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秋老虎,一九九七年
第九章

海倫正要再次搖頭,卻停下來咯咯發笑。
海倫的頭猛向後仰,頭髮從臉上飛開。
「在我的廚房裡!」他再次拍擊桌子。「海倫!」
「我不——」
「嗯。」
海倫灌一口啤酒,搖搖頭。
海倫再次搖頭。「不。不是我。」
「帶槍的是誰?」布魯薩終於開口問話。
「當時愛曼達在哪裡?」碧翠絲問。
「嗯——嗯,」我說。
「錢在哪裡?」
我說:「查爾斯頓是那個有大紀念碑的地方,海倫。」我面帶微笑鼓勵。「妳知道的。看起來像是華盛頓紀念碑,除了它是安置在班克丘上。」
她聳肩。「十年,也許十二年。在街坊認識的。」
「誰是起士.歐拉蒙?」里奧納伸手將他妹妹的右手從臉上拉開。「海倫,誰是起士.歐拉蒙?」
「是啊,」她非常緩慢地說,「出來的時候,我們開車經過紀念碑旁的山丘。」
「什麼?」
海倫轉向扶手,往外看著一小塊柏油停車場,以及後方枯萎的樹木。
「我是說,這個名字聽來有些耳熟。」海倫往上看著我,手指摸著塑膠桌面上的一處破洞。
「不知道什麼?」布魯薩說。
「雷伊的朋友。一個女人和一個傢伙。兩個都是白人。」
「什麼都沒有。」海倫的眼睛盯著自己的一雙光腳。
「針孔,」碧翠絲說,「我們會看到注射針孔的。」
海倫瘦嶙嶙的脊背僵住。「我不知道。」
「我在想,」海倫輕碰鼻子,接著把手拿開,瞪著指頭看。
她點頭。
「加菲。」
「我們就說是個小家庭房。」波爾草草在筆記本上記下。「顏色呢?」
「菲爾摩。」對著啤酒罐長飲一口。
布魯薩吐出嘴裡的口香糖。「是跟妳沒什麼關係,真的。但只是讓妳知道——」
「妳認識起士.歐拉蒙先生嗎?」波爾的低語彷彿浸泡在碎石與玻璃之中。
布魯薩呼叫兩名兒童侵犯防治小組的警探,讓他們找出克里斯.莫藍,並且立即開始監視。除了原來負責搜尋愛曼達的兩名警探,以及另外兩名被指派搜尋雷伊.李坎斯基的警探之外,整個兒童侵犯防治小組現在全為了這個案子超時加班。
「愛曼達當時和妳在一起?」碧翠絲說,「海倫!」
「我不……」海倫用一隻手撫過臉,靠著扶手的身子鬆垮下來。「我嚇呆了,好嗎?我們離開旅館,兩秒鐘之後,新罕普夏所有的警察全都從停車場跑出來。雷伊貼在我身邊,我們直接就穿過這些人。愛曼達在哭,所以他們大概以為我們只是旅程中的一家人。」
「錢在哪裡?」歌聲越是輕快悅耳,波爾就越是脅迫。
里奧納顯然從來沒看過波爾的香菸儀式,短暫地為之瞠目結舌。接著他眨眨眼,注意力轉回海倫身上。
「麥克雷迪小姐?」波爾扯扯外套下方的襯衫袖口,在手腕上拉順。他的聲音輕快猶如hetubook.com.com音樂。
海倫搔著頸子,上面一條小血管像隻困在皮肉下方的甲蟲一般跳動。「我不知道。」
「我——」
「東邊?」海倫說。
「跑腿,」波爾說。
當他掛上電話後,我們隨著海倫和她的晨間啤酒走到里奧納和碧翠絲家中的後陽台。一片深藍色的雲朵飄過我們頭上,早晨轉變成緩慢晦澀,給空氣帶來了沉重的濕氣,午後有可能下雨。
「什麼?」海倫說。
「妳和皮條客交往?」
「我不懂你們在說些什麼。」
啤酒似乎供給了海倫她通常欠缺的專注。她靠在陽台扶手上,不帶畏懼或自憐地迎視我們的眼睛,回答我們有關起士.歐拉蒙,以及後者得力助手克里斯.莫藍的問題。
「老天爺,」里奧納說。
「你們離班克丘計畫區、梅德福街或班克丘大道比較近,離中心街和華倫街比較遠。」
我們全瞪著她看。
「他們很白。」
海倫放下啤酒。「什麼?」
波爾向海倫走去,輕輕地從她手上取走啤酒罐。他靠著扶手,斜拿罐子,將裡面的東西倒向屋舍之間的車道。
「聽著,我——」
「妳給我聽著,」里奧納一隻顫抖的指頭比劃在他妹妹鼻子前方一吋之外。「妳不能侮辱我的妻子,在我的廚房裡,妳不能說種族歧視的言辭。」
布魯薩大聲嘆氣,把玩著婚戒,鞋底在地板上輕扣。
「那隻貓!」她攤開雙手。「漫畫書裡的那隻。」
波爾轉過頭,舌頭從嘴裡往外推頂下唇。布魯薩與我四目相望,接著又從口袋裡掏出另一片口香糖。
她搖頭。
打從我們進到廚房開始,碧翠絲和里奧納第一次從靠在牆上的位置移開,碧翠絲移身到介於布魯薩和我之間的爐子旁邊,里奧納則在他妹妹對面的桌角坐下。碧翠絲從爐口上拿起一個鑄鐵水壺,放到水龍頭下方。
「瑞克.連寶。」
「我知道起士,」她說,「有一點。」
「海倫!」安琪的聲音尖銳到連我都嚇一跳。
海倫轉過身子,右手放在桌上,眼睛看著廚房,卻沒有與裡面的人們有所接觸。
波爾將一張椅子在地板上拖開,放在海倫對面,坐了下來。
「妳說過,妳把毒品運出費城一帶?」布魯薩說。
「差不多一樣。」
「麥克雷迪小姐,」波爾說,「除了房子位在巷子裡的事實之外,妳記不記得別的?住一個還是兩個家庭?」
波爾點頭。「這部在巷子裡的老廢棄車,有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記起的特徵?」
「我們去找李坎斯基,」布魯薩說,「我們可以去賓州。見鬼了,我開車。」
「機場附近的美達旅館。」
「所以那個房子,」布魯薩說,「是在城市的東邊。」
「克里斯.莫藍呢?」
海倫點頭。「那樣比較不會上癮。」
「妳在哪裡見到這個起士傢伙的?」碧翠和-圖-書絲說。
一整疊傳單就放在里奧納家中廚房的角落上,他在今天早晨回家時將傳單放在這裡。里奧納整個晚上都在外面,將傳單點貼在電燈桿、地鐵站的照明燈,以及建築工地和封閉建築物的臨時外牆上。他負責波士頓市區和劍橋,碧翠絲和其他三、四十名鄰居則分攤其餘捷運可抵達的較廣區域。到了凌晨,他們已經將愛曼達的臉孔張貼在由波士頓中心往外延伸二十哩的半徑範圍內,所有合法和非法的張貼點。
「幾乎從來不是,」波爾說。
「一小點還是一大點?」布魯薩掏出一片口香糖,錫箔紙包裝所發出的聲音彷彿咬在我脊椎上的利齒。
「她對天發誓。」波爾對我眨個眼。
「並肩共事的,」波爾說。
「兒童侵犯防治小組規模頗小,沒什麼同事愛,」布魯薩說,「所以我們大多還是和緝毒組混在一起。」
波爾對布魯薩點頭。
我看著時鐘:早上十點三十分。
波爾輕聲低笑。「麥克雷迪小姐,妳知不知道布魯薩警探和我在加入兒童侵犯防治小組之前,在哪一個部門工作?」
布魯薩快速翻閱筆記本。「這地方在哪裡?」
布魯薩歪著頭,手指劃過臉頰上的鬚根,淺淺地呼吸幾下。
「麥克雷迪小姐,」波爾說,「我們不是為了緝毒來這裡的。給我們一個名字,我們可以確認妳是否真的替起士—歐拉蒙跑腿——」
「交給誰?」
安琪和我都移開視線。
碧翠絲的聲音極其輕柔,在水聲之下,除了布魯薩和我之外,沒別人聽見。
「起士.歐拉蒙,」安琪說,「對。」
她看著他,仍然在笑。「什麼?」
「或是艾佛瑞特,」安琪說,「這縮小了範圍。」
海倫沉下臉。「他媽的我怎知,小碧?在車裡,要不就是和我們在房子裡。其中之一。我告訴過妳,我當時嚇呆了。」
她瞥向他,接著看回波爾和布魯薩。「——所以他派我交過幾次貨。幾乎從來都不是什麼大買賣。」
「沒有?」布魯薩揚起眉毛。「沒有上到納梭,沒有和機車幫的短命交易?」
「海倫?」里奧納再次說著,聲音裡有一個高昂尖銳的音調。
「我不會去大膽猜測,」波爾說,「但是,肯錫先生說得有理。如果你們是在查爾斯頓,妳會記得紀念碑的,對吧?」
「是或不是,麥克雷迪小姐。是或不是。」
里奧納的拳頭重重敲在桌上,一道裂縫穿過廉價的表面,如同劃過峽谷的溪流。
海倫扮個鬼臉。「關我屁事?」
「他另外還是什麼?」里奧納的臉上露出孩童般的好奇。
「這次是不同的問題。」
波爾舉起一隻手。「讓我們在這裡多留一分鐘,警探。麥克雷迪小姐,請在妳的記憶裡尋找。記起那個夜晚、氣味、雷伊.李坎和_圖_書斯基播放的音樂。任何可以幫妳回到車內的事物。你們從納梭開車到查爾斯頓,車程大約一小時,也許還要少一些。你們嚇呆了。你們把車開進巷子,你們——」
「他是個毒販,麥克雷迪先生。」波爾摸索自己的口袋,拿出一包香菸。「是一個色情業者,兼皮條客。」他從盒子裡拿出香菸,直立在桌子上,靠上身子去嗅香菸的頂端。「還兼逃稅者,如果你相信的話。」
「一條巷子裡。」
海倫和我們在廚房裡。她坐在桌邊吃著一碗早餐穀麥片,照料著宿醉。里奧納和碧翠絲對於安琪和我,以及波爾和布魯薩會同時抵達可能有所感覺,於是隨著我們進入廚房;淋浴之後的里奧納頭髮仍然潮濕,優比速的制服上撒落了點點水漬,碧翠絲的小臉上則帶著戰俘般的警覺。
「什麼?」海倫用一隻手梳過頭髮。「什麼?我說聽來有點耳熟。」
「這裡到普羅維登斯,到菲里。要看供貨。」她聳肩。「看需求來決定。」
「誰?」
「有些耳熟?」布魯薩說,「有些耳熟,麥克雷迪小姐?我可以引述這句話嗎?」
波爾拍拍海倫的膝蓋。「她用吸的。」他掀掀鼻孔,在他的香菸上滑動。「妳是不是這樣?」
「那麼,在哪個他媽的城市。」布魯薩咬緊牙關。
「妳替他做什麼?」布魯薩說。
這不是我聽過的聲音。里奧納第一次到我們辦公室來的時候,曾經提高過音調,那個聲音我很熟悉。但是這不同。像雷聲。像是從水泥塊鬆脫出來的東西,發射出穿透橡樹的震顫。
「你說了算。」
「除了一堆廢鐵,」波爾說,「沒別的嗎?」
「妳也跑新罕普夏嗎?」
波爾笑了。「當然是這樣。」
「房子很小。」
「我們沒有。」
「交易是在哪裡進行的?」
「開進巷子裡。我們停在路邊,因為巷子裡有一輛老廢棄車。我們還開車繞了二十分鐘左右才找到停車位。那個停車場還真爛。」
「他這是在嘲笑我嗎?」海倫問著波爾。
「海洛英嗎?」里奧納說。
「妳離開那房子的時候,有沒有一起帶著錢?」波爾問。
「妳認識歐拉蒙多久了?」波爾問。
「多少,麥克雷迪小姐?」波爾的聲音溫和,一點也沒有施壓或急迫性。
「的確,」波爾說,「的確是。」
「里奧納——」
布魯薩把眼睛閉上一會兒。「地點?地址,麥克雷迪小姐。」
陽台安靜了整整一分鐘。
「狗屁。」
「查爾斯頓,」她說。她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是啊,我幾乎可以確定。要不就是艾佛瑞特。」
「麥克雷迪小姐,」他說,「我從過去幾個月的傳聞聽到的是,就在被捕之前,起士.歐拉蒙送了個毒品袋北上到納梭的一處汽車旅館裡給機車幫。毒品袋在查抄中被搜到,但是沒看到錢。既然機車幫——全是群健壯的和圖書人——還沒將袋子的內容物享用完畢,我們北邊的執法友人們推測,就在查抄之前,這筆交易才剛剛完成。更進一步的推斷,讓很多人都相信是車伕拿走了錢。而這個呢,根據現行的都市傳說,起士.歐拉蒙陣營的人可是才得知不久。」
「誰——」里奧納說,另一隻空著的手握住桌角,「是起士.歐拉蒙?」
「妳幹掉起士多少錢,麥克雷迪小姐?」
她的照片印在白紙上,稍微偏離中心。照片下方是她的生命統計資料。下方直接寫著一行字——如果你看到愛曼達,請打電話——再下面則是里奧納和碧翠絲的名字和電話號碼。隨之在後的是兒童侵犯防治小組的電話,聯絡人員的名字列的是傑克.道爾小隊長。
愛曼達.麥克雷迪沒笑。她用平靜空洞的眼睛瞪著我,淡金色的頭髮軟軟地垂在臉龐,彷彿一隻濕漉漉的手掌把頭髮糊在頭的兩側。她有和母親一般的歪下巴,對她橢圓形的臉來說,太方正也太小了一些;腮幫子下方顯現的灰黃凹陷,令人質疑她營養不良。
她從扶手邊轉過身子。「我不知道。我對天發誓。」
「我已經做過了。」
再次聳肩。「幾年來做了些小差事。大約四年前,我需要更多錢來照顧愛曼達——」
海倫聳聳肩。「我知道他。」
「要不要來次測謊?」
里奧納看著我們其他人。
海倫把他的手從自己膝蓋上拿開,起身走到冰箱,取出一罐美樂啤酒。她大聲地打開罐子,罐口冒出啤酒泡沫,她吸進嘴裡。
「詹姆士.A嗎?我們的第二十任總統?」
「起士.歐拉蒙,」海倫慢慢地說。
「那,好吧,」布魯薩說,「我猜我們得相信她。」
「命|根|子瑞克,」布魯薩說了,露出笑容。
「起士.歐拉蒙,」雷米.布魯薩說話,清了清自己的喉嚨。「在許多身分之外,還是個毒販,麥克雷迪先生。」
「記得之前,每個人都會在窗戶上貼隻加菲貓嗎?呃,這輛車裡也有一隻。這是我記得它在那裡的原因,永遠記得。我是說,現在哪還會有人在窗戶上貼加菲貓的?」
「一個色情業者,海倫?」
「怎樣,」海倫說,「要不然我要把她留在車裡嗎?」
「什麼是或不是?」
「你們的交往從哪裡開始?」
「好極了,」波爾說,「但是房子。房子是什麼顏色?」
「你說『在許多身分之外』。許多身分是什麼?」
她眨眨眼,然後很快地點頭。
碧翠絲從水龍頭邊轉過來,把水壺放在爐子上,點燃下方的火焰。「海倫,妳何不回答妳哥哥的問題?」
「這件事,嚴格限於有必要的人才能知道,」他對著電話說,「這表示只有我才知道你們現在在做什麼。清楚嗎?」
「雷伊.李坎斯基。」
「一個像是起士.歐拉蒙這樣的名字,」安琪說,「不會聽來如何的。妳要不就www.hetubook.com.com是認識這個名字,要不就是不認識。」
「妳什麼時候開始為他工作的?」安琪問。
「二十萬。」
「妳為什麼笑,麥克雷迪小姐?」
「從哪裡到哪裡?」安琪問道。
「雷伊在一個朋友家停下來。我們在裡面大概留了一個小時。」
她聳聳肩。「我不記得。」
她轉頭看著他,指尖叼著菸,身子放鬆搖晃。「是啊,里奧納。有時候。有時候是古柯鹼,有時是其他的,有時候,」——她搖頭,轉過來看廚房裡其他的人——「不管他媽的什麼。」
「騙子,騙子。」波爾說,「褲子會失火。」
當我們進來的時候,碧翠絲在起居室裡,進行例行工作:聯絡負責此案的警察和媒體查問進度。在這項工作之後,她會再次打電話到各個醫院;隨後再打電話給拒絕在休息室或自助餐廳張貼愛曼達照片的企業體,要求他們解釋原因。
「妳為了什麼這麼做?」布魯薩說。
「錢在哪裡?」布魯薩說。
海倫抬頭看她,喉嚨上的甲蟲在皮膚下陷入發作期。她試圖迎視安琪的眼光,為時大約有十分之一秒之久,接著她低下頭。她的頭髮掉到臉上,一小塊鼻尖從後面露出來,她一邊交叉著雙腿,小腿肌肉緊繃。
「他只是個傢伙,里奧納。」海倫的聲音疲憊單調,似乎來自百萬年之外。
海倫瞇著眼看波爾,試圖弄清楚目前對話的方向。
她沒有皺眉頭,也沒有表示出憤怒或悲哀。她只是存在著,好像對任何刺|激都不會有不同等級的反應。拍照,與進食、穿衣、看電視,或與母親散步,並沒有什麼不同。在她年輕生命中的每一樣不同的經驗,似乎順著一條平直的線條存在,沒有高低,什麼都沒有。
「啊?」海倫雙眼暴凸。「不是,那隻貓。」
「起士三個月前違反假釋。他被判十到十二年徒刑。」布魯薩把口香糖從扶手上方往外吐。「妳在聽到他被逮之後,吞掉他多少?」
「錢,一些貨。」另一人聳肩。
「偶爾跑腿,」海倫點起一支菸,手掌護著火柴,然後用在撞球桿上抹擦巧克粉的方式熄去火柴。
「可以與同學們分享笑話嗎?」波爾說。
「我告訴過你,我呆掉了,我——」
碧翠絲把頭轉向我。「他是個藥頭之類的,對嗎?」
另外一陣長長的停頓,海倫搜尋腦袋裡剩下的記憶。我懷疑自己是否應該幫她拿來另一罐啤酒,看看是否可以加快進度。
「什麼?」
「緝毒組,」波爾說。
「我認為沒有。」
「於是你們駕車離開,」波爾說,「你們嚇呆了,然後呢?」
碧翠絲回頭看水龍頭。
她搖頭。「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也沒有輪子什麼的。」
我完全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或者會不會,睡覺。
海倫的頭髮依舊披在臉上,聲音保持在百年之外。「妳何不去吸黑鬼的屌,小碧?」
我攤開手,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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