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四章 天南之城

所以,他那雙眼睛打從進城開始,就滴溜溜轉個不停,看見的每樣東西都想收入囊中,只可惜自己現在沒有一文現錢,雖然他的須彌戒當中搜颳了不少的法寶仙器,但這些東西得給那些識貨的人看才行,拿到普通人開設的店鋪里去,可不就是明珠暗投了嗎?
打倒了這幾位跟班后,莫遠的身形忽然一頓,看著騎在馬上已經被震驚得合不上嘴的公孫少爺,冷笑道:「一年多了,沒想到你還記仇,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來,動手吧!」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一道紅色的身影飛入廂房裡面,莫遠知道是負責保護秦王子的人來了,正準備出手阻攔,卻不想那道紅影在進入廂房后,忽然頓住了,轉而落於地上,顯現出一個一身宮裝打扮,卻很煞風景的拿著把烏黑大剪刀的美艷婦人。
以莫遠往日的性情,此時恐怕早就挽著袖子撲了上去,先把這公孫少爺打成公孫豬頭再說。
「啪!」雍夫人被氣得混身顫抖起來,下手也越來越重。
聽到對方威脅的話語,莫遠冷笑道:「秦宏,你真以為憑你那幾個侍衛,就能殺得了我嗎?」
公孫少爺自然是不敢答應的,少不得把求助的目光轉向旁邊的馬公子,壓低了嗓子道:「馬公子,只要你幫我教訓這小子一頓,事成后我定會保舉你做個參將!」
莫遠掃了那幾位擁上來的侍衛一眼,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正準備動手,忽然聽到身後的雍夫人說道:「都給我退下!」
不過今天,三樓所在卻是靜悄悄的,許多在二樓雅間里喝酒的人出來時,都會不由得抬頭看一眼三樓,但當他們的目光掃到站在樓梯口,看到那幾位門神一樣身穿紅袍的侍衛時,頓時明白了,都趕緊低下頭來,躡手躡腳地回到雅間里,如此這般地說一番后,原本熱鬧的所在,也都立即變得安靜下來。
而今,當秦王子把目光轉向雍夫人時,忽然眼睛一亮,不由得就吞了下口水,臉上露出濃濃的淫笑,張嘴正要說些輕佻的話,卻不想對面的美人眉頭忽然一擰,走過來抬手就重重地給了他一耳光,生生把他到了嘴邊的話給打了回去。
不過,公孫少爺雖然羞怒交集,但也沒有喪失理智,深深地吸了口氣,狠狠地瞪了莫遠一眼,想著翠玉樓距離這條街還有一段路程,王子殿下要趕過來需花費一點時間,正猶豫著該怎麼拖延下去的時候,一直端坐在彩車裡的雍夫人忽然說話了。
終於,打累了的雍夫人臉色蒼白地坐在凳子上,看著面前已經變得像豬頭一樣的秦王子,長長地嘆了口氣,絕望地搖了搖頭。
中土世界沒有人見過雍夫人出手,更沒有人知道她的修為究竟是到了哪種地步,她有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一位養尊處優的貴夫人,除了權勢以外,本身只不過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罷了。但也有時候,她就像是一位天然的掌權者,哪怕就算是生死仇敵站在她的面前,都會不由自主的受到她的影響,聽從她的命令。
莫遠此時哪怕是面對著武國的皇帝,他也絕不會害怕,更何況是一個鎮南王子?他現在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算是把這鎮南王子殺了,也不用擔心會因此而連累到自己的親人,更何況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把眼前這個憤怒的少年殺死!
一刻鐘后,翠玉樓的韓掌柜點頭哈腰地從三樓退著走了下來,躲在沒人注意的角落裡,偷偷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子,轉身正準備離開,卻才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從懷裡摸出一把銀葉子,涎著臉塞到那幾位紅袍侍衛的懷裡,陪著笑臉道:「要不,小的給幾位爺在這裏安排一個席面?」
不過,好在他還記得自己是在天南城,是在自家的地盤上,勉強穩住心神,蒼白著臉說道:「你和*圖*書,你等著,我絕饒不了你!」
雍夫人對秦王子視而不見,緩緩的直起身來,聲音清冷地說道:「七娘,我一直都對你很信任,甚至超過了十災。所以當十災告訴我,宏兒在天南城作惡多端的時候,我還是選擇相信你的話,相信你給我描述的那個溫文爾雅,知書達禮的少年,是我十七年不見的兒子。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在這武國最信任的一個人,也都騙了我,而且這一騙就是十多年!七娘,你讓我很失望!」
說罷,公孫少爺再不敢在此處多待,連看都不看地上躺著的那些跟班一眼,一夾馬腹,就匆匆逃離此地。
這個消息,不過一盞熱茶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座翠玉樓,連累得那些在大廳里吃飯的客人們,也都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氣氛開始變得怪異起來。
紅袍侍衛雖然收下了韓掌柜的銀葉子,卻沒有答應他布置席面的提議,依舊板著臉道:「不必了,我等責任所在!」
莫遠稍一猶豫,便回道:「憑什麼要聽你的,你算哪坨屎?」
公孫少爺愣了一下,隨即一臉驚喜地說道:「殿下出宮了?這下好了,這小子與殿下也有冤讎,走,我們快去稟報殿下,絕饒不了這小子。對了,我還得給城門監那邊吩咐一聲,不能讓他逃跑了!」
聽到雍夫人的話,那些個紅袍侍衛都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都看向了秦王子,顯得有些猶豫。
車簾掀起,一位妙齡麗人在兩名俏婢的扶持下,走下暖車,步履輕盈得像貓一樣款款走來,原本就燈火輝煌的一樓大廳里,因為這位麗人的出現,更讓人有種眼前一亮的錯覺。
幾個曾經去過萬花樓的恩客,此時更是驚呼出聲:「清姑娘不是一直都只在萬花樓待客嗎?現在怎麼也出局了?」
秦王子捂著自己此時已經腫起的臉,看了下周圍倒了一地的侍衛,再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得有些陰險的莫遠,忽然有些怨恨往日里總跟在身邊的那些修道高手:不需要你們的時候,時刻都像狗一樣跟著,現在本王子受人欺負了,一個個都死哪裡去了?
就算是莫遠,雖然他已經猜到了雍夫人是秦王子的親生母親,但當他親口承認的時候,還是不由得愣了一下,隨之在心裏苦笑一聲,悄悄後退了一步。
這裏不僅環境優雅,而且也容易襯托出東客的身份,比如在大廳里,隨便設下一個席面,都至少要三四兩銀子,若是不願拋頭露面,想要去到二樓,找那清凈的雅間,花費更是在大廳的兩倍以上。至於最高的三樓所在,那裡卻是你就算是再有錢,沒有相應的身份,也是斷然上不來的。
「韓掌柜客氣。」其中一位年長些的侍衛,顯然是眾人的頭目,此時臉色再不復先前的冰冷,俯到韓掌柜耳旁悄聲說道:「我家王子殿下正在追求萬花樓的清姑娘呢,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莫少俠不必客氣,此去南京城路途遙遠,更有一些宵小之輩可能會在路上設伏阻截,少不得有許多仰仗莫少俠的地方,所以這一百兩銀子全當是給莫少俠買酒喝的,等到南京,我自當另有重酬。」
莫遠自然看得出,眼前這位馬公子是位身手不凡的修行者,但還不是自己的對手,想要打敗他,並非是什麼難事,當即冷笑道:「這位姓馬的公子與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與他打?要找我報仇的是你,有種的話咱們過兩手?」
「你死定了,你竟然敢打本王子,臭娘們……」
不過他只是心裏想想罷了,眼下要解決公孫少爺這個麻煩,不想過多的招惹是非,所以他目光轉移,又落到了旁邊的公孫少爺身上。
公孫少爺臉色一變,在這天南城裡,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外,誰敢這樣罵他?當下恨不得就親手把莫遠給碎和圖書屍萬段。
既然打架是難免的,那莫遠自然不會願意讓自己吃虧,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啪!」一個耳光結結實實地扇在了他的另半邊臉上。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莫遠接過了銀子,正準備說些什麼,卻不想身後忽然一股怨氣逼近,隨之傳來一聲怒喝:「終於讓小爺在這天南城逮著你了,看你還往哪裡跑!來人,把這姓莫的給我抓起來!」
秦王子真有些害怕她了,哪怕雍夫人是往他身上砍幾刀,他可能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畏懼。偏偏就是耳光,偏偏就是那絕望的神情,讓他從心底冒起了寒意,總感覺自己可能是闖了大禍,而且是那種連父王都幫不了自己,永遠也無法挽救的大禍!
說罷,雍夫人再也不看地上那個跪著的人,轉而對莫遠說道:「莫少俠,我們走吧?」
但今天不行,他剛剛接了雍夫人的銀子,耽誤了人家的事情怎麼辦?
韓掌柜一愣,暗想這秦王子在天南城,要什麼東西得不到?非得玩什麼純情,追求一個妓院的婊子!不過他也暗自慶幸那幾隻虎崽花的不冤,否則自己摸不準王子殿下的脾氣,一個伺候不好,被砸了招牌,那真是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莫遠告訴了人們答案,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秦王子身邊的侍衛就全都倒下了,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而且這還是莫遠不想取他們的性命,只是把他們打昏罷了,若不然,僅就是他以金仙境界的法力,所激發出來的勁氣,就能讓這間廂房徹底毀滅,能活下來的人恐怕不出三個,其中還得算上不知修行到何種境界的雍夫人。
聽見秦王子開口就罵雍夫人臭娘們,雲七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再看到雍夫人冷冰冰地盯著自己,終於一低頭,撲通一下子跪倒在她的面前,顫聲道:「宮主,七娘對不起你。」
「臭娘們……」
這邊里,公孫少爺已經叫囂起來:「姓莫的,你有種的話,隨我們一起去翠玉樓?」
不過,這次雍夫人沒有打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盯著面前的雲七娘。
秦王子一下子懵了,甚至就連他身邊那些侍衛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陷入驚駭當中回不過神來。
只因公孫少爺在天南城內耀武揚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常常會無緣無故欺負那些普通百姓,為此連累得他們這些跟班沒少受到統領大人的責罰,所以這些跟班們雖然逼上來了,但還不免的有些猶豫。
寂靜,一片寂靜過後,那些個侍衛們終於反應過來,紛紛上前就要將雍夫人拿下。而一旁的莫遠自然不會容許,於是不等雍夫人那兩位侍女出手,先就一巴掌將一名抓向雍夫人肩膀的侍衛拍飛,然後抄起凳子砸向另一個偷襲者,隨勢還將桌子踢翻,攔住了從另一面過來的紅袍侍衛。
韓掌柜聞言身心一震,想到剛才那侍衛曾與自己說過的話,知道這位麗人雖然只是個妓|女,但也不能輕慢了,趕緊迎了上去,親自引導著他們去了三樓。然而,當韓掌柜走到三樓的包廂門口時,卻才後悔自己不該多此一舉,來的真不是時候。
「我是人,不是你用來欺負別人的工具!」讓人大感意外的是,馬公子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公孫少爺的請求,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地說道:「王子殿下還在翠玉樓等我呢,你要想教訓這人的話,去與王子殿下說去!」
但沒過多久,荊姑娘失蹤了,怡紅院交不出人來,老鴇還想仗著先前的關係,厚著臉皮拖幾天,卻不料秦王子當場就翻了臉,露出了他猙獰的面孔,不僅當場砸了怡紅院,還將院子里的姑娘,連那老鴇、龜奴一起,押送去了南線大營。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甚至連地上那些因為傷痛而不停呻|吟的侍衛們,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看雍夫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再看看秦王子,忽然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一看到這婦人,本來垂頭喪氣的秦王子立即眼睛一亮,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雍夫人叫道:「七姨,快,快把這個臭娘們給我殺了!」
公孫少爺驚惶失措的尖叫著,甚至忘記了該從馬背上跳下來,眼看就要被自己的坐騎壓在身下,幸虧這時旁邊正好路過一位身穿衛卒軍袍的扎髯大漢,忽然暴喝一聲,一雙手掌就向那白馬側背迎去。
「秦宏,你真讓我失望!」雍夫人看著秦王子,鬱憤之情溢於言表,她撫摸著自己剛剛打出的手,怎麼也沒有想到,與兒子十七年不見,見面的第一次接觸,竟然會是自己打兒子的耳光!
從莫遠走進這間廂房開始,秦王子都一直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只想著待會兒該怎麼折磨這個讓自己在末日之城內丟臉的傢伙,卻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那些人。
有了幫手,公孫少爺又燃起了他的囂張氣焰,冷聲道:「姓莫的,你有本事,先把馬公子也打敗!」
「莫少俠喜歡什麼東西,儘管挑揀就是,我自會派人付賬的。」雍夫人挑起車簾,本想看看這武國南疆重鎮,究竟與雍國有何不同,卻不想正好看到莫遠那副模樣,就忍住笑說道。
韓掌柜既然能開起這麼大一個酒樓,自是八面玲瓏的人物,見狀少不得又掏出幾片銀葉子,並且喝令恰好經過的夥計,如此這般地吩咐一番,見那些個紅袍侍衛果然露出了笑臉。
一位金仙境界的高手,去收拾幾位最多不過蛻凡期的修行者,其結果會是什麼樣的呢?
莫遠卻還不知道面前這位尊貴的夫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已經轉變了對自己的想法。不過她的話,的確是讓莫遠的自尊心獲得了滿足,雖然還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他還是接過了寶兒捧上的銀子。
「莫少俠,你不必擔心我們,左右今晚也不會出城,去翠玉樓看看又如何?而且我也想瞅瞅,鎮南王究竟教出了什麼樣一位王子!」
「不用等了,就現在吧!」莫遠又怎麼會猜不出這公孫少爺的打算?當即笑呵呵的一揮手,一股陰柔的勁氣透出手掌,輕輕地摑在了那馬臀上,直接透過馬的肌體,侵入它的腦袋裡,雖然不至於讓這匹馬當場斃命,但也腦袋一歪,四肢打顫,口吐白沫地往地上倒去。
而公孫少爺也終於反應過來,顧不得自己的坐騎,急忙就跳了下來,在一旁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心有餘悸地看著自己的坐騎慢慢的跪倒在地。
翠玉樓建在距離廣場不過一街之隔的所在,真真是天南城內最為富貴的去處。每天這個時刻,都是翠玉樓最為繁忙的時候,天南城的達官貴人、富豪紳士們,都喜歡選擇這裏做為把酒言談的地方。
韓掌柜這才暗鬆了口氣,道:「也沒啥東西,就是下面的人剛從嶺南那裡抬回來了一隻懷孕的母虎,肚子里那幾隻虎崽剛剖出來。幾位爺常在殿下跟前當差,肯定也很辛苦,小的這不是想著乘這個機會巴結巴結嗎?」
「沒,沒喜歡的。」莫遠趕緊搖頭,總覺得自己這般模樣太過丟人,怎麼說咱也是大羅金仙不是?
天南城不僅是武國南疆郡首府所在,更是鎮南王秦凱所駐之地,城內人口將近三十萬,是為武國南方四郡當中,最為繁華的一座城市。
「哼,莫非是怕了嗎?」公孫少爺吃了大虧,可不想就這麼放過莫遠,嘴裏說著,暗地裡都已經給自己的跟班打了手勢,示意他們快去翠玉樓通知秦王子。
「你等著,如果我不親手殺了你,我就不姓秦!我一定要殺了你,在殺你之前,還要……」
他說完,恨恨地盯了莫遠一眼,嘴角掛起一抹譏笑。
莫遠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了起來,這位富家少爺,正是當日他與痞子黑龍一起,在迷霧森林hetubook.com.com里挖陷阱坑害過的公孫少爺。想到這裏,莫遠也就理解他為什麼如此仇恨自己了,但理解並不等於贊成,所以當那跟班圍過來時,莫遠毫不猶豫的就出手了。
秦王子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忽然就又看見雍夫人舉起了手,這次他有了防備,本以為能夠避過,卻不想自己剛一錯身,雍夫人卻就在原地只留下了一抹殘影,緊接著又出現在自己的另一側。
說著,他撒腿跑到一位背負長劍,身穿錦袍的貴公子跟前,遠遠的指著莫遠,與對方嘀咕幾句,然後扯著他的袖子就回到了莫遠跟前。
「去就去,老子怕你們嗎?」莫遠下意識的就要答應下來,但轉而一想,若是像以前那樣,自己孤身一人,莫說只是見那個秦王子,就是龍潭虎穴,也大可去得。然而現在自己有責任在身,要保護身後的雍夫人去南京,得盡量的少惹事生非。猶豫了一下,他終於咬著牙,不顧在眾人面前丟臉,冷聲道:「老子現在有事要辦,既然你們想找死,那就等我一段時間,等我把事情辦完了,咱們再好好地打上一架!」
「七姨你幹什麼?什麼狗屁宮……宮主?」秦王子忽然反應過來,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端坐的雍夫人,手慢慢的抬了起來,指著她道:「你,你是宮主?你,你是我娘?」
三日後,南線大營外的一條乾枯的河溝里,人們發現了老鴇的屍體,據說全身三個洞,也不知道這三天里被多少人玩過,都已經徹底的爛了。
三樓今天來了位大人物!
「轟!」的一聲悶響,大漢竟然將這匹數百斤重的白馬托住,然後奮力一掀,終於又將白馬給扶正。
說完,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先前就是因為罵她,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抬起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臉。
這並非是韓掌柜多慮,而是秦王子的確做過類似的事情。以前他迷戀怡紅院的頭牌荊姑娘,幾乎每天都要往怡紅院跑,甚至還管裡頭的老鴇叫媽媽,誰看著都不會想到這是堂堂的王子殿下,與怡紅院上上下下的關係,那個要親密!
因為心裏裝著事情,韓掌柜下樓時,與幾個人擦身而過都沒有注意到,待到快走過的時候才忽然反應過來,急忙扭頭看去,卻見是幾位年輕人,帶著三個女人上樓了。
一旁的莫遠,有些好奇地瞟了那位正在忙於查看白馬傷勢的扎髯大漢一眼,卻不想後者此時也正好轉過頭來,看著他瓮聲瓮氣地說道:「小老弟好能耐,這馬日後雖然還能拉東西,但只怕經過這件事後,它是再也不會載人了。」
莫遠雖然此前已經來過多次,然而每次進城,總會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哪怕他現在的修為已晉金仙之境,本應該視錢財如糞土,可因他這個金仙來得有些快,只是法力到了,但心性修為,卻還差得很遠。
就比如現在!
莫遠聞聲一皺眉頭,轉過身來,卻見一位富家少爺騎在白馬背上,身邊簇擁著幾個武者打扮的跟班,正瞪著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神情,分明是要把他撕吃了不可!
秦王子只顧著埋怨別人,卻忘記了那幾位鎮南王派到他身邊的修道者,是被他故意找藉口支開的,為的只是方便自己在這翠玉樓上,與清姑娘幽會。
雍夫人雖然是給莫遠銀子,卻不願讓他感覺這是施捨,甚至連打賞的意思都不願意顯露出來,而是很婉轉地表達了想要雇傭他保護自己一路北上的想法。如此一來,莫遠固然不會覺得自己被人施捨,更會在心裏多了份責任,以後哪怕是到了南京,雍夫人要做的事情給他知道了,恐怕也不能袖手旁觀。
現場唯一清醒的旁觀者只有莫遠一人,但他此時也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秦王子果然是雍夫人與鎮南王的私生子,否則雍夫人的反應又怎麼會如此的激烈呢hetubook.com•com?不過這秦王子也的確是找死,竟然連自己的生母都要調戲!
然而莫遠竟然率先出手,甚至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意思,卻讓這些跟班們都大感意外,更讓他們驚訝的是,莫遠身形如風,出手如電,周身更是散發著強大的真元勁氣,身影所過之處,彷佛是一座無形的大山逼近,這幾位跟班雖然都是初階修行者,但在莫遠面前,也毫無抵抗之力,幾乎是一轉眼的功夫,就紛紛哀叫著摔倒在地上。
「寶兒,給莫少俠送一百兩銀子!」雍夫人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於是扭頭對身邊的侍女吩咐道。
「哼,殺不死你,至少也能讓你脫層皮!」秦王子說著,厲聲吩咐道:「來人,把他給我抓住,小心別讓他死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他!」
穿過衛卒把守的西城門,首先是一條可供八輛馬車并行往來的寬敞大道,直接通往鎮中央的廣場。大道兩旁,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店鋪,從中土世界各地運來的絲綢、瓷器,甚至還有海外帶來的寶石、美酒,堆積如山,琳琅滿目。
莫遠聞言一愣,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雍夫人,大感意外:難道是我猜錯了嗎?這位竟然不是鎮南王的王妃?
莫遠正待開口說話,卻見公孫少爺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扯著喉嚨叫道:「馬健,馬公子,你來的正好!」
此時,原本迎門坐著的秦王子已經站了起來,滿臉怒氣地瞪著先前進來的那一群人,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很憤怒,極其憤怒!
莫遠笑了笑,心底卻很不以為然,他只不過通過自己體內蘊含的龍嬰精元,放出一縷神識,使得這匹白馬畏懼不前罷了,只要把那縷神識收回,白馬很快就能恢復如初,又怎麼會載不了人呢?
「不,不用!」莫遠臉漲得通紅,趕緊擺了擺手道:「我只是看看,只是看看,哪能花那麼多銀子呢?」
正是因為天南城裡每個人都知道這些,才使得在翠玉樓喝酒吃宴,成為了身份的象徵,許多人趨之若鶩,甚至有些時候連座位都要提前預訂才行。
而那位馬公子也很是意外地看著莫遠,心想這人真膽大,得罪了天南城衛卒統領大人的獨子不說,還與王子殿下也有舊怨,竟然還敢出現在這天南城,莫非是老壽星上弔,嫌命長了嗎?
雖然父親是帶兵的統領,但公孫少爺卻吃不下苦,再加上富貴出身,出入間總有幾個武者跟班隨護,自己本身卻是極少有親自動手的機會,被莫遠這麼一逼,差點就從馬背上摔下來。
是的,以前雍夫人是想通過荊楚與他搞好關係,好使自己的安危得到保護。但現在雍夫人卻不再這樣想了,她更多的是想把莫遠拉攏過來,就算是不能成為自己的屬下,也要能夠為自己所用!
半晌,秦王子才從牙縫裡擠出一段話來:「好哇,你終於在天南城出現了!莫遠,你想怎麼死?」
四個耳光下去,秦王子嘴角已經滲出血來,偏偏他毫無反抗之力。從未受過如此羞辱的他,披頭散髮,整個就像是瘋子一樣,卻還瘋狂地叫罵著,迎接著一個又一個的耳光,到後來,甚至他都已經因為恐懼而停止了叫罵,但雍夫人卻還兩眼含淚,不停地打他。
雖然這件事沒有落到韓掌柜的頭上,但老鴇的屍體他卻是去看過的,至今想來,都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所以今天秦王子到他這酒樓來吃飯,韓掌柜看他雖然還和往常一樣,甚至見到自己時韓老闆韓老闆喚得開心,但暗地裡卻是陪著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一個不對,就會落入老鴇那樣的下場。乖乖的,咱可是六十多歲的人了,玩不起那些花樣啊!
「啪!」回應他的又是一個耳光。
「莫非這就是萬花樓的清姑娘?」韓掌柜心中一動,正準備折回身,卻又看見幾個王府侍衛,簇擁著一輛打著萬花樓燈籠的暖車停在了酒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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