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後通牒

「別抱怨,馬克漢老兄,」凡斯鼓勵他。「這件大事是昨天才發生的。」
馬克漢已經站起來了,他走向窗口,望著富蘭克林街及對面的灰牆。他雙手在身後緊握,一枝沒有點燃的雪茄,不動的掛在嘴角。這是馬克漢在做重要決定時的特有姿態。過了半晌,他回到桌前,坐回椅中。
「很有意思,」凡斯含糊的說道:「真所謂『城東、城西、全城到處都是。』(譯註:一首通俗的民歌。)……這區所屬的界線到哪裡?」
七月二十一日,星期四,上午十點
馬克漢按了一下他桌邊下面的鈴,然後對進來的祕書做了一些交代。
「勒贖字條中所說的指示已經收到了。一封短箋今早寄到費里處,他把它直接帶來交給我。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建議。不過,你好像對這案子有一些你不願意洩露的想法。因此,我認為應該立刻讓你看到這封短箋,因為顯然有必要立刻採取行動。」他拿起面前的一張小紙,遞給凡斯。那是一張橫格的便條紙,摺了兩次。紙質粗劣,像是那種隨便在任何文具店都可以買到的便宜筆記紙。上面的字是鉛筆寫的,字寫得顯然很差。信中一半的字是用印刷體,至於是出自一個沒有受過教育的人手,還是故意寫成這樣以給人一個錯覺,在我由凡斯肩頭看過去時,並無法判斷。
「威徹斯特郵局在哪裡?」凡斯問道,他一邊懶懶的坐進一張椅中,掏出一枝菸。
凡斯靠回他的椅子,把長腳前伸和-圖-書,向窗外瞪視玄想。馬克漢不發一語期待的看著他。終於,他似乎不能再忍受沉默了,於是急躁的問道:
「我說,讓我們來看看信封,」凡斯請求道:「你知道,那很重要。」
「我很高興你這麼想,馬克漢先生,」律師說:「因為,我深信他有權知道。畢竟,如果有任何涉及金錢上的決定,必須由他做決定。」他邊講邊站起身來,由身邊的地板上拿起帽子,大步的向門口走去。
「還不知道,」他說:「除非,他也收到一份。我把這封信立刻拿來給馬克漢先生。可是,依我的意見,凱楊應該要知道這件事,我本意是從這裡出去,就到肯丁家,去告訴凱楊事情的新發展。他今早不在辦公室,我猜他去陪肯丁太太了。不過,在沒有請教馬克漢先生之前,我是不會做任何事的。」他望向地方檢察官,彷彿是期待他對他的說詞有所回答。
馬克漢坐在他的書桌前,看起來十分困擾;在他對面的大沙發椅中,坐著費里。
「只是要給他一點時間向其他的人告知這個新消息,也讓他能與凱楊商量一下。」凡斯對著水晶燈吐出一連串的煙圈。「讓每個人知道案子的細節,可以使我們進展快些。」
「可是,我必須採取一些行動,」馬克漢緊握著拳頭敲著桌面斷言道:「這張新字條改變了整個事情的複雜性。」
「費里先生,」他緩緩的說:「我想你應該立刻去凱楊.肯丁那兒,告訴他實在的情況。」他語氣中有些許猶疑,似乎是他已做了決定,和-圖-書但不太肯定是否合邏輯。
「告訴凡斯,」地方檢察官帶著命令的語聲傳過來,「我認為他最好立刻到我辦公室來。費里在這裡,我會把他留到凡斯到達。」
凡斯不在意的點點頭,然後打開便箋,調整他的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看這封鉛筆寫的信。內容如下:
「哼,如果這就是你的想法,」馬克漢硬要答案,「那你為什麼不跟費里一起去?」
幾分鐘之後,當我們準備離開時,他變得十分嚴肅。
於是,我們仍由私人辦公室的出口,經過法官室,乘坐特別電梯下樓。
「這件事太重要了,」當他轉身面對凡斯時,說道:「我跟你一起去。」他看了一下錶。「我的車在樓下。」
「嗯,說確切一點,」馬克漢繼續道,竭力控制他漸漸升起的怒氣,「你對你手上的字條有什麼看法?」
「范,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他低聲道:「雖然我並沒有預期會這麼快。我以為在下一步行動之前,至少會有一兩天的時間,不管怎樣,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或許,你認為,」他問:「那個凱楊.肯丁會設法去籌錢,以滿足那張字條上的過份要求?」
「很有可能,你知道。而且,我認為警方能讓他自由做主。不管怎麼,我們可以出發去確證我們的答案了。」凡斯掙扎的站起來,小心的調整了他的泰國帽。「你能一起來嗎?馬克漢。」
「你對這情況的看法如何?費里先生。」他問道。
半個鐘點之後,我們抵達馬克漢的辦公室。凡斯並沒有經由位在老刑事法院大hetubook.com.com樓,地方法院檢察辦公室的接待祕書,相反的,他由一個私人的側門進入,裡面是一條長廊,直接進入馬克漢的大私人書房。
馬克漢沉默了很久,不停的抽菸,雙眉深深的皴起。
「他知道這張短箋的事嗎?」凡斯問。
凡斯有些嘲弄般的訝異,望向地方檢察官。
「在上布朗克斯東區,大約九、十平方哩的一個區域,在赫胥森及布朗克斯河之間,西邊的界線則是彎彎扭扭的。這區域有一段荒蕪人煙的區域,很可以不用去考慮。事實上,這是紐約最難靠郵戳追蹤的區域。」
「我會等,」在他穿過吊著的皮製門,出到接待室時,喃喃的說。
馬克漢半閉眼睛估量著凡斯。
先生:我知你家廷有錢除非把五萬元在星期四晚上十一點放到中央公園老水池東南角西邊二〇〇呎的象樹洞裡否則我們會殺死凱柏.肯丁。這是最後通知www•hetubook.com•com。如果你報警一切就作罷我們會知道。我們在注意你的每一個行動。
「費里先生一給我這封信,我就叫人查出來了,」馬克漢回答,「是在上布朗克斯區。」
「嗯,凡斯,你以為如何?」
在簡短隨意的招呼之後,馬克漢宣布道:
「有太多事情,」凡斯告訴他,「我無法一一列舉。很可能它們完全不重要,而且毫無價值。」
「那麼,」馬克漢打斷道:「現在事情既然如你預期的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手持話筒在耳邊,我把話語轉達,凡斯點頭同意。
馬克漢瞥了一眼面前的黃筆記本。
「啊,我打算去紫屋,」他沉靜的說:「我並不信預感,但是,某些事情告訴我,當我們到那裡後,會有一隻手指向我們未來的行動。」
「以我個人來說,」這人說道:「我願意把這整件事交給這位馬克漢先生,以及他的智囊團。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寧可不建議什麼。贖金是無法靠家產支付的,因為他們信託給我的基金大部分投資在分期債券。不過,我很肯定,凱楊.肯丁先生應該能湊齊必要的款項,應付這件事情——如果他願意。當然,所有的決定應全由他做主。」
馬克漢銳利的看他一眼,然後遞給他一個貼了郵票的信封,信封的紙質也不比便條紙好。信封的頂端被整齊的裁開。郵戳顯示,信是前一天下午五點經過威徹斯特的郵局。
「很可信——啊,不錯,」凡斯毫不遲疑的回答。「誠如我說,對錢要得很急。有一些事情正匆忙的在醞釀中。不過,有點太過急https://m.hetubook.com.com促了。可是,並沒有疏忽其中要求的真實性。我有感覺,必須盡快不浪費時間的採取行動。」
「我十分贊同你們兩人,」凡斯低聲說,他猛抽著菸,兩眼空洞的望向前方。「只是,我要請你,費里先生,留在肯丁家,直到馬克漢先生和我到那邊。我們很快就會去。」
「呸,呸,」凡斯的勸告幾乎是輕浮的。「實際上,你知道,它沒改變任何事。這完完全全是我期待的情形。」
「不,噢,不,馬克漢。正相反。十分明確。我很清楚知道那棵樹。情人們常在那裡留下情書。那方面一點困難都沒有。是個安靜的角落。四周走近的人都可以看得見。做違法交易,這地方跟十字街口一樣的好。不過,警方足可監視。我懷疑……」
費里搖頭否認。
「沒有比第一封信更多的新東西,」凡斯乾澀的說道。「而且,在我看來,寫這封脅迫信的人,並不如他要我們相信的那樣沒有受過教育……」
他抬頭看看正在一旁注視他的律師。
第二天早晨,十點不到,馬克漢打電話到凡斯的住處,電話是我接的。
「這情況令我很不愉快,」他過了好一陣子才含混的說道:「你也許注意到,今早報上全登了這件事。警方被責難不肯提供資料給聯邦人員。或許,我一開始就撒手不管,會來得好些。我不喜歡這情況——它有毒。而且毫無進行的線索。我跟平常一樣,信任你的看法。」
這封不吉的字條後面也是用毛筆畫了兩個連接的方環做為簽名,就像釘在肯丁家窗台上,我們看到的那封勒贖信一樣。
「指示好像並不清楚。」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