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75章 歸來

「說得好!」李志連連點頭,「此回上表,孤王一定要請父皇好好地封賞潘家父子,真真是滿門忠烈,俱要嘉獎。」
張蜻蜓死死閉著眼睛,只覺得風聲在耳邊呼嘯,整個人由於驟然地從高處落下,那瞬間的失重感讓整顆心都劇烈地抖動著。
「嗯。」潘茂廣淡淡應了一聲,收回失望的目光,蠢貨兩字正要習慣性地脫口而出,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地瞥見一片暗灰色的帆影。
潘雲豹厲聲道:「繩索已斷,你不能再放箭了!」
胡浩然怔了,潘叔從來不是這樣矯情之人呀?怎麼此刻如此推讓?
潘茂廣沒好氣地加快腳步,卻是扔下一句,「想去接的就去接,想回去報信的就去報信,別在我跟前裝神弄鬼的。」
冰涼刺骨的河水把他們的嘴唇立即就凍得青紫,可是現在什麼也顧不得了,眼睛都只盯著上面的方向,「這塊地方沒暗礁,看準了再跳。」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遮住了他的視線,怔怔地看著那幾艘小船遠行的方向,他突然無比希望那兩人都還活著。
張蜻蜓已經驚得不會說話了,只知道使勁地搖頭。
安南、安北對視一眼,也不客氣了,彼此很快分了工。
「殿下,千萬不可!」潘茂廣忽地站出來,極力推辭,「我家兩個犬子,一個被人俘虜,一個流落在外,多虧了將士們捨命營救,外又有龐將軍在邊關的震懾,才得以僥倖生還。至於我那二兒媳婦,更不必提了。為了她一點私心,差點連累了醫官,生出多少事來?雖說後面立了些許功績,但跟他們犯下錯謬相比,完全是不值一提的殿下若是上表,那老臣只好自刎於此,免得讓天下人恥笑了。」
寒冷的風如刀子一般吹起衣袍,獵獵翻飛,很快就讓人覺得透心的涼。但潘茂廣似乎全然感覺不到,仍是定定的遠眺著那條江,如木雕泥塑一般,似是要看出個春花爛漫。
見老爹進來,他想起身,但潘茂廣手一抬制止了,先溫言問旁邊的夏仲和,「夏大夫,他怎麼樣了?」
噗哧一聲,五隻鋼爪牢牢地摳進了肉里,疼得祝心遠劍眉倒豎,差點撒手。謝素馨嚇得手一哆嗦,差點把東西給扔了。但謝素謹已經明白了妹妹的用意,一把搶過機栝,用力往回收緊繩索。
而胡浩然因為陡然承受三個人的重力,那條胳膊更是立時被繩索勒進肉里,絞出深深血痕,但因為有了後頭眾人的協助,他身上的力道一緩,努力倒仰身體,兩足蜷縮,在既將撞上崖壁之時,驀地發力一蹬,瞬間就減緩了繩索的衝力,安全了。
潘雲龍很快便把自己被俘后的經過概述了一遍,包括和宇文都蘭的糾葛。末了,他緩了口氣,「爹,我正打算上封告罪表,您看,合適嗎?」
倒是李志猜著了三分,略一思忖,不再勉強,「那此次之事,不如就由潘帥您來擬定奏表吧。只是潘府hetubook.com.com二位公子確實立有功勞,也請不必過謙。父皇心裏,都明白的。對了,聽說大公子和好些人還有傷在身,需要醫治的儘管叫軍醫來,要用什麼藥材也不必吝嗇。浩然,你們此次也辛苦了,傳孤王的令,給所有同去的將士放假三日,賞銀二十兩,都好生歇歇吧。餘下的獎賞,等陛下有了旨意,再行定奪。」
潘雲豹小時候極其頑劣,上房揭瓦,爬樹搗蛋的事情沒少干,有時爬上去,又下不來了,自己嚇得在上面哇哇大哭。潘雲龍為了把弟弟安全地套下來,專門學了這手功夫。只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後,居然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而此時,天上的箭已經到了。沈大海怒目圓睜,揮刀相迎。多虧他這把刀是章致知花重金購得的好刀,雖則金闐國兵器犀利,此時針鋒相對,即便不如潘雲豹的承影能夠削金斷鐵,卻也是能夠拼上一把的。
周奶娘坐在她床邊,本來瞧著她這狼狽樣兒,是一個勁兒地抹眼淚,可聽她一說話,立時又笑了。
蔣孝才急中生智,牽著編結了兜在皮筏子底下,防止被大浪撞散的大網跳下船去,不顧冰冷的河水,奮力向他們落腳之處流去,「老大,往這邊跳。」
但此時僅憑胡浩然一人之力,再也無法支撐了。否則,他這條胳膊就徹底廢了。
只是潘雲龍的目光仍舊緊盯著上方,繩索已斷,雲豹和弟妹要怎麼下來?
說心裡話,安南、安北都挺擔心的,兩位少爺還有少奶奶都丟這麼長時間,別是出事了吧?只是大帥不提,誰也不敢在他面前提。
就在拓拔淳都以為他們必死無疑時,半空之中,從那皮筏之上,突然飛出一條繩索,直奔他們二人而去。
可是猛然一抬頭,卻見上方出現了密密麻麻上百隻的弓箭,拓拔淳冷眼看著潘雲豹,「這第三箭,你還能擋多少呢?」
潘雲龍轉過臉,看著眾人,「升帆走!」
自從大帥潘茂廣在竹林寺里醒來之後,就多了一個奇怪的愛好。他不去大營打聽戰報,也不去龐清彥日夜巡查的前線去巡邏一番,成天跟個沒事人似的,除了處理公務,只在泯江邊一處伸進江中的高台上——打拳。
「說得對,咱們還要生娃娃呢,咱們不要死,也一定不會死,把眼睛閉上!」潘雲豹只交待了這麼最後一句,忽地就在眾人駭然色變的目光中,縱身從這懸崖之下,徑直跳了下去。
安北服侍著潘雲龍喝完了葯,也垂手退了出去。
待給大伙兒安排放假,又發了賞銀,潘茂廣冷眼掃了那群俱是一頭霧水,等著自己解釋的子侄們一眼,「你們都先各自回屋歇息吧,瞧瞧這一個兩個,弄得跟個叫花子似的。好好梳洗梳洗,有什麼事明兒再說。」
等他二人跑遠了,潘茂文忽地站定,再回頭看一眼,噗哧!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www.hetubook.com•com啊,張蜻蜓驚得連話也不說出來了。
潘茂廣讚賞地看了大兒子一眼,總算有個腦筋清楚點的了,不過他卻擺了擺手,挑了挑眉,「要告罪也輪不到你,我上就行了。」
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捂了好一陣子,張蜻蜓才總算是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嗷嗷,終於回來了,她終於活著回來了。
昨兒晚上,落雁關也下雪了。一早起來,放眼望去,四下里全是玉樹瓊瑤,冰雪世界。這麼大的雪,本以為潘茂廣好歹也要歇一日,沒想到,他仍是按著慣常的那個點,又去了那處高台。
「撐住啊,不要鬆手!」
祝心辰嚇得臉色蒼白,連叫都叫不出來了。緊緊地閉上雙眼,不敢再看。
安南也已經驚喜地跳了起來,「啊,會不會是大少爺他們回來了?」
可是他的眉頭,分明也是舒展之極的。
潘雲豹心思急動,忽地在他下令放箭之前,撲到繩索處,揮劍唰地一下,將繩索斬斷了。
跟著他來邊關的安南安北心裏不是不納悶的,你說打拳找個好點的地方不行么?這天兒這麼冷,大帥又是大病初愈,幹嘛非跑這個地方來灌一肚子冷風回去?
張蜻蜓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熱乎乎的羊肉湯,只覺整個人從喉嚨里都被順了毛一般,舒服。
好一會兒,拓拔淳才收回目光,看著潘雲豹,心中是同樣的疑問。
張蜻蜓使勁搖頭,十指纖纖卻死死摟著他的脖子,哆嗦著嗓子,勉強擠出句話來,「就是死,咱倆……也死在一起,下輩子……還在一起!」
她感覺過了很久,其實在跳下來的一瞬間,潘雲豹就抽出寶劍,在崖壁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劍痕,以此來減緩下墜的速度。
不為別的,那男人的勇氣,真的是值得敬重的。
大伙兒左右看看,大惑不解。潘雲豹雖然也不太明白,但想來老爹這麼做,肯定不會害他們。於是便道:「爹說是對,咱們都先回去吧,走了這麼些天,家裡人該急壞了,咱們明兒再去問他也不遲。」
這是個好辦法啊,有網兜著,怎麼著也安全許多了。郎世明二話不說,也跟著跳了下去,牽著大網的另一頭,把網盡量撒得更開。緊接著,又有幾個士兵如法刨制,也跟著跳下,又拉開兩張大網。
爾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方才的那一場營救,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氣。現在真正是精疲力竭,油盡燈枯了。
眾人面面相覷,那便散了吧。
不過今日,他卻沒有打拳了,只是站在足有一尺深的積雪裡,遠眺著沅江上游的方向,緊鎖眉頭,面沉似水。
夏仲和拱手答話,「潘將軍體內雖有些餘毒未清,但假以時日,好生調整,日後恢復是不成問題的,只是這些天,可當真再也勞動不得,一定要卧床將養才是。」
「合圍。」他這一吼,祝心遠和沈大海都明白過來,半空之中和圖書,三人圍著繩索,環抱成一團,這樣每人都可以騰出一隻手來,拉住這唯一的救命繩索,謝素謹也迅速收了飛抓。此時他們三人再離江面,不過再只一個縱身的距離,但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燈明燭亮,映得南康邊關帥府內一片喜氣洋洋。
胡浩然謙遜地道:「這些,全是潘大哥的功勞,都是他領著我們乾的。還有雲豹,這回拉攏赤烈部族,也立功不小。他媳婦也是女中豪傑,要不是有她在嵬項部族裡裡應外合,我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地救出雲龍大哥。」
只有張蜻蜓,驀地只覺一涼,一片雪花落到了臉上,她勉力睜開眼,四周還是天旋地轉,上下搖擺。
靜默了片刻,拓拔淳只聽山崖底下爆發出如雷鳴般的歡呼,爾後,五張用各式牛羊皮拼湊而成的風帆高高陞起。
咳咳,他還有要事要辦,可沒心思奉陪這幫光棍,閃。
眾人不解,卻見潘雲龍眼神一凜,牙關緊咬,「把繩索給我,所有的人都上別的船去,這條船上,不要留人!」
南康境內。
眼看著天色一點點的暗了下去,安南上前小心地勸,「大帥,咱們回去吧,胡小姐應該準備好晚飯了。您再不回,他們都該著急了。」
沅江源自於高山雪水,大夏天都是清涼徹骨,一入秋更是寒涼無比,更何況秋冬風大,水急浪高,就算是常年在江上討生活的漁夫們,也早都收了網,不敢再在江上行走。大少爺他們怎麼可能從這裏回來呢?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這兩兄弟,要是有誰有一點控制不好,就是三人同時葬身江中的下場,可是他們做到了,似是排練過無數次一般,不僅做到了,而且成功了。
潘雲龍微微一愣,卻見爹看著自己的眼光中卻別有一番深意。
「雲豹過來。」潘雲龍沉聲大喝,在只有他一人的皮筏上站穩了馬步,那繩頭的活扣正好就往他們的頭部飛去。
「快給我弄點吃的,快餓死了!」
只是這樣的衝擊是如此巨大,尤其是背後背了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媳婦,想在掉落時控制好速度的難度就更大了。
安南、安北拚命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可是那胸腔之中積聚了太過濃烈的興奮與喜悅之情,卻讓他們忍不住發出呼呼喝喝,如拉風箱一般的難聽聲音。
剛剛,被潘雲豹割斷的繩索,已經隨胡浩然他們掉下,浸了水后,更加的沉重。潘雲龍掂了掂分量,卻覺得正好合適。在前端結了一個繩扣,他嚴陣以待。
每日打完拳,灌完冷風,大帥還要習慣性地望著上游的方向,罵兩個字,「蠢貨。」
安南、安北對視一眼,其實大帥也不是不擔心二位少爺和少奶奶的吧?這麼大的雪,天更冷,路上也更難走了,他們想要回來,該更不容易了。只是大帥既然擔心,為什麼不在邊關上去等,非要天天跑到這兒來等呢?
胡浩然他們在半空之中看準了方https://m.hetubook.com.com位,撲通撲通三聲巨響,各位落在網中,雖是浸了個透濕,但好歹是無礙了。
他一轉頭,背著手走了。
他說完,便背負著兩手,把眾人甩下,揚長而去了。
滿滿的喜悅與欣慰之情溢出眼底,那是一個父親,對於子女平安歸來,最為真摯和樸素的喜悅之情。
二殿下李志聽完潘雲豹等人的回稟,掩不住滿面喜氣,連聲讚賞,「幹得好,如此一來,這西戎再經此一番內亂,更是要元氣大傷了,咱們邊關也可以安定數年了。」
只是突然多了一些白花花的東西,四下飄浮,這是下雪了吧?張蜻蜓模模糊糊地想著,卻驀地想起一句老話來,瑞雪兆豐年,好啊,很好。
潘雲龍手中牢牢掌控著繩索,如甩動長鞭一般,在半空中扯得潘雲豹和張蜻蜓轉起了圈。這個力度並不要大,但一定要巧,沒有學過的人,一定做不好。
潘雲豹似是心有靈犀般,在半空之中突然拿手一撥,正好就讓這繩套圈在自己的胸前,緊接著,就在空中來個就地十八滾,順著一個方向不停翻騰著,讓那繩索一圈一圈地纏繞上自己的和張蜻蜓。
就聽鐺然一聲,金鐵相擊之聲,那箭雖然來勢洶洶,但到底給沈大海的刀磕偏了準頭,離了要害,但卻是從他腰上向下斜拉了口子,帶出一路血花。
潘茂廣轉過身,橫了兩個大呼小叫的小廝一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回去。」
他方才下去的那一劍,還是有技巧的,他是看準了胡浩然他們已經躍下,才斷然斬斷的繩索。
張蜻蜓只覺得自己都要被轉吐了,可這樣的旋轉卻是救命的良藥。
「那好!」潘雲豹忽地深吸一口氣,對著崖下大喊一句,「哥,我要下來了,你接住。」
風隨雪至,船行風行,倏忽之間,就飄得遠了。
旁人見狀,立即也幫著謝素謹往外拉開繩索,有了他們這股力道,迅速就減輕了他們撞上懸崖的危險。
潘雲豹緊了緊衣襟,忽地回手拍了拍張蜻蜓柔軟的臀部,笑了,「媳婦,要是咱們大難不死,回去你就跟我圓房好不好?」
綠枝一直就備著吃的候在旁邊呢,見她終於會說話了,趕緊就去把熱乎乎的羊肉湯和米飯端上來,「姑娘,您慢點吃,小心燙。」
安南、安北驚悚地發現,大帥居然還哼起了小曲,這可是他從前打了大勝仗才有的習慣,難道說,有什麼好事發生了?
「我去碼頭!」「我去報信大帥!您自個兒慢慢走啊!」兩個小廝興高采烈地分頭跑了。
這一下,連拓拔淳也神色一變。
祝心遠幾乎快咬碎了鋼牙,狠命撐著。
屋裡沒了旁人,潘茂廣才道:「你把這回的事情始末,再從頭說一遍,一個字也不許瞞我。」
「現在沒了繩索,你也不能放箭哦!」潘雲豹卻很輕鬆地沖他聳肩笑了笑,轉身走到媳婦面前,把她從馬上抱下,「媳婦,你怕不怕?」
熱騰騰和*圖*書的屋子,熱騰騰的火爐,熱騰騰的茶飯,熱騰騰的笑臉。
等在下面的人,看得心都要揪在一處了。沈大海是自下而上的迎敵,且在半空之中晃晃蕩盪,本就不易用力,就算僥倖給他躲開,但三人的力道全繫於胡浩然一身,要是萬一撞上崖壁,那三人頓時全都是個死字。
潘茂廣心中搖頭,這幫孩子,勇猛夠了,但真正談到做官,還差得不止一點。進了自家院子後頭的一間房,推開門,就見潘雲龍剛剛醒來,正喝著葯。
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這短短的一瞬,那些小船的距離又近了不少。驀地,安北瞪大了眼睛,聲音都哆嗦了,「那……那是咱們的人!」
潘茂廣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嘴角忽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沒頭沒腦地罵了句,「這群兔崽子,還不算太蠢。」
董少泉不會泅水,否則也非下去不可只能在皮筏子上干著急,「浩然,你們小心啊!」
這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都過去了,西戎草原上的一切都結束了,那些驚心動魄,如噩夢般的經歷,全部都結束了。
「多謝殿下厚愛。」胡浩然等人藏著一肚子疑惑,且隨潘茂廣退下了。
「那就勞煩你多費心了。這些時,也辛苦你了,你也先好好回去休息吧。這份恩情,老夫會記在心裏的。」潘茂廣使個眼色,安南很機靈地引夏仲和離開了。
跟著繩索的旋轉,兩人身上的繩索越纏越多,但離潘雲龍也是越來越近。終於,當兩人給捆得像麻花似的,飛到潘雲龍面前時,他橫掌一推,卸去他們身上最後一道力道,再兩手一提,終於將這團大麻花,安全地放在了皮筏子上。
這死豹子,這個時候居然還想這著這個可是張蜻蜓卻使勁地點了點頭,想哭卻拚命忍著,「我……我還要給你生娃娃,咱們不要死,一定不會死!」
同樣暈過去的,還有潘雲豹,這樣的逃跑,對於他來說,也太消耗體力了。
沒時間多想,謝素馨從懷中取出一物,扣動機栝,就見一隻飛抓帶著繩索迅速地飛出,她的本意是去抓著那根繩索的底部,卻不料抓住了祝心遠的肩頭。
這罵得是誰呢?安南安北不太明白。可他們更擔心的是,家裡兩個少爺還一直沒消息。雖然大帥不問,但他們倆可是每日三回地去營部里打聽了的。大伙兒也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可惜每回見到的,都是人家一臉歉意的表情。
安南離得近,可以清楚地看見,大帥的眼神陡然明亮起來,順著他的視線,很快就看見有四五片風帆扯得滿滿的,趁著風勢,如離弦的箭一般向下游一路猛衝。雖然離得還很遠,但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給關口的士兵們給攔下了。
「好乖。」潘雲豹解開腰帶,將她牢牢縛在背上,面對著數十丈的懸崖,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我要帶你下去嘍,要是弄不好,咱倆就得一起去餵魚了,你會不會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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