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褚青閉關練歌之後，整個世界都不好了。丫頭前幾天去過一次他家，結果沒過五分鐘就倉皇跑路，再也沒登過門。
他把手機扔桌上，道：「她要不打了，你就別折騰了啊。」
「那還有得救么？」褚青忙問，感覺不像是在上課，而是在對著一男科大夫，指不定就被判終生不舉了。
「嗯，哆來咪的拉！」這貨點頭符合。
「嗯？那我手機里怎麼有你的號？你哪位？」
小姑娘才十六歲，今天拿著剛寫好的歌過來請老師指點，水平沒到家，被訓了一頓。正不爽的時候，褚青這隻野生逗比，好死不死的就闖了進來。
「那不行啊！我是真給忘了，不是故意的，必須得賠，不然你還當我裝的呢！」
「第二，你得學點樂理，不用深，能明白我講的是什麼。」
「怎麼沒動靜，電話都過來了。」
「呵呵，行行，那就麻煩您了。」褚青暗自撇嘴。
「好嘞！先喝點茶水。」老闆很高興，忙不迭拎過來一壺熱茶。附近的居民都知道他們在這小區住，談不上與有榮焉，起碼跟人吹牛逼的時候也能漲漲臉面。
許是憋得太難受，倆人早上出門，晚上才回來。而且真的是純逛，足足一大天，啥都沒買，啥都沒吃，就跟專門去磨鞋底似的。
「哎，說點好聽的。」丫頭兩隻腳不停的抖，鞋底磕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笑道：「你不還在這看著個瞎眼老太太么，不然你能頓悟么？」
可即便這樣，范小爺總體還是鼓勵和支持的，哪怕這貨被全樓的大媽痛罵和嘲諷，她也覺著自己的男人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樣子，齁帥齁帥。
褚青老老實實的記下，問：「那我
和圖書每天得學幾個小時？」
范小爺最近就感覺好累。
「你吃飽了撐的吧？」
「我李昱，我肯定見過你，不然我不能存你的號。」
手機又開始震，還是那女人。
倆人隔著電話，詭異的安靜了幾秒鐘。
「我試試你音準，聽好了啊，我先給你一個音。」老師按住琴鍵，發出一聲長音，道：「這是拉，哆來咪的拉！」
「你在哪呢？」那女人不廢話，開口就問。
他雙手按在琴鍵上，道：「音階知道吧？」
「我換個鈴聲。」她從兜里掏出自己手機，鼓搗一番，然後用男朋友的電話撥通。
老師點點頭，表示了解，咂吧了下嘴道：「這歌鋼琴彈著沒效果，小江，你給他彈一下。」
「讓你戴圍巾非不戴。」褚青摘下手套，捂住她的小臉。
「噗！」角落裡的女孩子捂嘴輕笑，見他望過來，馬上挺直腰板，作面無表情狀。
褚青就覺著這小姑娘特腹黑，你剛才都彈了一遍了，這會又調哪門子弦？
老師比她敬業多了，雖然一直皺著眉，可好歹從頭聽到尾。
除了美少女，青春裊在99年還推出了一個女團，叫「漂亮寶貝」。江依燕本來在京城舞蹈學院附中的音樂劇班，就被挑中入團。但這組合也只維持了一年多，最後散夥。
「我不出聲了，我保證不出聲了！」她臉憋得通紅，央求道。
「哎！」褚青一抬頭，道：「你就是騎個破車把我撞了那個吧！」
當然了，支持歸支持，正常的日子還得過，該膩歪還是得膩歪，不然算哪門子情侶？
你試過每天循環二十個小時的《站台》，聽歌聽到吐么？
「咱先練耳試試和-圖-書。」
「咣啷！」
「我告訴你，一會她犯病了，我可不救你。」他這回關了機，鬱悶道。
「喂，你要買房子么？」是個很生硬的女聲，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沒辦法，他只得又羞恥的唱了一次。
江老師敲敲額頭，無奈道：「你音樂課數學老師教的吧？您就沒發現首尾那倆音是一樣的么？」沒等他說話，又道：「記住，七個音階！不是八個！出去可別說是我學生。」
「這生意看著也不咋樣，估計也要黃。」褚青見只有他們一桌客人，小聲道。
「誰啊？」范小爺問。
太糟心了！
「好！」江依燕拿起吉他，抱在懷裡，開始調弦。
「我上音樂課的時候，老師讓我們唱的都八個音。」他弱弱的反駁。
「你給我打電話還問我是誰？你哪位？」他無語。
褚青眨眨眼，猶疑道：「等會我想想啊，我也覺著你這名有點熟。」
「什麼瞎，那叫盲。」
老師瞅了他半天，道：「還是拉！大哥你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么，我手壓根就沒挪窩。」
好吧……
話說內地的偶像團體，總有一股子揮之不去的鄉土味。美少女在那個年代，還真屬小清新的，吸引了很多無知青年，可惜後來就變成站街路線，不僅鄉土，還特風塵，徹底掛掉了。
「這個音準吧，分天賦和後天努力，你就屬於後邊那種，得苦練。」老師豎起三根手指，接著道：「關於上課內容，我給你分三個部分。」
後進來那哥們，也就是真正的江老師，教學熱情奇高，直接把褚青拉到一間教室開始調|教。
褚青扯了扯嘴角，接道：「大姐你還真堅持啊。」
「別別！人家和-圖-書這麼誠心，我還想見見呢。」丫頭攔住他。
「你傻啊！」
「怎麼還訛上人了，我什麼時候把你撞了？」
「啊，七個，七個，記住了！」褚青連忙道。
「不用了，就這麼著啊！」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誰知道這麼冷啊！」丫頭捧著杯，呼呼的吹著，熱氣包裹著她的臉和他的手，濕濕的潤成一團。
「嗡嗡……」
「然後，我再給你一個音，你聽聽，是哪個音階？」他說著鬆手，又按下去。
「呃，知道，八個音階么。」褚青道。
「第一，我教你一些基本的發聲和唱歌技巧，很簡單。」
他毛愣了，道：「我不買房子。」
褚青腦袋都快貼到鋼琴上了，豎著耳朵琢磨片刻，小心道：「發？」
褚青張嘴就來：「哆來咪發梭拉西哆，哆西拉梭發咪來哆。」唱完還道：「你看，八個。」
「幹嘛？」他遞過去。
「行，我這就過去，你稍等會。」
范小爺笑道：「你別老說人家有病，人那是講究，我覺著挺對我脾氣的。」
江依燕也輕手輕腳的跟過來，貓在一邊。
氣氛正尷尬時，忽然傳來一聲響，倆人偏頭，就見江依燕歪在凳子底下，哧牙咧嘴的掙扎著起身。
「小江，寫的你歌去，別擱這添亂！」老師怕褚青撐不住面子，喝道。
「你，你唱唱，我聽聽。」
「一神經病，那天我上課，她就從衚衕里拐過來……」
「怎麼沒撞，你還說賠我包呢。」
「不用每天都來，我教的東西在家也能練，這是個長期的事情，貴在堅持。你要是照我說的練下來，一個禮拜之後就能有點效果了，哪會你再過來讓我看看。」老師笑道。
「我老長時間hetubook.com.com
沒來這吃飯了。」她喝了一口，燙得直吐舌頭，道：「以前旁邊還有個賣涼皮的，現在都沒了。」
褚青聲都不敢吱，眼睛不眨的瞅著他，就怕來句搶救無效啥的。
「啊，你看著給就行，等你學成了再說。」他擺擺手。
褚青瞄了眼，也納悶，接道：「喂？」
「我就是電影裏面得唱首歌，就來學學，沒想干別的。哦，那歌叫《站台》。」
褚青嚇一跳，這人性子太奇葩了，忙道：「我開玩笑的，不用你賠了。」
「嗯，盲盲。」她點頭，又喝了一口，道：「你手機給我。」
雖然這貨整個過程顯得很傻缺，那也是自個智商不足，人家也沒撒謊，人家本來就姓江，人家壓根就沒承認自己是老師。
老師瞪了她一眼，轉頭嘆道：「行了，咱也不用試了。你什麼水準，我心裏有底了。」
「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你得多聽歌。先聽原唱，買本磁帶掛耳朵上，聽熟還不行，譜也得記。然後再聽自己唱的，都錄下來，唱一遍放一遍，跟原唱比比哪塊不對。」
小區樓下的削麵館，倆人挺著被凍成紅柿子的腮幫子，哆哆嗦嗦的喊。沒愛去自家的店，還得繞遠。
「怎麼著？我就是吃飽了撐的！」范小爺揚揚下巴。
「倒沒那麼嚴重。」老師擺擺手，問：「你是想系統的練習練習，打算出專輯，還是說就玩票？」
還有一大清早，就跑到陽台上，對著居民樓「啊啊啊」的吊嗓子，然後一遍遍的自唱自錄放大招，小蘋果也沒這麼喪心病狂的擾民好伐？
青春裊，主體大概是個演藝培訓學校，同時也做些明星經紀方面的業務。老闆在日本呆過很多年，借鑒了那邊的模和_圖_書式，自己招收學員，然後培養，再出道。這公司到後世開了快二十年，不溫不火，旗下唯一有點名氣就是「青春美少女組合」，一代接一代的出，始終在低檔晃蕩。
「七個音階，哪冒出八個？」江老師鬱悶。
她看著屏上正顯示來電中，可就是沒聲，晃了兩下，鬧心的掛掉，「破手機！」
「你嗓子還真不錯，氣息足，聲音好聽，吐字也清楚。」他略微驚訝，隨後反應過來，道：「啊我忘了，你是演員來著，學過，但是……」
「讓她聽著吧，我還能有點動力。」褚青絲毫不在意，笑道。
話音剛落，又來了第三次震動。
有他這句話，褚青心裏就踏實多了，忽又想起來個事兒，問：「江老師，那個，學費您看……」
此時左手上的電話忽然一陣震動，她看了看號，沒印象，道：「找你噠。」
他講話很直接，沒因為學生是個小明星而有半點客氣，這性子反倒好相處。
裝！
「啊啊！我想起來！」那女人馬上換了個語氣，笑道：「不好意思啊，我這一天事太多，忙忘了。那個，你現在沒事吧，咱們見個面，我賠你錢。」
在她看來，男朋友已經處於一種魔症的狀態，南洋十大邪術附身神馬的。
「兩碗肉，加面！」
在褚青把自己悶在家裡一個禮拜后，並得到江老師些許的認可，丫頭終於受不了兩樓分居的生活，以「你特么再不陪我逛街我就不給你親」做威脅，總算把他拎出門透透氣。
「沒完了還！」褚青又給按了，道：「這人真有病，我得關機。」
褚青：「……」
他只好說了地址。
「嗡嗡！」
喂喂！你不要擺出一副光明正大看猴戲的樣子好不好？
……