣和勇氣在這裡再待上半個多小時,守夜人員可能不會看到我的。

一會兒之後,燈熄了,展示館便罩在半黑暗中。但是這哨兵小屋在銀幕的照明下,倒好似不那麼暗了。我直視銀幕,目光不曾稍移——這是我與世界的最後接觸。

我控制住自己的神經和想像力。這遊戲我必須冷靜地玩,一如直到幾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前的玩法一樣,不讓自己沉入。我在一所博物館内,因此必須戲劇化的聰明且頭腦清晰。
拉瓦澤到底想說明什麼,而這技藝館的設計者又在暗示什麼呢?我們自中世紀以來便已知道鏡子的魔術了。只為了說明彎曲一面鏡子的表面,便可以將人投入一想像的世界中,值得經歷大百科全書組織、理性時代、和法國大革命這些階段的麻煩嗎?就事論事,一面正常的鏡子也只是一種幻覺。想想看每早你刮臉時,那個回望著你,永遠是個左撇子的人吧。設立這個館,就只為了告訴我們這一點,值得嗎?或者真正的意義是要我們以不同的目光去看每一樣東西,包括這些玻璃櫥和照說是為說明物理學及近代化學之誕生的各種工具?
這畢竟是間科技博物館。我告訴自己:你是在一所科技博物館裡,一個正直誠實的地方,也許有些乏味,但這裡的死屍都是無害的。你知道博物館是怎樣的,從來也沒人被蒙娜麗莎——只有唯美主義者批評她是半男半女的美杜莎——吞噬過的。你更不可能遭瓦特的引擎所吞噬;只有詩人和新歌德派的紳士們會視這引擎為專吃淘氣小孩的妖精,而其實這不過是在功能和古科林斯優雅之間、手把和柱頭之間、汽鍋和列柱之間、輪子和山牆之間的病態妥協。傑可波.貝爾勃雖遠在別處,卻仍處心積慮想將我拖入使他完蛋的幻覺之中。我告訴自己:你一定要像個科學家。一個火山學家是不會像恩貝多克利那樣燃燒的。來吧,你必須勇敢地探索那危機四伏的街道——那是你的差事。抓住你的女人最終必須死,可能的話死在你手中。再見,愛蜜莉,那一切都很棒,但是你只是個機器人,你沒有心。
一群年輕人從圓頂酒吧走了出來。一個女孩沿著康德路而行,再轉上蒙高飛路。這不是一個熱鬧的區域。我會有辦法撑下去,望著這單調乏味的世界長達數小時嗎?我不該嘗試猜猜這潛望鏡之所以坐落在此處的秘密嗎?我想要小解。不要去管它:不過是神經緊張的反應。
與三輪腳踏車相對立的,是車身完整且容量不小的汽車。一九四五年的第那維亞恐怕不行,那流線型的設計太過開敞也太過狹窄。但那輛一九〇九年的寶獅——如閣樓,也如會客室——絕對值得考慮。我一爬進車內,坐在皮沙發椅上,任誰也不會起疑的。只是要溜進那輛車卻不容易;有個警衛就坐在正對著車子的長凳上,背對著腳踏車。我想像自己,身穿皮領大衣,笨手笨腳地爬上駕駛座,而兩隻小腿裹著皮護鏡,頭上又戴了鴨舌帽的他,從容不迫地打開車門……
我注意到在右邊角落一扇窗子附近,有一潛望鏡的哨兵崗位。我走進這哨兵小屋內,發現自己面對著一個玻璃盤子,如在船上的艦橋上一般。透過這盤子,我看見一卷影片模糊而變換的影像;一個都市的一景。我所看見的是自我頭部上方的一個銀幕投射出來的,在這個銀幕上每樣東西皆是倒置的,而這第二個銀幕便是接目鏡——由兩個匣子排成鈍角而形成的潛望m.hetubook.com•com鏡的接目鏡。較長的匣子自我的後上方如水管般凸出,伸向一較高的窗子,一組廣角透鏡便由這扇窗子收集外面的光線。回想我上到這裡來的路線,我意識到潛望鏡使我得以看到外面,好似我在聖馬丁教堂東面半圓形凸出小室的上半部透過窗子向外望——彷彿我就和擺一樣地晃動,像個被吊死的人正在做最後的眺望。等我的眼睛習慣了漸暗的景色後,我看得出唱詩班席次所俯瞰的佛坎森路,還有與本堂成一直線的康德路。康德路又向左右分為蒙高飛路和杜比戈路。轉角處有兩家酒吧,「週末」和「圓頂」,酒吧對面的一棟建築物牆面上掛了一面牌子,字跡勉強可見:
或者這個為研究葡萄酒發酵的儀器吧。水晶玻璃製成的大小圓拱,通向一個又一個的蒸餾器。那些極小的眼鏡,小小的沙漏計時器,驗電器和透鏡。或是那看來似楔形文字的實驗刀,有放鬆桿的調刀,玻璃刀刃,和那用來製一侏儒大小人體模型的三公分小陶土坩堝。或是那些裝了像村莊藥劑師藥包般的白色小包的𬂣(左木右介)如樹盒子,這些小包裹在上面寫滿了無解密碼的羊皮紙中,内含實際上為聖衣碎片的礦物標本。或是那把套墊師傅用的細而長的錘子,一把宣告短暫審判日開始的小木錘。或是為分析石油燃燒用的那個可愛的小儀器,還有擺設如四瓣花的小玻璃球,與其他四瓣花由金管子相連,再由水晶玻璃管連到一個銅汽缸,再連到下方的一個以金子和玻璃製成的汽缸,導向更低的試管,懸浮的附屬肢體、睪丸、腺體、甲狀腺、頸脊……這是現代化學嗎?為此作者竟必須被砍頭,雖說事實上並無創作亦無任何毀滅?或者他之被殺,是為了不讓他說出他這騙局所揭示的呢?
一個在鍛燒實驗階段的保護性銅面罩。很難以相信拿著蠟燭立在玻璃鐘下的拉瓦澤竟會真的戴上那看起來似一隻地下水道老鼠的頭或外太空侵略者頭盔的東西,只為避免刺痛眼睛。Quelle délicatesse,拉瓦澤先生!如果你真想研究氣體運動原理,為何你如此費力地重建蒸氣爐——一個裝了嘴的小區域,加熱時會噴吐出蒸氣——這是在諾斯替教時代首由哈侖構築,以協助埃及祭師的會說話的雕像和其他各種奇蹟的設計呢?
我決定前進。我放棄小祈禱堂,在格拉姆雕像處轉向左,走進一間陳列館。這裡是鐵路部門,館裡五顏六色的模型火車頭和車廂看來活似自玩具王國或狄斯奈世界搬來的。到現在,我已習慣自己的一下子焦慮,一下子自信,一下子驚恐,一下子懷疑(也許疾病便是由此滋生的吧?)。我告訴自己,在教堂裡所看到的那些東西之所以令我困擾,是因為我受到傑可波.貝爾勃著作的魔力所影響;他那些文字,我用盡各種辦法想加以解譯,雖然我明知那些全是他的發明。
我望向上方已叫我看熟的飛機:我可以爬進一架雙翼飛機的機身內,在那裡靜待黑夜,好似我正要飛越海峽,去接受榮譽勳和_圖_書章。地上那些交通工具的名稱勾起人一種懷舊愁思。一九三二年的「西班牙——瑞士」夠帥氣,也具邀請力,只是距前門辦公桌太近。假使我先前穿著寬鬆半長褲和寬上衣出現,為了讓一個身穿乳白色套裝、細頸上圍了長圍巾、短髮上扣了頂帽子的女士先過而站到一旁的話,我或許可以在收票人的忽視下溜進來。一九三一年的雪鐵龍C64以半邊車身展出,以示内部——極具教育價值,卻是荒謬的藏身處。庫格那的大汽鍋蒸氣車是絕不可能的。我向右望,只見有大型藝術車輪和滑輪車平扁桿的三輪腳踏車,令人想起頭戴大禮帽的紳士——科技進步的騎士——踩著踏板騎過郊區的布隆森林。
技藝館裡的拉瓦澤儀器,事實上是一種招供,一種秘密的招供,也是整所博物館的表記。因為這些儀器嘲笑著理性主義的傲慢,也低喃著其他奧秘。傑可波.貝爾勃是對的;「理性」是錯的。
玻璃櫥橫列在兩側,煉丹術的祭壇在中央——這並非巧合,而是象徵性的,一種計謀。
潛望鏡。它沒有理由被放在玻璃館裡,而不是在視覺器材館裡。但是在這個地點看到外面這景色,顯然是很重要的。只是怎麼個重要法呢?為什麼這間如此實證科學的哨兵小屋,會立在象徵性的獅子與蟒蛇像旁邊呢?
此刻,我不知道自己在兩夜之前躲在那博物館裡是否做對了事。如果我沒那麼做,那我只會知道故事的開始,而不知其結果。而且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一個人在這山丘上,聽著下方山谷遠遠傳來的狗吠聲,心裡想著:這真是結局嗎?或者結局尚未到來?
我必須離開,逃開;這太瘋狂了。我正往同樣的陷阱墜入,那使傑可波.貝爾勃喪失心智的同樣遊戲,本是懷疑者的我……
我沒有太多時間了:博物館將在五點半時關閉。我再次掃視迴廊。沒有一架引擎派得上用場。右邊沉在海中的路西塔尼亞號大船遺骸也無用處,李諾爾的裝有各種大小齒輪的瓦斯引擎亦然。事實上,現在透過灰色窗玻璃照進的日光亦漸消退,我一想到要藏身在這些動物之間便再次感到懼怕,因為我生怕看著它們在黑暗中復活,在我的手電筒燈光映照下的重重陰影中重生。我怕它們的喘息,它們粗重且來自地獄的呼氣,沒有皮的枯骨,內臟的吱吱叫聲,以及淌著黑色油脂的惡臭。藏身在這一連串惡劣的柴油陽器和由渦輪發動的陰器之間,這些一度曾燃著熾焰、冒著蒸氣且嘶嘶作響的無生物的咽喉之間,叫我怎能忍受呢?也或許,它們會如鍬蟲般嗡嗡鳴叫,或如知了般嗚嗚響鳴,在那些純粹且抽象的機能的骸骨轉生之中,可以軋、鋸、轉、折、切、加速、撞擠、和吞嚥燃料的自動操作,活塞低泣不止。或者它們會像邪惡的木偶般抽動,轉動鼓輪,改換頻率,改變能量,轉動整速輪。將它們視為創造錯誤之證據——無用的設計,只是較低級宇宙主宰的偶像——的「世界之主」,若對它們加以煽惑,使它們群起而追殺我,那我怎抗拒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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