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令
第023章

「你不是沒受什麼傷嗎?」瑟瑟不為所動地淡笑。方才他幾乎都要抱著蓮心送人家回去了,而且,他都說了,自己根本都沒受什麼傷,只是吃了雲輕狂的葯睡著了而已。
這醉人的繾綣柔情幾乎讓她徹底迷醉。
他還說對蓮心是仰慕是欣賞,對她,才是喜歡。
言罷,翻身下了床榻,隱約聽到衣袂飄飛的聲音,很顯然是他飛速穿上了衣衫,接著聽到他的腳步聲,疾走而去。
「你告訴我,方才是不是在吃醋?」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溫柔中帶著一絲魅惑。
孩子,竟然是他的!!!
她被他的呼出的灼熱氣息嚇住,雖然她是目盲看不到,可是她卻知曉,現在是白日。而他,看樣子不僅要她,而且要強取。可是她卻無法掙脫他,他的一雙鐵臂,將她的身子緊緊攥住,使她一動也不能動。
他伸指正要去解瑟瑟的衣衫,門外響起侍女長聲稟告聲:「樓主……」
孩子?
沉默!
「不要她們,我就要你!」他輕輕說道,語氣里透著一絲不可言喻的堅定。
「明春水,你究竟要做什麼?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了我?」瑟瑟痛聲問道。
這壓抑的沉默,令她無法再忍受。瑟瑟轉身,摸索著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午後的日光淡淡的,透過半開的扉窗,將相擁的兩人籠住。
未曾料到,堂堂的春水樓樓主,竟然也是滿口謊言。怪不得有人說過,男人的誓言,就是耳旁風,在這裏吹吹,那裡吹吹,根本就當不得真。
瑟瑟說完,便起身從床榻上下來,疾步向外走去。可是只邁了兩步,手臂便被明春水一把抓住,他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緊緊擁住。
「不是嗎?」瑟瑟凝聲說道,「你喜歡的,不是蓮心嗎?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嗎?如今,她失了記憶,又是這般喜歡你,你不是可以得償所願了嗎,那個和你比肩,讓你傾慕讓你欣賞的人回來了,還在這裏纏著我做什麼?」
瑟瑟靜靜立在長廊上,午後暖暖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我沒……」她的話被他的唇堵了回去。他將她擁的緊緊的,霸道而不失溫柔地吻著她,抒發著他的狂野,他的思念,他的深情。他的唇舌,吞噬著她的呼吸,她的靈魂,她的顫抖。
瑟瑟的內功心法已經練到了第七重,本來耳力就已經極佳,如今又是目盲,對和-圖-書聲音又是格外敏感,是以,那隱隱約約的啜泣聲,便清清楚楚地傳到了耳畔。
小釵看到明春水急匆匆離去,遂守在門外聽侍,聽到瑟瑟的聲音,疾步而入。
「夫人,你沒事吧?」小釵隱約聽到了方才輕煙苑侍女的稟告,很擔心瑟瑟。
瑟瑟自床榻上起身,將垂落下的盡數掛好,然後淡淡說道:「來人。」
瑟瑟拔開瓶塞,一股幽涼清淡的葯香撲來,是金瘡葯的氣味。
他的吻,使她的身心漸漸迷亂,玉臉上浮起一片羞紅。
「在這裏,在腰部。「明春水一本正經地說道。
「小釵,隨我到輕煙苑去一趟。」瑟瑟清聲說道。
瑟瑟明顯感覺到明春水的身子微微一僵,接著感覺到他的大掌自她臉上緩緩撫過,又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低語道:「我去看看,你在此好好歇息」
瑟瑟的玉臉,浮上一層羞惱的紅暈,這一刻,她幾乎可以肯定,明春水這廝,在戲弄她。不過,玉手在他的引導下,滑到了他腰側的傷口,那裡濕濕的,有溫熱的血在滲出。
瑟瑟唇邊,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在柔柔的日光下,縹緲而蒼白。
「是不是在吃醋?」他繼續鍥而不捨地問道,語氣刻意壓得十分疏淡,但是,那灼熱的氣息,還是暴露了他心頭的期盼。
「夫人……我看我們到後園里走走好了……」小釵焦急地說道。樓主此時一定是去了輕煙苑,而此時,據說那個蓮心病了,夫人此去,不太妥當。
他的吻,引起她一連串的輕顫。
「我出去走走!」瑟瑟靜靜轉首,一顆波動的心瞬間平靜下來,她朝著他,唇角微扯,玉臉上綻開一抹盈盈笑意。
她頓住腳步,凝神傾聽。
她真的不確定,明春水是否能確定他自己的情感。
明春水灼熱的眸光忽然變得黯淡,他倏地放開她,沉聲道:「你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我是否受傷?」
瑟瑟感覺到他的氣息在她臉側流竄,帶著暖暖的溫度,將她的半側臉頰燒熱。
「孩子,是我的。」明春水低低的聲音從風裡傳來。
身子驀然一輕,他已經將她擁到了床榻上,他的懷抱,猶如一個蠶繭,將她緊緊包裹住。
蓮心一走,明春水揮手將侍女們盡數屏退,室內瞬間一片靜謐。
瑟瑟躺在床榻上,想要動身,卻發現全身已經被他禁錮住了,耳https://m•hetubook.com.com畔響起他恨恨的聲音:「江瑟瑟,你再說一句不喜歡我,嗯?!」
「夫人,不如我們回去吧。」小釵低低說道。
小釵點點頭,細心地為瑟瑟梳了她最愛的隨雲髻,從拒子里拿出一襲白狐皮的輕裘為瑟瑟披上。
瑟瑟可以想見,在那溫馨的精緻的典雅的明春水親自為蓮心建造的女子閨房內,一襲白衫的明春水,正溫柔地將那個花容月貌的蓮心擁在懷裡,眉間眼梢,應是充滿了濃濃的愛意和甜蜜。
一陣難言的沉默,四周靜悄悄的,就連風聲似乎也聽不到了。瑟瑟的心神,此時都集中在那間屋內的兩人身上。
耳畔傳來他低低的笑聲:「果然是吃醋了,卻還死不承認!」
明春水眸光一沉,猝不及防攥住瑟瑟的唇舌,低語道:「看來,是該要個孩子了。」
明春水低頭,看到瑟瑟抬著頭,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美麗的黑眸深幽似一汪不見底的幽潭,紅艷艷的小嘴微張。他從未見過纖纖公子這般驚愣的樣子。
一室的靜謐和溫馨。
小釵隱約聽到了哭聲,卻不似瑟瑟聽得這般清楚,見瑟瑟不再前行,便也停了下來。其實她心中,現下是很矛盾的。
「沒有!」瑟瑟壓下心頭的狂跳,淡淡說道。
明春水的動作一頓,沉聲說道:「什麼事?」
她猛然推開他,冷冷說道:「明春水,你不要再戲弄我了,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瑟瑟怔了怔,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拂在她的手上,她心中微顫,剛想將手抽回,卻被明春水一把抓住了。瑟瑟掙了幾下,掙不開他的鐵鉗般的大掌。
「這裏!」明春水的聲音壓得很低,溫雅中透著一絲嘶啞。大約是被她按到傷口,疼痛所致。
「我去叫侍女過來!」瑟瑟淡淡說道。
瑟瑟只覺得心中頓時堵得難受,雖然他說了是喜歡她,可是,她怎麼感覺到,在他心裏,她根本就不如那個蓮心重要。
沉沉的黑暗中,她看不到他,而他,也沒有說話。
她慢慢扶著床,坐到床畔,曼聲問道:「傷口?」
「小釵,你不用阻我,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若不陪我去,那我也會自己去的。」瑟瑟自然知曉小釵的擔心,只是,她必須要去。她倒是要看看,那個蓮心,究竟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病。
她對他說的話越來越簡潔,這似乎代表著她在www•hetubook.com•com生氣。她在生他的氣呢,洞悉了這一點,明春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明春水伸袖一拂,一道道輕紗和床榻上大紅色帳幔紛紛曼妙地垂落,遮住了繾綣旖旎的大床。
「她確實令我傾慕令我欣賞,可是我喜歡的卻是你,你懂了嗎?」他再次重複道。
「我那是安慰別人的,你到底要不要為我敷藥?又流血了,疼死我了。」明春水低聲說道,語氣里透著淺淺的愁,悠悠的傷。
可是,雖說看不到這一幕,她的心,為何還要這般的疼痛,就好似有尖刀在一下一下刺著她。
「有一個蓮心關心還不夠嗎?」瑟瑟冷冷說道,欲從床榻上起身。
上次是來為蓮心解毒,心情自然是凄楚絕望的,這次,雖說不是那麼凄楚,但是,卻是忐忑的,壓抑的。
瑟瑟一把椎開他,挑眉說道:「明春水,雖然你說喜歡我,但是我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你,所以……所以,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言罷,就要溜走,可是目盲的她自然逃不過明春水的魔掌。
敷藥就敷藥,倒要看看,他到底傷了沒有。
沉默是金,而此時他們之間的沉默,代表著什麼?無話可說?他們之間,果真無話可說了嗎?
她感受到坐在床畔上的明春水略顯紊亂的呼吸聲,不知是這些日子自己的內力精進了,還是他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心情。他這樣緊張,應當是在為蓮心擔憂,畢竟,那是他傾慕的佳人,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且待他,又是那樣溫柔休貼。
明春水未曾料到瑟瑟的內力已經增長了不少,一下子便被她推開了。他暗運內力,才穩住身形。
方才,他還在她耳畔溫柔地說喜歡她,說要她為他生一個孩子。未曾料到,這麼快,就有另一個女子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
瑟瑟心頭,忽然湧上來一股難以名狀的滋味,她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他。
那個方才還擁著自己的懷抱,此時,正擁抱著別的女子。
「我受傷了,你不為我敷藥?」他沉聲說道,語氣里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幽怨。
明春水一把擁住她,將她打橫抱住,放到柔軟的床榻上。
明春水伸手棒起瑟瑟的臉,幽深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的嬌顏,一字一句,定定地說道:「江瑟瑟,你聽好了,我喜歡的是你,只是你。你聽到了沒有?」
他語氣里充滿著濃濃的情意,瑟瑟在他懷裡完全hetubook.com•com愣住了。
沿著長廊,繞了幾個彎,瑟瑟便聽到前方,隱隱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他的手掌,托起瑟瑟的腰肢,灼熱的唇舌,沿著瑟瑟的脖頸,一路向下,一直吻到她胸前的溫軟。一向深邃幽黑的眸中,此時,俱是歷歷情愫。
那低不可聞的話音,聽在瑟瑟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
「那,蓮心呢,你對她……」瑟瑟顫聲問道。
孩子,竟然是他的?
瑟瑟凝眉,他明明沒受多重的傷,雲輕狂方才也分明囑咐了,暫時不用敷藥。而且,她是目盲之人,怎麼為他敷藥?
身上一暖,他的手臂再次環住了她的纖腰,困住了她的身子,這一次兩人身子緊緊相貼,容不下一絲空隙。屬於他獨有的男子氣息、體溫,包圍住她所有的感覺。
門外的侍女被他語氣里的寒意嚇住,半晌才哆嗦著說道:「狂醫說,輕煙苑的蓮心姑娘……蓮心姑娘病情嚴重……」
「好了,你歇著吧。」瑟瑟低低說道,起身欲走。
他用力,將她更緊更深地擁住,幾乎要搏她深深嵌入到他的骨血戶中。
他揭開衣衫,握著她的手,緩緩地慢慢地一路向下,沿著他溫熱碩偉的胸膛,一寸寸滑過他光滑灼熱的肌膚。
瑟瑟抬手,止住了小釵的話音,只聽得風裡那女子隱隱的哭泣聲漸漸歇止,她聽到她嗚咽著問道:「樓主,你告訴我,這孩子是誰的?是誰讓我懷了孩子,我雖然記不起前事,但是我還是清楚,我是沒有嫁過人的,這孩子到底是誰的?樓主,你告訴我!」
明春水默立在床榻前,深邃的黑眸始終注視著她,探尋著她臉上每一刻的表情變化,甚至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當他看到她臉上那抹淡淡的笑意,他的心,瞬間沉了又沉。
瑟瑟感覺到他語氣里暗涌的情愫,還有沉沉的失落和咬牙切齒的懊喪,心頭湧起一股難言的輕顫,只是,她沒打算這麼輕易饒過他。她睫毛輕顫,淡淡說道:「我不喜歡……」
可是瑟瑟乃目盲之人,縱然他說了腰部,瑟瑟也不知在哪裡。遂,伸手,撫上他的身子摸了摸。那裡似乎不是他的腰部,而是他的肩膀。
瑟瑟忍不住笑了笑,為何,對於蓮心說話,他是那樣溫柔,一旦對她,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惱恨的語氣?
吃醋?她是在吃醋嗎?在吃蓮心的醋?
瑟瑟凝眉,他倒是沒欺騙她,傷口果然是裂開了。遂揭開纏繞的和_圖_書布條,將金瘡葯倒在他的傷口上,然後再細細縛好。
瑟瑟真是慶章,慶章自己目盲了,是以看不到這錐心的一幕。
小釵強不過瑟瑟,只好扶著瑟瑟,緩步向輕煙苑而去。其實有些事,或許早點揭曉比較好,小釵擔憂地想到。
明春水低頭,輕輕說道:「或許,我們該要個孩子,這樣你就沒有閑暇胡思亂想了。」
室內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聲,接著聽到明春水痛楚的聲音啞聲道:「你若是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你打算怎麼做?」
蓮心竟然有了身孕,而她因為忘記了前事,不知孩子是誰的。
「你以為我在戲弄你?」他定定立在她身前,深幽的黑眸籠上一層濃濃的痛楚。
「我一定殺了他,然後再自殺。因為我雖然忘記了前事,但是,我卻很明白地知曉我這顆心,是在樓主身上的,不可能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如果是別人的孩子,那就一定是那個人強迫了我!」蓮心的聲音,依然是溫柔的,只是聲音里卻帶著不可抑制的決絕。
「葯呢?拿來!」她伸出纖纖玉手,定定問道,幽黑的清眸,清澈如明鏡,不泛一絲波瀾。
這一次他有了提防,暗運了內力,瑟瑟不管如何掙扎,也掙不脫他的懷抱。
可是,瑟瑟告訴自己不能再淪落到他溫柔的陷阱中。
瑟瑟靜靜立在屋內,原本要問的那句話,不是她問不出口,而是,再沒了問的心情和必要。
接下來,蓮心說了什麼,明春水又說了什麼,瑟瑟一句也不曾聽到。她感覺自己的耳朵好似聾了一般,所有的意識好似被抽離,她就像一抹幽魂,緩緩向迴路飄去。
瑟瑟抬眸凝視著他,因為看不到他,所以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他這句話里的真意。
瑟瑟轉身,朝著他說話的方向走去。
「再向下!」他懶洋洋地開口,話語里隱隱帶著恬淡的笑意。
「你要去哪裡?」明春水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冷冷澈澈中透著一絲難言的惱。
「給你!」明春水低低說道,一個涼涼的瓷瓶放入到她手中。
瑟瑟淡笑道:「無事,小釵,你為我梳頭吧。一會兒,我要出去走走。」自從目盲后,一直都是小釵打理她的容顏。
越過煙波湖的石橋,不一會便到了輕煙苑門口,門口倒是沒有侍衛守著,瑟瑟和小釵徑直到了院內。院子里依舊是花香淡淡,兩次來這裏,雖是不同的時間,但心情卻是一樣,很是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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