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六個月零一天。他在佛羅里達。這樣一來他就不用付任何州所得税了,我想還有其他稅也省了。」
「抱歉。」
「我怎麼看得到?妳才剛說不要看。」
「那是我的底線,柏尼。就是蜜莉問我們在歐古絲塔姨媽房裡有多少張床的時候。」
「幾乎每件事。」
「我不會把那邊的梯子推過來,然後在半夜裡爬上去。房間裡有其他人的時候不會。」
她開始想,然後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了。「哦,」她說。
「諾斯夫婦也是啊,然後謀殺就放假了。」
「我是這個樣子嗎?鬼鬼祟祟地偷瞧?」
給我這個房間吧,我會樂到極點。
「好吧,」卡洛琳說:「書架最上層,從火爐牆邊算過來第二櫃。我正在看,柏尼。」
「因為我們正在度假。」
「假設那是正確的版本。」
「上校翻轉了平常的次序,」沃波特說。「他在落葉時節來到北方,然後在四月往南方去。如此一來,這個老男孩就可以獲得淡季優惠價格。」
「你要放棄了嗎?喔,我很失望,但我也沒有理由責備你。那就像是在乾草堆裡找根針似的,只是情況不是這樣。」
「那書架頂端,」我說:「妳看到最靠近牆的那一櫃嗎?」
「喔,你現在可以看了。他現在沒盯著瞧了。」
「奈吉爾和西西.依蘭亭為這一大片老舊的房子增添了許多光彩,」他說。「我不知道他在這之前做過什麼,但是他確實掌握了經營旅館業的竅門。我想你們一定已經見過他那整排的純麥芽威士忌。」
「嗯,就是在它右邊的那一櫃。看到我說的那櫃了嗎?」
「什麼有趣?」
「嗯哼。」
「我們在圖書館裡,」我說,而我們確實也是,從晨房那邊直接過來。「在像這樣的房間裡看著書,再自然不過了。而且鬼鬼祟祟的一瞥,比起直盯著看還更加令人起疑。」
「我知道。」
「我不知道你們會為一瓶威士忌貼上『珍品』的標籤,但是我推斷其中一些是產量極少的蒸餾酒廠的產品。種類之多超乎你們的想像。我自己認為那是一個相當專業而特定的領域。」他的眼睛搜尋我的眼光。「確實是相當專精的領域,」他刻意地說。「奈吉爾對此嗜好深深著迷。」
「『屠夫、麵包師傅、捲鋪蓋的流浪漢』。這些開頭全都有B,柏尼,而且聽起來都比『夜賊』(burgler)純真的多。」
「我幾乎說出我是個書商。」
「為什麼?是你告訴我盯著書看沒有關係的。你說這是間圖書館。在圖書館裡找書是很自然的。嗯,而且把書拿下來,開始翻閱,也沒什麼不自然的。哪有說只能看不能碰的?」
「他是要帶給喬治.哈蒙.寇克斯,柏尼。記得嗎?他一時興起送給了漢密特。」
「但是幸好你在最後一刻懸崖勒馬,然後告訴她你是個夜賊。」
「所以你現在假裝是個夜賊,」她說,「卻是為了四處尋找舊書。你不認為這很有趣嗎?」
「是嗎?反正這也不會成真。不過這麼說真好。」我動了動腳。「走吧,」我說。「我請妳喝杯酒,然後我就要準備上床了。怎麼了?」
「意思是你不打算費神去找了。」
「沒錯。」
「他們一定會提高警覺,」我說。「至少是這樣。」
「我們正在看著你,錢德勒。」
我們從圖書和-圖-書館穿過另一個客廳,最後到達一間叫做晨房的地方。也許它的設計是要捕捉早晨的陽光,或者這裡是你用完早餐後,喝第二杯咖啡的地方(這不是吃早餐的地方,那是在早餐房)。
「妳看到什麼?」
「如果沒什麼好看的,為什麼還要看?」我還是看了一下寫字檯邊那個傢伙。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布朗黛的小說裡走出來的人,像是隨時會離開加特福旅舍,將圍巾甩上脖子,大步邁過荒野。只是他並沒有披圍巾,而附近也沒有什麼荒野。
「那不會令我訝異。」
「嗯,在我看來是這樣。但是我不認為別人會有這種感覺,因為其他人都沒注意。」
「真的是其中一個幹的?」
「我想你可以這麼說,」我表示同意。
「我在想它可能會進入文獻學裡,並標明為『羅登拔』版本。很傻喔?」
「你知道什麼有趣嗎?」
「我不想說『書商』(bookseller),」我說,「但我又得很快講個東西,而且我希望能有相同的起始發音。」
「就是他。」
「我不認為這很傻。」
「夜深的時候,」他謹慎地說,「或是有壓力的時候,他會有一種讓你們聯想到卡通人物巴吉.福逖的特質。但大部分時候,他是個完美的主人。」他抬起頭。「當然,他不是第一個在快要喝醉的時候,還假裝很清醒的人。每個人都這麼做。但那是欺騙,不是嗎?」
「然而,如果知道他們這兒有了個夜賊,卻會給他們一種溫暖愜意的美好感覺。」
這句話在我的腦海裡盤旋了一陣子,所以我錯過了他談論依蘭亭夫婦和他們工作的一些人的大部分事情,包括了奧瑞斯、兩位女服務生,還有廚師。我們遇過奧瑞斯,他很稱職,至於其他人則還沒有注意到,雖然廚師已經用卓越的廚藝,讓她自己無人不曉了。
「這倒是好消息,」我說。「壞消息是他永遠無法得到像樣的天氣。」
「管她是誰?重點是——」
「沒錯。」
「我想他只是望著虛空,」我說。「嘗試想出一個恰當的字眼,而妳剛好在他眼光停留之處。」
「是嗎?」
「為什麼?為了符合有姓名首位字母記號的行李箱?」
「每件事情都和稅金有關,但是他根本沒有待在英國。他告訴我他好幾年沒回去了。他恨那個地方。」
我尋思哥登.沃波特從事什麼工作,讓他可以延長停留時間。我大可以問他,但是那只會讓他反問我相同的問題,而我還沒有決定怎麼回答。
「從那櫃左邊算來第四或第五本書,」我說,「有一本特別大的,《康瑞德大商船》,看到了嗎?」
「她的嘴封了起來,真是件好事。」
「我會想出來的,好嗎?」
「想一想吧,」我說。
「重點是每個房間都擺滿了書,而圖書館裡的書比你書店裡的書還要多,包括後面房間裡的。因此要在那裡找些東西來讀很容易,但是要找到特定一本書就不太可能,即使從那邊開始找,也可能不在那裡。」她深深吸了口氣。「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放棄狩獵了。」
「真的?他是我這一輩子遇過最像英國人的了。」
我們在晨房遇見了哥登.沃波特,一身褐色衣服的五十幾歲男人。我們得知他是個鰥夫,打算停留十天,現在已是第七天。「但是我可能會延長,」他說。「這真是座壯觀的宅院,廚房和圖書也相當引人矚目。你們是在晚餐時分抵達的嗎?那麼你們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我的體重增加了,但我必須誠實以告,我一點都不在乎。也許我會放寬我的衣服,然後成為永久房客,就和上校一樣。」
「一個針堆,」我若有所思地說。「我想我從來沒有見過針堆。」
「所以我是妳的員工囉。這樣好多了吧?」
「我錯聽了什麼嗎?」
「所以呢?」
「我是這麼做的嗎?」
「那你自己的事業是什麼?」
「什麼事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
「這並不表示就沒有凶手。」
「那正是重點所在。」
「首先《大眠》的初版就相當稀罕了。如果他們真的有一本,大可以確定那是錢德勒送給漢密特的書。這不像《安東尼.艾德維斯》,任何有點年代的收藏裡都至少會有一本。」我吸了口氣。「架上的是漢密特的那本,他的手迹珍本。當他們寫到這本,書時——不對,這太荒謬了。」
「你到底是……」
「某種一般性的『他們』,聽起來是這樣。他想要的是孩提時記憶的英國,但他得到加特福旅舍這兒才找得到。」
她看著我。
「嗯哼。」
「是珍.葛芮夫人,」我說。「或是安.波琳。」
「我不知道她出了什麼問題,」她說。「不是肺結核,我不這麼想,但是很可能是患了初期的什麼重症。在我看來,她有一種來這裡等死的氣息。」
「那是第一版嗎,柏尼?上面有簽名嗎?你從這裡也能知道?」
「我希望是這樣,」我說,「要不然就寫不下去了。」
「那是湯瑪斯.曼的小說,」我輕聲說。「場景是在一間療養院。妳認為狄蒙特女士有肺結核嗎?」
「當他們到某個地方度假時,發生了謀殺案。然後他們解決了案子。」
「意思是我不需要找。」
「為什麼不?」
「記得嗎,他的企圖是要找回往日歡笑。這裡的冬天讓他記起荒地裡快樂的童年時光,追趕狡猾的鵝,或是你在荒地裡會做的一切事情。而佛羅里達的夏天讓他憶起為女王陛下服務的歲月,大部分是在某個難受的熱帶地方。」
我把這番話全告訴了卡洛琳,悄悄地說,以免打擾到坐在綠色天鵝絨沙發閱讀托洛普的老婦人,或是在皮革鋪面寫字檯上寫作,看來神情緊張的黑髮紳士。她一點也不驚訝。
「他的收藏相當豐富。」
「喔,當然,」她說。「有一大堆紐約客也幹這種事。嘿,等一下。他是不是弄反了?」她向窗戶揮揮手,窗外的雪還在下。「現在是冬天。他在這裡做什麼?」
「嗯,這個時候謀殺最好是在睡午覺。我想要好好休息和放鬆,我想要一天吃三頓美食,每晚睡足八個小時,然後回家時帶著雷蒙.錢德勒。我不想要有警察翻尋我的行李。但如果我們捲入一場謀殺案調查裡,我的下場就會是這樣。還有為什麼會發生謀殺案?我們和一群非常迷人的人一起置身於這麼祥和的地方。」
「也許有人會被殺,然後我們找出解答。」
「我知道了。」
「這真正是美國文學史上的一頁,」我說,「我們一路追蹤,而它就在那裡。」
「就是這樣子開始的,柏尼。」
「頂多一本。」
「應該是布朗特-布勒。而且我想稱他為永久客人也不精確,他每年住在這裡半年。」
m.hetubook.com.com晨房裡也有書,哥登.沃波特離開後,我拿起一本來翻閱。「法蘭西斯與理查.洛克瑞奇,」卡洛琳從我肩膀後探過頭來讀著。「寫有關潘與傑瑞.諾斯的事。也許我們就像諾斯夫婦,柏尼。不是有一本提到他們去度假的書嗎?」
「尺寸並不剛好。」
「所以可能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你就這樣把書留在那兒嗎?」
「不能,但我認得這本書。我的書店裡有幾本。好,在右邊有三本深色的書,然後有一本帶點黃色的封面,然後在那之後——」
我不需要任何其他東西了。不要臥房。我會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睡著,捧著一本皮革裝裱的維多利亞時期小說打瞌睡。也沒有廚房,我會在街角的熟食店買食物。有個客至會很方便,但必要的話我可以湊合著用走廊那邊的,即使像我們這個週末得用的浴室也可以。
「我的意思是貴賓狗工廠雖不算什麼,但那是屬於我的,你知道嗎?」
「所以呢?你上回見到乾草堆是什麼時候?」
沃波特咧嘴笑了。「小蜜莉森可能是個例外,」他說,「事實上,正是他的英國特性使他不想回英國,他難以忍受英國的變化。他說他們毀了英國。」
「她可能會恨這個稱呼,」她說,「但是她不在這裡,而且我說得很小聲。柏尼,現在別看,那個男人正盯著我看。看到了嗎?」
「沒錯。」
「那是妳的想法。」
「書。」
「誰出版了《大眠》?」
「我只是在一旁幫忙,」我說。「我丟了工作,現在我一直等待時機開創自己的事業,一面在沙龍裡幫妳。」
「不。」
「布勒-布朗特上校?他一直住在這裡?」
「雷蒙.錢德勒寫的。」
有張講台上擺著一部攤開的牛津大辭典,另一個講台上則是比地圖晚五十年左右的國家地理雜誌地圖集。一個兩層的附腳輪書架上擺著第十一版大英百科全書。其他的桌椅和沙發則頗具心思地配置在房間裡,不論你坐在哪裡,都有充足的閱讀光線,一張巨大的東方地毯覆蓋了大片松木地板的大部分,有些需要覆蓋的地方則鋪著小塊地毯和長毯。
那是一個龐大的房間,有整面嵌在牆上由地板直達天花板的書架,而另一側牆是整面的窗戶。房間一端有個火爐,上方擺放了各種看來野蠻的部落武器,兩旁各有個書櫥。房間的另一端,一張精雕細琢的雅各賓式桌子上擺了雜誌和報紙;上方掛了一幅麥卡托投影法地圖,地圖上以粉紅色顯示了大不列顛所有的殖民地、自治領地和保護國,日期是太陽永不落下的時代。
「那真好,」她同意。「你看看這麼多書。你想你要找的會是其中一本嗎?」
「要打賭嗎?」
「我的嘴型已經開始要發B的音了。」
「另外半年住在英國?我想這一定與稅金有關。」
「柏尼——」
「妳到底在說什麼?」
「我確定我有記下來,」我說,「但是我沒有隨身攜帶筆記本。重點是什麼?」
「我幾乎脫口而出,」我說。「我幾乎洩漏了我的真實身分。」
「怎麼了?」
我只是站在那兒觀望。我曾經到過許多豪華房間,包括好幾座精美的私人藏書館。有時候我受邀參觀,有時候我未得允許不請自來,還讓主人懊悔不已。我發現自己很難離開其中某些房間,總是盡可能流連其中,但這間圖書館有所不同。
「我知道妳hetubook.com•com的意思。」
「哦?」
「每回最後都是這樣。而且也不是管家殺的。」
「魔山?」卡洛琳說。「你是指那個主題樂園嗎?」
「當時是一時興起,」我說,「現在則在書架上。我們正在看著它。」
「有可能。為什麼這麼問?」
「而她跟別人提起時,每個人也都會這麼以為。就算是這樣,妳真的以為蜜莉森認為我是來這裡偷湯匙的嗎?她認為這是不能說的,而她也很高興能保密。有任何人要追問的話,我會說明我和妳一起在貴賓狗工廠工作,這會有什麼問題?」
「她以為你在和小孩開玩笑。」
「我沒有魔力,」我說。「我具備的是整天瞧著書看的眼光。只要從房間的一邊很快掃描,我就可以辨認出幾百本書,也許是幾千本。我可能沒讀過,我可能也不知道開頭的內容,但是我可以告訴妳書名和作者,還有出版者。」
「柏尼——」
「嗯,這和草堆裡的一根針相反,不是嗎?這比較像是在針堆裡找一根針。不是隨便一根針,而是針堆裡一根特別的針。」
「意思是我已經找到了,」我說。「所以為什麼不能讓自己享受一頓好眠?」
「為什麼,柏尼?」
「那本黃色封面的書之後?」
「這真是古怪。」卡洛琳說。
「我看到一本比其他書要高很多的書。從這邊我看不清楚書名。你能嗎?」
「嗯,這部分是沒錯,」我說,「但加特福神似英國鄉村住宅,這點上就站不住腳。這裡沒有管家。」
「英國的說法是『異於常人』,」沃波特說。「他得到的是兩個世界裡最糟的部分,但是顯然對他而言很受用。我想你們可以說他像是諺語裡面的人物,一腳踩在滾水桶裡,一腳踩在冰水桶裡。平均起來,他很舒服。」
卡洛琳想知道其餘六個月時間他在哪裡度過。
「你當然可以,」她說。「這個房間有你整個公寓的兩倍大。忘了我那個小老鼠窩吧。你幾乎可以把我的公寓放到那個火爐裡了。」
「而且還是個微不足道的欺騙,」他說,眼光直視著我。「你可以這麼說嗎,不是嗎?微不足道的欺騙?」
「他們?」
「相當和善的人,其中一些有點古怪,但是他們都很有教養,而且談吐優雅。有些人可能不像表面上那個樣子,有一些人可能過去有陰暗的秘密,然後他們被孤立在某個地方,接著有人被殺了。然後就有人說,『喔,一定是偶然路過的流浪漢幹的,否則就是我們其中一人所為,但是這根本不可能,因為我們都是如此和善的人。』但是你猜怎麼著,柏尼?」
「嗯,」她說,「記得你從立佐先生那裡買下巴尼嘉書店的事嗎?你是個大量閱讀的人,總是喜歡書,而且你認為擁有一間書店是個很好的幌子。你繼續幹闖入房宅的勾當時,可以假裝是個書商。」
「當然,」我說。「真是亂七八糟。」
「我不希望引起懷疑,柏尼。」
「所以呢?」
「我只是很奇怪為什麼你會告訴小瑪格麗特公主,你是個夜賊?」
「這該死的屋子裡有幾百萬本書,」她說,「而且大部分都很陳舊,有些一定很稀罕。如果他們知道這裡有個書商——」
「你不能睡,柏尼。」
「我想也是。順帶一提,你是心不在焉嗎?」
「柏尼,不要誤會我意思,但是我從來沒有合夥人,以後也絕對沒有。」
「即使你很想睡,」她說。「記得嗎和-圖-書?你整夜都不能睡。你還得找一本書。」
「當然囉,」我說。我闔上諾斯夫婦的偵探故事——硬皮精裝,沒有書衣,書背有點損毀,有幾頁缺了角——放回我發現它的地方。「我沒有時間理會謀殺,沒時間殺人,也沒時間解決。我累了。我想要盡快回去,一直睡到雪融為止。」
「好一點。問題在於,你怎麼知道如何替狗洗澡?我是最後一位把洗狗比擬為火箭科學的人了。但這就像一切行業一樣,裡頭牽涉了很多專業知識,如果你剛好遇上一位對狗美容沙龍很熟悉的寵物主人,你就被拆穿了。」
「美國是諾夫出版的,英國是漢密許.漢彌爾頓。那邊那本是諾夫版。要不然我就不會找到它了,因為我不曉得英國版長什麼樣子。而且錢德勒帶到東岸給漢密特的書,最有可能是本美國版。」
不是因為只有我們在。我們先前見到的兩位客人已經離開。原來在寫信(或是勒索字條,或是解答負二的平方根,我就知道這麼多了)的那位神情緊張,留著一頭黑色長髮的男人,已經見不到了,而那位老婦人(哥登.沃波特指出是柯利伯芮太太,一位出身不詳的寡婦)也離開了,留下《優思塔絲鑽石》在長椅旁的桌上。但有另外兩個人替代了他們的位置。蜜莉森的母親柳娜.沙維奇正在讀一本布魯斯.查特溫的旅遊書,不時參考一下地球儀,另外一位非常肥胖的男人,先前有人向我們介紹是路福斯.奎普,在一張扶手椅上打盹,有本書攤開在他寬闊的膝上。
「不是瑪格麗特公主。」
「沒有人會被殺,」我說。「沒有什麼事情需要解決。」
我不置可否地點個頭,而且在我看來他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失望。
「你知道?」
「對。在那本黃色書旁邊有一本有防塵書衣的書,妳可能從這裡也看不到書名,我也不能。但那是《大眠》。」
所以我們繼續談論其他客人,以及加特福旅舍,還有員工的一些事情。沃波特曾遇見狄蒙特與哈帝斯逖兩位女士,但是他沒有多少機會能評斷她們。「如果不是因為下雪的話,其中一位似乎試圖說服每個人到大草坪上玩槌球,」他說。「另一位身上都有一種《魔山》的氣氛,不是嗎?」
我搖搖頭。「晚一點再說。它不會溜到別的地方。」
「嘿,柏尼,別發火。」
「還有其他嗎?我說你有一本書要找,而你說,『那是妳的想法。』」
「你看不清楚書背上的字,但你還是認得出來?」
我想要把整個房間都偷走。我想要用魔毯把它包裹起來——或許就用腳下這張地毯;它看起來十足有可能具備魔力——迅即回到紐約,然後我彈一下手指,就可以把它安放在比如說中央公園南方的裝飾藝術公寓建築的頂樓。那一整面窗可以容下公園令人屏息的景觀,北向溫和的光線不會讓地毯或書背褪色……
「那只是個應付別人的故事,卡洛琳。」
「是呀,沒錯。她已經告訴媽咪了。但是妳不認為媽咪會相信吧,不是嗎?」
「你想她會喜歡被叫做蜜莉嗎?」
「我想是,」她悄聲說。「我不想要直接看它。」
我們的下一站是圖書館。我在簡介裡已經看過照片,但是你知道別人怎麼形容大峽谷的;沒有什麼能為你事先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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