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凱柏找到了

「趕快走吧。」他對著他的部屬大叫。巡官知道得太清楚,馬克漢討厭任何阿諛,還有這位地方檢察官出奇沉默的天性。
「死者的身分怎麼說?」希茲以官方的語氣問道。
史尼金拿起酒杯,敏捷的喝光了它。當他放下杯子後,用外衣袖子擦了擦嘴。
「你知道,長官,我並不算正式在值班。」他幾乎是害羞的望著馬克漢說道。
「史尼金,在你走之前再喝一杯吧。」凡斯建議道。然後,沒等回答,他又倒了一杯酒在他的杯子裡。
「噢,我說,巡官,」凡斯插嘴道:「讓史尼金先喝一點白蘭地。」然後他倒了一大杯他稀有的拿破崙干邑白蘭地到書桌另一端的酒杯中。「那些毛骨悚然的細節可以等一等。」
「睡衣——牙刷?」史尼金既驚訝又困惑。「沒有提到這些東西,凡斯先生,所以我想沒有。我們需要這些東西來辨認身分嗎?」
「嗯,幾乎他口袋中的每樣東西,都有他名字的縮寫,像他的菸盒、打火機、小刀、鑰匙鍊,以及手帕;甚至連他內衣褲上都有。依局裡的兄弟們說,他若不是凱柏.肯丁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不會是別人了。今天早上,我們送到各地方警局的描述十分完整。」
史尼金已經在樓上書房外的走廊等著,希茲在衝出去抓起電話時,僅僅只對他咕嚕了一聲。他在電話上談了大約五分鐘,報告了一大堆今晚發生的事,又給了一大堆指示。當他把例行事情交代完,就把史尼金召喚過來,一起走進書房,而凡斯、馬克漢及我則等在那裡。
就如剛才,史尼金遲疑了一下。
車中又回復了寂靜。雖然我看不見馬克漢的臉,但我可以想像這個驚人的消息所帶給他的複雜心情。
「東河——嗄?」凡斯平靜而毫不帶感情的說:「是的,是很容易的,很令人沮喪……」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而且,在我們到達凡斯公寓之前,沒有再進一步談論。
「看來你是對的了,凡斯。」他過了一長段時間,以緊繃而極低的聲音說道。
「凱柏.肯丁的屍體在靠近一百五十街的東河邊找到了。史尼金剛回到總部就接到報告。他已有了所有的細節……我認為在肯丁家,在那個鬼頭鬼腦的男僕面前,最好不要說。」
「你太過獎了,」凡斯說。「我並不確知。我只是猜測——由手上的線索做出的結論。」
「非常謝謝,凡斯先生,」他說:「下面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非常有意思的是,我注意到,史尼金是對著凡斯講話,而不是馬克漢或希茲,而凡斯在警察局並沒有正式的頭銜——「那條河在那邊有一段彎流,https://m•hetubook•com.com水不超過三呎深,船上的那個人我想他叫納爾森——看到他躺在岸邊,兩腳伸出水面,時間大約是今晚九點。於是他立刻報了警,地方警局派了一輛車去。布朗克斯區的法醫檢查了一遍屍體,似乎那傢伙根本不是淹死的。他在被丟到河裡之前,已經死了。他的頭被——」
「老天!長官!」希茲大聲叫道:「難道這還不夠嗎?」然後他又靠回他那窄小的座位。
「管他呢,我可以叫它們任何你要我叫的名稱,」史尼金笑了笑。「不管怎樣,它們在那裡。還有一把隨身攜帶的小梳子,上面有他名字的縮寫——」
「是誰提供你這些消息的,史尼金?——」巡官用和緩的語氣問道。
「我希望你稱它們為拜訪卡。」凡斯喃喃道。
「小梳子——呃?」凡斯滿意的點點頭。「很有意思,馬克漢。當一個人隨身攜帶小梳子時——近來並不流行,因為留鬍子已經過時了——他絕不會再把家裡梳洗用的梳子帶走……抱歉打斷你的話,史尼金,請繼續。」
「城裡的值班警官,」史尼金告訴他。「他在一接到法醫的報告後,就打電話到局裡。我正好到那裡,所以是我親自接的電話。接著我就打電話給你了。」
「別說這些。」馬克漢憤怒的說:「昨天早晨,在樓梯上,你是怎麼知道凱柏.肯丁已經死了的?」
馬克漢沒抬頭——他似乎十分沮喪而且煩惱。
「噢,有很多身分證件,巡官,」史尼金回答道:「他不只像手套那樣完全吻合描述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且他衣服口袋裡有不少證件。似乎是把他丟在那裡的人希望他很快能被人辨認。他的外衣口袋裡側有他名字的籤條,另外在他背心的束帶上也有,還有,他褲子的錶袋中也縫了一個。這還不止:他的名字還寫在鞋子的內側——雖然我並不了解為什麼……」
「你有什麼看法?凡斯。」
「嗯,你在肯丁家接到的電話是什麼事,巡官?」
「講吧,史尼金,」在他一踏進房間,希茲就命令道:「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一切。」
我很少聽到凡斯用這種語氣說話,其中有著不平常的恐懼,它強大到幾乎像是一個物理反應,通過我全身。
「噢,不——不,」凡斯很快的回答。「只是我有點好奇。噢,我對身分一點都不懷疑,史尼金。它遠不需要那麼多證件來證明。」
史尼金又笑了笑,欽佩的看著巡官。
馬克漢停了一下,然後問道:
我相信凡斯的話在馬克漢身上也起了同樣的影響,他沒說什麼,只是靜坐在那兒。然後,他沒有再提這個案子,就起身離去。凡斯心不在焉的跟他道了晚安,仍然坐在椅中,瞪著面前的空壁爐箱。
「不管怎樣,」史尼金繼續道:「我只是要告訴你們,我們是如何知道屍體就是肯丁。他外套的內口袋裡有個皮夾,上面有他名字的縮寫,還有一堆名片……」
「不錯,凡斯先生,」史尼金笑了一下,繼續說:「那傢伙的腦袋被鈍器重擊——報告上就是這麼說的……嗯,法醫估計他死了約有十二小時左右。他沒說屍體m.hetubook•com•com在彎流中躺了多久。那地方不容易被人看見,納爾森看到屍體純屬巧合。」
「長官,你真是高手——」他又開口。但希茲打斷了他。
希茲顯然滿意的點點頭。
當我們急駛在中央公園西側的路上時,馬克漢緊張的點燃了一根雪茄,然後向前座的希茲,問道:
「他口袋中沒有睡衣跟牙刷?史尼金。」凡斯問。
我自己則立刻上床——而且,有點不得不承認——睡得還不錯;我實在是筋疲力竭了,儘管神經緊張,體力卻已不支。可是,如果我知道下面的這一天,會有多麼可怕而且令人心臟停止的事發生,我懷疑我當晚會有辦法閉一下眼睛。
「被普通的鈍器重擊,」凡斯插嘴道:「法醫如果不能確定死者是被哪種暴力致死,通常都會這麼說。」
「一點都不錯,史尼金,」凡斯說:「這是所有訂做的鞋商的習慣。而且,那三個衣服上的籤條也只是表示那是在裁縫那裡訂做的。這是一般習慣,是可以了解的。」
「思考實在很令人厭煩,馬克漢,」凡斯有點令人受不了的無動於衷的回答。「而且,時間也很晚了,尤其是想想今早我是多早就爬起來了。」
「可是,你自己就不休息了,巡官?」史尼金懇切的問道。
「我太清楚知道情況有多嚴重,馬克漢,」他以嚴肅而十分低沉的語調說道:「可是,我們實在無法做什麼。我們只能等——請相信我。我們的手腳都被綁住了。」他望著馬克漢,以不尋常的誠懇語調繼續說:「這整件事最可怕的部分是,這根本不是一件普通的綁架案。它遠和_圖_書比這複雜。這是件冷血兇殘的謀殺案。可是我還沒有辦法來證明它。我遠比你擔心,馬克漢。這整件事情有說不出的可怕。有一些微妙而且不尋常的因素牽涉其中。這是件惡劣的事,可是,我們今晚坐在這裡,我只能告訴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我們得到更多線索前,我不敢有所行動。」
「很好,史尼金。現在你最好回家去睡覺吧,你這一天夠累的了。不過明天一早就到局裡——我會用得著你,我明天早晨會正式通知家屬,來辨認屍體——或許找那傢伙的哥哥就夠了。這真是個頭痛的案子。」
史尼金走了出去——帶著溫順及驚訝,同時也有感激——十分鐘之後,希茲也走了。當我們獨處時,馬克漢問道:
「你就只知道這些嗎?巡官。」
「所以,這只是依你的情緒,」馬克漢毫無希望的吼道:「我告訴你,你這個大花|花|公|子,這是件嚴重萬分的事——今晚發生在費里身上的事,就可以證明。」
史尼金震了一下,靦腆的看了地方檢查官一眼。馬克漢僅僅點了一下頭,警探就大口的吞下了那杯白蘭地。
七月二十二日,星期五,凌晨十二點半
「喝吧,」他大聲好道,語氣中並不是沒有仁慈。「別這麼囉嗦,我們目前都需要一些精神支援。」
凡斯沉默的吸了一會兒菸,他的眉頭皺起;事實上,他的整個表情都變了。
「我還『年輕』,」希茲幽默的反駁道:「我受得了。你們這些年紀大的人,可需要足夠的睡眠。」
希茲轉過頭,語聲由嘴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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