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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他輕笑一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為什麼只有這個房間還沒完成?或者說還沒動工,從它的模樣看來確實是如此。」他站在她背後。
最後他說:「妳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像是在嘴裡塞了襪子?妳臉上的東西是什麼?狗狗戴的口罩?」他哈哈大笑。
「班傑明!」
「你從哪兒來的?俄羅斯嗎?」她差點激動到換氣過度。「鏡芝響換也是在俄羅斯嗎?到底有沒有這個地方啊?」她邊喘邊吼。
伊莉莎白閉著雙眼,盤腿坐在鋪了白布的髒兮兮水泥地上。
班傑明輕笑一聲。「又是他。」
「是喔。」伊莉莎白喃喃抱怨。「我以為那是他的隱形朋友編出的歌。」她自顧自地笑了笑,抬頭看著他,發現他沒有笑。
他的腳停頓在半空中,文森命令的語氣讓他一臉痛苦。「我該走了。」他笑了笑。「晚點再跟妳聊。」說完,他走向文森怒吼的源頭。「對了,」他高聲說道,「謝謝妳邀請我參加派對。」
她飛快地睜開眼。「你在哼什麼?」
房裡陷入漫長的停頓。伊莉莎白看了看她的右側。「是伊凡。」她的語氣聽起來跟孩子沒什麼兩樣。
「妳還戴了什麼?」他忽略她的壞脾氣,上下打量她。https://m•hetubook.com•com「手套?」
「盧克教你的?」
「噢,伊莉莎白,」伊凡搖搖頭,以滑稽的姿態大步繞到她面前。「我教了妳那麼多,妳還是只顧著保持乾淨整齊。」他拾起油漆刷,放進旁邊打開蓋子的油漆罐。
門邊的咳嗽聲嚇了兩人一跳。
「伊凡,」伊莉莎白緊張地看著他。「你要幹嘛?」
「原來妳每天都跑來這裡。」
伊莉莎白的怒氣開始消退。
「白色呢?」他露齒而笑,讓油漆噴到她頭頂上。
「或許紅色對妳來說太像生氣的色彩。」他繼續道,「我應該要更低調一點。」突然間,另一支油漆刷湊到她面前,她瞪大雙眼。
「伊凡。」她的聲音中帶了一絲狠勁,「把我拉進湖裡就算了,不過這也太荒謬了吧。」她咬牙說道,「這是我的工作。我是認真的,伊凡,我完全不想再跟你扯上半點關係。伊凡、伊凡……我甚至不知道你姓什麼。」她氣呼呼地咕噥。
「這樣我的手才不會弄髒。」她像個孩子似地嘟起嘴。
「妳說妳需要幫助。」他咧嘴一笑。
「妳總是在弗雷南根酒吧前過馬路,走到老喬咖啡廳那邊再折回原來這邊。」
「我姓壬形尹。」
「因為我需要幫助,我陷入瓶頸了。」
「他hetubook.com.com是個好人。」她還是沒有轉身。
「哼哼歌啊。」
「妳看,妳現在又這麼做了!」伊凡指著地上。
「伊莉莎白,妳要把整座小鎮漆成紅色嗎?」老喬對她高呼,笑著看她過馬路時留下的紅色足跡。
「在我想著你的時候憑空出現?」
他沒有回應。「妳喜歡他?」他問。
伊莉莎白捲起滴滿油漆的白布,「我想跟你相處更久。」
「妳覺得這樣很好玩?」
「可惜妳剛才沒有提出很明確的請求,妳後面補充的恐怕不能算數。」他沾了滿刷子的紅色油漆,一手壓住刷毛,然後像投石器般彈向伊莉莎白,油漆噴了她滿臉。「唔,太糟了,妳沒有把整張臉遮起來。」他笑著說道,看她震驚憤怒地瞪大眼。「不過這就說明了無論妳穿了多少防護衣,還是有可能受傷。」
伊莉莎白停下腳步,回頭看自己的腳印,現在她看得一清二楚。沒錯,她繞過弗雷南根酒吧,在對街走一小段,接著再過馬路回她的辦公室。她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她望向弗雷南根酒吧,弗雷南根先生正站在門邊抽菸,以古怪的表情對她點頭,對她的注視微感驚訝。她皺眉吞下喉中的硬塊,盯著那幢屋子。
「至少這東西還有點用處。」伊凡轉身面向牆壁。「有隻小鳥和*圖*書兒跟我說,妳跑去跟班傑明.衛斯特約會。」伊凡把新的油漆刷插|進紅色油漆罐。
「伊莉莎白,沒事吧?」伊凡的詢問打斷她的思緒。
「妳為什麼總是這麼做?」伊凡小跑步地跟在她身旁穿過小鎮。
「伊凡!」伊莉莎白緊張地乾笑幾聲。「不要這麼幼稚,如果被人看到怎麼辦!」她想要搶過他手中的油漆刷。
她點點頭,他望向她手中的油漆刷,點點紅漆滴到她的牛仔褲上,而濺上紅色、藍色、紫色、綠色、白色漆的臉現在紅得發紫。
「做到什麼?」
「嗨,伊莉莎白。」班傑明興致盎然地看著她,他看到她背後的牆面,咧嘴一笑。「真是個有趣的主題。」
「真是抱歉。」伊凡認真地道歉,收起笑容。「感覺得出來妳很不開心,我馬上把這個放回去。」他慢吞吞地將油漆刷放回原處,角度與它原本的一模一樣。「抱歉,我太過分了。」
「很好。」伊凡笑著環上她的腰,把她按在地上,巧妙地制住她,而後把她的臉塗花,她不斷尖叫掙扎。「伊莉莎白,如果妳不閉嘴,妳的舌頭就要變成綠色的了。」伊凡警告道。
伊莉莎白扯下口罩,努力順氣,她臉上只剩下一小塊皮膚還是原本的顏色。
伊莉莎白依然閉著眼睛。「伊凡,你是怎麼做到的?」
「伊m.hetubook.com.com凡!」伊莉莎白半是大笑半是吼叫。「很好。」她彎腰爬向油漆罐。「你想玩嗎?那我就跟你玩。你說你現在最喜歡穿上別的顏色?」她喃喃自語,將油漆刷浸入油漆罐,在房裡追逐伊凡。「壬形尹先生,你最喜歡藍色對吧?」她在他臉上畫了一道藍色條紋,邪惡地哈哈大笑。
「只是去吃頓飯,不是約會。容我補充一下,我是在你放我鴿子那晚跟他去吃飯的。」
伊莉莎白緩緩站起身。「沒、沒錯,我想請人幫我漆這面牆。」她的聲音中帶著警告。
「午安,歐卡拉罕先生;早啊,莫琳;哈囉,費德瑪;嗨,康諾、莫菲神父。」她徒步穿過小鎮,走向她的辦公室,途中一一跟鄰居打招呼。紅色油漆從她的手臂滴落,藍色油漆讓她的頭髮黏成一束束,她的牛仔褲看起來像是莫內的調色盤。震驚沉默的目光追隨在她背後,她的衣襬滴下更多油漆,留下一條五顏六色的軌跡。
「如果不行的話呢?」
他避開這個問題。「假如我不存在,妳沒有見過我,那麼妳會想跟班傑明相處更久嗎?」
氣得七竅生煙的伊莉莎白不顧彎腰狂笑、不時噴氣的伊凡,將油漆刷沾滿白漆,抹掉伊凡寫的字,試著從記憶中抹掉這個尷尬的時刻。
「做什麼?午安,席拉。」
等到兩人從頭到腳都塗https://m.hetubook.com.com滿油漆,伊莉莎白早已笑得無法動彈,伊凡把注意力轉移到牆上。「這面牆現在只需要一點油漆。」
「嗯。」她輕聲回應,清清喉嚨,困惑地看著伊凡,重複毫無說服力的答案:「嗯,我很好。」
她歇斯底里地點頭。
「不,是我教他的,謝謝。」
「妳想跟他相處更久?」
他硬是不放手,雙眼對上她的,柔聲道:「伊莉莎白,妳要的東西我沒辦法給。」
伊莉莎白的臉一紅。「不是給狗戴的啦。」她狠狠回應,「你都不知道這裡有多少灰塵細菌,而且,你應該要戴安全帽。」她敲敲自己頭上的帽子。「願神保佑這個地方不會塌下來。」
「看來被人逮到把玫瑰漆成紅色的人是妳。」班傑明打算走進房裡。
伊莉莎白用力吞嚥,把紙筆收進提包,拉起拉鍊。她已經厭倦跟他玩文字遊戲,他說的話令她緊張,他們得要好好討論這件事。她站起來面對他。卻見伊凡在牆上用大大的紅字寫下:伊莉莎白♥班傑明。
「沒有啊。」她對另外一個瞪著她看的鎮民微笑。
伊莉莎白一僵。「那我會問你為什麼。」
「哦,聽聽,伊莉莎白.艾根在求肋呢。」一陣沉默之後,伊凡哼起熟悉的曲調,這段旋律在過去的兩個月離不開她的腦袋,多虧了帕比跟貝卡在辦公室放的那隻小猪,讓她差點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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