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不想要成為下一個受害者。」我說。
「他們倒是沒有這麼說。但這又有什麼差別?」
我坐起來看書,希望依福林.沃夫能夠讓我的心思遠離大部分正在進行的事,卡洛琳坐在我旁邊,讀她自己的書,而我很好奇誰會率先關掉床頭燈。然後,當然,門上傳來搔抓的聲音。
「是嗎?」
「我不認為這真的非常重要,柏尼。有人在這邊和那邊被殺,一本稀罕的書不是那麼重要。但是書居然就這樣消失了……」
「就鎖著吧,柏尼。也許牠會走開。」
牠走進來四處蹓躂,吃了一點乾糧,要人撫摸,抓抓耳朵後面,接著便離開了。我看著牠走,然後盯著開著的門看了很久。
「嗯,大聲說出來吧,讓我們聽聽看!」
「她很甜。」她說。「而且她有很多關於這邊鄉間,以及一直追溯到革命戰爭時期的柯貝特家族故事。但是我想她比我想像的還要天真,柏https://www.hetubook.com.com尼。」
我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脫身而出,安靜地下了床。卡洛琳的手臂沒了可以攀抓的身體,朝空氣裡摸尋。我拿我原來用的枕頭,塞進她的臂彎裡。她推拒了一會兒,似乎在衡量枕頭做為莫莉.柯貝特代用品的好處,最後決定抱了枕頭。
「但這只是預感,」我說,「而且我可能錯了,這幅拼圖還有太多片沒找到。」
「所以咧?」
「如果我們讓牠進來,」我說,「我們又得放牠出去。」
我又繼續看書。
「我不驚訝,」我說。「我不太想談這件事,說真的,但是我無法說我很驚訝。」
「只是一種預感,」我說,「有可能完全弄錯了。我還沒有在心裡整個想清楚。」
我溜了出去。
「好啊,」我說。「在一棟目前已經有三個人被謀殺的屋子裡。」
「你以為鎖上了門就可以阻止謀殺犯嗎m•hetubook.com•com?」
「妳的意思是,她只和堂兄弟睡覺?」
「恐怕妳說對了。」
「或許吧,但如果我一開始就什麼都沒說,那會好一些。」
「不盡然如此。」我說。
機會很大。接下來幾分鐘,搔抓聲重複了五、六次,然後我起身開門讓牠進來,並且讓門開著。
「可能有。任何人都可能有危險。」
我搖搖頭。「不是現在。」我說。
我闔上書。
「我只知道,」她說,「除非你告訴我,否則我永遠睡不著。」
她正在睡覺。
「柏已?我先前不是和莫莉在廚房嗎?我原以為可以得知一些事情,幫助我們想出誰是凶手。但是我一點進展也沒有。」
「他們都是這樣說。」
「和這有關。記得我先前告訴你,她怎麼看我嗎?嗯,我開始明白,她只不過是對每個人都那樣子看。這是柯貝特家族的慣例。」
「妳說得沒錯,」我說。「那不重要。」
「有個用處,讓我不至於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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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中迅速安靜地穿上衣服。我注意到門還半掩著,而遊戲正在進行。
準備好上床睡覺還算不上是個問題。有時候我們有人會在深夜留在另一個人的公寓裡,而換睡衣之類的事情還不會那麼尷尬,即使是在狹小的房間裡。一起在同一張床上比較奇怪,而只要我憶起昨夜她的夢境,那就更奇怪了。
「柏尼!」她抓住我的手臂。「你看不出來你在做什麼嗎?你拒絕行動。」
我是第一個關掉床頭燈的人,但是我根本連瞌睡也沒打。我躺在黑暗中,傾聽這棟老房子的嘎吱聲與呻|吟聲。卡洛琳放下她的書,關掉燈的時候,我一點睡意也沒有,直到她的呼吸又慢又深時,我依然清醒。
「我完全弄糊塗了,」她說。「束手無策。我猜你也一樣,哼?」
「那又怎樣?柏尼,除了你我之外,這房間裡沒有其他人。沒有人會告你毀謗。」
「我們不能讓門就這樣開著嗎?我www.hetubook.com•com們昨夜就是這樣。」
「妳真的認為如果我告訴妳,就會比較安全?」
「是妳說的。妳真的認為我有危險?」
「你是什麼意思,不是現在?」
「所以我想妳不會半夜裡偷溜出去,到僕人房那邊拜訪一下了。」
「雷佛。」她說。
她在我旁邊擾動,從她那邊翻身過來時,如果我沒真的睡著,至少是想得出神了。她的手臂伸出來纏繞著我,然後靠得更近準備要在夢境的場地上開始打壘球。
「你要讓牠進來嗎?」
「我比較偏好一串大蒜,」我說,「但現在這個時候我不想一路走到廚房去拿。我不知道鎖上了門是否真能阻止決心要進來的人,但是一扇打開的門像是邀請:『我在這裡,來殺我』。」
「嗯,」我承認,「我有一點眉目。」
「我讀了幾百本書,」她說,「裡面的偵探就是像你這個樣子。而且正是說你剛才說的那種輕率話,關於太早說出他知道的事之類的。而下一件你知道的事,就是又有一具屍體在地板上了,然後他就會說比和_圖_書如『他媽的,都是我的錯。我等太久了。』你就是在幹這種事,柏尼。你等太久了。」
她搖著頭。「你一定要告訴我,柏尼。假設那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小孩說對了,你今晚會被殺,如果你沒有告訴任何人,你的秘密就會和你一同死去。」她舉起她的食指,沒有特別指向什麼東西。「那是另一件你每次都會讀到的事,」她說。「有人全弄清楚了,卻不告訴任何人,然後他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我們回到我們的房間裡,而我不想談論《大眠》,所以我問莫莉.柯貝特的事。卡洛琳的表情變得滿懷渴望。
「不准這麼說,柏尼。」
「你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你知道是誰做的。」
我考慮了一下,還是搖頭。「可能是錯的。」
「只有在夢裡,」她微笑著說。「而且如果今晚的夢有昨夜的一半好,我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我知道。」
「即使我是對的,」我說,「我不能現在跑出去,然後有任何行動。所以現在談這個有什麼用處?」
「而且現在是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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