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讓我相信,你不會離開我。
你終於開口了。
可口可樂可以治頭痛,身邊沒有頭痛藥的時候,我總會這樣做。
剩下我和你,打烊之後,冒著寒風,走在寂寥的路上。
「只是些零錢。」我告訴她。
「你喝下午茶時,正在讀小說——」
你常說,當我不在你身邊,你身處的地方就會天陰,香港現在是不是也是陰天?
你一直也在等她進入你的夢,是嗎?
剛才,你在跟你的回憶跳舞。在你的回憶裏,你的舞伴是個跳芭蕾舞的女孩子,她當然比我跳得好。
「快把答案告訴我們。」我催促她。
也許我們根本不應該玩這個心理測驗,它太準了。
其中一本書,記載了我的夢。
你只是無可奈何地望著我,忘記了你曾經為我的眼淚多麼緊張。
那些解夢的書,扉頁都有你親筆寫上的購買日期,都是在這五年間買的,那就是說,孫米素死後,你才開始看解夢的書。
你甚至閉上眼睛,把我抱在懷裏。
我吃了感冒藥,昏昏沉沉的睡了,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亮了燈,坐在床沿,拉著我的手。
你點頭。
「我的舞姿壞透了。」我說。
你把我帶到舞池裏,把我的手搭在你的肩膊上,抱著我的腰。
書架有一系列解夢的書,我把它們搬下來,坐在沙發上逐一翻閱。
日復一日,我在等你向我坦白,告訴我,我的夢是那個意思,可是你沒有。
雖然你說,我做的夢沒有什麼意思,隔天,我還是拿著鑰匙進入你的屋裏。
天上的星星在眨眼,也許午夜就會下雨,我們相遇的那一天,雖然寒冷,卻是晴天,我不相信我們要在雨天分手。
「謝謝你。」你說。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感冒本來就是一種很傷感的病,也許是病人本身不想復原吧。」我掏出紙巾擤鼻涕。
「我也想令你快樂,可是,我做不到——」
「你以為她還會回來嗎?」
就在那天,在你家裏替你慰衣服時,我在你的抽屜裏發現了一張芭蕾舞的門票。
「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忘記她?」
「你以為自己剛才在跟誰跳舞?」
「心理測驗是沒有什麼根據的。」你說。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我和政文相隔了一個天地。
我在月夜來,也在月夜離開。
「你不是有我家裏的鑰匙嗎?你也可以來找我,跟從前一樣。」
雲生:
「也許這個夢本身並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為什麼突然對一個夢那樣緊張?」他問我。
是的,我感到內疚。
「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你答應過我的。」我像個瘋婦似的向你追討承諾。
我望著天花板上的星星,星星向我微笑。
餐廳在銅鑼灣一間酒店的二十七樓,透過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尖沙咀東部海傍的另一間酒店,政文的婚宴正在那裏舉行。
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頭已經不那麼痛了,我可以省回一顆頭痛藥。
兩小時之後,我接到惠絢的電話。
死了的心卻不會復活。
我突然記起跟你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晚和_圖_書上,政文剛好把荷包遺留在床上,後來,我把荷包送去給他。
你抿著嘴唇不肯說。
你坐在我跟前,問我:「你沒事吧?」
你那樣沉醉,是否在跟我跳舞?還是在跟一個鬼魂跳舞?
月有陰晴圓缺,但是死了的月亮會復生。
舞臺已經落幕,你站起來,看到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離開表演廳,我們默默地走在一起。
「我們走吧。」
「他會出現的。」我說。
是我誤會了你,還是因為這夜我的心情太複雜,因此而變得敏感?
原來你是知道的。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你強調。
那是一場兒童芭蕾舞表演。
惠絢早上跟我通電話,告訴我她正準備出發去參加政文的婚禮。
也許就像潦倒失意的人去算命一樣,想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樣走。
「荷包裏的單人床是什麼形狀的?」
但是我,卻忽然想通了。
我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冰凍的可口可樂,倒進肚子裏。
回到燒鳥店,我把夢告訴惠絢。
當他為了逼我後悔而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的同時,我卻為我愛的男人慶祝生日。
「你是個好女人。」你由衷地說。
我渴望可以嫁給你,你卻向我隱瞞我的心事。
「不要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搬回家裏住。」
「那張床很普通,好像是白色的,有四隻腳,就是這樣。」
你俊美的臉浸在恩戴米恩的月光下,我仔細端詳你,早上剃掉的鬍子又長出來了,頭髮依舊憤怒,鼻息是輕輕的,嘴巴合起來,睡得特別好看,身體溫暖而鮮活。牧童恩戴米恩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假如我是月神西寧,我會用魔法令你長久地熟睡,只有這樣,你才不會離我而去。每天晚上我都害怕,萬一你醒來,你就會離開我。
「會不會代表你的心?」她自作聰明的說。
愛是一種沉溺,你在跟鬼魂跳舞,我在跟自己苦戀。
「對不起。」你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這樣對大家都會比較好。」
我知道你終究會開口。
你為什麼不對我說真話?
「一、再叫一件
你垂首不語。
於是,我也悄悄去買了那一場芭蕾舞的門票。
「蛋糕意味著逝去的愛,所以對它計較與否,可以看出一個人對舊情人的愛是否強烈。嗯,選第一個答案的人很執著,對舊情人終生不忘,是癡情種子。」
而我,卻好像在等待被你宣判死刑。
我只是無法再站在你面前。
「我們是不是太快開始共同生活?」
「你的樣子很累,沒事吧?」他問我。
孫米素在雨夜來,也在雨夜離開。
你很不想碰到某人,卻偏偏碰上他。
「跟你們玩一個心理測驗。」跟人客一起喝得醉醺醺的惠絢走過來說,「剛剛有人跟我玩的。」
你下班後匆匆趕來。
然後,我又去家私店找徐銘石,把我的夢告訴他。
我曾經想過這是純粹的巧合,抑或是一種心電感應。
我決定以後把要跟你說的,難聽的說話,統和圖書統跟自己說一遍、兩遍,甚至三遍,那麼我就不會再跟你說。我不想你因為我說的話而離開我。
「不,是三個,雖然有一個已經不存在。她死了,一切都完美,我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所有缺點都是不可以原諒的,對嗎?」
難道我將會失去你?
「好的,謝謝你。」
「荷包遺留在單人床上,那是什麼意思?」我問徐銘石。
死亡比愛情更霸道。
本來,我想問你:
「不要了。」我說。
「你說,你說我是個好女人——」
我已經付出了最高消費,變成一個一窮二白的人,無法再付出了,請原諒我。
為什麼是我不是她?
「只是感冒還沒有好過來。」
「二、不要了
我還是頭一次來這間餐廳,沒想到這裏可以看到那裏。
月有陰晴圓缺,但是死了的月亮會復活。
荷包裏怎放得下兩張單人床呢?這個夢到底是什麼意思?
「兆亮說政文昨天晚上喝醉了,今天早上不知道能不能去行禮。你猜他會不會突然不出現?他根本就不愛那個女人。」
「選第二個答案的人對蛋糕毫不執著,對逝去的愛,想得開,也放得下。真像你呀!誰說心理測驗不準?」她笑著對我說。
「第三個答案呢?」我問她。
「你想分手,對不對?」
「心理測驗根本是很無聊的。」你說。
我已經山窮水盡,再無餘力去愛你。
她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把難受的說話再對你說一遍,要你和我一起痛苦,不如我自己一個人痛苦。
「真的嗎?」
本來,我準備當你拆開禮物,看到我為你買的,跟我手上一樣的手錶時,就跟你說:
這是純粹的巧合,還是心電感應?
本來,我想問你:
「但是你依然想念她——」
「因為你從來沒有忘記她?」我替你解釋。
你怔怔地望著我,無法說話。
世上不會有一個比你癡心的男人,也不會有一個比你負心的男人。
「這和分手有什麼分別?」我哭著問你。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荷包裏的單人床,象徵做夢者對結婚的渴望。
「是愛情小說。」田田更正她。
本來,我以為我們今晚會親熱,結果,我們只是各自躺在床的一邊。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的我,拿著行李,在天朗氣清的日子出發到機場,準備到外地去。
你沒有騙我,你仍然每天打電話給我,仍然會陪我。
我不在乎我放棄了些什麼來跟你一起,我從來沒有後悔,但是我在乎我在你心中的位置。
「你有沒有愛過我?」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徐銘石倒了一杯暖開水給我。
結果,我只能夠跟你說:
死了的愛情卻不能復生。
「你說,你不是個好男人。」
「我本來是想令你快樂,沒想過會令你覺得難受。」
惠絢早就喝醉,她的朋友送她回家。
黃昏,我回家換過衣服,在我們約定的餐廳等你,地點是你選的。
孩子們所屬的芭蕾舞學校,正是孫米素生前任教的那一間。
「是什麼和*圖*書意思?」我問你。
雖然捨不得,我還是在眼淚湧出來之前離開。
這是純粹的巧合嗎?還是一個我們都不能解釋的巧合?
「生日快樂。」
十點鐘以後,樂隊開始演奏。
「我不是個好男人。」你慚愧地說。
「我會撿起來吃。」
「我不想等,我不能夠忍受等你找我。」
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湧出來。
你知道此刻在你懷中的是我嗎?
「謝謝。」你笑說。
我為你做的四個抱枕,重疊在沙發的一端,你還不知道裏面有我寫給你的信,你會否遺憾你所錯過的深情?
也許,你說得對,你搬回去,對大家都好,當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比現在思念我。於是,我答應讓你回去。
「真的嗎?」他笑說。
「選這個答案的人對面前的蛋糕十分執著,他無法忘記舊情人,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找不到真愛,與其說找不到,不如說是他自己每次都故意讓機會溜走。」
日復一日,我每天到你家裏為你打點一切,確定你住得舒服,冰箱裏有食物,有足夠的衣服替換,然後我悄悄的離開。
那天晚上,是燒鳥店開張一周年的日子,惠絢要你一定來。
「她已經距離我很遠很遠——」你紅了眼睛。
如果可以重頭來過,我一定不會這樣,只是,愛情不是月亮。
我學習用你的方式來愛你,希望你快樂。
這怎麼會是純粹的巧合?
「你說,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你曾經給我兩顆安眠藥,說萬一旅途上無法適應時差,就可以吃一顆。我吞了一顆藥。
「真的不要——」
我忽然懷念從前站在陽臺上或者站在窗前看著你住的地方的日子,那時候,我們的距離也比現在同睡在一張床上要近。
「你笑什麼?」
「我只學過一個學期的土風舞。」我哀求你放過我。
蘇盈
「不,她永遠不會回來。」
「忘記了,總之是一個小荷包。」
「三、撿起來吃。」
我失笑。
你就是不肯說。
你來了,我們坐在一起,在每一個人眼裏,都像很要好的一對。
願他快樂。
他說的也許是真的。
「要喝杯水嗎?」
「我早知你胡說。」我勉強裝出笑容罵他。
你沉醉在音樂裏,彷彿聽不到我的哀求,而我只能夠生硬地跟著你的舞步。
「對不起,我早就說過我不會跳舞。」我急步離開舞池,回到座位。
在你生日的這一天,我的心情是多麼的沉重。
你往前走,沒有回答我。
結果,我只是從皮包裏掏出準備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放在你的面前。
「那麼第二個答案呢?」我問惠絢。
他無意中選擇了在你生日那天結婚,是一個最傷感的決定。
幸好,你沒有選這個答案。
「你說得對,他們已經交換了戒指。」
「出去跳舞好嗎?」你問我。
小孩子認真地演出,有些孩子年紀太小了,難免出錯,觀眾捧腹大笑,只有你,孤單地坐在表演廳裏。
你怔怔地望著我。和_圖_書
「你呢,你選哪個答案?」惠絢問你。
「如果我搬出去,可能會比較好一點。」你說。
還有十多天便是你的生日,你會想起我嗎?你會記得這個因為太愛你而弄巧反拙的女人嗎?
「什麼心理測驗?」我問她。
「是我太遲才知道你不會忘記她。」我淒然說。
每年你的生日便是他的結婚紀念日。
我真的不想再跳下去,正想叫你停下來的時候,我偏偏不小心地踏著你的腳,把你驚醒過來。
我伏在你身上,沉沉地睡去。我怎麼捨得讓你醒來?
「不行呀,你知道了就不準,你先答,答案有三個:
這是我頭一次對你說我愛你,也是最後一次。
「不要緊——」
你生日的那天,是政文結婚的日子。
我到書局去,找一些關於解夢的書,書中並沒有這個夢。
其實我最應該問你,你才會解夢。我只是害怕,夢裏所洩露的心事,是我不想讓你知道的。
我的舞姿,肯定是舞池裏的一個笑話。
是因為我生平第一次服安眠藥,所以發了一個這樣稀奇古怪的夢嗎?還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們各自睡在床的一邊,雖是一張雙人床,卻像兩張單人床。
我在關卡辦好手續,正要離開時,一個檢查員叫住我,她指著我手裏的一隻小荷包。
本來,我想問你:
「我求你說吧。」
「對,你在讀一本愛情小說,讀到精采處,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一件蛋糕,你會怎樣做?」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我哀哀地說。
我的心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複雜。
天花板上的星星閃亮,我睡不著。
那天晚上,明月高懸,我很早就進場,坐在一角,不讓你看到我。
「哎呀,蘇盈都答了,你一定要答。」
你還是執迷不悟。
「那個荷包是什麼形狀的?」她問我。
時間和空間的彙聚,可能不是純粹的巧合,而是一種主觀情感的渴望。
「希望你喜歡。」
每天早上起來,你不再在我身邊,雖然孤單,但是只有這樣,你才不會離開我。
還有一天便要離開法蘭克福了。
那一年,我終於找到跟你送給我的那隻同款的月相錶,準備在你生日那天送給你。
你在歎息。
「你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雖然你夢見荷包裏藏著兩張單人床,但是現實會不會剛好相反呢?其實是一個荷包遺留在單人床上。荷包裏面的東西應該很重要,但是你把它遺留在床上——」
我不想跳舞,我不想在這方面和她比較。
本來,我想問你:
「會不會是象徵你將會失去一些對你很重要的東西?」
「從法蘭克福回來已經差不多兩個星期了,有醫生在身邊,還沒有起色?」
也許,你並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你只是從來沒有忘記她。
我望著你,你一言不發,你在內疚,對嗎?
你在夢中依然緊握著我的手,對我信任而依賴,我這樣想,是否太殘忍?
「我做的那個夢,荷包裏www.hetubook.com.com的單人床,象徵做夢者對結婚的渴望,對嗎?」
這是我吃一輩子的藥。
「來吧!」
如果你說了,我一定會走,沒有一個女人會原諒她所愛的男人跟她說:
「我會找你的。」
我終於明白,你是月亮,而我是那隻長腳烏龜,我用盡所有的氣力把你背到河的對岸,我快要負荷不起這種痛苦了。烏龜背月,就像龜兔賽跑一樣,不自量力。
她不大相信的樣子,硬要我打開荷包給她看看。
從夢中醒來,你已經上班去了。
「裏面是什麼?」她問我。
「惠絢問我,那個荷包是什麼形狀的,你卻問我,那張單人床是什麼形狀的。她最緊張錢,你緊張家私。」
沒等我動手,她已經打開我的荷包,伸手到荷包裏面檢查,她愈掏愈深,最後竟然在荷包裏掏出兩張單人床來,我驚愕地望著她。
「我不是專家,我胡說罷了。」
表演開始之前,你獨個兒來了,就坐在我前面不遠處。
「那就是第三個答案啦。」
「沒事吧?」你溫柔地問我。
你自己也無法解釋。
政文根本不想我去參加他的婚禮。
「你知道我心裏多麼難受嗎?」
你站著,回頭望我。
有時候,你正想起一個朋友,他突然便打電話來。
我把夢境向你說一遍。
我把書放回書架上,裝作我從來沒有來過。
「這個心理測驗是測驗什麼的?」我問她。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啊。」我說。
「難道你覺得現在這樣很快樂嗎?」你反問我。
我的喉嚨像火燙一樣,我拿紙巾擤鼻涕,紙巾上有血,那是因為乾燥的緣故。如果我死了,從此不再醒來,你會像懷念孫米素一樣懷念我嗎?你會為我流淚嗎?還是只是輕輕的歎息?
「以後我們的手腕上,有同一個月亮。」
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讓我死心?
我不是告訴過你,只有月亮才會復活嗎?
然而,你愈沉默,我愈相信我的感覺。
「荷包根本放不下兩張單人床,你把兩張單人床放在心裏,不是太重嗎?這個夢可能是暗示你內心承受的重量正多於你所能夠承受的。」
「說吧。」我哀求你。
我是一個跟他相處了八年的女人,我很瞭解政文,他做了決定,就不會放手,無論要作出什麼犧牲,他也不會回頭。
你並不想跟我結婚。
日出月落,你沉睡的時候依然緊握著我的手,可是,你愛我嗎?
「什麼夢?」
結果,我只能夠說:
來看小孩子跳舞,只不過是追悼他們的老師。
早上起來,我的頭痛得很厲害,我打開皮包,裏面有你三年前在機場給我的藥。我一直捨不得把它們吃完。
晚上,站在窗前,看著你住的地方,我在想,你也思念我嗎?
「這個夢沒有什麼意思。」你躺在床上,握著我的手,閉上眼睛,沉沉地睡著。
「你從來沒有忘記她。」這一次,我無法再把說話只對自己說一遍。
以後,每一個月圓的晚上,我仍然會懷念你的溫柔,你輕輕的鼻息,你在恩戴米恩的月光下溫暖而鮮活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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