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蛇王之笛

楚瀚順著她的眼光望去,但見二人處身一間牢洞之中,洞門是一排碗口粗的鐵柵。黯淡的火光照耀下,只見柵欄外靜靜地站著一個衣衫古怪的漢子。這人頭顱甚大,額寬而眼小,鼻塌而口闊,皮膚凹凸不平,面容醜怪已極,直如從鬼故事中跳出來的妖魔一般。他身上穿著鐵青色的寬鬆袍子,綁著紅紫相間的腰帶,整件袍子上都繡著扭曲游動的五彩蛇形。
楚瀚笑道:「千刀萬剮,都得妳手腳自由,手中有刀才成。我看妳此刻的處境,似乎不適合多說狠話,省得我一個不高興了,索性留妳在這深山古林中盪鞦韆,蕩個七八日、十來日,若無人經過,妳就得吊在這兒,活活餓死啦。」
想到此處,當即伸腳踢去,踢開了環繞腳邊的群蛇,縱身上躍,拔地而起,輕巧地越過百里段,握住了吊掛她的繩索,伸手掐住纏在她頸上那條蛇的七寸,將之摜下樹去。他隨即沿繩攀爬而上,翻身站上樹枝,一邊將成群蜿蜒上樹的青蛇撥開踢落,一邊將百里段拉了上來,取出小刀切斷綁縛她的繩索。
二人將心思都貫注於防範對方之上,卻沒想到驅蛇的敵人還未遠去,危機未解,實是大大失策,楚瀚注意到情勢嚴峻時,為時已然太晚;他起先只感到有些頭暈,以為是腳上被蛇咬了中毒所致,也不敢聲張,只心中暗暗焦急。之後感到眼前出現五顏六色的圓圈兒和鮮豔花朵,才知道事情不妙,忙向百里緞道:「喂,妳看見了什麼麼?」卻不料這句話更說不出口,從自己嘴脣發出來的只是微弱的囁嚅之聲,語不成句,楚瀚這才驚覺:「這不是一般的蛇毒,而是讓人產生幻覺的幻毒!」
過了總有三個時辰,楚瀚獨自在這寂靜得出奇的深林中守著,不禁感到一股涼意漸漸掃過全身。這林子好似圖畫般幽森靜謐,但其中究竟潛藏著什麼險惡危難,卻非他所能知曉。他心中暗暗升起恐懼,心想若是百里段不曾尋來,自己單獨留在這詭異的古林中過夜,實是危險萬分,要是半夜時瘴氣在身邊升起,或是讓什麼毒蟲蛇蠍咬螫上自己的手腳,一條命很可能便糊里糊塗地送在此地。
楚瀚呆望著眼前這少女好一陣子,心中疑惑大起:「莫非捉錯了人?」回想她方才入林的身手,世上再無別人能模仿得來,這才確定眼前這少女正是與自己纏鬥數月的大對頭。
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處。他喘了幾口氣,低頭望望身上,衣物俱在,也沒有毒蛇攀附,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然而手腳僵麻,無法動彈,似已被粗麻繩綑綁多時。他轉過頭去,隱約見到一人躺在一旁,也是一般被綁得牢牢地,仔細瞧去,正是百里緞。她已然清醒,一雙漆黑冰冷的眼睛望向一方,臉上神色滿是驚愕恐懼。
大祭師連連搖頭和*圖*書,說道:「我說過你若不猜,我便處罰你,也說過你若猜錯了,我不會因此處罰你,卻沒說只要你猜了,我便永遠不處罰你,何況你也沒猜對?況且,我罰你是因為你闖入我蛇族的地盤,跟你猜不猜我是誰有啥關係?」說著對身後的一個侍從說道:「這男娃兒好聰明機伶,多麼有趣!今兒夜裡,在祭典上放乾了這童男的血,讓族人分飲,好求蛇神息怒。多好呵!蛇神一定會很滿意的!」說完便興高采烈地去了。
楚瀚只覺那蛇濕黏滑膩,大驚失色,不顧是真是夢,連忙往後縱躍,伸腿將那條蛇踢飛了去。但成千上萬的蛇群仍舊前推後擁地逼上前來,楚瀚大叫一聲,轉身拔腿便逃。忽聽半空中百里段尖聲大叫,楚瀚百忙中抬頭一望,見一條毒蛇沿著樹枝和繩索蜿蜒而下,爬上了她被綁縛在背後的雙手,轉眼便滑行到了她的頸上。楚瀚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彷彿那蛇是爬在他自己的頸子上一般,心中頓時好生後悔,「我不該將她吊在樹上,如此被群蛇生吞活吃,也未免太殘忍了些。」
怪人一呆,問道:「什麼是天魁星?」楚瀚道:「天魁星是北斗七星中的第一顆星,封神榜中的眾神之一,最威風神氣了,跟你一個樣子。」百里緞聽了,冷笑一聲。她雖命懸人手,卻不屑出言討好這瘋子,對於楚瀚一開口便滿是阿諛奉承,心中頗為鄙夷。楚瀚卻是小乞丐出身,又在宮廷混過幾年,老早深知嘴頭甜乃是救命自保的良方,眼下生死懸於這怪人的一念之間,多拍拍馬屁又何妨?
百里段不知他扔過來的是條死蛇,驚呼一聲,連忙閃身躲避,那蛇頭啪的一聲落在樹杈之間。百里段看清那只是個死蛇頭,這才鬆了口氣,冷笑道:「自然有毒。你沒見蛇頭是方的?」
百里段側頭望向他,眼神冷酷,過了良久,才道:「我的『緞』,乃是綢緞的『緞』。」楚瀚道:「不過多了個絞絲旁,就算是女子的名字了?」
楚瀚暗罵自己愚蠢,輕哼一聲,揮手將手中蛇頭朝百里段扔了過去,說道:「不如妳瞧瞧,這蛇有毒無毒?」
楚瀚聽了,心頭有氣,暗想:「我方才若不曾救妳,妳此刻早被群蛇啃成白骨了,此刻卻來咒我中蛇毒而死?」但綁她的也是自己,鬆她的也是自己,倒也很難期望她對自己生起感激之情。楚瀚嘆了一口氣,說道:「百里姑娘,我們身處古林深處,樹海之巔,妳我不如暫且放下舊怨,共謀生存。要鬥,等出了這見鬼的林子後再鬥不遲。」
楚瀚想到此處,不禁有些後悔,他下手取物前,一定將環境摸得透熟,有如自己的住家一般,下手時才能從容無誤,手到擒來;但自己這回卻選擇了這極為陌生的樹海作為下手地點,雖說已花了一整日的時m.hetubook.com.com間探索勘查,畢竟不比一般城鎮屋宇那般容易習慣熟悉。決定在此下手不知是凶是吉,總之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竭力壓抑心中的憂懼,抬頭去望天色,才想起此處更望不見天空,早晚都是一片陰暗沉鬱。他定下心來,打定了主意,只等百里段鑽入了他的圈套,他便將頭也不回地離開這恐怖的古林,再也不踏入靛海一步。
楚瀚夢到自己全身赤|裸,被數以千計的毒蛇圍繞,撥之不去,甩之不脫,滑膩冰涼,數百條蛇信在他頰邊眼前伸縮吞吐,直令他毛骨悚然。他拚命掙扎,高聲呼救,才陡然在驚恐中猛然清醒過來。
百里段在昏迷中聽見他的笑聲,甩甩頭,慢慢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綁起吊在半空,不禁又驚又怒,低頭望見楚瀚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咬牙罵道:「殺千刀的渾小子,快放我下來,不然我立即剮了你!」
兩人各自攀援在高枝之上,相隔五丈。楚瀚見百里段足踏細枝,一手輕扶枝葉,臨風微擺,身形沉穩,輕功不凡,心中不禁暗暗讚嘆:「這女子的飛技,果然不在我之下。」說道:「妳一個姑娘家,卻叫什麼段啊段的,誰能料到妳是個女子?」
百里段驚呼一聲,急往上躍,想捉住樹枝,藉以擺脫腳下繩索,但身邊的古木奇高,最矮的枝幹也有五六丈高矮,饒他輕功再高,也不可能搆得著。他一躍之後,隨即往下跌落,楚瀚趁他身在半空之時,伸手又是一扯,百里段身不由主地向旁蕩開,後腦撞上樹幹,登時昏暈了過去,跌落在枯葉之上,癱倒不動了。
百里段問道:「怎地?」
她轉念又想:「不,這小子不會忍心讓我慘死,一定會放我下來。到時我定要捉住了他,好好折磨一番,讓他知道欺侮我的下場!」
楚瀚見她容色頗為明豔,呸了一聲,心想:「女子又如何?生得美麗又如何?我照樣要好好地報仇,出一口惡氣!」
醜怪漢子竟然高興地拍了拍手,笑得十分開心,說道:「不如你們來猜猜,我是什麼人?」
醜怪漢子哈哈大笑,說道,「不是,都不是。讓我告訴你吧,我是蛇族的大祭師。蛇王座下一切事務,都由我掌管定奪。你沒想到吧?」
不多時,楚瀚已能從枝椏間望見一道輕盈的黑影,如煙般在林中竄過,走走停停,不時俯身查看足跡,側耳傾聽聲響。黑衣人緩緩接近古柏,遠遠望見趴在樹下凹陷處的人形,頓時停步,凝立一陣,才又往前行。他不直接往人形走去,卻從旁繞路,離開人形約莫五六丈,緩緩掩近。
楚瀚何百里緞心中都想:「這人是個瘋子,不可理喻。」楚瀚當然不願就此被砍下手腳,便道:「我若猜錯了,你可不會罰我?」醜怪漢子道:「只要你猜,就不罰你。」楚滿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是天魁星麼?」
楚瀚又怎知這些蛇是打哪兒來的,此時大難臨頭,無暇細究,只能當機立斷,說道:「往上爬!」兩人施展輕功,直往參天古木的頂端攀去。
楚瀚道:「給蛇咬了。」他正想叫百里段小心毒蛇,百里段已冷笑一聲,說道:「毒死了你好!省得我動手。」
這株古木自兩千年前落地生根以來,從未有人攀爬過,饒是楚瀚和百里段輕功超卓,在黑暗中披枝穿葉,攀爬這茂密古木也頗不容易,何況身下還有十多條毒蛇尾隨在後?兩人沒命地向上攀爬,直到樹枝愈來愈細,再難落足為止。此時能夠跟上來的毒蛇也只剩下三五條,楚瀚伸足一一踢下,才不再有蛇攀上。
他正讚嘆著,忽覺腳跟一痛,他急忙低頭,卻見一條三角頭的毒蛇竟無聲無息地爬上樹來,張口咬住了他的腳跟。楚瀚怒吼一聲,拔出小刀,彎腰斬上蛇身,將蛇斬成兩段,蛇血四濺,蛇的下半身跌下樹去,蛇頭仍掛在他的腳跟上。楚瀚感到腳上傷口有些麻木,連忙扯下蛇頭,伸指捏在傷口兩側,用力擠出蛇毒。
大祭師又道:「你二人闖入蛇族的地盤,依照我蛇族規矩,闖入蛇族的外地人,若是童男,一律以鮮血祭拜蛇神,以求蛇神饒恕。」他說到此處,望著楚瀚咧嘴而笑,露出一口殘缺白森的牙齒,並手舞足蹈起來,有如孩童剛剛捉回了一隻肥大蚱蜢,可以好好玩弄一番般,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楚瀚立即從樹梢躍下,衝上前踩住了對頭的背心,將他的雙手彎到背後,用繩索綁起,又綁起他的雙腿,這才鬆了口氣。他將對頭翻了過來,讓他面向上躺著,但見他雙目緊閉,神色痛苦,面上仍舊蒙著一塊青布。楚瀚心想:「這王八蛋的面貌想必醜陋已極,才終日蒙著臉。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醜怪到何地步?」伸手扯下他的蒙面,卻不由得呆在當地。眼看這人不但不醜,而且皮膚雪白,鼻挺口小,十分秀氣。再仔細一看,地上這人竟是個面容妍麗姣好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年紀。
醜怪漢子見他們不說話,板起臉,眼神陡然變得陰森冷酷,說道:「快猜,快猜!猜到了,我請你們吃果子。你不猜,我砍了你們的手腳!」
他舉目四望,此時四下更加陰暗,屈指算算,也該交酉時了。他生怕迷路,不願在黑夜中摸黑出林,便道:「今兒晚了,我便在這兒睡一夜。明兒天一亮,我便上路啦。」說著捧起一堆枯葉,鋪成床舖,舒舒服服地躺下,望了望懸掛在半空中的百里段,心想終於捉住了對頭,可以安心睡上一覺,實在難得,心情大暢,不禁臉露微笑,緩緩閉上眼睛。
楚瀚卻未料到,自己的這一覺竟如此短暫。他才悠然進入夢鄉,便聽見遠處傳來古怪的沙沙聲響,似乎一陣狂風從遠和_圖_書處襲來,聲勢沉緩而駭人。楚瀚一驚醒來,急忙跳起身,放眼望去,夜色中但見十多丈外的枯葉之上,赫然游走著無數條蠕蠕而動的事物,逼近面前,才看出那是一群蝮蛇,一條條昂頭吐信,如潮水般向他湧來。楚瀚從未見過這許多蛇,一時不敢相信世間能有如此驚人的場面,懷疑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夢境?才一遲疑間,蛇潮已湧到他的腳邊,一條滑溜溜的青蛇鑽進他的褲管,順著他的小腿攀沿而上。
楚瀚和百里緞更不知自己身處何地,又怎會知道這怪人是誰?都不知該從何猜起。
楚瀚又道:「莫非你是元始天尊?還是太上老君、通天教主?」
他一路上被這女子窮追不捨,甚至連累了無辜的平民百姓,此時終於設下陷阱擒住了她,怎能不好好回敬一下?他想起那些被她無辜打斷腿的少年,心中怒氣勃發,當即用繩索穿過她手上的綁縛,將她吊在一株古樹的樹枝上。他整治完畢,抬頭望著她吊在半空中晃蕩,心中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百里段驚魂未定,顫聲道:「怎會……怎會有這許多……」
楚瀚在驚惶焦慮、恍惚失神中,攀下了千仞高樹,踩上了仍舊布滿毒蛇的層層枯葉,感到冰涼滑膩的蛇身游上雙腿,慢慢游走於自己的前胸後背,攀上自己的頭頸臉面,將他從頭到腳全身都遮蓋包圍住。他見到眼前五彩的花圈不斷冒出又消失,絢麗難言,動人心魄,只顧睜大眼睛直盯著那些色圈,有如著魔一般,對身上爬滿了致命的毒蛇渾然不理,然後就此不省人事。
那醜怪漢子眼眶深邃,皮膚黝黑,顴骨高聳,模樣不似漢人,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他望了二人一陣,才開口問道:「你們是漢人?」口音古怪,但字句仍能勉強聽懂。百里緞不答,楚瀚心想反正無法隱瞞抵賴,便答道:「是。你是什麼人?」
楚瀚早就料到他會小心翼翼地靠近人形,在人形遠處也設下了陷阱。他全神貫注地凝望著,看準了百里段的落腳處,正在一個圈套之上,陡然用力一扯手中繩索,陷阱中的圈套登時縮起,緊緊套住了百里段的腳踝。
百里段默不作聲。她被方才的蛇群嚇壞了,心有餘悸,身邊有個活人總比有個死人好,確實不願造次,沉吟一陣,才道:「不必等出林。我們下樹之後,便各走各路。」楚瀚不禁苦笑,心想:「她不出手殺我,只限於在這樹上的幾刻。」說道:「如此甚好。我們再等一陣,等蛇群過去之後,再設法下樹。」百里段點了點頭。
楚瀚一愕,隨即想起這人乃是自己的大對頭,自己昨夜險些要了她的命,兩人危急中雖一起爬樹逃命,但豈會就此成為盟友?
楚瀚耐著性子,保持警覺,在靛海的樹梢上等候了兩日。到得最後一日,算算應是傍晚申時末,方始聽見極輕極微的腳步和-圖-書聲,由遠而近,慢慢掩來。楚瀚側耳傾聽,確定是一個人快步向這兒行來。他早已聽熟了百里段的腳步聲,確知一定是他,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焦急,雙手握緊七八個陷阱的線頭,等他上鉤。
他勉力收攝心神,但眼前一片模糊,幾乎看不清楚身前的樹幹樹葉,也無法發出聲音,好似陷身於一場醒不過來的夢魘一般,背上冷汗直流。便在此時,他耳中隱約聽見遠處傳來細細的笛聲,悠揚頓挫,極為美妙,令他忍不住想多聽一些。他察覺聲音乃從樹下傳來,更不多想,便往樹下攀去。他瞥見百里緞也正往樹下攀去,眼神空洞。他心中一個聲音不斷叫道:「你是中了毒,著了魔,千萬不可下樹!」但手腳硬是不聽使喚,似乎手腳已不是自己的,而是完全被笛聲所控制住了。
楚瀚見她眼露凶光,猜知她心中憤恨難已,一旦脫身,定會對己痛下殺手,到那時節,自己可不會有逃過一劫的好運了,當下哈哈一笑,說道:「我雖不愛殺人,卻也不愛被殺,因此我是不會放妳走的,妳大可死了這條心。」
兩人棲身於手指粗細的高枝之上,停下喘息。楚瀚定下神來,抬頭一望,才發現已是黎明時分,遠處天空漸漸翻起魚肚白。兩人此時身處古木之巔,放眼望去,只見身周盡是一片無窮無盡的樹海,晨風吹過,枝葉起伏,搖擺不止,彷彿大海波濤一般。楚瀚這時才明白為何當地人稱呼這片古林為「靛海」,這樹巔之海果真如一片靛色汪洋,遼闊壯觀已極。
百里緞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說話。楚瀚卻知道自己言語中又得罪了她,她心中更添仇恨,殺機已動,只待兩人雙足落地,百里緞第一件事便是殺了自己,以洩心頭之恨。他知道自己必得先下手為強,在落地之前先解決了她,也知道百里緞心中也轉著同樣的念頭。兩人靜默不語,各自懷藏著殺機,各自盤算著己身的勝敗生死。
那醜怪漢子搖頭道:「錯啦,錯啦。我不是天魁星。」楚瀚道:「那麼你是南極壽星?」醜怪漢子又問:「什麼是南極壽星?」楚瀚道:「那是咱們漢人中最有福氣的人了。他跟你一樣有個大腦門兒,是個長生不死的神仙。」醜怪漢子呵呵而笑,說道:「我不是南極壽星。」
楚瀚和百里緞對望一眼,兩人都從未聽過蛇族的名頭,更不知道「祭師」是作什麼的,一齊搖了搖頭。
楚瀚大驚失色,急道:「喂,你說我猜你是誰,便不處罰我的!」
百里段心中一寒,知道這人雖不殘忍好殺,但若激怒了他,他也不必當真動手殺了自己,只要一走了之,一條命便不免送在這杳無人跡的密林之中了。她想像自己懸掛在這株古樹之下,悠悠晃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直至餓死,或被蟲蟻咬嚙而死,那情景實在淒慘恐怖已極,思之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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