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什麼都買新的,不會超出預算嗎?」
「怎麼了?」
「我們看起來像夫婦嗎?」
「到我家睡吧,反正明天不也要一起去買東西嗎?」
「好啊,瑠衣小姐。不,瑠衣。」
「我現在跟你說明清楚,不過事情有點複雜。我早就料想到有這樣的事。」
「來喝杯咖啡吧。」
「他們也叫你太太啊。」
你的男友橋田浩介先生,除了你之外,還有一位紅粉知己。他與扇谷社長的姪女(也就是你)論及婚嫁,卻又同時有個情婦。對橋田浩介先生而言,你只不過是他用來升官的工具。情婦的名字叫中平香折,目前任職於三得利的首都圈營業本部,年僅二十歲。中平小姐與橋田先生於去年七月認識後,兩人持續來往密切。橋田先生更擁有中平小姐家(杉並區某處)的鑰匙。請你務必確認此事。
最後我們約好明天早上十點在車站見面。瑠衣走下階梯去搭地鐵,她的臉上看似有些愁容我沿著青山通走了一段。星期六的晚上,大批年輕人擠滿了整條街道。五月已經過了一半,行道樹綠葉繁盛,風是暖的,天空也是清澈的。我通過表參道的十字路口走到三和銀行前,無意間瞄了電子和-圖-書鐘一眼:八點二十三分。就是這個時鐘。那天正好是凌晨四點五分。整整過了十個月了。十個月前我在這個地方認識了香折,一起搭計程車送她回到駒澤。
瑠衣微笑著比出食指和中指。
「幹麼想這些有的沒的。」我喃喃自語。
我走進廚房煮水準備泡咖啡。
我回答得有些敷衍,彷彿看到自己一腳踩進一條不歸路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上個月香折請我吃飯時,她看到映在櫥窗上的兩人倒影說:「你看,我們好像滿相配的唷!」而香折自從上次包裹事件後就失去了聯絡。她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她能夠和柳原好好相處嗎?
「兩百萬?」
瑠衣輕輕點了頭。
「嗯,沒事,只是……」
這次換瑠衣露出凝重的表情。
「沒事,只是在想事情。」
「是麼。」
週末,瑠衣叫我陪她去逛街買東西。於是星期六我們到澀谷、銀座的百貨公司添購了沙發、餐桌、床、窗簾、廚房用具還有衛浴用品。瑠衣帶了房間的尺寸平面圖,上面標示各個家具的位置。她淨挑高級用品,光是一天就花了一百萬左右,卻毫不手軟。我決定送她一張二十五萬圓的餐桌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把菸蒂往地上一扔,轉頭往回走。
我們計畫明天要到秋葉原買電器用品。
「喂。」
「那、那、我希望你以後直接叫我瑠衣。」
我把信紙摺好放回信封,看著瑠衣問道:「什麼時候收到的?」
說著說著,我不由得思索起「浩介」與「浩大哥」的差別。
她點頭。
瑠衣把臉貼在我的胸膛上搖搖頭,接著開始哽咽。
「好好玩喔。」
瑠衣稍微提高嗓門,我抬起頭來。
我忍不住笑著點頭。
「沒關係。我爸已經答應我,還給了我一點零用錢呢。」
「怎麼了嘛?」
「浩介,謝謝你。」
我們在八點左右離開了餐廳。我以為瑠衣會到我家,不過她卻說她今晚要回家。我喝了點酒,原本興致勃勃卻頓時落空了。
說起來好像沒有多大改變,不過換個角度看似乎又有關鍵的變化。十三日那一天,宇佐見帶了兩個人到鶴來,其中一個是內山,而另外一人是我從沒料想到的人物。當我從百合小姐口中問出那個人的身分,才發現那不祥的預感幾乎已經成真。這些日子以來,為了壓抑心中的疑惑,我不斷告訴自己扇谷應該不會這麼做。然而,宇佐見手中肯定握有某種證物,他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了讓扇谷看這份證物才出現在鶴來的。
那一晚竹井喝醉了,我把他送進計程車後,和現在一樣仰望著夜空。我望著天空思考自己這麼賣命工作是為了什麼?將近一年了,是否有任何改變呢?我不再是人事課長;竹井淪落為沒品的恐嚇者;我與藤井瑠衣感情升溫;百合小姐懷了駿河的孩子;與中平香折邂逅,這段奇妙的緣分也持續到現在。
「這封信的寄件人叫竹井,是我公司的同目前在馬尼拉,今年一月之前他是我的部屬。信中的內容有一半是真的,但另外一半是胡說八道。」
女兒要租房子,父親就隨意掏出兩百萬。我開始思考藤山這個家庭,深感自己和她的成長背景實在相差懸殊。逛了一整天百貨公司,我實在是累壞了,不過瑠衣卻開心得不得了。
「多少?」
如果注定失敗,那就失敗吧,但我要輸得漂亮,就這麼簡單。
我讓她哭了一會兒,然後拉著她走進客廳,讓她坐在沙發上,她用身上的浴袍擦乾眼淚。
「或許吧。」
「上星期五。」瑠衣神情嚴肅注視著我。
「什麼嘛。」
致藤山瑠衣小姐
「突然收到這種信,
hetubook.com.com你一定嚇壞了吧。」
「嗯。」
「怎麼了?你好像有點恍神。」
十個月前,我一直認為自己工作是為了扇谷。但是,如果我的預感成真,這代表扇谷背叛了我,而且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加倍背叛我。
瑠衣的雙眼微微閃爍,淚水嘩啦啦地滑過臉頰,咬緊嘴唇卻不肯移開視線。我擁抱她,輕輕撫摸她柔順的秀髮。
「剛才看你突然嚴肅起來,我還以為你要提分手呢。」
我慢慢談起我和香折的過去。
話雖如此,整件事還是令人感到一種無可奈何的心酸。
「今天還是回去好了。下星期就要搬出來了,多少得孝順一下父母吧。」
她穿著一件白色無袖連身洋裝,露在外面的手臂顯得特別細長,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坐在停車場的欄杆上仰望夜空,點起一根菸,白色煙霧被吸入點點繁星的幽暗中。
瑠衣放下叉子,啜了一口紅酒後說:「我以後可不可以叫你浩介?」
「沒事。」
請別怪我多管閒事,為了不讓你落入橋田的狡猾陷阱,謹在此告知事實。
「你應該早點讓我看呀,真難為你了。」
結束了第一天的購物,我們來到青山用餐。瑠衣開口說道:「店員都說你是我先生呢。」
我左轉走進小hetubook.com.com巷。當時香折渾身不斷顫抖,我摟著她走過這條巷子,總覺得路顯得特別長,今天卻走沒多久就到了停車場。停車場內停滿車輛,當時的桐樹依舊佇立在路口,大大的樹葉隨著微風搖晃。我走到桐樹下,輕輕撫摸粗糙的樹皮。那時我因為踹了池上而情緒亢奮,香折就是躲在這棵樹後叫住我的。
一切都得全力以赴。儘管如此人還是有失敗的時候我想起我對恭子說過的話。
限時郵件的信封上,印有瑠衣公司的住址和部門名稱,當然還有她的名字。信封背面並未署名寄件人。房間裡拉上了窗簾顯得昏暗,但是此時還不到傍晚。秋葉原的購物在中午之前結束,我和瑠衣簡單用餐後一起回到我家。我們沖了澡又立刻躲進被窩,花了兩個鐘頭纏綿,瑠衣再去沖澡,她回到寢室時遞出這封信。
我披上浴袍起身拉開窗簾,回到床上取出信封內的東西。瑠衣坐在身旁和我一起看著。那是一張B5的白色紙張,內容相當簡短。
我們面對面坐下,瑠衣大口大口喝下熱騰騰的咖啡。我將咖啡杯拿到嘴邊,隔著霧氣看著她。她那高挑的身軀彷彿縮了水,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緊緊想再擁抱她。我喝了一口咖啡,望著玻璃桌上的信封放下杯子。
「家裡有錢果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